曹朋的狠辣手段,也让所有人惶惶不安。
在大家的心目中,曹朋历来都是个温文儒雅的君子。可没想到狠起来,竟如此残暴。一时间,对曹朋的指责声,络绎不断。许多人站出来,对曹朋破口大骂,言明曹朋乃为国贼。清流名士,朝中大臣,更是撰文大骂。
许都日报上,连篇累牍,全都是咒骂曹朋的文章。
以至于卢毓不得不登门造访,一脸苦笑道:“公子,此事实非我所愿,乃……公子当知,这些人名声响亮。而丞相此前也有叮咛,勿论好恶,只于刊载。
此次多有获咎,还请公子海涵。”
连篇累牍的咒骂,连卢毓都感觉恐惧。
他明显觉察到,而今的曹朋,和当初在南阳郡时的曹朋,有很大不合。
曹朋却是早有准备,并未在意。
你们骂来骂去,不就是‘国贼’啊,‘汉贼’……之类的言语。后世的花样,可比你们的狠毒。他也有了提防,虽然被骂的是狗血淋头,却浑然不觉。
“子家何必为此专门前来?”
曹朋笑道:“死了那么多人,大家心情抑郁,难免需要宣泄。且随他们骂去,等过些时候,自然也就息声。我呢,是他骂任他骂,清风拂山岗。
我脱手之时,便由此准备。”
卢毓松了一口气,即便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可曹朋表示出来的态度,却足以让他安心。
“可公子当知,若如此任其咒骂,与公子声名晦气。”
曹朋仰天,良久后大笑起来。
“子家以为,我现在还有名声吗?”
卢毓,马上哑口无言。
诛杀伏完还好说,你连皇后都给宰了,又算是什么事情?
没错,做了这件事,曹朋的名声,也算是完全臭了!
不过也有那伶俐人,还是看出了其中的奇妙。
荥阳,洞林湖畔。
一艘画舫,在湖面上缓缓而行。
悠扬的琴声,从画舫里传出,回荡在天际。
蔡琰身着一件白色长裙,正悠悠然抚琴自娱。两旁,坐着很多人……黄月英、夏侯真、步鸾、郭寰、甄宓……还有蔡夫人等,都面带焦虑之色。
好不容易,待琴声止息。
夏侯真开口道:“夫君此次,何故如此莽撞,居然连皇后也杀了……”
“只怕是君侯,不得不杀。”
“啊?”
蔡琰脸上,浮现出一抹凄然之色。
“昔时父亲愿意出仕辅佐董卓,除董卓以家人要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即是董卓愿意全力帮忙家父编撰东观汉纪。家父是个视学问如性命之人,才暗示愿意入仕。可外面人,却说家父懦弱,贪生怕死。
很多事情,咱们身在局外,有时候其实不得看得真切。
想必君侯如此做,也有不得已苦衷……虽说有许多人咒骂,但想必也有很多人,能明白其中奇妙。你们难道没留意,浮戏山庄的那些老先生,都连结了缄默吗?按事理说,君侯做出这样无父无君的事情,他们理应出来指责。可是,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讲话,不正说明,其中的问题?”
黄月英突然道:“姐姐的意思,夫君在效仿萧何?”
“而今君侯看似风光,其凶险却尤胜昔时萧何。”
一句话,黄月英闭上了嘴巴。
功高震主!
四个字在黄月英心中闪现。
好像一下子明白了,曹朋为什么一反常态,做出如此凶残的事情……
若不如此,恐祸不远矣!
“月英!”
“嗯?”
“我们去许都吧。”
“啊?”
蔡琰笑道:“君侯而今,恐怕是最为苦闷的时候。
而你们都在荥阳,无法给予他什么抚慰。不如咱们结伴,去许都游玩。
你们呢,可以去舒缓一下君侯心情。
我和小妹,也能去散散心……整日里在这荥阳呆着,也着实有些无趣。”
一双双眼睛,马上落在了黄月英的身上。
黄月英想了想,颔首道:“姐姐说的极是……不过,这件事最好还是先请示一下婆婆。婆婆这几日,也是提心吊胆,总为夫君牵肠挂肚呢。”
“干脆,一起回去。”
“甚好甚好!”
郭寰抚掌而笑,“说起来,也有许久,未见过夫君了。”
黄月英等人马上咯咯笑起来,只是那目光,却透着一丝含糊,让郭寰马上,满面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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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荥阳的娘子军们,开始大张旗鼓,着手返回许都。
曹朋在许都的日子,也确实有些难过。
杀了伏寿,他几乎背负了所有的骂名。原以为那些名流士绅骂一阵子就好,可没想到,却再也没个完结。曹朋有看报的习惯,这也是他在这个时代,难得的一个消遣。而今,他甚至连报纸都不敢看了……因为打开报纸,全都是责骂他的声音。曹朋也很无奈,却又感到,无可奈何。
也不知历史上曹操做此事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不过想想,也真就是曹操,换个人,可能就要解体了……
日子,就这样在骂声中,一天天过去。
各地纷繁传来报奏,内容全都是和伏完有关。那些在名单上有名字的人,基本上被清剿一空。不过,夏侯渊等人却无法自作主张,只能把监犯送至许都。
如此一来,许都监牢中,人满为患。
曹朋最后不得已,命人在许国都外扎下营地,专门负责囚禁那些监犯。
可如何措置?
又是一个问题。
曹朋数次派人前往荆州,请示曹操的回复。
但都是石沉大海,全无音讯……
六月,天气越来越炎热。
曹朋心情焦躁,坐在衙堂上,看着面前一摞摞的公文,有些茫然失措。
“将军,都亭候求见。”
曹朋一怔,旋即没好气地道:“那老毒蛇,终于肯露面了?”
老毒蛇,自然是贾诩。
自戊子暴动后,贾诩突然人间蒸发。
曹朋几次登门造访,这老家伙都避而不见,说什么不在家中……尼玛,老子是专门派人盯着你府邸,确定你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你不在家中?
骗谁啊!
这老家伙确是晓得遁藏风头,却让曹朋一人,站在这风口浪尖之上。
每每思及,曹朋就觉得万分恼火。
所以这言语间,也显得极不客气,冷冷道:“有请!”
不多时,就听脚步声响。
贾诩步履矫健,精神焕发的走进了衙厅。
他一进衙厅,就拱手笑道:“友学,听说你前几日找我?不想正好有事,所以不在家中,却怠慢了友学。没办法,事情太多,某近来消瘦许多,实在是有些疲乏。”
曹朋眯着眼睛凝视贾诩。
尼玛,你消瘦?
你的精神看上去比老子还要好,你消瘦奶奶个爪。看到贾诩,曹朋气不打一处来,全然无视贾诩的言语,冷哼一声之后,转过身不再理睬。
贾诩却是一副自己人的架势,丝毫没有客套。
他直接找了座位坐下,而后笑眯眯说道:“友学,近来可好?”
“好得很,天天被人骂。”
贾诩闻听,哈哈大笑,“于火上滋味如何?”
“你说呢?”曹朋几乎是咬牙切齿。
贾诩一笑,“莫担忧,不过是些不识时局,冥顽不化之辈罢了,友学你又何必放在心上。我今日来,是有一语相告,不知友学能否听进去呢?”
说着话,他环视四周。
曹朋立刻反应过来,摆手示意众人全都退下。
待众人离去,曹朋突然站起来,指着贾诩骂道:“你这老家伙,又要给我出什么鬼主意?”
“鬼主意吗?”
贾诩笑了!
“某不过谏言罢了,何来鬼主意之说?
再者说了,郭嘉鬼才,所献计策才是鬼主意。我呢,只是来劝友学一句。”
深吸一口气,曹朋平静了一下心情。
其实在内心里,他对贾诩还是很是的感激。若不是贾诩提醒,他险些忽视了许多事情。而今他所处地位虽然有些尴尬,却可以免除许多祸事。
细算,值了!
“说吧。”
贾诩脸上的笑容,却陡然间消失。
只见他面带凝重之色,沉声道:“我也知友学近来日子欠好过,但友学没必要在意。需知,于火烧炙烤越狠,这滋味也就越美,更得人所爱。”
“哦?“
“近来,各地逆贼纷繁送来许都,已有千人之众?”
“差不多吧……我没有统计过,但估计千人之数肯定有,恐怕还要跨越很多。这件事我也在头疼!几次派人前往荆州询问,却迟迟没有谜底。”
“不,有谜底。”
“哦?”
“没有谜底,其实就是最好的谜底。”
曹朋脸色一变,面颊微微抽搐。
片刻后,他苦笑道:“都亭候,你觉得我被炙烤的还不敷狠吗?”
贾诩的意思,很是明白。
对那些监犯,只有一个字:杀!
可是,这是一千多人啊……
死在曹朋手里的人,早已跨越千人。可那是战争,与而今的状况全然不合。
贾诩看着曹朋,片刻后轻声一叹:“可有时候,被炙烤的狠了,也就不痛了。”
曹朋禁不住缄默下来,陷入寻思之中。
没错,而今这情况,已由不得他有第二个选择。已经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又何惧再做一次?
杀人?
曹朋其实不在意。
他抬起头,看着贾诩,良久之后轻声道:“都亭候的意思,是看他们的嘴硬,还是我的刀把子硬吗?”
贾诩,笑而不语。
而曹朋则长叹一声,“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坏人做到底,任他们骂去!”
第683章 曹阎王(九千字,求推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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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夫人来了!”
曹朋坐镇廷尉,正埋头于文案之中。
各地送来的刑徒,多达千六百人。并且,名单上人数最多的地区,也就是关中地区的同党,尚未送抵许都。若这些人送至许都,人数将跨越两千。
曹朋一个劲儿的嘬牙花子,苦笑连连。
怪不得曹操不肯回复,估计他早就估计到这样的局面。这么多人,恐怕连曹操也会感到头疼如何措置。不过现在也不错,有曹朋在前面顶着,多几几何能让曹操缓解压力。至少,他可以把全部精力,投注于荆南战事。
“是,老夫人和几位公子姐,也都来了。”
曹朋放下手中的文案,立刻找来了正张松蒋琬邓芝四人,一股脑全都推到了他们手中。原本,他身边不缺人手。可是在荆南之战结束后,陆瑁和濮阳逸,相继入仕,让曹朋也很为难。不过好在,他又召集了一批人。相比之下,正四人的能力,可不是濮阳逸和陆瑁能相提并论。
张松从东不羹撤离,返回许都,继续留在曹朋身边。
不过由于廷尉事务忙碌,而张松精通刑名,熟悉汉律,便调至廷尉做事。
“这几日也是有些忙碌,公子回去,也正好休息一下。”
正邓芝笑呵呵的接过了文案,与曹朋玩笑了一番。
随后,曹朋便带着沙摩柯直奔侯府而去。曹朋身为新武亭侯,自有一处府邸。而曹汲呢,为奉车侯,也有宅院。于是在得了封号之后,曹朋便让人把奉车侯府卖了出去。之前家中几处宅院,大都空置无人居住,也一并卖出。只保存了一处新武亭侯府和一处三户亭侯府。这三户亭侯,即是邓稷。在出任河东太守之后,邓稷因在东郡政绩卓绝,加三户亭侯。
如此一来,曹朋一门三侯,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奉车侯是一个杂号侯,倒也算不得什么。于是在征求了曹汲的意见后,奉车侯府和新武亭侯府合二为一,改名为新武亭侯府。面积比之当初的奉车侯府,要大一倍有余。正经的九进九出宅院,房舍连云,亭台楼阁,更美仑美奂。日后曹汲致仕,会和儿子一家,居住在新武亭侯府。
固然了,荥阳的田庄不成能卖失落,可以作为闲暇时游玩之地。
新武亭侯府,坐落毓秀大街东头。
此时,府邸门外,毂击肩摩。
足足四十辆马车,排成了一行。奴仆杂役,进进出出,更是忙碌不断。
远远的,就听到洪娘子洪亮的嗓门。
“七,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把工具拿进去?”
“素利……又在偷懒。”
曹朋勒马,禁不住笑了。
新武亭侯府虽装修精美,面积增加。
可实话,每天回来后,总觉得冷冷清清,颇有些孤寂。黄忠庞德,还有正他们都是住在新武亭侯府。包含一百暗士,还有二百飞驼兵,也进驻侯府。可究竟结果没有家的味道,有时候更感觉,好像一座军营。
而今,这家的味道,又来了!
“洪婶子。”
“,君侯回来了。”
洪娘子看到曹朋,马上喜出望外,忙上前相迎。
邓范而今已官拜护羌中郎将,可是在洪娘子心里,却始终把曹家当作了自己的家。
这么多年,若没有洪娘子在家里辅佐照拂,不晓得会有几多麻烦。
曹朋见洪娘子,也是很是开心,“洪婶子,身体可安好?”
“好,好,好……呵呵,好的很呢。”
洪娘子笑呵呵道:“可惜去年大熊回家成亲,因为公务未能返回,大熊还好一阵的不高兴。对了,这次回来,是不是会多待些时日?”
“呵呵,这个嘛……却欠好。”
曹朋真的不清楚,他能在这廷尉的位子上坐多久。
心里很是清楚,曹操把他调回来,穿了就是为了对伏完等人。而今伏完被杀,逆党几乎一打尽。禁绝曹操什么时候,又要把他调走。
有时候想想,就觉得自己是个救火队员。
哪里有事儿,就往哪里去……想要在一个处所呆久一点,都成了奢望。
相比之下,西北那三年恐怕是他停留最久的处所。
也不知道下一步,自己会到哪儿去?
和洪娘子寒暄几句之后,曹朋便直奔庭院。一路上,许多家奴看到曹朋,纷繁闪身让路,躬身行礼。曹朋也没有理睬,心急如焚的跑进厅堂。
就听到厅上,一阵欢声笑语,还陪伴着孩子咿咿呀呀的吵闹声,哭喊声。
“娘!”
曹朋进了大厅,一眼就看到张老夫人坐在堂上,正满面笑容。
曹朋忙紧走几步,推金山倒玉柱般,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张老夫人的身前。
老夫人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扶持曹朋起来。
“我儿,这是怎地?”
“这两年孩儿一直在外,未能在母亲膝前尽孝,实在有罪。”
对张老夫人,曹朋的感情极为真挚,没有半点虚假。昔时他刚来到这个世上,身体羸弱。老夫人为了他,花费了无数心思,更遭了无数的磨难。可是曹朋自以来,便驰驱四方……除鬼薪那两年之外,很少与母亲团聚。而今乍见老夫人,曹朋心里陡然一松,更生出了愧疚之心。
老夫人面带慈爱笑容,把曹朋拉起来。
她多几几何,能明白曹朋为何如此激动……
在荥阳,她就听了!
虽然老夫人不识得字,却不代表她不关心政事。每份许都日报来了,老夫人城市让女婢过来诵。因为她知道,可以从报纸上听到儿子的消息。
最近曹朋身陷麻烦,几乎报纸上所有的文章,都是在指责曹朋,甚至破口大骂。
曹朋背负的压力,也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