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刘光也不睬那刘同,直奔望楼下而去。
刘同呆愣愣站在望楼上,看了看刘光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的火光。
片刻后他自言自语道:“天,真的要变了吗?”
第682章 戊子暴动
伏完宅邸,火光冲天。
但许都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至少从概况上来看,显得很是平静。
刘光出门,直奔皇城。毓秀街距离皇城其实不算太远,附近所住的,大都是朝中权贵。一路下来,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顺顺利利便来到皇城外。
午门,紧闭。
这个时候,皇城已经处于宵禁戒严的状态。
刘光也知道,他想要叫开午门,似乎不太可能。于是拨转马头,径自而行。
皇城旁门司马,是刘光的人。
这也是刘光自正式进入朝堂之后,竭力争取过来的一个利益。通过这旁门司马,连结大内和外界的联络。只是而今,刘光也不敢确定,那旁门司马,是否还能听从自己的命令。可不管怎样,都要测验考试一下再说。
好在,旁门司马打开了宫门。
刘光下马,穿过宫门,便进入了皇宫。
许都皇宫的格局,远远小过雒阳皇城……盖因许都自己的局限所致,始终无法将许都皇城,修建的如同雒阳皇城那般美仑美奂。曹氏对伏完下手,也预示着,他们不会放过汉帝。也许不会杀失落汉帝,可需要的手段,却不成避免。刘光身为汉室宗亲,也是汉帝最为信赖的臣子,在这个时候,必须要赶到汉帝身边,即即是死,也要维护汉室尊严。
东不羹伏击,说穿了就是撕破了汉室和曹氏之间,最后一层遮羞布……
那么对曹氏集团而言,决然不成能忍气吞声。
若是曹操,说不得还能有回旋余地。可换做了曹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挟荆州大捷之余威,曹朋必定会有雷霆手段。
可叹,那伏完格局太小,始终成不得大事。若换做刘光,绝不会轻易脱手。东不羹伏击,如同给了曹氏一个脱手的借口,他们岂能轻易放过?
好在,妻儿远走!
刘光却是心无牵挂,怀着必死之心,走进了皇宫。
金銮大殿,在夜色中如同一头衰弱的巨兽,静静匍匐在皇城之中。远远看去,那金碧辉煌的气象,早已不见踪影,给人的感觉,只是苟延残喘。
也许,这就是而今汉室江山的写照吧!
昔日陈汤振臂高呼‘明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的强盛气象,早已不见了踪影。刘光驻足,远远的凝视金銮大殿,良久轻叹一声,便准备前往后宫。
却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子羽,酒方好,何不来小酌?”
刘光心里咯噔一下,汗毛孔刹那间恍如乍立起来,令他感到莫名恐惧。
话音方落,漆黑金銮大殿前,玉阶之下,灯火通明。
一个青年,跪坐蒲席之上,两张长案并列,那青年就坐在一张长案之后。
在他身后,是一百身着黑衣的健卒。
一个魁梧雄壮的异族大汉,手持铁蒺藜骨朵,立于青年身后。
健卒,为暗士;壮汉,即是沙摩柯。
曹朋举金樽相邀,刘光向四下观瞧,心知今夜想再见汉帝,已不太可能。
想想也是,曹朋既要脱手,又焉能对皇城没有提防。
只怕这偌大皇城里,全都是他曹朋的人。刘光很清楚,只要他有异动,便会立刻身首异处。于是,刘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慌乱的心情,平静下来。
他微微一笑,迈步向前。
径自来到另一张长案后坐下……
那一百名暗士在两边,鸦雀无声,犹如鬼魅一般。
一名健卒上前,为刘光满上了一樽玉浆。酒温热,正好饮用。刘光也不客气,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放下金樽,默默看着曹朋,也不说话。
“子羽昔时赠獒之情,我至今难忘。
昔年小獒,如今已长大,更产下了数头小獒……我妻与我孩儿,皆很喜欢。”
曹朋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刘光感到惊讶。
昔时,他赠给曹朋几头小獒,连他自己都要忘记了。
可现在,曹朋突然提起这件事,让刘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明白,曹朋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便闭上了嘴巴,也不回答。
“那时候,我曾想着,与子羽成为知己。
然造化弄人,你我却终走到了这一步。冷飞连番刺杀,我知道,有子羽你的手笔。可我想说,我其实不恨你。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报复。大家各为其主,各施手段……除当初子羽勾结异族,令我颇为不快之外,这些年来,子羽所作所为,我也很是欣赏,甚至还有些赞同。”
“是吗?”
刘光终于开口,冷笑一声,带着一丝讽刺意味。
曹朋叹了口气,“我说过,大家立场不合,所以有矛盾,有冲突都很正常。丞相征伐九州,子羽能顾全大局,未拖丞相后腿,我代丞相,敬子羽一杯。”
曹朋这番话,却是出自真心。
刘光入朝以来,虽然时常会给曹操找些麻烦,可是在大问题上,始终能连结冷静。事实上,刘光本人,也希望这乱世早点结束。所不合的就是,他是站在汉室的立场,而曹操……总体而言,刘光在曹操征伐北方时,非论是出于公心还是私念,还算是配合,没有太过于添乱。
这一点,刘光还算晓得轻重。
刘光冷笑一声,“非我不肯,实无力耳。”
不是我不想给曹操找麻烦,是我没有这个能力!
曹朋却笑了!
似乎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谈论下去,他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子羽深夜入宫,欲觐见陛下?”
刘光凝视曹朋,“后将军何必明知故问。”
“呵呵,子羽想见陛下,怕是有些困难。
今伏完谋逆,勾结翅膀欲谋害陛下。所以朋奉命镇守皇城,任何人不得收支。”
也就是说,曹朋已经把汉帝软禁起来。
说着话,曹朋突然一摆手,沙摩柯捧着一个木匣,来到刘光面前,摆放在长案上。
“子羽,何不打开来看看?”
“这是何物?”
“打开来就知道了。”
刘光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祥之感。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将木匣子打开来……
“啊!”
就见刘光脸色大变,惨白如纸。身子随后向后一缩,险些扑倒在地上。
原来,那木匣子里,铺着一层石灰。
一颗血淋淋的螓首,正摆放在木匣子里,那双美妙悦耳的明眸,此刻已昏暗无光。
“皇后!”
曹朋闭上了眼睛。(w/w/w。zzzcn。c/o/m更新超快)
内心里,同样是感到万分纠结。
可是,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去做。
伏寿,不过是一个弱女子。前世看三国演义,读到曹操绞杀伏寿的时候,也是愤慨万分。可是当他亲自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却又不得不狠下心来。
贾诩的一番话,在他耳边回响。
“友学,你有大才,更有气度。
若早生二十年,可与丞相争锋……只是而今,时不与你!天下大局已经分明,丞相占居荆襄,则一统之势,无人可阻。如此一来,友学危矣。”
对贾诩,曹朋还是极为敬重。
与对郭嘉荀彧那种尊敬不合,他所敬重的,是贾诩那种老谋深算,独善其身的本领。虽说而今贾诩低调的策略被曹朋破坏,甚得曹操所重视。可是,贾诩依旧不算张扬,与郭嘉荀彧他们相比,贾诩表示最为低调。
曹朋忙请教道:“先生此话怎讲?”
“友学,你是丞相族侄。
丞相于亲族,素来关照,却也要看情况。你的情况,与其他人有很大不合,你声名远扬,为士林所重;你战功显赫,乃众将之楷模……但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天下未定,丞相或许还无甚举措;若天下平靖,则必为丞相所猜忌。试想,西北为你所镇,荆襄为你所定……而今天下粮仓之两淮,更是你一手所开辟。你门生无数,声望甚高,丞相如何不惧?”
“这个……”
“若子潃和子桓犹在,或许丞相对你会少些顾忌。
究竟结果他二人也有威望,并且年纪也与你相仿,可以予以制约。但子潃子桓阵亡,子文对你执师礼。子建才调横溢,然则德性有缺,终难成大器。而仓舒呢,生性凉薄,为人过于势利,也非权位的合适人选……
如此一来,丞相百年后,谁可制约你?
所以,你而今看似风光,可是日后却凶险无比。丞相麾下,许多能人,妙才元让,子孝子和,那一个没有威望?为何单单让你来措置此事?
这其中机巧,需你三思。”
一番话,让曹朋出了一身冷汗。
贾诩的意思,很是清楚。
曹操让你来措置许都,解决伏完……说穿了,就是试探你。
若你干的漂亮,则可以重获信任。但问题是,曹朋名声受污,想要篡夺宝座,基本上没有可能;可如果你不做,那么接下来,就是曹操对他下手。
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曹朋编写三十六计,怎可能不清楚这其中的奇妙。
“此,何人所献?”
“除奉孝,无人能献此计。”贾诩微微一笑,道:“不过,友学莫要怪奉孝,他实则是为你好。究竟结果你功劳太大,大的让丞相已感受到了压力。
如果不予以压制,丞相岂能安心?
此计,也是要你做一个选择:为栋梁乎?为逆臣乎?”
贾诩算是够意思了!
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几乎算是摊开了说明。
这与贾诩以往的行事作风大不一样,可以说,他能这么和曹朋说话,也算是对曹朋的一种认可……
“曹朋,尔真汉贼也。”
刘光认出了伏寿的首级,在经过了早期片刻慌乱之后,勃然大怒,奋失落臂身站起来,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扑向曹朋。大袖一抖,手中亮出一口短刃。
不过,曹朋巍然不动。
一旁沙摩柯严密监视着刘光,若是曹朋被刘光所伤,他沙摩柯才是真没有面子。
就见他一把就扣住了刘光的肩膀,手臂一抖,刘光的胳膊马上脱臼。再也无法向前移动一步,那口短刃,也失落落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曹朋看了一眼刘光,站起身来。
“子羽,今汉室衰颓,已无可挽回。
你已经为汉室做了太多的牺牲,而今莫非连妻儿都失落臂,要与汉室殉葬吗?”
“你说什么?”
曹朋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枚玉钩。
那是女子腰带上的配饰,可刘光一眼认出,这玉钩正是妻子王氏所佩戴。
“你以为,你那些动作,真可以瞒过我们?”
曹朋深吸一口气,突然高举双手,“而今,大半个江山,乃我曹氏所得。许国都内,你一言一行,甚至什么时候说了什么话,什么时候喝了一口水,我们都可以清楚掌握。你真以为,你的那些放置,我们不知道?”
刘光没有注意到,曹朋用了‘我们’这样一个代名词。
而这个‘我们’,实际上就是指贾诩。自荆州开始安插细作,贾诩返回许都之后,更变本加厉,对信息的要求水平,与日俱增。为此,他在曹操的准许下,秘密成立了一个特殊的部分,名为白衣亲军。所谓白衣,其实不是说这个部分的人,身穿白衣。在东汉,着白衣者,多为引车卖浆的平民。也就是说,这个部分的性质,是借助平民的力量行事。
其性质,与后世大明锦衣卫,极为相似。
刘光懵了!
“你,你,你……”
“安心,嫂夫人和侄儿们安好,我未动他们一根毫毛。
子羽,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我实不忍你再这样下去,到头来却如那扑火的飞蛾,明知是死,还要往前冲。汉室荣耀不复,你也已经尽了心力。
过今晚,刘子羽将不复存在,你何去何从,还是……”
曹朋说罢,突然颔首。
刘光本情绪激动,拼命挣扎。
哪知道沙摩柯突然出手,一掌砍在他的后脑上,把刘光一下子打昏过去。
“让王双送他去高阳亭和家人汇合,而后秘密送至东陵岛,请周靖海把他送往归汉城。”
沙摩柯闻听,拱手应命。
这金銮大殿前,全都是曹朋的心腹,所以无需担忧走漏风声。
沙摩柯命人把刘光用毯子包裹起来,捆绑好了,封住嘴巴,而后放在箱子里,连夜送出宫门。早已在宫门外守候的王双,接到了命令后,带着暗士,悄然离去。至于他如何行事,与曹朋已经没有关系。曹朋相信,王双可以把这件事做得极为稳妥,没必要再为刘光这个人而操心。
登上宫门,远处伏完府邸的喊杀声,已渐渐止息。
明月皎洁,看起来明天会是一个好天气……
曹朋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老子终究不是个心狠手辣之人,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沙摩柯!”
“喏!”
“立刻派人,攻入临沂侯府……我要在天亮之前,把临沂侯府酿成废墟。
找个和刘光体型相似之人,砍了他的面容,扔在火里面……
临沂侯府失火,临沂侯一家葬身火海。”
“末将,明白。”
沙摩柯不是傻子,如何能不清楚曹朋的意图。
其实,对曹朋也好,曹操也罢,刘光是一个小虾米。不过既然是做戏,那就要做足全套,别落了他人口实。至于汉帝……而今正所在宫中,好像一个乌龟一样,不敢乱动。可以说,今夜过后,汉帝再无反弹的机会。
只可惜,自己的名声从今日开始,恐怕是臭了!
想到这里,曹朋唯有一阵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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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三年五月末,皇后伏寿矫诏伏完,密谋造反。
幸廷尉曹朋,及时发现阴谋,率部平叛,诛杀伏完伏寿父女,护汉帝周全。
由于建安十三年,是戊子年。
所以这件事,又称之为‘戊子之乱’,或者是‘戊子暴洞’。
后世评价:戊子暴洞,是汉室对曹魏最后一次反扑。随着戊子暴洞的失败,汉室力量被剿杀殆尽。也正因为这次暴动,代表着曹魏政权,正式登上舞台。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
许国都内的气氛,却明显变得紧张起来。
从伏完家中,搜出了一份名单。上面罗列姓名,多达百人之巨。有许国都中的朝中大臣,也有外放州郡的朝廷命官。上至九卿,下至县尉,覆盖面极为广泛。
曹朋持廷尉印绶,坐镇廷尉。
一时间,侦骑四出。
北军八校,纷繁行动起来,依照着名单上的名字,闯入那些大臣家中,把昔日那些看似威严不成冒犯的王公大臣,从房中拖出来,羁押天牢。
与此同时,夏侯渊、李通,满宠、程昱、曹洪等人,都获得了通报。
这可是一件大事,绝不得够小觑。
更不要说,此事由曹朋亲自督镇,曹洪等人看在曹朋的面子上,也不会失落以轻心。一时间,各地戎马调动频繁,令局势陡然间,变得格外紧张。
而曹朋在许都,也没有任何的游移。
他展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狠辣手段,所缉拿大臣,不欲审问,直接就是斩立决。
仲夏时节,许国都外的芦苇荡,一片雪白,景色悦耳。
可是在五月末的一天,数百人头落地,鲜血将芦苇荡染红,极为醒目。
曹朋的狠辣手段,也让所有人惶惶不安。
在大家的心目中,曹朋历来都是个温文儒雅的君子。可没想到狠起来,竟如此残暴。一时间,对曹朋的指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