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元安族弟,名张泰,字子瑜。曹公子,张公子乃杜夔先生门生,精于音律,是玄硕先生的至交。”
张泰,生的文文弱弱。
脸上挂着一抹倨傲之色,与曹朋拱手。
“闻曹八百学识出众,文采过人,不知师出何人?”
靠,拼老师?
曹朋微微拱手,一脸卑谦之色,“在下才疏学浅,至今仍未得名师相授。曹司空正因此,所以推荐在下前往陆浑山,拜胡昭胡孔明先生为师。此次途经洛阳,正是前往陆浑山拜师。”
如果不清楚胡昭的情况,曹朋未必会这么说。
可他打听过了,胡昭那是和钟繇、邯郸淳、卫凯等人齐名的人物。邯郸淳,曹朋不是很了解,但卫凯,如今都护关中,乃当今名士。至于钟繇,更了不得,勿论出身名声还是家世,少有人能够相提并论。胡昭既然能与这些人齐名,那他的名声,可想而知,绝对属于翘楚。
不是说杜夔才疏学浅。
杜夔是颖川人,曾官拜雅乐郎,于中平五年因病辞官。
后战乱开始,杜夔远遁荆襄,寄居刘表帐下。所以,若以名望而言,杜夔和胡昭,明显是两个层面到人物。
一今天,一个地,截然不同。
张泰以杜夔弟子而自居,洋洋自得,颇有些目中无人。
哪知道,曹朋这一句话,就把他给噎得半死。
胡昭隐世陆浑山,兴办书院,教授陆浑山三百里弟子。但实际上,能列入胡昭门墙者,寥寥数人瓿就如同许多玄幻小说里,有外门弟子和核心弟子的区分。
那书院里的,大都是碍昭的外门弟子,想要成为胡昭亲传弟子,却比登天还难。
曹朋奉曹操之命,拜师于胡昭,那断然不可能是外门弟子,肯定是亲传弟子。否则,也不可能烦劳曹操出面。
张泰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懦懦不知该如何回答。
曹朋这句话分明是警告他:别跟我甩脸子,老子上面有人,连曹操曹司空都亲自出面,为我寻找老师。你的老师是杜夔没错,可是和我提的两个人比起来,狗屁不是,可别惹我。
“玄硕居士,有贵客登门,何不与我知?”
就在张泰面红耳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的时候,阁楼外忽然传来了女子娇柔的说话声。
一名缁衣女子,款款走进了阁楼。
这女子一进了阁楼,顿时令所有人眼前不禁一亮。
怎生个一亮?
女子秀发如云,披散瘦削肩背。眼眉儿弯弯,透着万种风情,秋波荡漾,鼻儿挺拔,樱桃小嘴儿,令人不由得生出采撷品尝的冲动。宽大缁衣,掩着玲珑曼妙**,却更显诱惑………
“关居士,我正要让人过去请你,你却自己来了。”
玄硕呵呵笑道,声音略显嘶哑。
他转过身,对曹朋轻声道:“此北邓山下,菊huā庵庵主,岳关居士。”
说罢,玄硕笑着走上前,“关居士来得正好,待我来为你引见一位少年俊才。这位就是前不久,做出《八百字文》,以《陋室铭》而享誉两淮的曹朋曹八百。昨日你还说“不见曹八百,成就浮屠亦枉然。呵呵,现在可好了,曹八百就在你面前,你现在即便成就浮屠亦无憾了。”
岳关眸光似水,自曹朋身上扫过。
不知为何,曹朋激灵灵,打了一个寒蝉……
第256章 唇枪舌剑(1/3)求月票
东汉末年,佛教方传,尚未大兴。
故而寺院之中也没有后世种种的清规戒律,组织略显松散。出家人不一定都会牛山濯濯,也可以带发修行。岳关应该就属于这种情况,故而玄硕在介绍的时候,只称她做居士、庵主。
曹朋对佛教的发展史并不了解,但多多少少知道,所谓的‘庵”在佛教当中一般是尼姑的修行之所。不过,在这个时代,人们更习惯于称之为比丘。
所以岳关也可以唤作比丘关。
只是,白马寺旁边,有这么一座尼姑庵吗?
曹朋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至少,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游玩白马寺时,也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座古怪名字的尼姑庵……”
有寺庙之地,必有尼姑庵。
曹朋偷偷打量了岳关一眼,只觉得这小尼姑浑不似出家人,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带着撩人之意。
骚,真真个风骚小尼姑!
曹朋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玄顾,又看了看岳关,心里不坏恶意的猜想:莫非,这两人有一腿吗?
后世人之所以有这种想法,也是见怪不怪。
不过看玄硕的长相,曹朋旋即有消了这个念头。为什么呢?玄硕长的实在是太难看了”皮肤黑黝黝的,脸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烫伤了一样,伤痕累累,让人根本不愿仔细观看。
想着风**丘,不会看得上玄硕吧。
“竟是曹公子当面,尼失礼了!”
尼,是以梵语音译而来,在梵语当中,是女人的意思。如果翻译过来,大致上就是,小女子失礼了,。这是比丘专用的自称字,一般人不能使用。而尼姑这个词,在这个时代还未出现,一直到东晋时期才有‘尼姑,的字样。不过,当时尼姑是指有大德行的佛门比丘。
岳关操着洛阳口音,柔柔的,让人感觉有些酥麻。
曹朋连忙还礼,“未知居士前来,确是曹朋之过。”
“菊花仙,你又在搔首弄姿,莫非看上了这小白脸吗?”
曹朋循声看去,就见祝道粗豪大笑。
岳关玉面一沉,蓦地冷笑:“祝公,怎不见你那玉林儿相伴,却跑来白马寺与居士吃酒呢?”
祝道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怒色。
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
玉林儿又是谁?
曹朋感觉莫名其妙,但心里面对祝道,没由来平添几分恼怒。
史阿也觉得没有面子,寒声道:“祝公,今日在座皆高明之士,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滚出去。”
毕竟是当今有数的剑客,睢阳赫赫有名的地头蛇。
史阿这一怒,令阁中气温佬降。
祝道虽然张狂粗鄙,可是被史阿这一声厉喝,也不由得闭了嘴。谁不知道,这史阿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嗯当年王越在世,史阿在睢阳主持英雄楼,手中宝剑不知杀了多少闹事之人。此次返回睢阳,史阿更显跋扈。建安二年冬,他在睢水畔与人相约斗剑。对方来了十几人,最后却只有史阿一个活着回来“之后,整个雅阳城,再无一人敢去与史阿挑衅。
‘1年兄,何必动怒……”老祝也是开玩笑,开玩笑罢了!”
玄硕连忙上前插话,祝道虽说不满,可是在史阿那种强横的逼迫之下,也不得不低头道歉。
岳关冷笑道:“确是个无胆之辈。”
她声音不高,却让阁中所有人,都听得真切。
“特花仙,你莫非是专门寻我晦气?”
岳关道:“谁搭腔我就寻谁晦气,也不知是哪一个先跳出来生事。”
“……“……”
祝道勃然大怒,向前迈出一大步。
可未等祝道开口,就见席间一青年闪身站出,横在了岳关身前。
这青年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模样。生的是齿白唇红,俊俏非凡。一袭青衫,衬托出卓尔不群风姿,他看着祝道,寒声道:“祝公,你喝多了,最好回去休息,别再这里继续出丑了。”
“赤忠,你也要护着这小**不成?”
祝道话音未落,那名叫赤忠的青年怒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言语。
一道寒光掠空而出,直刺向祝道。史阿眉头一蹙,脚下错步,闪身腾挪,一直细窄长剑刷的刺出。就听叮的一声响,两支利剑刺在一处。赤忠手中的宝剑一下子偏了方向,脚下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赤公子,小心!”
岳关娇声呼喊,连忙搀扶住了赤忠。
赤忠白暂的面庞,登时透出一抹红色,……”
“伯舆,给我一个面子,到此为止,如何?”
夹阿有些恼怒,而后扭头对祝道说:“祝兄,你今天确实吃多了,还是回去休息一下的好。”
祝道脸通红,看了看赤忠和岳关,又看了看史阿。
张粱、张泰等人,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若老僧禅定,视若不见。
“好,我命“赤伯舆,咱们没完。”
赤忠冷笑道:“随时奉陪。”
一幕闹剧,就这么落下了雅幕。
祝道悻悻然的离去,而阁中众人,放声大笑。
“公子,此京兆赤忠赤伯舆,乃三辅望族之后……”
史阿见祝道走了,于走向曹朋介绍道。
“赤?哪个赤?”
“就是那帝誉之子,殷契之赤。”
曹朋这才反应过来,这赤,就是赤色的赤。赤姓,是一个极其古老的姓氏,元月姬姓,出自黄帝曾孙帝之子契,属于帝王赐姓为氏。
相传,黄帝曾孙帝誉,与女简一见钟情,生下了殷契。
舜帝很高兴,便赐殷契为子氏,又称之为紫氏、赤氏。其后裔,就以赤氏为姓,历史极为久远。不过到了东汉末年,赤氏分为三支,分别在西川、京兆和并州。赤忠出自于京兆赤氏,但家境早已没落。此人好武,有任侠气,剑术高绝,在睢阳也是鼎鼎有名的剑手之一。
如今睢阳有三大剑手,排行第一的,当然就是史阿。
其次就是刚刚离去的祝道,和留在阁中的赤忠。这两人不分伯仲,而且还略有间隙,不太融洽。
赤忠与曹朋见礼后,便在一旁坐下。
曹朋却发现,赤忠看月关的眼神儿,有点古怪。
有爱慕,有仰慕,还有一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味道。而岳关,却好像没有觉察到这些。
“雪莲,还不把我刚酿好的杏花酒取来。”
岳关笑盈盈,在一旁坐下。
随着她话语声落下,就见一瑙衣比丘,捧着一坛酒走进来。
这比丘的年纪,比岳关小一些,大约十七八岁。生的确是花容月貌,极为俊秀。在众目睽睽下,她似手有些羞涩,把酒坛放在席间。
“庵主,还有吩咐吗?”
“且退下吧。”
“关关,这才多久不见,雪莲确是越发标志了。”
张梁呵呵笑道,目送那瑙衣女尼退出阁中。
岳关媚眼如丝,瞄了张梁一眼,“张元安,雪莲可是一心修行,你可别打坏主意,坏了她的心。”
“哈哈哈,既然关关吩咐,张梁岂能不从。”
曹朋差点被呛到。
这走出家人吗?
怎地给人感觉,好像是夜总会里的妈咪……”
他向岳关看过去,心中不由得感觉奇怪:莫非,这菊花庵,是个藏污纳垢,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
“公子,休要去招惹那菊花仙。
她手段高的很,弄个不好,就会让人五迷三道”我本想为你引介几个本地团头,不想,……”
团头,是汉唐时期,地痞流氓头子的称号,类似于黑帮大哥。
曹朋点点头,轻声道:“我不喜欢这种女人,尚不及我家小鸾和小寰可起……”风骚而已。”
史阿闻听,登时笑了。
“公子说的不错,菊花仙确是如此。”
“既然关居士把杏花酿都取来了,那子瑜何不抚琴一曲,以酬关居士之美意?”
张泰顿显疏狂,喝了一大口酒之后“玄硕先生既然有命,子瑜焉能不从。只是,还需玄硕先生取来凤首琴。”
“这有何难。”
弈硕说着,击掌三下。
“莫言,去把我那凤首琴取来。”
“遵命,……“阁外传来一声回应,脚步声渐渐远去。
岳关饮了一口酒,粉面微红,看似慵懒娇柔的伸了一个懒腰。而后将宽松瑙衣的衣扣解开了一个,露出半抹嫩白。修长的颈子,粉嫩的酥胸。张梁张泰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露出贪婪之色。倒是赤忠眉头微微一皱,轻轻哼了一声之后,低下头,自顾自的饮酒,也不出声。
玄硕同样没有反应,亦或者是习惯了?见多了?
那张丑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举杯向曹朋邀酒。曹朋拱手,与玄硕遥遥敬酒,一饮而尽。
今天,这白马寺译经台上的人,还真有些古怪。
但要说最古怪的,不是赤忠,也不是岳关,而是那位看似道行高深的白马寺卿,袁玄硕。
为何这么说呢?
曹朋觉得,玄硕不是普通的僧人。
给他更多的感觉,这玄硕好像是一个谋者。一个沉静,且身居高位,掌控全局的谋者”那种气度,他曾在郭嘉身上见过,也曾在苟攸身上见过。当然了,玄硕似乎比不得郭嘉苟攸这些人,可是那举手投足间给人的感觉,不是一个曾通的僧人。这家伙,是个有故事的人!
思忖间,阁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青年僧人,捧看一架古琴,走进阁中。
这青年颇有些瘦小,个头也不高。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不停,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小莫,最近可好?”
张梁笑呵呵的问道。
看起来,他和这僧人也很熟悉。
“这小子名叫莫言,也是个百灵通。
早先是睢阳的小贼,后来不知道怎地,就到了白马寺修行。不过,这小子好赌,欠了咱们几千钱。若非看在玄硕先生的面子,老子早就打折了他的狗腿。人是个机灵人,但品行,……”
……”
史阿就坐在曹朋身边,轻声为曹朋介绍。
曹朋笑了笑,没有搭言。
莫言似乎很羞涩,也很胆小。
把古琴放下,与张梁道:“有劳公子挂念。”
而后,他连看都不敢看史阿,低着头便走了出去。
曹朋不由得心道一声:这白马寺,还真是一个古怪的地……”
……,张泰架好了琴,调好了弦,正襟危坐。先前那副登徒子的模样,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以宁静之态。片刻后,他手指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在阁中回荡。曹朋这段时间,在黄月英的调教下,倒是懂了些乐理。让他弹琴,他是一窍不通。可若只是听,倒也能听出些门道。
凤求儿“这是司马相如所做的凤求凰。
曹朋扭头看了一眼史阿,发现史阿轻轻打着拍子,听得津津有味。
这,还真是一个风流的年代。连他娘的流氓头子都能听懂乐律,……”后世那些大佬,可真羞煞人了。
一曲终了,众人齐声叫好。
张泰似乎回复了一些信心,颇有些得意的看了一眼曹朋。
“关居士,如何?”
“子瑜的琴技,确走出神入化。”
张泰笑着对曹朋道:“曹公子,听闻孔明先生琴棋书画精绝。既然公子要拜在孔明先生门下,想来这琴技,定然不错。今日大家相聚有缘,何不抚琴一曲,也让我等一饱耳福呢?”
这显然是在挑衅。
夹阿眼睛一眯,闪过一抹凌厉之色。
曹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子瑜的琴是很妙,不过也只拘泥于技巧,匠气太重。朋不擅乐律,但是曾听得一人抚琴,当为天簌。时颖川苟休若,彭城张子布、东城鲁子敬、还有会稽王景兴皆在,皆赞叹不已。
当时休若先生评价说:伯唔之后,当为翘楚。”
你要和我比乐律?呸,老子和你玩人哈“和我一起听琴的人,要么是名满天下的名士,要么是居高位,手握大权的人物。你一个玩儿音乐的货,有甚资格让我抚琴?光这些名字,就能吓死你。
在座之人,都不是傻子。
听曹朋说完,一个个都露出敬重之色。
曹朋说出的那些名字,可能也就是鲁肃名气小一些。其他人,如苟衍张昭,的确是赫赫有名。
张泰满脸通红,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史阿,脸上浮起一抹古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