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把刘备撞得一个趔起,又做出一副好心的模样搀扶。
“这件事,不算完……”
他咬牙切齿”在刘备耳边低语。
刘备心中暗自叫苦,却只能强作欢颜,连声道:“没关系,没关系。”,本以为,曹朋只是一个出身普通的少年。可现在看来,这曹朋在曹营之中的人脉可不算小。
典韦走进大帐,插手妾命。
可曹操却阴沉着脸”似乎一点也不开怀。
“诸公,玄德乃汉室宗亲,虽非当今名士,也是有大能之人。
我看重他,宽待他”难道有错吗……”
大帐里,一阵沉默。
“没错,曹友学确有功劳,而且也确实受了委屈。
但如今大战未平息,吕布尚未平定。我自当稳住刘备,以免被那吕布得了便宜这样难道不对吗?刘备”人杰也!友学今日之举”不免有些不知进退,弄不好会坏了这徐州战事……”
荀攸突然起身”“司空,友学虽有不对,然则并无过错。
吕布,瓮中之鳖,不足为虑。可主公你如此善待刘玄德,需知那刘备,犹甚于吕布吕奉先。”,“主公,您今日能围攻下郊,靠的是将士们效命,是叔孙、友学这等人,拼死争先,与那刘玄德有何干系?最初您未打下彭城的时候,刘备所部推三阻四”只知讨要插重,进展缓慢:那时候,这淮泗之地,是友学他们拼死拖住了吕布的后腿而今,您大军包围下郊”刘备跑的比谁都快,您也看到了,你对他如此宽厚,可他那些部曲,根本就不在意您……”
曹操沉默了!
“那小子现在如何?”,“他……反正不是很高兴。
不过,小孩子脾气,主公也不需要往心里去。这种事情若放在我的身上”也未必会感到开械……”
典韦小心翼翼回答,曹操不由得笑了。
“君明,我不会和那扛子计较……,不过诸公也认为,我太善待刘玄德吗……”
“主公,你太善待他们了!”,曹洪呼的站起来,大声道:“以我看,刘玄德也不过徒有虚名……”
曹操长出一口气,捻须陷入沉思。
“对了,奉孝呢?”,“奉孝午后出去了,说是想看一看下郊的地形。”,“若他回来,让他立刻见我……”曹操沉吟片刻,抬头道:“曹友学和他那些部曲,先入营再说,暂时就先归入子廉统帅。子廉,你给我好生管教一下那小子,来年要任农都尉的人,怎滴如此莽撞,存不住半点事情?至于刘玄德…………我给他六千斛粮食,倒要看他如何表现。”
众人闻听”不由得了然于胸。
刘备虽得了六千斛粮食,再想出工不出力,怕没那么容易了,曹操的便宜,又岂是他刘玄德那么容易就能占到?接下来,他若不狂攻下郊,只怕也说不过去。
快到戌时,郭嘉从外面回来。
一进大营他就听说了曹朋大闹刘备兵营的事情,不由得哑然失笑。
曹操本已经睡下,得知郭嘉回来,忙又披衣而起。在军帐里坐下之后”他命人奉上酒水,而后长叹一声。
“主公,可是为友刚午后之举措而烦恼冖,“这小家伙还真不安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先与我禀报”反而带着部曲找刘备麻烦……”
“主公,这是好事啊……”
“好事……”
“若不如此,那刘玄德又岂能拼命?”,“可是……”,“主公,曹朋越如此,就越是说明”他胸怀坦荡。至于恃功自傲”倒也未必”恐怕更多的是因为他为主公着想。刘玄德抢了主公的粮草,他若不闹一闹”主公你这一棒子,又岂能落下?”
曹操笑了!
“知我者,奉孝也……”
没错,刘备抢了粮草,曹操却不能明目张胆的怪罪。
但有曹朋这一闹,曹操虽然没有怪罪刘备”可是被任何怪罪的言语”都要狠毒。刘备只能拼命攻城”而无法再找借口推脱。同时,曹操还能借此机会,得一个宽厚,礼贤下士之名,算是一举两得。只是曹操的这些心思,却不能告诉别人”唯有郭嘉猜到了他心中的想法。
“不过,曹朋倒是说对了一句话,刘备之害,尤甚唬虎。”
“那该如何才好?”
郭嘉微微一笑,“虎能伤人”只因行于山林。若困于牢笼,也就只有被人观赏,难以为害。
此战结束之后,主公正可借机将他带去许都。
等到了许都,那刘备就算在厉害,又能如何?到时候”主公甚至不费一兵一卒,只需六纸诏书,便可令他身首异处。刘备若在外”就是食人猛虎,若在许都”与猫犬有什么区别呢……”
曹操闻听,顿时抚掌夹笑。
“奉孝所言,深得我心……”
郭嘉脸色一肃,轻声道:“主公,还有一件事,需与主公知……”
“但说无妨。
“我有一计,可破下郊坚城……”
“哦……”
“说起来,此计还赖于曹朋提醒。
曹朋曾与圆德和明理戏言”说下郊四面环水,可一举破之。我午后查看了一下地形,发现这下郊果如其言。下郊所出,正是一处凹地”有沂水泗水穿行……,如今,正值隆冬,河水不急。主公何不趁机筑坝蓄水”待时机成熟之后,水淹下郊。到时候,任他多高城池,也不得用。”,“筑坝蓄水,水淹下郊……”
曹操大喜,不过旋即苦笑道:“你说这曹朋,时而莽撞,时而又计谋过人。
这孩子德行和才华都不算不弱,说实在话,我倒是觉得让他留在广陵,似乎有些委眉了………”
郭嘉道:“正因他刚直,才需磨练啊……”
曹操犹豫了一下,“那就让他先留在下郊,暂时受子廉调派。
不是要筑坝蓄水吗?就让子廉负责此事……传我命令,自明日起,猛攻下郊,不可使其有喘息之机……”
说是不给吕布喘息之机,倒不如说,是为了掩护筑坝蓄水,令吕布无法觉察。
就这样,曹朋如愿以偿的留在了下郊城外,而且是在曹洪帐下效力,所以也就显得很自在。
他和曹洪是合作伙伴,雒阳的盛世赌坊”如今可谓日进斗金。
曹洪自然不会亏待了曹朋”任他为军中司马,假参军事,负责筑坝蓄水的警戒工作。虽名为曹洪部曲,实际上如同自领一军。曹朋每天除了和曹洪一起闲聊,更多的则是关注下郊战局。
十一月十五,吕布突然杀出下郊,背负吕蓝,想要杀出重围。
不成想被刘备觉察,率关羽和张飞出面阻拦。随后,夏侯慎、徐晃等人纷纷出动,最终使吕布无功而返,重又退回下郊。此一战,刘备损失惨重。关羽和张飞都受了伤,无力继续攻城。
随后,曹操命刘备所部自南门撤退,由曹洪所部接掌。
刘备手下兵马,除了他的,白睡兵、之外,全部成为曹洪部属。刘备虽不情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让出了手中兵马,带着他那些部曲,退至北门中军大营之中”听候曹操的调遣。
曹操轻描淡写的化解了刘备的兵权,使得曹朋感慨万千。
不过他更关心下郊的状况,因为他知道,吕布突围,实际上是为了得到袁术的援兵。突围不成,吕布再也没有半点希望。接下来”等待吕布的只有灭亡,而曹朋也随之,展开行动!
第223章 只为那娇憨笑靥
“陈宫va曹洪。
曹朋登上望楼,鸟瞰南城门战场,但心思早已飞到了北城门外。
十一月二十七日,沂水、泗水等河流已筑坝蓄水结束。吕布败亡的日子,已为时不远。
可一直到目前为止,曹朋也没能想出一个妥善的法子。
原因嘛,很简单。
吕布其实还是想偷生芶全,但陈宫态度坚决。
同时,吕布也不可能放下架子,真的向曹操低头。后世白门楼上,吕布被擒之后曾与曹操说:我服了你,以后我们两个联手,我领骑军,你统步军,天底下还有谁再也无人能抵挡明公。
这句话乍听,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可你如果仔细琢磨,就能砸摸出一点不寻常的滋味。
你这还没有投降呢,就想要独领一军?而且还是最精锐的骑军……你统骑军,曹操领步军,那打出来的战果又该算谁的呢?嘴巴上吕布愿意臣服曹操,可是这心里面,还是把自己看作温侯。这就是一个位置的问题。吕布即便是被曹操俘虏了,也没有能摆正自己的位子。如此情况下,曹操又岂能饶过吕布?不可否认,吕布武勇天下第一,这一点谁都不能否认。
而他统领骑军的能力又强,临阵变化,指挥方面甚至无人可以比拟。如果他是一员战将,还好说一些。可问题是,吕布的野心太大了!而他的能力,从来都没能和他的野心成正比。
说好听一点,吕布是单纯。
说难听一些,他就是愚办……
为武将者,是单纯;但逐鹿天下,就是愚蠢。
吕布,还没有成为一个政治家的必要觉悟,厚与黑都做得不够偏偏又野心勃勃,不死若何?
这样一个人,如何救?
且不说救了吕布之后,会和老曹翻脸;就算和老曹不翻脸,曹朋就能降伏得了吕布不成?
救了之后,如何用?
这问题一直困扰着曹朋,使他最终决定,放弃救援吕布。不救吕布”只救他的家人……这个难度相对来说,还算轻松一点。从历史的经验来看老曹应该并没有危难吕布的家人,只是后来究竟是什么结局,谁也不清楚。
吕布没有儿子……不对,有一个假子,但不足为虑。一群女人,威胁相对较弱真救下了,曹操也不会翻脸。
可问题又来了,怎么救?
远处城楼下,喊杀声震天介响;大营中,却是肃穆而整齐。
曹朋到了曹洪帐下之后,除了他手中精选出来,经历过曲阳之战的三百锐士之外余者尽数交付曹洪。在他眼中,一千多兵卒交出去似乎很可惜但实际上却却下了一个老大包袱。
那些人,并非海西人,也没有经过生死大战。
说穿了这一千多兵卒是由降卒组成,对曹朋并无太多归附之心。
东陵亭有二百兵卒,曲阳尚有三百留守,而手中留有三百人,对曹朋目前而言已足够了!
他的身份和地位还达不到那种动辄上千卫队的资格。
有这八百人,已经逾越了礼制。虽说乱世之中不需要在意那么多的礼法,可他现在是曹操的手下必须要考虑到曹操的想法。换句话说,他必须交出兵权!留有八百人曹操不会在意,可如果留下几千人,曹操肯定会有忌惮。迟早要交出去,倒不如爽快些,主动交出。
再说了,曹朋和曹洪关系亲密,交给曹洪也算是交给了自家人。
曹朋这种爽利的态度,也着实让曹洪开怀。接收一千七百兵卒后,曹洪便奏报曹操,由曹朋派人继续执掌下相。道理很简单,下相转运的粮草,全都是曹朋提供,自然该由他执掌。
曹操不会驳了曹洪的面子,欣然答应。
旋即,曹洪以邓范为别部司马,假下相长事,坐镇下相。
为什么是邓范?
而不是潘樟,夏侯兰等人?
论能力,论才学,潘樟夏侯兰,甚至包括王旭在内,都比邓范强。
可别忘记了,邓范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义之中的老五。换句话说,邓范和曹朋一样,那都是自己人。这种情况下,曹洪当然选择更熟悉的邸范,而非潘璋和夏侯兰等人……不过,曹朋没有忘记为潘樟和夏侯兰请功。
包括暂代曲阳长的步莺,统一被任别部司马,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尊洪任命的别部司马,可是比之前他们所任的别部司马强。之前曹朋任他们别部司马,不在朝廷登录。可曹洪任的别部司马,是军职,在朝廷中有登录,也算正式成为朝廷官员。
配二百石体禄,比之早先,自然不同。
用一千七百人,换来众人的前程,更能减少自己的麻烦,曹朋何乐而不为?
所以,潘樟和夏侯兰,随邓范出镇下相,曹朋只留下甘宁在自己身边。十一月的徐州,天气很冷。望楼下,三百悍卒身着熏兄披衣,跨刀执矛,背弓负箭”整齐而肃穆的立于周围。
甘宁站在曹朋身侧,已换下身上锦袍,改着熏兄披衣。
披衣,类似于一种披风的服装,内着一件鱼鳞铁札甲。这鱼鳞札甲,由丑口枚铁片制成,重四十余斤。如果不是甘宁这种力大魁梧者,普通人根本无法穿戴。但即便是这样一件铁札甲,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穿戴。曹朋夺取了下相之后,从库府中得来这件札甲,赠与了甘宁。
“公子,何故不成声?”
“我在想,该如何才能救出吕布家人。”
甘宁道:“这有何难,让吕布把家人送出来不就走了?”
“哪有这么容易!”
曹朋笑了笑,声音放低“吕布手下,心也不齐。况且吕布犹自存幻想,岂能轻易把家人送出?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将他家人救出来,首先就是要保密。
还有一点,吕布……我救不得他!如何能使他绝了念想,终究是一桩麻烦事情我尚未想出妥帖主意。”
“那……”
“此事不急,吕布尚未到山穷水尽之地,必然不会轻易相从。”
“山穷水尽?”甘宁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曹朋揉着面颊回答:“也许”就在今晚!”
建安三年十一月二十九,天色转阴。
一夜寒风呼号,气温陡降。至午时,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洒落,徐州迎来了建安三年的初雪。
雪势越来越大,在牛后达到了极致。
狂风卷过雪花漫天飞扬,使得人们视线受阻。如此恶劣天气根本无法对下郊发动攻击。于是曹操下令,暂休兵一日。待大雪停息之后,再做攻击。同时下令各部兵马,后撤十里。
下邦城南的军营中,曹朋曹洪甘宁,以及正好轮休,前来找曹朋的典满许仪,正聚集于大帐中开战。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铺着罕见的白鹿绒毯。白鹿绒毯上,摆放着一百零八张用玉石雕琢而成的麻将牌。这麻将牌透着淡淡的翡翠鸀,一看就知道属于那种名贵玉石。
曹洪坐庄”兴高采烈的打出一张牌,咧大嘴笑道:“老子这把牌,赢定了。”
典满红着眼睛,恶狠狠道:“胜负尚未可知。”
甘宁一言不发,脸上明显透着紧张;而许仪呢,一脸颓然之色,显然是输了不少……
“今夜”不安宁啊!”
大帐外,黑漆漆,寂静无声。
除了巡夜的巡兵之外,所有人都缩在帐蓬里,不肯出来。
“公子”你说吕布会不会偷营?”
“不好呃……不过不用担心,营中早已做好了准备。如果吕布出城,那就是自寻死路。”
邓芝低声道:“那可有什么头绪?”
曹朋左右看了一眼“我已命楚戈混入城中,那小子眼皮子活络,想来可以找到机会。”
“但愿得!”邓芝呼了一口浊气。
“我还是觉得,咱们这一次,有些冒险了。”
“冒不冒险,咱们都已经在这里了。大丈夫恩怨分明,既知有危险,有些事情也必须去做。”
邓芝颇为赞赏的点点头!
东汉末年,国家这个概念并不明确,甚至有些模糊。
自古以来的家天下思想,使得人们首先考虑的,是,家,的感念,对“家”的忠城。所谓忠贞,并不是没有,但这个概念和国家的概念一样,都很模糊。人们评判一个人的好与坏,首先是从“义,字考虑。这“义”又是什么?其涵盖的范围很大,一时间也无法说清楚。
对父母的孝,对国家的忠,对朋友的情……
等等诸如此类的概念,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