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贫僧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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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主,贫僧心悦你-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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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御前太监的眼珠子却转了转,这大公子深得太后喜爱,可见是个可用之才。既然老太师这边不能交差,大公子也勉强可以。到时候皇上用不用他,那都是后话,与他老邵没关系啊。
  邵公公脸上笑得像朵花,留下一句请皇上意见,便脚底抹油溜了。
  老太师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一回他是真生气了,怒而拍案,“你——为女人所累,将来必成祸患!”
  岳君成简直想为自己家大师鼓掌,简直太帅了。却碍于太师的脸色,只能给予大师精神上的支持。
  太师夫人却见不得禅机被骂,哀怨地冲着太师直掉眼泪,时不时翻旧账,“当初还不是你把他送去佛门,如若不然,他这个年纪早就成亲生子了,何愁为情所困。”
  禅机不反驳,他任老太师出气。为女人所累,只要那个女人是阿绯,他就心甘情愿。
  当然,太师夫人也不同意禅机的这番作为,“君默啊,听娘一句劝。什么事都会过去的,唐绯已经嫁为人妇,还是当今太子。你就。。。。”
  禅机摇头,“娘,孩儿还俗,总要找些事做。孩儿想入朝为官,像爹一样,做个清廉好官。”
  盛都的冬月,天色一直不太好。禅机奉旨入宫那天,寒风凛冽,早上刚刚下过一场小雪。红砖铺就的宫道上,洒了薄薄的一层雪粒。天气太冷,一脚踩上去,雪粒咯吱作响。有些地方被踩过太多次,结成了一层细密的滑冰。
  禅机仰头,入眼是一片巍峨宫殿。宫殿无言,气势庄严,雄浑大气,睥睨着一切。阿绯,就在其中的某一处。
  禅机抬步,向着宫廷深处走去。
  或许是上天垂帘,让他与阿绯不期而遇。
  狭窄的宫道上,阿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禅机,他不是已经走了吗?他不是回竹鸡山了吗?他不是与她诀别了吗?
  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禅机站住了脚步,眼前的阿绯狐裘裹身,容颜陷在深深的帽兜中。
  阿绯看他,她的眼睛有轻微的刺痛,这个和尚。。。。。
  他裹一身曳地鹤氅,月白的交领轻轻托着禅机如月的清容,他瘦了很多,脸色不太好看。禅机再也不回避阿绯的目光,四目相对,他看见寒风中,阿绯的帽兜被风一点点吹落。
  露出的,是她为别人挽起的妇人发髻。

    
第42章 阿绯,我还俗了
  第四十二章阿绯,我还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中夹了飘雪。
  薄雪落在细发上,轻轻地刮擦着阿绯的眼睑。她微微眯起了凤眼,鼻尖冻得发红。才入冬,这天就冷得如同寒冬腊月。
  她看见禅机的颧骨处有轻微的擦伤,结着细细的痂。清如莲花的人,就连脸上的擦伤都叫人心中升起百般怜惜。
  她想问,却还是忍住了。
  在她眼中,禅机已经与僧衣结成一体。可是今日的禅机身上不曾见僧衣,鹤氅曳地,白雪轻拂,雪中的禅机就像自神仙洞府降下的谪仙。
  他们之间,向来是她追着禅机跑。而禅机,他有他的信仰。既然他想要参佛悟道,那她就成全他,不再去打扰,不再去纠缠。
  不闻不问,就是阿绯对他的成全。
  禅机双唇微动,那眼中涌动的情绪,让她误以为禅机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
  阿绯在心底笑笑,要自作多情到什么时候才算完?更何况,以她现在的身份,多少人在盯着。不问,便是对禅机的保护。她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肆意妄为,再不能像从前一样趴在禅机的后背上吹他的大耳朵。
  阿绯身后的宫人轻声提醒禅机,站在他眼前的是太子妃,他应与太子妃见礼。
  禅机抬眸看向阿绯身后的宫人,眸中似轻笑又似清霜,“给太子妃见礼?”
  宫人微顿,随后轻声道应,“是。”
  禅机唇角微弯,他的目光宛转,只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阿绯。在来之前,他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他告诉自己阿绯的出嫁有他的责任,阿绯她不是自愿的。
  可是,当他见到了她,当她的长发已为别人挽起。禅机心里的妒忌,超乎他自己的想象。僧人,有两面。若心如止水,普度众生,那么成佛;若贪恋红尘,则成魔。
  禅机立在阿绯对面,清容瘦削,却面有坚毅。
  他不见礼。
  因为,眼前的太子妃,他不承认。
  阿绯却不知为何,今日见到的禅机,却变得如此奇怪。那灼灼的目光,竟叫她不敢直视。
  她移开眼睛,轻斥身后宫人,“多嘴。”
  宫人躬身。
  阿绯与禅机微微点头,垂眸欲与他擦肩而过。
  雪下得没完没了,越来越大,夹在风中。与寒风一起缠绵旋转。站在风雪中的阿绯与禅机,雪落至白头。
  阿绯走近时,禅机仍旧立在原处,没有让开宫道。
  她的气息传来,禅机与她正比肩而立,只不过一个向南一个向北。走向不同的路,就像分道扬镳。
  阿绯从禅机身侧经过。
  擦肩而过时,那藏在鹤氅中的双手紧握。他曾从竹鸡山上追至盛都,他曾在漫天大雪中看着她嫁人时走过的十里红毯,他曾倒在雪地中深切地感受绝望。
  这些都是为了什么?
  为了见她,为了阻止她嫁给别人。
  现在,他终于见到了。
  却对面不相识,擦肩如陌路。
  雪片扑打在禅机的眼睛上,他的心仿佛也被冰雪敲打。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紧握的双手,松开又紧握,紧握又松开。在她经过身边时,蠢蠢欲动,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一把拉住。
  他想要满怀兴奋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想要告诉她自己已经还俗。
  可是,这些似乎只是他的假想。
  他的阿绯,看他的眼神变了。她变得冷静,变得克制。禅机感受风雪扑面带来的微疼,几欲张嘴,却叫不出阿绯的名字。
  眼看阿绯就要离开身侧,禅机的腿微微作疼。
  阿绯颈间的雪毛被风吹佛,扫动着她的下巴。
  寒风无情,禅机双唇紧抿。
  阿绯的余光看见禅机忽然消失。
  她猛然回头。
  “馋鸡,小心!”
  几乎以额触地的禅机笑了,他闭上眼。腹胸间横着的是阿绯的手臂,那道不算柔软的力量,用尽全力揽住他,免他落地、免他受伤。
  禅机靠在她的肩上,方才险些将她压倒。
  “没事了禅机。”阿绯想要抽回手臂。
  禅机感觉到了,在宽大的裘衣与鹤氅的掩护下,他竟伸出了双手,围住了阿绯的腰身。腰身似柳条,曾经他不敢看,眼下却得以揽在怀中。
  阿绯一时僵住,灵魂似出窍。黑眸中,映出片片雪花。。。。
  腰间的那双手,以不容反抗的力量将她压向禅机的身躯。
  阿绯被他带着,脚尖微动。
  她听见,耳边传来禅机极轻极轻地声音,“阿绯。”
  这一声阿绯,再也不是僧人禅机唤施主阿绯,而像是一个满怀深情的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呢喃。似将她的名字放在唇齿间咀嚼,反反复复。
  阿绯却忽然害怕了。
  宫人尚在不远处,要是被她们发现端倪,一旦传出去,禅机就完了。她想要推开他,可腰间的那双手却如铁钳,牢牢地钳制着她。
  她皱眉,裘衣中手上用力,“禅机,放开我。”
  禅机却不动,半晌才出声,不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也有意让宫人听见,“臣有腿伤,路滑,险些跌倒。”
  腰间的双手缓缓抽离,他站直了身子,“谢太子妃搭救。”
  阿绯摇头,低声问他,“为什么?”
  这声为什么问的是什么,禅机心里清楚的很。
  他说,“因为,我贪恋红尘。”
  他看见,阿绯的眼瞳骤然收缩。
  可是,禅机从阿绯的眼睛里没有看到喜悦,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令他意外的还有抗拒。
  禅机心惊,本能地上前,可阿绯却退后。与他保持礼节性的距离。
  他的长眉深锁,“阿。。。。”
  阿绯却抢白,“既然大师没事,本宫就先行离开了。”话音刚落,她便匆匆离去。禅机看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心中忽然荒凉地可怕。
  他不信阿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心,可是他也在害怕她变心。毕竟,太子并非寻常子弟。
  “阿绯。。。”
  阿绯越走越快,抛下身后满地的白雪。
  脸上是冷的,手心却在出汗。
  她喜欢禅机,可是她已经嫁给了太子。她不是糊涂的人,太子也并非是没有手段的人。若她放任自己与禅机,到头来恐会害禅机丢掉性命。
  她从来没想到过禅机会变得这样不分轻重。
  阿绯的手在发抖,腰间被他揽过的地方隐隐泛着热。就连大婚时她都不曾恨过他,可是现在,她真的恨。为什么不在她没有入宫的时候还俗,为什么在她百般挽留的时候不回应?
  她一直记得,那日黄叶树下禅机对她的拒绝对她的不挽留。
  偏要等到一切已成定局,偏要等到她决定抛弃一切来查云霄死因的时候,再来打乱她的步伐。
  叫她怎么办?
  就在阿绯慌不择路的时候,却迎面遇见了太子。
  阿绯站住了脚步,她面无表情,与身后宫人轻声道,“今日遇见禅机大师一事,没有必要报与太子听。宫中人多嘴杂,要是引起什么误会,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得了的。日后你们跟在本宫身边的时间还很长,应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身后的宫人屈膝,“奴婢明白。”
  太子迎上前来,见她发间落满了飘雪。他微微皱眉,“下这么大的雪,不冷吗?”抬手便将她的风帽替她戴上。
  阿绯的眼睛陷落进风帽中,余光再也看不见别处。
  这一幕,落进很远之外的禅机眼中。太子微微俯身,与阿绯说着什么。风小了,雪花簌簌落下,那两个人站在雪中,一个微微俯身,一个稍稍仰头。
  风雪飘摇,男子低喃,女子白狐裘衣柳条腰,似一幅画。
  太子没有看见远处花树下的的禅机。
  直到,阿绯与太子相携离去。
  那片雪,刺疼了禅机的双眼。
  “父皇钦点太师的大公子岳君默做阿淳的授业恩师。”太子问她,“你觉得如何?”
  良久也没有听见阿绯的回应,朱震霆奇怪的转头,“阿绯?”
  阿绯有些走神,她没有料到会在宫中突然遇上禅机,他既无官职,入宫来做什么?
  太子按住她肩膀,“阿绯?”
  阿绯一下子回过神来,“太子说什么?”
  朱震霆松开她,那双幽深的眼睛将她的脸微扫,稍顿之后,才道,“没什么。走吧,回宫。”
  其实太子对禅机的印象可以用嗤之以鼻来形容,他可是记得太师府的繁花深处,和尚是如何拥着九贤王的爱妾温存。
  大家都一样,道貌岸然。
  太子眸光微转,悄然扫过阿绯露在帽兜外的鼻尖,鼻尖微红。她与他走在一起,始终保持着距离。夫妻夫妻,却貌合神离。
  若不是底下人探到九贤王当日便将那爱妾处决,他甚至以为那日出现在太师府的女人就是眼前的唐绯。
  可是,太子向来多疑。她与禅机是认识的,他仍记得他与唐衣大婚时,阿绯跪在殿前,是和尚出面作证。
  唐绯,唐翡。。。
  太子轻嘲,倘若唐万山不做丞相,将来可去听书堂谋一份差事。
  阿绯啊。。。。
  孤寻你不得,兜兜转转,不还是落在了孤的手中?你不记得从前,是坏事或许也是好事。

    
第43章 阿绯,我已入东宫
  第四十三章阿绯,我已入东宫
  今日下雪,入了东宫,太子忽然来了兴致,命人取雪来。
  阿绯不解地看他,“为什么要取雪?”
  太子负着手自行入了她的寝宫,“今日孤与爱妃,也学一学那古人,围炉煮雪一回。”
  围炉煮雪煎香茶,大晋的茶文化讲究惜茶,亦惜人。
  阿绯心里装着事,不想和太子煮什么雪。昨日到今日她一直在想云霄太子的事该从哪里入手,还有,九贤王究竟是凭什么就一定确认云霄的死和太子有关。
  朱翎这人烦的很,他既然怀疑,却又不对她告知半点怀疑的依据。
  阿绯心头千头万绪理不清。她初入深宫,才要适应这深宫高墙的生活,却又被忽然出现的禅机撞得手脚慌乱。
  宫人抬了三足小风炉出来,煮茶新壶盛了天上白雪。
  阿绯看着太子忙碌。
  太子挽袖洗茶瓯,像个被茶熏陶过的,“父皇爱茶,总说品茶即品人生。孤幼年不觉其中滋味,如今算是有所悟。”说话间,抬头看她,“这茶,上等山泉水煎得,雪水亦是别有一番滋味。卢公有诗云,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事,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清风生。”
  太子唤她,“阿绯来,与孤一道。”
  阿绯提裙摆上前,坐在太子身侧。太子似乎很满意,“孤亲手煮的茶,还从来没有人喝过。今日你有口福了。”
  阿绯探头看一眼,皱皱眉,“太子确定能喝?”
  炉上雪水化开,很快便袅袅升起了热雾。
  太子闻言并不生气,伸手覆在她膝头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孤的能耐,爱妃还需慢慢发现。。。”
  阿绯指尖微颤,却并没有躲开。她迎上太子讳莫如深的眼睛,探究地回应,“是吗?”
  太子面色微顿,炉上的水开了,他抬手扬汤。太子的眼睛盯着沸腾的雪水,唇角微弯,“阿绯似乎不信。”
  阿绯轻笑,“但愿太子给妾慢慢挖掘的机会。”
  太子将茶放入沸水中。
  几番讲究,琥珀色的茶水入茶瓯,色泽怡人,茶香扑鼻。就连阿绯这种外行人都觉出是好茶。一盏茶瓯被太子推至阿绯的面前。
  阿绯伸手去端,指尖才要碰到杯壁,却被太子握住。
  阿绯始料不及,不似方才镇定,毫无掩藏地想要抽回。太子的手却握得用力。
  阿绯扬眉,“太子不是要请妾喝茶吗?”
  太子倾身过来。阿绯的眉心处,有指腹抚过。
  她听见太子在耳边道,“别总是皱眉,孤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你好像从来都不笑。既然想要机会挖掘孤的能耐。。。”
  太子的双唇,越发的靠近。
  殿中宫人,纷纷垂首。
  阿绯的心咯噔一下,跳漏了节拍,她的眼睛睁地很大。
  太子逼近,“大婚那日委屈你了,今夜。。。。”
  眼看太子欺身而来,阿绯的脑中飞快的转着。
  就在这时,殿门忽然大开,“父亲——”
  太子陡然离开她,阿绯松了一口气。
  来人竟是皇长孙阿淳。阿绯看着殿前跑进来的团子一样的孩子,她发现自己真是养儿子养对了。
  朱震霆的脸色难看,“横冲直撞,大呼小叫,你的规矩哪去了?!”
  本来阿淳脸上挂着笑,被太子这一训斥,立马消散了。
  这小孩子救了她的场,阿绯做人不能不厚道。她清了清嗓子,“殿下,阿淳还小。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遇上了高兴的事,要第一时间与太子分享。阿淳孝顺,太子何必太严格。”
  阿淳委屈地嘟嘟嘴,捧着肥嘟嘟的双手行礼,“阿淳给父亲母亲请安。方才阿淳莽撞了,望父亲母亲原谅。”
  阿绯不等太子说话,便先叫他起来。
  阿淳不敢,抬眼看看太子,见他没有不悦这才敢站起来。
  太子瞥了阿绯一眼。
  阿绯就当没看见,她朝着阿淳招手,心说多亏了这小家伙,“过来。”
  阿淳看看她,犹豫三分,这才蹬着一双短腿上前,“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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