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无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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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人无疾- 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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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飞出手,人却疾风赶月一般奔入了舞剑者的人群之中,抬剑向着已经伸手接了盾的刺客手臂削去。
  铅华的茶盘没有挡住任何东西,因为“龙吟”的剑鞘后发先至,撞歪了那柄飞剑,将它撞得钉在了柱子上,入木三分,显然剑鞘和飞剑的力度都极大,已经到了骇人的地步。
  黑甲卫的将领突然拔剑去了宴厅中央砍杀舞者,而舞者又突然变成了飞剑伤人的刺客,这其中的变化让人目不暇接,刹那间,只看到剑盾飞舞,你来我去,两人“铛铛铛铛”已经过了好几招。
  “看你的路数,应当也是江湖中有名的高手,奈何为贼!”
  萧逸惊讶于此人将一身功夫藏得如此完美,再看他年纪轻轻,相貌英俊,身材健硕,称得上一表人才,居然做出刺客这种阴私之事,顿时心中起了爱才惋惜之情,杀气也收敛了几分。
  “我呸!”
  刺客和萧逸交上手就被剑上传来的雄浑内力惊到,知道自己今日再无可逃之机,也不求饶了,一口唾沫就飞了出去。
  萧逸偏头避过唾沫,斜剑一挑,刺中他的手腕,那人“啊”的一声,手中圆盾落地,只剩一双肉掌对敌,很快就满身血迹。
  这时候刘祁听到厅中人人惊慌失措大呼小叫,哪里还坐得住,仗着铅华在身边应该无碍,将那茶盘一把推开,伸出头去就叫了起来:
  “抓刺客!抓刺客!把萧贼给我抓起来!”
  “萧贼?”
  萧逸哭笑不得。
  他手中剑花连抖,早有黑甲卫上前接应,连踢带踹,顿时将一个好好的宴饮之厅弄的犹如沙场,这些舞剑的伎人未必都会武,哪里是这些手毒的黑甲卫敌手,霎时间,到处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刘祁对萧逸误会颇深,一心一意以为刚刚萧逸是想要行刺,可见着他带着黑甲卫的人马将舞剑的伎人砍了个人仰马翻,又有当先领舞的那青年被萧逸用剑抵着咽喉跪倒在地,心中也疑惑起来。
  这看起来,不太像是要行刺他啊?!
  “殿下,萧将军救了你一命,若不是他反应迅速,以我的功夫,不见得能拦得住这飞剑。”
  铅华心有余悸地看着只剩剑柄部分留在柱外的飞剑。
  “这人是专门学飞剑伤人的大家。”
  “什么飞剑伤人?”
  刘祁目力有限,特地转过去看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
  在飞剑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柄剑鞘,浑黑颜色,朴实无华,可莫名就让人觉得心血沸腾,刘祁不由自主地从地上捡起剑鞘,双手捧在手里,这时候刷白了脸的田珞已经走了上前,仔仔细细将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是女子,有这么多身材健硕赤着上身的男子上来舞剑,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并没有专心看剑舞,也幸亏这样,她将所有的始末都看了进去。
  听到萧逸刚才做了什么,刘祁意外地抬眼向他看去。
  这位看起来就像是一员儒将的将军性格却似乎并不斯文,几近粗鲁的将手深塞入了那个刺客的嘴里,完全不顾他会不会咬破他的拳头,一只手抓住他的下巴,直接将这人的下巴卸了下来。
  “别让他咬舌自尽或服毒。”
  萧逸卸完他的下巴,将两排牙印的手掌抽了出来,皱着眉头地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抹去手上的唾液和血痕,那表情倒不像是吃痛,更多的是恶心。
  男性魅力这种东西有时候不仅仅是吸引女人,对于正在建立起自己人生观和价值观的少年来说也同样适用,所以萧逸动若雷霆手段俐落的气势也同样震撼到了刘祁,双手捧着剑鞘站在萧逸面前愣愣地出神。
  萧逸一抬头,看见刘祁傻乎乎地站在那里,突然就想到了从小照顾的刘祁,不知为何心中一暖,对着刘祁温柔一笑。
  “有劳秦王殿下了。”
  他抬手从刘祁手中取过自己的剑鞘,还剑入鞘,耐心地说道:“这种有名的伎班不可能随便从外面弄什么人进来,他们一定是早就潜藏了很久的厉害刺客,靠伎班隐藏身份,还请秦王殿下立刻派人去搜捕伎班的师父和其他管事的,必能抓出一大串来。”
  说罢,低头看了一眼脚边满面怒色的刺客。
  “这个刺客,在下就交给秦王殿下了,小心他自尽。”
  刘祁脑子里一团浆糊,心中不断地在回想。
  他怎么会救我呢?
  他怎么会救我呢?
  他们之前还明明想杀我!
  为什么?!
  刘祁发呆,萧逸以为他吓得有些懵,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也越发低沉。
  “秦王殿下,其实在下一直想问了……”
  他笑的有些无奈。
  “您,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
  ***
  宣政殿外。
  “你们最近有没有觉得陛下怪怪的?”
  “你们也觉得?”
  “我发现陛下的眼神总是乱飘……”
  几位朝中官员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向殿内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担忧。
  也不怪他们多想,老刘家有个传统,就是无论在登基前表现的多么优秀,一登基后,总有些或多或少的怪癖,比如高祖寻仙,景帝恋足,悾郯降鄱闲洌傻圩ǔ瑁赖搅苏馕槐菹抡饫铮崾鞘裁囱樱
  一时间,唉声叹气不断,有几个心思细腻观察入微的官员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薛舍人也老是若有所思,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咦?有吗?”
  “薛舍人从先帝时期就是天子近臣,现在又和陛下有半师之谊,有什么不愉快的?以他的才干和受到的信任,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啊。”
  刹那间,众人浮想联翩,也不只是谁提了一句:“薛舍人算算已经年纪不小了吧,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娶妻生子?”
  “而且似乎也没对女人表现过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上次我邀他去,啊,那个……”
  这个官员大概是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就没有继续,但其他官员早已经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嘘,不要再多言,薛舍人来了。”
  几个官员连忙提醒同僚,指了指北边。
  老远的,抱着一堆奏折的薛棣匆匆从他们身边走过,擦身而过之时,还不忘对着几位大人们颔首微笑,脚步轻快地穿了过去。
  “真是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一位老臣忍不住望着薛棣的背影叹气。
  “这样相貌双全,才德并重的年轻人,居然没有人为他做媒吗?”
  “薛舍人父母族人尽灭,听说是薛老大人原本的弟子们一起抚养长大的,毕竟不是正经长辈,大概是找不到张罗之人。哎,说起来也是……”
  几个家中有适龄女儿的人家窃窃私语。
  “真可惜,先是不知道先帝会如何对待他,后来又遇上国孝,否则这样的大好儿郎……”
  人群中,几个经历过几朝的朝臣却面露忧色。
  这,这……
  另一边,抱着一大堆奏折的薛棣心中也是苦恼无比。
  前几天,他去给陛下送折子,陛下不知为何,对他十分温柔的笑了一下,而且眼神还颇为依恋的样子。
  他虽年纪一大把还没娶妻,可并非因为对女人没兴趣,而是之前一直存着随时会株连到族人的念头,所以不敢娶妻,以免害了人家姑娘,后来入宫,先帝器重,每日事忙,也顾及不到这些事。
  本来吧,他也准备国孝过了就想法子找一可靠的朝中老臣替他说和一桩婚事,甚至还拿出这么多年为官的积蓄和两任陛下的赏赐买了一座院子,成家立业是够了,结果……
  一场地动,院子塌了,他现在虽不穷也不富裕,眼看着连修葺重整房子的银钱都拿不出来,要想有个体面的样子娶妻,还不知道到哪一年。
  偏偏又让他发现陛下似乎苗头有些不对……
  薛棣见着近在眼前的书房,深深地叹了口气。
  人人都道他年少得志,丰姿出众,谁又明白这人长得英俊,是当不了饭吃的,他,他,他……
  他苦啊!
  薛棣按下心中的不安,在宦官的指引下伸手推开了殿门,只见殿上坐着的皇帝见到他来,原本还没有什么表情,可没过一会儿,他突然侧了侧头,看了自己一眼,又露出那种高深莫测的笑容出来,直看的薛棣背后一寒。
  “这么英俊的帅哥,怎么就喜欢男人呢?”
  姚霁想起野史的传说,绕着薛棣晃了几圈,又看了眼刘凌。
  “他当真他到现在都没有婚配?”
  刘凌揉了揉鼻子,微微点了点头。
  “啊,那大概真不是野史了……”
  姚霁失望的叹息声在殿中飘荡。
  ‘陛下不但对我笑,还摸着鼻子点头!’
  薛棣冷汗直冒。
  他,他得想办法求见姑母!
  姑母,侄儿的终生大事,您到底是管不管啊!
  再不管要出事啦!

☆、第183章 虚拟?真实?

  几个月后。
  灾难总会过去,人还是要向前看,所以无论是地动还是天狗食日,都会慢慢被人淡忘在心底,努力的振作起来,迎接新的一年。
  在忠臣良相和皇帝的齐心协力下,京城没有造成更大的动乱。国子监的学子们有许多都已提早回乡过年,遇难的只是一群极为倒霉腿脚又慢的。
  陆凡为了皇帝的名声,让百姓住进了国子监,又找了几个能说会道的弟子每日说说这个说说那个,让许多难民都对刘凌留下了“圣明”的印象。
  反过来说,这些士子几个月来和百姓频繁接触,听闻了不少百姓疾苦,还未入仕,就已经有了一些心得,对日后来说,也未必不是一种历练。
  内城那么多雇佣百姓修缮房屋的官员也是一般。朝官不同于外官,平日里只上朝参政,久不接触民间,不如地方官员一般直接接触到百姓,也许对他们来说,“百姓”也快要成为他们在朝堂上向对手博弈时的一个托词而已。
  可真当这么多衣衫褴褛、衣食无着的难民出现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时,只要不是心思狠毒、麻木不仁之人,总会为之动容。
  看着这些将自己当做最后依靠的“百姓”们,有些官员想起了自己还是地方官时,和百姓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一颗铁一样的心也渐渐也冰雪消融,用那些小吏的话来说,是“更有人情味儿”了。
  冬季地震,有好处也有坏处,坏处是房屋倒塌,饥寒交迫,百姓难以过冬。好则好在冬季并非农忙时候,又不容易引发时疫,朝中赈灾得力,也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恐慌。
  刘凌偶尔也会易容改装出去走走,看看京中情况如何,结果倒很是让他松了口气,没有太糟糕。
  上个月,太玄真人带着祭品、领着相关的官员离京祭祀山川河流之神,留下张守静在宫中任供奉,张守静性子沉稳,很快就赢得了宫中不少宫人的尊敬,都喊他为“小天师”。
  行走在皇宫里的张守静对这座宫殿并不陌生,毕竟太玄真人深受先帝敬重,当年曾经为早夭的小皇子留在宫中许久,他经历过皇子早夭,发现真命天子、皇帝嗑药,皇室中人的神秘感早就在他面前荡然无存。
  说到底,皇帝也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欲,会喜会怒会怖罢了。
  只是……
  张守静垂眼,听着面前王宁的唠叨,静静开口:“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王宁知道张守静和太玄真人都是得道的高人,而且口风很严,也是逼于无奈,才不得不这样求助。
  “除了陛下身边之人,目前还没有几个发现的,但是老奴就怕……哎!陛下无缘无故发笑的次数太多了,老奴也实在是没办法。宫中又不能轻言巫蛊鬼神之事,老奴就是琢磨着,您能不能和陛下说道说道,万一真有什么……”
  王宁是看着刘凌长大的,比其他人更加了解他,他知道自己这个大内总管的地位全是靠刘凌撑起来的,就越发担心刘凌出事。
  鬼神之说虽然无稽,可这皇宫里枉死之人太多了,谁也不能保证就有什么妖物作祟……
  王宁也是没办法,才会接二连三的向刘凌求救。
  “这宫里应该是没有鬼祟。”
  张守静纳闷。
  非但没有鬼祟,而且气场极为干净。
  “不过,我会旁敲侧击的问问陛下的。”
  “那真是谢谢张道长了!”
  王宁高兴地挤出一个笑容。
  “就怕陛下失态多了,其他大人们看出不对,惹麻烦啊!”
  与此同时,宣政殿里,刘凌面红耳赤地看了眼身边的瑶姬,有些举足无措地对着庄骏连连摆手。
  “庄相,你怎么突然就说起纳妃的事情,朕,朕还没有……”
  “陛下,天子不守国孝,当以留嗣为重,其他大人们不好意思问,只能让臣来问一问,请问陛下,可知人事?”
  庄骏面色严肃,正因为严肃,才让刘凌越发不自在。
  “知,知人事。”
  刘凌用余光瞟了眼,脸色更红。
  “陛下,既然知人事了,就当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臣听闻您就寝时,屋子里不留值守之人,甚至连宫人都屏退出去,这是为何?”
  庄骏深深的陷入担忧之中,以至于连君臣之间该有的距离都忽略了。
  “庄相从何得知?”
  刘凌听到这里,脸上的红意渐渐收起。
  刺探禁内,对于外臣来说已经是僭越。
  庄骏显然不想告诉皇帝自己消息的来源,只硬着头皮继续规劝:“陛下一举一动,自然是万众瞩目。臣只是想知道,为何?”
  “朕睡得太浅,一有动静,就会清醒,所以不得不屏退宫人。”刘凌毕竟不是蛮横暴虐的君王,只能随便找个理由。“朕想好好休息,不愿有人打扰。”
  “那为何又有人说,陛下的殿内,夜间常传出有人交谈之声?”
  “庄相,你已经过了!”
  刘凌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是朕的私事!朕要打呼噜磨牙说梦话,你也管?”
  噗嗤!
  “哈哈哈哈!”
  一旁的姚霁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庄骏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自以为自己了解了什么真相,苦口婆心的相劝:“陛下,虽然臣不知道您为何如此,但如果您真有了什么心仪的女子,大可不必如此遮掩,就算是粗使宫人之流,留下来做个良人御妻之流也无人敢置喙,何必藏于殿中……”
  “庄相!”
  刘凌余光扫过姚霁,连一头咬死庄骏的想法都有。
  见殿内剑拔弩张,舞文弄墨头皮发麻,对视一眼,弄墨一咬牙,悄悄出门去找薛舍人。
  等薛棣气喘吁吁从隔壁的书房跑来,就见到堂堂相国和皇帝脸红脖子粗,正就着什么“侍寝”不“侍寝”的问题针尖对麦芒,也是一阵头疼,连忙上前去“劝架”。
  庄骏原本并不是这样的脾气,然而如今内忧外患,又是地动,又是天狗食日,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刘凌接下里如何“失德”,皇帝这时候有一点不对传言出去,则天下危矣。
  “陛下,地动那时,戴公脸面皆失,为您奔波京中,为的是什么?国子监里那么多士子和贫民同食同住,是为了什么?六部官衙外睡着的那些百姓,又为何愿意听从朝廷的调遣?”
  庄骏的面容犹如老了好几岁。
  “您是天子,一举一动关乎社稷,为何就不能明白臣等的顾虑?!”
  他见刘凌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心头一片失望,竟当场拂袖而去。
  “陛下既然拒不纳谏,那臣也只能告辞了!臣叩别陛下!”
  庄骏走了,留下薛棣和刘凌面面相觑,薛棣犹豫了一会儿,轻轻说道:“陛下,庄相担忧的不无道理,您,您若有了心仪之人,不妨正大光明的纳之,何必屋中藏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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