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确定左右无人后,她掀起炕前的毯子,然后按了按踩了踩,那块石板下陷缓缓而开。
她顺着台阶下去,发现绿璋正点着灯在看书。
“小姐,您饿坏了吧?”
下面虽然有些潮湿,但空气并不是很憋闷,而且布置的很舒适,绿璋倒在贵妃榻上倒是舒服。
她问道:“外面什么情况?”
“二爷看到鞋子和纱巾了,直接跳到了水里去找,还吐了血呢。”
绿璋的心口一抽,觉得有些难受。
自己是不是过分了,他身上还有伤……
但是转念一想,他对自己做的何止过分?这样也好,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在这么折腾下去,他是要失去她的。
“吐血也是他活该,怎么就……”
“怎么就不直接死了,是不是?顾绿璋,是你自己上来还是我下去把你请上来?”
绿璋抱住了脑袋,这么快就给他发现了,她还没玩够呢。
她把手给了春草,让她把自己给从密室里扶了上去。
在出口的时候,顾扬骁抱住她的腰把人给抱出来。绿璋顾忌着他的伤口想要躲开,却给他的大手紧紧捏住了细腰。
“想我快点死就动。”
绿璋果然不敢了,她小声在他耳边嘟囔,“只准你欺负我吗?”
顾扬骁气的要爆炸,却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要是她这没怀孩子,他一定把她按在这大炕上,青天——白日。
等绿璋站稳后,他就放开她,边往外头走边说:“把春草给带出去,打二十板子。”
“二十?那会把她给打死的。二叔,你不能。”
“不能?”他回头看着她,凤眸里满是冷厉,“你既然护不住她们就不该让她们陪着你犯错,你要记住,她们的板子是替你挨的。”
“顾扬骁,你这个……”
在对上他的冰寒眸子时,绿璋怂了,她快走两步,抓着他的大手摇晃讨好,“二叔,求求你,就高抬贵手吧,这次是我不好,我保证改好不好?”
“怎么改?”他扬眉,那微微楞起的眉骨证明他很生气,特别不好哄。
“就这样,好不好?”她踮起脚尖,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女人淡淡的香软软的唇,像羽毛一样撩拨着顾扬骁的心尖儿。他僵硬的唇角抽了抽,转身大步离开。
绿璋愣了愣,真走了?
她都出卖色相,他竟然连个笑容都没有。
那一瞬,她哇的一声哭出来。
春草打了,顾扬骁走了,一点面子都没给。
绿璋怏怏的靠在软垫上,手里的书始终是倒着拿。
碧波站了半天了,她小声哄着,“小姐,您吃一点吧,这都是二爷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买来的。”
看着盘子里红艳艳的的荔枝,她的脾气坏的一发不可收拾,用力一推全给砸到地上。
圆圆的荔枝滚了一地,似乎在嘲笑她。
她站起来,“荔枝还有吗?”
碧波以为她想要吃,忙说:“有的有的。”
“那带上,我们去看看春草。”
春草结结实实挨了板子,虽然涂了上好的金疮药,但已经去了半条命。
她正哼哼唧唧的在哭,忽然感觉到一只温柔的手在摸自己的脸,不由得睁开了眼睛。
“小姐!”
“嘘,躺着别动,我给你带来点荔枝,可甜了,让碧波剥给你吃。”
碧波剥了一棵送到春草嘴里,吮着那冰凉沁甜的汁水,春草哭的更大声。
“小姐,您不用内疚,我一点都不疼,真的,一点都不疼。”
“胡说,怎么会不疼呢?这裤子都和血肉粘在了一起,你是个女孩子,顾扬骁也真能下去这狠手。”
“小姐,您不要怪二爷,我这是应该受的。再说碧波都为您挨了板子,我一向是个掐尖要强的,这次总算跟碧波一样了。”
碧波也跟着跪下,“小姐,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别生我气了。”
绿璋知道春草在借机给碧波求情,她一手一个拉住了,“好了,都别哭了,以后我们都好好的,知道吗?”
主仆三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把心里那点不痛快都给哭完了。
大概是太过伤心,哭完后绿璋就吐了。
她这次吐得格外厉害,最后吐得都是绿色的苦胆水,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小脸儿蜡黄。
虽然知道绿璋在生自己的气,但安妈妈和花婆子还是赶来了,把俩丫头很骂了一顿。
安妈妈拉着她的手边哭边说:“我知道你恨妈妈,可是妈妈也是没法子呀。这等大事你一个女孩家……罢了,哪怕你立刻把妈妈赶走,也先喝了这碗药吧。”
绿璋听了一会儿,安妈妈反反复复也就会哭这句,却也不心烦。
过了一会儿,她张开眼睛说:“行了,别说了,我不喝药。”
安妈妈要跪下磕头,“小姐,您纵然埋怨老奴,也不能拿着你的身子置气呀。”
她不耐烦的蹙起秀眉,“谁说我置气了,我不想喝药,我要喝甜甜的银耳红枣羹,还要吃鸡汤面,还要凉拌青笋。”
一听她说这个,安妈妈喜的手舞足蹈,这想着要吃东西,是孕吐期过去了呀。
厨下人一顿忙活,很快就把她要的食物做好端来。
绿璋梳洗一番,坐在桌前深深吸了一口气,足足有一个多月了,她终于闻到食物不起腻。
喝了一大碗汤,吃了一碗面,还啃了一条鸡腿儿,她这才住嘴。
把安妈妈在一边吓得呀,就怕她给撑到,一会儿又吐了。
这样一直瞅了她俩个多小时,她一点都没吐,还喝了一碗甜茶。
安妈妈向着东方的方向拜了三拜,“阿弥陀佛,我的小姐终于好了。”
绿璋看在眼里,觉的酸酸的。安妈妈对自己到底是什么心她自己明白,她自始至终就把自己当孩子,把顾扬骁当成唯一能维护她的人,所以这才什么都信着他。
既然绿璋连顾扬骁都能原谅,又怎么能不原谅他们呢。
这闹了一通,她自己想想都觉得神奇。
不过,顾扬骁是给她气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顾扬骁来的快,走了的第三天,他就来了。
他轻装简行,却足足带了两大筐的枇杷。
绿璋正在喝汤,看到他从门口走进来,吓得汤匙掉在了碗里。
他伸手揩去溅到她鼻尖上的汤汁,“知道害怕了?”
绿璋拿出帕子擦着,“你怎么这么快来了?”
他冷着一张脸,实在不如屠鹰的大胡子可爱,“不想我来?那我带着我的枇杷走。”
“琵琶?我又不会弹。”她刚说完又觉得不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是枇杷,我最爱吃了。二叔,在哪里?”
看着她一脸高兴的样子,顾扬骁这才觉得用五把枪换两筐枇杷的买卖不亏,不过他还是装腔作势,“这下叫二叔了?不是要赶我走吗?”
绿璋发现丫头们都已经下去,不由的挨挨蹭蹭到了他身边,勾着他的小手指摇晃道:“二叔,宝宝想吃了,怎么办?”
娇娇的小奶音儿,叫的顾扬骁除了心软哪里都硬起来,特别她说到宝宝的时候,他心头一颤一颤的酥。
本来还想板着脸再吓唬她一通,可此时再也做不出样子,他不由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腹,“宝宝这几天乖吗?”
绿璋眼珠转了转,“哪里来的宝宝,早就给我打掉……啊,疼。”
原来是顾扬骁一口咬在她唇边,叼着她的唇肉慢慢儿磨。
“要是以后再敢胡说就这样惩罚,知道没有?”
她委屈的舔了舔伤口,没出血牙印子却很深,可见顾扬骁可真没留情面。
看着她咬牙瞪眼的样子顾扬骁实在是没脾气,坐下后把她给抱在腿上。
“陶陶,要是你真不想要孩子我们可以不要,但要去大医院,决不能败坏了你的身体。”
她心里有点虚,抱着他的脖子说:“我没有,我就是逗你玩。”
他很无奈,“这种事能开玩笑吗?”
“知道了,以后不能开。二叔,你真的想要我给你生的孩子吗?”
他点点头,“当然,难道你不想吗?”
她闭上了眼睛,以前因为看那些鸳鸯蝴蝶小说,总文艺的以为俩个人结婚就是故事的终点,可现在看来结婚才是故事的开始,他们以后要有宝宝要做爹娘,要携手走过很多很多的路。
“我也想的,可是我也怕。”她蜷缩在他胸前,乖顺的像是一只猫。
既然都出气了,也折磨欺骗了顾扬骁,绿璋就没必要抓着过去那点事不放。想想一切都是险中求胜,她竟然还是跟他在了一起。
碧波送了枇杷进来,她目不斜视,放下就走。
绿璋却吓坏了,她扭着要从顾扬骁身上下来。
“都给丫头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你再要下去还有意义吗?再说了,你不是这样在我腿上长大的吗?”
绿璋瞪他,“那怎么一样?那个时候我还小,你也没……”
看着把她小耳垂都羞成了粉红色,他不由的心情大好,故意去逗她,“我也没什么?”
她气的捶了他一下,“你也没这么不要脸。”
顾扬骁故意哎呀一声,脸扭曲着,好像很痛苦。
绿璋忙去拉他的衣服,“对不起,我忘了你有伤,我看看怎么样了?”
他忙握住她的手,“没事了,我是伤习惯了。”
伤习惯,有谁是伤习惯的,可他作为一个非顾家骨血的人,想要军功想要被军营的人认可,只有拼命。
想起他被她急到吐血的事,她内心满是愧疚,“二叔,我们和好吧,我再也不逼你不气你了。”
小姑娘眼泪汪汪,撅着粉红的小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顾扬骁纵然有天大的气也真的气不起来。
“我有错在先,你要惩罚我根本没问题。只是你不该自己呆在那密室里,这里很久没用也不知道空气流通不流通,底下有没有蛇虫鼠蚁,万一伤到你怎么办?”
她摇头,“我提前都收拾好的,但是觉得可以放些贵重东西。以后万一遇到歹人也可以躲进去。”
“你呀!”他捏捏她的俏鼻,也是拿她没法子。
“二叔,看到我的鞋子在水里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呀?”
顾扬骁心说你还有脸问,当时给你吓得只想沉入水里跟你去。
但是他却板着脸装着漠然,“当然没有,心说总算把这个小祸害给甩了。”
“你骗人。明明你就立刻跳到了水里,还当场吐血,我就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她把脸靠在他脖子上,那属于男人的温度和味道让她心安。
那段日子他对她的疏离冷淡真是受够了,她连做梦都是他不要她的画面,早晨起来眼泪哭湿了枕头。
他其实受过跟她同样的煎熬,自然明白她的苦,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陶陶,以后不会骗你了,你乖乖的把孩子给生下来,等我来接你。”
他说的信誓旦旦,她却心存疑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看出她有心事,顾扬骁故意把话题叉开,给她把一个枇杷剥成倒垂莲花的样子,递给她。
“尝尝,甜不甜?”
绿璋咬了一口皱起小脸儿,“怎么这么酸?”
顾扬骁疑道:“不会吧?M的,那老小子骗我,他说不甜他死全家。”
“你尝尝。”
绿璋拿着枇杷送到他嘴边。顾扬骁没接,看着她的眸子深不可测。
她正要说话,却给他往前一拉,正好堵住了嘴巴。
一口枇杷在俩个嘴里成了汁水,最后也不知道都吞到了谁的肚子里。
绿璋恨恨的推开他,“你真讨厌,就不能被我骗一次吗?”
“刚才谁说不骗我来着?”
她颇为无赖,“那不算,大骗伤身小骗怡情,就骗你。”
顾扬骁给她勾起了火,起身就把人给抱着往炕那边去。
绿璋慌了,“二叔,我还怀着宝宝呢。”
他凤眼邪挑的样子透着邪气,“放心,还有别的办法。”
兰峭 说:
小绿:别的办法是什么办法?
老阿姨:别问我,一般都是拉灯,第二天早上。
顾二:陶陶过来,二叔这里有个宝贝给你看。
第66章 花前月下
听到他说还有别的法子,绿璋就想到了那本《锦帐香》里描绘的画面,羞得脸都要冒烟了。
顾扬骁轻轻的把她放在被子上,伸手给她除了鞋袜和外面的衣衫。
绿璋咽了口唾沫,“二叔,青天白日。”
“不白日,放了帐子给甜头。陶陶,我可开始了。”
绿璋吓得卷着被子就滚到里面,还闭上了眼睛。
可等了半天他都没动静,不由得颤巍巍眨着睫毛,打开了一只眼睛。
却看到他正看着自己笑,这才发现上了当。
腾的坐起来,她不敢捶他,只好抓着他的胳膊撸起衣袖狠狠咬了一口。
完毕后她还摸着那两排小牙印儿说:“瞧瞧,多整齐。”
顾扬骁作势抓过她的手,可摸了摸这一个多月的孕吐都瘦的只剩下骨头,只得遗憾放下。
“这比帐先给你记上,等以后再算。”
她乐的在被窝了手舞足蹈,她可是赖账的祖宗,事儿过了谁也甭想找上她。
顾扬骁也脱了鞋子,“陶陶,我累了,睡一觉,你就在我身边陪着吧。”
本来她还觉得这样不好想把他赶到别处去,可在看到他青色的眼窝和下巴上的胡茬时又于心不忍,就点点头。
顾扬骁翻了个身把她给抱在怀里,很快就睡了过去。
听着他的呼吸声,她一手撑着头,仔仔细细的去看着他。
俩个人虽然说亲密,但真同床共枕的事儿是从七岁后就不曾有过了,现在感觉相当新奇。
二叔人长得好看,但睁着眼睛的时候气势总是过于锋锐让人不敢逼视。现在这样睡着了,才真是美人如玉。当然,要是没有那些胡茬的话。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胡子,但是给扎的刺痛,她想着要是他不刮去,大概也就是跟屠鹰那样了吧。
想到这儿,她拿了自己的长发贴到他下巴上,再用帕子盖住了他一边的眼睛,竟然就是屠鹰的样子。
她可真是眼瞎,当时怎么就认不出来呢?
现在再回想,真是破绽处处。可当时的她是太过失意,乍然有个比二叔对她更好的人就没忍心去猜忌他。
屠鹰二叔,二叔屠鹰,竟然都是一个人,是她孩子的爹。
绿璋露出多日来难得的笑容,滚在了被窝里。
她说陪着顾扬骁睡的,但是自己却睡着了,等醒来却不见他的人。
绿璋心里一慌,难道是她做了个美梦吗?
她急忙下床想要去找,差点给鞋子绊倒。
她抱住肚子把自己给稳住,抬头看到了小几上的金黄色枇杷。
有枇杷就不是梦,她松了一口气。
听到内室的动静,碧波忙跑进来,“小姐,您怎么了?”
她摆手,“我没事,我二叔呢?”
“二爷在跟顾副官说事儿,他吩咐您要是醒了就陪着他一起去用晚饭。”
都要吃完饭了?绿璋一抬头,果然见到日头偏西。
她刚要出去又退回来,“给我找那件淡绿色裙子穿上,快点。”
淡绿色的裙子是洋装,碧波见她有如此好的心情,忙去开衣柜找出来。
绿璋特意去洗脸梳妆,虽然说孕妇不能用脂粉这些,但她还是抿了些口红,让自己苍白的脸看起来有点起色。
顾扬骁正在外面客厅里喝茶,听到声音抬起头的时候不由得愣住。
他的陶陶穿了一件淡绿色小洋装婷婷袅袅的站在那儿,纤细的腰俩只手合一起就能掐过来,哪里像个怀孕的妈妈。
分明就是他的小姑娘,一张脸似嗔似喜,张开樱桃小嘴儿就娇滴滴的叫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