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高道:“两湖毕竟是鱼米之乡,失去土地的老百姓还可以砍柴,捉鱼,挑煤卖,亦或者去港口码头讨生活,总算还是有条活路。”
两人说着已经进来内堂,李想随便就在椅子上坐下,道:“严冬就要来临,湖北的冬天不如北方寒冷,可也是大雪封山,寒风刺骨。就我们在村口看到的小孩,无衣着和鞋袜。已经是秋末的季节了,脚穿草鞋都会觉得冷,晚上没上一床被子盖都会感冒。看那些小孩瘦骨零仃的样子,定是日难半饱,冬天来临之后还要忍受着饥寒交迫。”
李想进村之后在村里走了一圈,所见所闻使他心里隐隐作痛。这个民族的忍耐力是李想这个穿越客无法理解的,是让人看了就让人心疼。这种沉痛的心情,使李想没有心神关注眼前的战事。这个天该变了,这种生活该结束了。
曾高在李想身边椅子坐下,却无言以对,他是世家子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初闻李想这样的感叹号,即忍不住为李想这种情怀而感动。并不是李想的情怀真有这么高大全,只是一个现代人无论是谁穿越到此,只要还有一丁点的良心,如何也不会看得惯这个年代穷人的悲惨命运。
李想依旧不依不饶的罗嗦道:“这家不是有个放牛娃嘛,我也打听过,头年五文钱一天, 第 121 章 和稳定,社会革有被城市激发的变革所破坏的风气。这个革命最大的群体,在太祖登上政治舞台之前,一直都没有人正视过。李想下定决心,要把革命风潮刮往农村,无论前途多么渺茫,坎坷,曲折,总是光明的。
想到此处,李想习惯性的摸向额头的伤口思索着,当年红军也遇到过这样的问题,“商央立木为信,使民众相信他变法的决心。我们只有用实际行动表明我们革命的决心,赢得民众的支持。”
“信誉就像百年老字号的金字招牌,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我们现在欠缺的就是时间。”曾高却摆出眼前最大的难题。
就在李想头痛的时候,汤约宛卷起一阵香风出现在眼前,她从电报房过来送上一份电报。
李想看完说道:“海军终于扯旗了。”
应验了曾高先前的推测。
情报来得非常详细,汤约宛甜甜一笑,说道:“革命军一个排长何燮桂在起义后,率一哨人马,迅速占领了江上游的田家镇炮台。长江隘口,落入革命军之手。由此,远在汉口的清朝军舰,就失掉了接济的来源。驻湖口的清军总镇杨福田派炮艇顽抗,反为革命军所败。一鼓作气之下,革命军乘胜占领了湖口炮台和马当炮台,进一步控扼长江的交通。武昌起义后,长江上下游各省震撼,起义风潮像是瘟疫一样迅速扩散道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今寒冬降至,正逢江水渐涸,舰队不可能留在江以上过冬。所以,清朝的海军,其实是被关在汉口,无粮无油,可谓大势已去。萨镇冰见清朝大势已去,对外称不忍见同胞自相残杀,就决定自动下野。他搭商船去上海,把舰队留下。萨镇冰走后,舰队并未马上流血起义,清朝海军内的汉人官兵动员起来,齐推我叔叔汤芗铭提出起义要求。又是耐心做几个满人管带的“思想工作”。最后,喜昌、吉升、荣续三人都同意反正。喜昌怕事后遭杀害,还对士兵表示说他祖先是汉人。舰队自动驶离阳逻,中途挂上白旗宣布反正,然后开往江。虽然武昌有我老爹在,但是你汉口轰沉洋人十艘军舰,他们不敢去武汉。于是,海军舰队就驶往江,先行派人与当地革命军联系起义合作的事情。”
李想撇撇嘴角,这又怪我?这其中的猫腻大了去,汤约宛自然看不出来。在海军方面,清廷孤注一掷,派海军统制萨镇冰率海容、海琛两艘巡洋舰和数艘炮艇、雷艇,溯江而上,准备与荫昌率领的陆军在武汉会师。清军各舰艇慢吞吞的分别抵达汉口下游。也不知道是萨镇冰配合袁世凯“慢慢看,走着瞧”作战方针,还是清军水军中同情革命的官兵很多,故意的拖延时间,夏占魁在三道桥作战时,水军还没有过江。如今海军反正,黎元洪和汤化龙肯定使了大力气。怎么也不会便宜他李想,自然也不会便宜黄兴,就唆使着舰队使向江。
曾高对可是知道许多清廷内部消息,他笑道:“其实,早在一年前,清廷害怕汉人士兵闹革命,很想把海军中的重要位置全替换成满人。可惜,满人中学习海军出身的人罕见,他们只得先把海容、海琛两个大舰上的管带先换人。海容舰的管带是喜昌,帮带是满人吉升;海琛舰管带是荣续。萨镇冰不是满人,乃元朝色目人大将萨拉布拉后裔。他船政学堂毕业,后留学英国格林威治海军学校,是个新派人物。甲午战争中,他在威海卫只率30名手水坚守刘公岛炮台,血战十天,诚为英雄。他自动下野,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那我叔叔算不算英雄人物?”汤约宛秀美的眼睛飘向曾高,有些好奇的问道。
曾高到也听说过一些汤乡茗的事,风评不是怎么好,与袁世凯一直存在着暧昧关系,与汤约宛的老爹一样,两兄弟都是个骑墙派的高手,一时也还真不知该如何评价。
“我知道我叔叔人品不怎么样,这世道,老实正派的人物,能像我爹和叔叔这样风光吗?我也厌烦了那个家,才离家出走。”汤约宛倒是直接,也不想再为难曾高。
李想嘿嘿一笑,“我现在比你老爹还风光,看来也不是个好人。”
“好人有限,还不算大坏。”汤约宛眼光流转,是那种不屑的看着李想坏笑。
108付东流上
黄兴登上孝感的北城门楼子,望眼镜里山丘遮护之间可以看到北洋军的旗帜隐藏期间。
武昌拜将之后,黄兴集结这时防守武昌的军队,与湘军援鄂军兴致勃勃连夜渡江北上。此时武昌抽出四协兵力,大多是新招之军。湖南先后派来的王隆中,甘兴典带领两协人马前来支援。组成的湘鄂两省联军军队,总计已不下两万,冯国璋 第 122 章 结军队,准备向南京进攻。我受江折党人的属托,特来请克强兄去统率江浙联军,攻克南京这个南方中心城市,以建立全国革命中心政权。”
黄兴一时为难,湖北战云密布,已经和北洋军对垒,他实在无法做到半途而废,或者畏敌潜逃,因犹豫着说道:“对于江浙诸君的邀请我十分感激。但北洋军倾力南下,势如破竹,正于我对阵孝感城外,形势之险,之急迫,你也可以看到。”黄兴说着,一直门楼前清军阵营,“我们正在准备组织与北洋军大战一场,李想已经因为汉口的事情而撂挑子,我现在如何能离开呢?实在是不能从命。”
庄蕴宽已经从李书城处听到了这里的一些情形,李想的事情非常复杂,但是危险的事情还不是李想。他一个官场老油条,比黄兴他们更看得清局势。他劝道:“黎元洪虽然已经投靠革命,但终不是真正的革命党人。而今又设登坛拜将,有人说他气度好,顾全大局,我却不这么认为。他把革命领袖置于他的手下,是何居心。你是韩信,他想做刘邦!我更担心的是克强兄前方为他卖命,后方又受人牵制,到头来落得周身不是。”
最后一句,庄蕴宽本是不想说,最后还是说了。他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局势却是如此。湖北暗潮汹涌,他一入湖北便感受到了,就刚刚这个小小的城楼子里也暗潮汹涌的很。
黄兴真的是坦然到了家,他并不是看不到暗潮汹涌,只是革命两个字真是使他视危险而不顾。他道:“个人成败,我素不挂心。北洋军在此一天,我便要在此守一天。至于江浙那边,也不一定非要我前去担任就不成。我和遁初来汉,本有建立革命中心政权以待孙君的想法。但形势如此,此地不成,又何必见异思迁,引天下人笑?”
庄蕴宽摇头,黄兴还不是搞政治的材料。如今北洋军强势而来,湖北方面明显的是要拿他来顶缸的。他不免叹道:“江浙形势,无论内外,较武汉为好是明摆着的。克强兄既然有这种考虑,我也不能勉强。不过如果武汉之事有不济时,江浙党人始终是拥护克强兄的。”
黄兴这块金字招牌,无论在那里还是有用的。庄蕴宽也留下后话,他是一点也不看好黄兴在湖北会有所作为,他迟早会去江浙的。
“那看以后的情形再说吧!”黄兴洒脱的淡然一笑,他没有庄蕴宽的悲观。如今革命军和北洋军兵力相等,即使无法破敌,守住孝感城还是可以。他打算,等湖北局势稳定之后,再去江浙救场。这话他也不明说,说出来就是指江浙无他难以成事,凭端生出误会。湖北他也并不想久待,武昌红楼诸人的心思,他还是看得出来,他又不傻。也是为了革命大局着想,他才装作视而不见。
闲聊两句,庄蕴宽又问:“怎么不见遁初?”
想起宋教仁,黄兴苦笑道:“他也不同意我在这里当战时总司令。现正埋头起草《中华民国鄂州约法》,还要为军政府办理一些与洋人交道的事情,在汉口你没有看到他?你也知道,汉口因为李想桶出大麻烦,还不知道能否平息。”
“这个大麻烦,可把我们同盟会害惨了。”李书诚一直便是听着两人对话,此刻忍不住嘴角一瞥道,插入道。他汉口待过一天,对这个还未蒙面的李想,可是如雷贯耳。茶馆说书先生都已经把他的事迹编成剧本,嫣然已经是个全国知名人物。汉口炮轰洋人军舰,更是一跃而成国际知名人物。
庄蕴宽摇了摇头,十分感慨地说:“我在刘家庙登陆,直奔孝感来的。遁初才智甚高,本应该担负更重要的工作。要知道李想这混小子在汉口桶出的烂摊子,震惊国际舆论,给孙中山先生在欧美访问也造成巨大的阻力,孙中山先生都毫无办法。洋人的怒火不是这样容易平息,遁初就不要在这里做无用功了。克强兄既然不去上海,那就叫他回去吧!陈其美对他一直是很推崇的。”
黄兴点了点头,“也好,李想这个无法收拾的烂摊子,就先放一边。”
说起李想,他们只顾着洋人的反应,而对他咬牙切齿,却不知道汉口的关税代表着多大的利润。
庄蕴宽见黄兴点头,便道:“那我明天就过江去,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们一起到湖南去看看,然后回沪。焦达峰和陈作新遇难的事,上海中部同盟会总部的同志都表示非常痛心。”
黄兴脸色突然一沉,“凶手必须彻察严办!”
庄蕴宽叹息一声,之说一个“难”字,这早成了一笔历史糊涂帐。更何况非常时期,革命正需要各方助力的时候,对各派非革命党人士都是极尽拉拢,真要找出真凶也不能严办。庄蕴宽此次湖南之行,不是要为焦达峰和陈作新主持公道,只是去安谭延辏е摹
黄兴看到庄蕴宽这幅为难的脸色,也不再抱有给焦达峰和陈作新招雪的希望,略带意兴阑跚的说道:“好吧,请代致意江浙革命党人,祝早日克复南京。他日北京会师之时,再痛饮黄龙。”
109付东流中
秋雨绵绵无绝,天色升起薄暮,真是个使人分为惆怅的季节。一场辛亥年间最壮丽,最浩大,最惨烈的战争在这个城市上空紧锣密布,不知牵系了这个时代多少英雄豪杰的命运?
黄兴陪着庄蕴宽下了城楼,风夹着如丝细雨一阵阵的往他们身上缠。
他们私底下的话,该说的也已经说完了。时间已经不早,孙武在县府衙设了简单的酒席,招来远来一身风尘的庄蕴宽。都已经派人来催了,庄蕴宽也却不过。虽说冯国璋顿兵城外,可战事还未开打,黄兴也不能扫了孙武的性,只能由着他了,何况庄蕴宽老友,也是该好好招待一下。
一行人批蓑衣斗笠,奇上马直奔府衙。马儿四蹄翻飞,蹄声滚滚,飞也似的卷起一场风雨。
此时街上少有行人,可能是因为这个阴雨的天气,可能是因为这个即将爆发的战事,可能是因为……最后一个理由,黄兴并不想承认。一行人骑马路过哪条被张锡元烧掉的半条街,钢筋水泥的地基已经打好,现在一个工人也没有,只要那堆积的废弃材料,还有因为李想的撤离,只剩下烂尾的工程。
“战事一来,民生凋零若此。”庄蕴宽如此嘻嘘感叹,暴力革命总是带着巨大的破坏性。
“今日中国,恰似千年破屋,败坏至极,不可收拾。不尽毁之而妄图更新,不能救中国!”黄兴在马上豪情壮志的说道,他知道庄蕴宽所想,那也是立宪派要走改良运动的初衷。
庄蕴宽何尝不知道,只是眼前的破败光景怎么能够勾起他的感叹。“这便是孙君所说,文明之痛。我只但愿,这种痛,早日结束。”
黄兴豪情消散,化为一丝苦笑,“本来汉口与这里的市面因为李想的有效经营,在战火当中依旧活跃。但是因为他突然撤出汉口,丢下许多烂尾工程,这市面一夜之间便萧条啦。实在说我们始料不及,武昌方面,因为战事紧张,也无力接手。”
“李想在湖北竟有这么大的能力!”庄蕴宽惊讶道,遂又摇头,他的一肚皮的腹黑学,听道一麟半爪也就知道了其中的黑滩下的凶兽多恐怖。如果李想此时还不撒手,也许就是焦达峰和陈作新的下场。由此可见,李想虽然年轻,行事也嚣张跋扈,但绝对是个聪明人,比焦达峰和陈作新更懂得进退。他说道:“这也不能怪他,墙倒众人推,他即使想留,也留不下来。他最不该的,就是不该去碰洋人,即使穷疯了也不要去碰洋人的利益。”
说着话已经到了府衙门口,当日李想就是在此设立指挥部行辕。李想走了,黄兴又把指挥部设在这里。
门前阶下站着一排人,皆是戎装雄武。武昌谋略处三武,湘军两协统领,还有各级军官,全部出来迎接,对庄蕴宽这个江浙特使的招带隆重之极。秋雨绵绵,虽然不说很大,可也在他们脸上,身上,沾了不少雨水。
庄蕴宽远远的看到,可不敢托大,在这些革命将领面前跃马扬鞭,和黄兴,李书诚立刻翻身下马,几乎是小跑着走了过去。
以孙武为首,引着他们进内。湖北三武,本来是同等地位,但是自从孙武傍上黎元洪之后,地位超升,连刘公身后有襄阳刘氏大家族,又是革命宿将,在武昌说话也没有他响。
个人入席,孙武便要开席,庄蕴宽却道:“慢,庄某来此本是身负重任,诚邀克强主持江浙军事,然克强高义,不愿拋下诸位离去。”
众人惊讶的看向黄兴,黄兴非常谦逊的点点头。孙武却像是早有所觉,只是微不可察的一笑。
庄蕴宽继续道:“然克强兄意志已定,我也不再勉强,但是江浙对克强一如既往的表示支持。我湖北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是要与湖北军政府商议一件大事。诸位在孝感与北洋军对阵,一时半会可能回不了武昌,我就在此先后诸位说一声。”
说着庄蕴宽打开随身的皮包,掏出早准备好的文件。准备了好几分,分发给大家。
庄蕴宽自己拿了一份,念给还没有拿到的同志听,道:“武汉倡义甫一月,而湘、秦、晋、滇、赣、黔、浙、苏、桂、皖、粤、闽各省先后响应,宗旨虽同,机关互异,当事者以对内对外之不可不亟谋统一也,乃往返电商,筹议组织。先由鄂军黎都督通电各省,请派员到鄂会议。浙军汤都督、苏军程都督亦致电沪军陈都督,略谓美国革命,苦战八年,卒收最后之成功者,赖十州会议总机关有统一进行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