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封电文,李想听后心中一喜。这是一根导火索,引燃各地革命党人响应的导火索。但同时还向李想传递另一个信息,袁世凯这个死胖子要出山了。中原鹿正肥,正是逐鹿中原的时机到了。
李想的眉头悄悄的皱起一点点,湖北的局,他还没有布好,北洋军又要南下了。
曾高似乎知道李想之担忧,笑道:“还有汉口十艘外**舰全部沉在汉水,东洋租界一千五百名全部击闭,汉口租界各外国领事馆全部挂起白旗。”
“李西屏干得好,非常好。要嘉奖,一定要嘉奖。”李想高兴得忍不住反复强调,洋人有什么了不起,打了就打了。当年志愿军的装备像叫花子,还不是打得武装到牙齿的美帝少爷兵,乖乖在停战协议上签字。麦克阿瑟那句,“打完朝鲜,回家过圣诞。”的豪言状语,成为二十世纪最大的笑话。李想向来坚信,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现在心腹大患一聚铲除,还捞道长江流域的第二大钱包。李想心中大快,只是还有些贪心不足,要是能把上海,这个中国,甚至亚洲的第一大钱包揣在怀里,这才值得满足。李想有些得陇望蜀,没有丝毫的得意忘形,微皱的眉心也舒展开来。
“吕中秋策划在武胜关的起义,还没有等到林铁长的接应,便失败了。”曾高在李想没来得及得意忘形的时候,丢下一个重磅坏消息。
武胜关还在清军掌握之中,湖北的门口还在清军的掌握之中。北洋军何时想要南下,就是随心所欲的轻松事。李想的眉头突然纠结在一起,额头上的白色纱布眼看着被鲜血燃红。
湖南,陕西的动乱也传到北京,载沣再次召集内阁扩大会议。形势逼人,他不得不考虑袁世凯让徐世昌递上的折子,他不得不考虑东郊民巷洋大人代表传的旨。
奕匡长须飘飘,一进来便说道:“整个湖北皆是匪党,汉口《人民日报》声称十万大军北伐东征。现在依老夫看来,没有多报,只有少报。能几天之内掌控湖北全省,匪党至少也有五十万大军。如今湖南响应,陕西响应,明天响应之省份之后更多。再不叫袁世凯出来总理湖北军事,时局将更不可收拾!大清亡国就在眼前!”
载泽听到袁世凯,就心里有气,好像非袁世凯不能救大清。也不知道收袁世凯多少好处,这样卖力的替袁世凯说话。他连连冷笑,拿言讽刺:“诺大一个朝廷,就非要找他姓袁的不可?在坐的这么多王公大臣,不都成了酒囊饭袋了?”
奕匡马上接道:“袁公之才,胜我等十倍。现在湖北匪党百万大军,非袁世凯不能用北洋,非北洋不能够败匪党。夏占魁的输了,张锡元的也输了,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满朝文武,只有袁世凯方能担此大任。”
一转眼之间,一句话的功夫,湖北革命军就涨到百万!善耄对奕匡这种不择手段地抬袁出来感到气愤。他听到一些有关袁世凯贿赂奕匡的传闻,所以拿话旁敲侧击:“听人说,袁世凯在直隶任上很会敛财,回籍之后也还是肥得很!真可以说是腰缠万贯,吹汤喝油。这湖北匪党一会儿就能长他到百万,真是神得很,只有神才对付得了啦!我看袁世凯就有点象神!”他把话压住,故意停了一会,看大家都有点莫明其妙,嘻然一笑,有板有眼地蹦出几个字:“钱能通神嘛!”
哈哈哈哈!载泽,载涛等人连声附和,故意纵声大笑。
奕匡受袁世凯的贿赂,可路人皆知。被人当众揭出,奕匡也不能没有表示,便假装脑羞成怒,直指善耄,怒气十足地说:“那你是说老夫我受了袁世凯的贿赂?我与他一清二白,天地可见!我一心只是为大清国着想,替大清国举荐人才。就连东郊民巷也派出特使到紫禁城举荐袁世凯,老夫看你们是嫉贤妒能,是对老夫最大的侮辱。你今天不说清楚,老夫与你没有个完!”
善耄向来口不绕人,抓着他受贿不放,偏偏不往正事碰,说道:“抓屎糊脸,欲盖弥彰!”
“你!”奕匡真是气得发抖,要拼老命了,还是强忍下来,“你能举出个能力超过袁世凯的人,老夫就再也不提袁世凯。”
他们到是被奕匡问住,满朝文武却是无人了。内阁会议开成这个样子,载沣欲哭不能,带着求大家的口气说:“军情如此。大家还是议一下正事吧!”
众人又是沉默,徐世昌一直在察颜观色,觉得是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他极力装得公平,老谋深算地说:“湘,陕宣布独立,江南各省皆是蠢蠢欲动,是要有个人出来支撑局面才行。宫保回籍养疴期间,听了一些言语,一时不愿出来,这也是情理中事。不过,现在前方可战之兵,多是他的旧部,叫他出来调度,比起荫午楼来说,可能要好办得多。所以我还是主张由朝廷再下一道诏书,叫他出来任事。宫保这个人,我们相交多年,还是知道一些的。他对朝廷向来忠心,只要待之以诚,还是想出来任一些事的。这个时候,抛开他来另外找人,又派谁去好呢?何况洋大人也都说,会全力支持宫保。”
“哎!又派谁去好呢?”载沣拿眼四顾,众人不语,停了一会,载沣觉得大家的话说得差不多了,又是以那句老话结束了会议:“好吧!这事我问一问太后再说。”
又经过反复犹豫,隆裕太后不得不同意再下谕旨,请袁世凯出来。不过,这次给他的封赠又大了一些:
“大臣荫昌因部务烦忙,改任袁世凯为钦差大臣,总理各路剿抚事宜,望其不负皇恩,克期到京。荫昌接旨后,即向袁世凯交待兵符印信。钦此。”
81鹿正肥二
李想愣愣的望着跳动的灯焰,眉心的疼痛一点未觉。纠结一起的眉头扯开了额头的伤口,纱布上参开的血迹在灯光下红得触目惊心。汤约宛一阵惊慌失措的按着他眉头,看着血迹没有在扩散才放下心来。
“没事。”李想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澜,舒缓眉心。
曾高都显得徨徨落坐,实在想不到李想的伤势如此严重,却一直顶在这样的伤势在战场奔波。
李想现在算是正式袁世凯过了一招,切身体会了一把一世枭雄的厉害。他李想辛辛苦苦,惮尽竭虑,费尽周折的谋划,好不容易摆出的一条大龙,袁世凯只是随手一招棋,便被破得漏洞百出。
李想心中不断暗叹,袁世凯的权谋方略绝对不自己强,他李想唯一能与之相抗衡的,便只有身为穿越客的优势,深切了解这个大时代的潮流趋势。从某种意义上说,武昌起义绝对不是地域性的、局部的革命,而是影响深远的、在历史中引发核爆的一种全国性革命运动。数千年的封建**,随着武昌革命的枪声而落下帷幕。共和民主的新观念,飓风一样,吹进古老的中国。自此而后,凡想以*皇帝面目出现的人,无不以失败而告终。
即使他袁世凯雄才胜过曹操,只要他没有把握这股潮流,这股气运,他的失败就是轮回中注定的天命。如果袁世凯真的掌握了气运,真心愿意共和民主,李想也愿意成全他,使这个病弱的国家多保存一分元气,何况这个位子,李想现在座得就非常头痛,还没有迷恋到使他不舍的地步。只是李想心里清楚,袁世凯不是受过二十一世纪开明教育的自己,皇帝梦不会如此容易清醒,历史的结局不就是袁世凯众叛亲离,最后死在皇帝宝座上。即使是自己,有时也受不了权力的诱惑,一不小心即坠落到如吸食罂粟般美妙的感觉当中却又不自知。
李想不自觉的瞄了一眼曾高,也许有这些如朋友般的部下时刻的提醒,他不会再走袁世凯,蒋介0石的老路。只要他李想牢牢的把握住历史的潮流,不去做*,皇帝;只要他李想心中念着百姓的哀苦,不去做四大家族,连老百姓一点生路也不留。即使权术谋略不如袁世凯,还是一样可以理想成真。
得民心者得天下,人力资源的强大是无敌的胜利之剑。太祖得此利剑,即打败拥有美帝雄厚财力支持的老蒋。今日的李想,掌握湖北民心,同时还有汉口财源,也应该有与老袁一战的资本,即使将来逐鹿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想想到这里,也不觉得袁世凯这个死胖子有什么可怕的了。他舒服背靠在椅子上,享受着汤约宛那冰凉柔弱的指尖轻揉额角的惬意。
李想问道:“武胜关起义的具体情况是怎样?”
曾高看到李想这副懒洋洋的样子,嘴角浮出一丝笑意。这幅德行的李想这才是他认识的大帅,天下变数似乎都掌握之中,因为全知,近乎全能,对于局势的推衍,精确的犹如预先知道历史一般,那懒洋洋的眼神里近妖的智慧。曾高很少佩服一个人,但是每次与李想谈起历史,李想都能发出异想天开的真知灼见;与李想谈起未来的事实局势走向,李想的判断总是如预言般成真,曾高想不佩服都不行。
湖北与河南交界的武胜关,是控扼南北的战略要地。曾高简明的说道:“当时信阳以南铁路,全由湖北新军驻守, 第 095 章 合于武胜关附近,定名为湖北革命军独立 第 095 章 中起来还来得及。”
黄兴也知道宋教仁一颗革命之心正热得滚烫,可是黄兴却有他自己的顾虑,说:“汉口战争如此艰苦,我未建寸功,就谋立权位,恐于大局不利。”
宋教仁微笑已经消失不见,沉声道:“正是为了全国的大局着想,才应该建立真正的革命权威!孙武其人,我看他已有异志,但在老兄面前,量他现在还不敢怎样。所以把事权拿过来,不用费好大周折的。”
黄兴摇头,其实他更担心的是李想的不服,湖北的天下几乎全是他打下的。但是黄兴忠厚,他不愿点出来,便说:“不能这样说。首义武汉,他是有功的。再说,他在汉经营多年,我们应该和他加强团结,才能合衷共济对敌。只要仗打好了,功名利禄,我素不关心。我早就想革命成功之后,归隐林泉,难道遁初不知我?”
这席话光明垒落,宋教仁感慨系之,却还是没有听出黄兴真正的意指。武昌没有多少可用之兵,湖北所以的财力,兵力几乎全在汉口,李想的手里。宋教仁只是叹道:“可惜阴险小儿,正是利用君子之诚,以售其奸。历史是无情的!你看蒋翊武这样的忠诚同志,被他们排斥得多惨!”
对蒋翊武的事,黄兴也听说了一点:“伯夔是个好同志,好男儿!我们只要有办法,一定要好好照护他。”黄兴说道这里犹豫一下,决定还是给他个提示,“我们明天到武昌,然后再去汉口看一看再说。”
宋教仁听到汉口,心中恍然大悟。原来黄兴是担心李想会反对,李想的事迹自武昌革命之日起,如风一般传遍大江南北。给所有人的印象便是个桀骜不驯的好战分子,黄兴有此担心一点也不为过。
宋教仁笑道:“他是杜心武的师弟,与我也算有些交情。我能肯定他是一个心存革命,有理想与信仰,正人君子般的人物。要说服他,我比说服孙武还要有信心。”
“我可听说,当初拒绝他入党。”黄兴忍不住八卦的问道。
82鹿正肥三
(新年快乐!)
一亭翼然于池,池中有残荷,亭中有三人。李想轻抚栏杆,遥望浩瀚星河,一如百年之后不变的永恒,此身却在百年之前。时空已经混乱,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路人甲。
置身于金戈铁马,置身于勾心斗角,置身于革命洪流,这一世的轮回是百年后从未有过的精彩绝伦。看着强大的敌人倒在自己的脚下,或玩弄于股掌之间,掌握着人间的凶器,一个念头便是流血漂橹。权力使他如打手0枪一样兴奋,过后却又使他如泄过后的身心疲惫。如此一来,李想到是加倍的怀念起百年后那平淡的生活。
办公室的勾心斗角再如何汹涌,也要不了人命;世界的局势再如何的动荡,战争也不会牵连到他李想的头上。李想不自觉的摸摸额头上的绷带,隐隐作痛。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还有些后怕。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就那么义无反顾的扑在汤约宛的身上,差点便又要穿越百年。这个精彩的人生,却时时都有生命的危险。生命诚可贵,李想要是不怕死,这就太假。
人总是在失去之后,再后悔莫及。只要无所事事的时候,李想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想多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在百年之后总叹自己身不逢时,回到在百年之前又叹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后悔莫及。
这不是李想一个人的毛病,是他那一代人的毛病。生活在国泰民安,歌舞生平,甚至可以说是纸醉金迷的时代。成天的迷惘,没有信仰,找不到理想。不止自己没有信仰,更是怀疑他人的信仰。在看到《人间正道是沧桑》瞿恩唱着国际歌,喊着**万岁就义时,更多观众只是说,假,真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已经不相信有人会为了主义而慷慨赴死;不相信有人会大公无私舍身取义;不相信有人立志生为民请命为万世开太平。
不可否认,李想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如今置身这段读之令人心疼的历史,百年之前的青年用他们的青春,热血和生命,打消了李想所以的疑虑。他们用最深刻直接的行动告诉李想,什么是信仰,什么是主义,什么是理想,什么是革命。
穿越之初,历史的惨剧在李想面前如期的上演,国家的元气一步步衰弱到极致,人民的苦难已经惨不忍睹。革命前辈用青春,用鲜血,用生命一步步探索着通往理想文明的革命之路,一路血泪。李想心里清楚,而后,还有更多的坎坷,更大的劫难,还有长达半个世纪的动荡年代,是整整影响三代人,无法磨灭的痛苦,用每一个中国人的血泪写下的近代历史。
李想再也不能不管不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他要做点什么,他要去挽回一点什么,像是一种无形的责任加诸其身,就这样自然而然的踏上逐鹿天下的征途。从来嘲笑信仰的李想,开始怀抱着理想思考未来,信仰开始慢慢的成型,慢慢的变得坚定。
李想只有用他所知的有限历史知识,努力去改变历史原来的轨迹。孰不知时空的惯性巨大,岂是李想个人微末的力量便能改变得了?所幸,李想不是一个在战斗。
湖北的局势与历史稍稍改变,可是全国的局势已经沿着原来历史轨迹而走。李想如今的实力,与经营多年的北洋比,还是差了甚多。而他经营的天下会,在同盟会等革命会党当中依旧显得薄弱。
天下会里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不要说黄兴,宋教仁这样在全国相当当的革命党人物,即使像居正,焦达峰这样在两湖相当当的革命党人物也没有。不是说天下会的党人能力差,他们的业务能力个个专精,比同盟会的书生们要专业百倍。但是因为号召力太差劲,才使得他退居汉口,要不然武昌的位子他也会争一争。
北洋军已经盘踞在武胜关,正虎视着湖北的局势变幻。汉口的洋人已经解决,但是他又收到线报,武昌又有新动向。他不得不怀有恶意的去揣测一番,革命党人之间的派系,李想又不是傻子,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茶好了,请大帅品尝。”汤约宛清脆如莺的美丽声音传来,打断深陷遥远星河的思绪。
曾高在边上赞叹不已,直夸汤约宛好功夫。此刻的李想,才对佳木之芬芳有所感觉,醇香扑鼻,似乎山水之间的灵气尽汇聚于此。整个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