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挥着球杆做示范,把球打出去,然后深情地望着也拿起一个的汤约宛,说道:“还是嫁给我吧。”
汤约宛不理他,球杆干净利落的一个挥舞,同时旋开一头漂亮的长发,把球打上空中,一个漂亮的高弹道,不过歪了——偏离了球道落在沙坑。
汤约宛把球杆丢给球童,快步走下果岭,恨恨地说道:“这孙先生也真是的!用枪杆子没争到的东西,就不能用和平手段再夺回来吗?!”
李想跟在她身后,说道:“孙先生啊,他根本就没那心思。”
汤约宛仍是恨恨地说道:“我就不信!”
来到李想的落球点,李想刚做了一个挥杆的动作,忽然好像意识到什么,讪讪地瞅着汤约宛,说道:“你发现没有,宋大小姐好像对孙先生很有意思喔。”
汤约宛一怔,一把把李想手里的球杆拿过来,看也不看就是一个挥杆打了出去,道:“说什么呢,你!孙先生可是有妻室的人,而且宋大小姐的父亲宋查理先生和孙先生是战友,是朋友。”
这个球竟没有偏离球道,她情不自禁地欢呼道:“中了!我也中了!”
竟没听到回应,看李想,似乎很失落的样子,便把球杆朝李想抛过去:“嘿,接着!我的哪个沙坑球,就交给“大师”了。”
李想一机灵,接住了球杆,但在手里掂量着,朝沙坑球走去:“美女总是爱大叔级的熟男的,我这二十世纪的杰出年青竟然没有人要……”
汤约宛假嗔道:“行啦行啦!人家请你帮着分析一下正式国会竞选前的局势,你倒好,一门心思往歪里走……”
李想走到沙坑球前,用手中的球杆比划着:“球落入高尔夫沙坑中,深深地陷入沙中,有时候比“荷包蛋”还难打。这时候,是不必在球的现状打这个球的。我们可以根据规则28条,宣布该球不可打,被罚一杆,回到您上一杆击球的位置重打,并计算上击入沙坑的这一杆。或者也可以在沙坑里面抛球,不靠近球洞,在球洞与球位的延长赛上,同样要被罚一杆。”
“不嘛,这不又要多打两杆,三杆了?又打不破100杆的大关了。”汤约宛不干了。
“打沙坑球的要领,并不是要一杆就把球打到球洞附近,而是要考虑如何脱离沙坑。就算无法打到球洞附近,只要能把球打上果岭,就算不错了。想要一杆就能把球打上果岭,没有别的秘诀,就是用力就行。”
李想说着,对准链接球和目标的飞球线,采用开放站姿的姿势瞄球,并且让双肩、双腰、双膝都对准站立方向。把球放在左脚跟和左脚内侧的延长线上,同时让杆头击球面对准目标,形成square方向。充分弯曲双膝,并且降低要不,保持下半身的稳定重心分配以6比4的比例,将重心放在偏左脚的位置。然后挥杆,球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果然上了果岭。
“还不错!”汤约宛灿烂的笑道:“现在该说说正式国会竞选前的局势了吧?”
“目前的中国共有二百四十个党派,但真有能力竞选国会多数席位的,只有我们国民党。国民党不仅有孙中山先生,还有宋教仁先生这个‘议会迷’在主持大计。”李想把球杆抛给球童:“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国民党赢定了!”
李想所指的“意外”,是指历史上的“宋案”,这不可能明说的。
李想继续说着:“国民党在竞选中的最大政敌,恐怕还是袁世凯和赵秉钧。有几个党派是支持现政权的,但还都是一盘散沙,要同国民党竞争,袁世凯和赵秉钧没有一个势均力敌的党,恐怕很难。”
汤约宛讪讪地说:“这就是你的分析啊?怎么跟背书似的?”
李想一把抓住汤约宛的手:“宛儿,嫁给我吧!”
汤约宛让自己的手在李想的手里呆了片刻,慢慢抽出来:“你的心能全部放在我身上吗?”
……
日本,康有为宅。
“奉衣带诏”的香案上香烟袅袅,皓首白发的康有为,虔诚地执香跪在案前。他的精神看去还好,只是越发瘦得皮包骨头。兰粗布截衫洗得发白,寒俭得乡里三家村老学究似的。
梁启超兴冲冲地拿着信进来,动情的说道:“老师,袁世凯来信了。”
康有为动也不动,像入定的老僧一样。
梁启超在旁有说了一句:“老师,我们应该回国效力了。”
“为谁效力啊?”康有为仿佛是后背发出的声音。
梁启超一怔,吃惊的看着老师康有为,但还是说道:“共和国也是宪政国,我们应该为宪政效力。”
康有为冷笑道:“谁的宪政?”
梁启超想到戊戌变法的种种,不禁苦笑,正要说话,康有为厉声道:“袁世凯的宪政!他是先帝的死敌!”
梁启超不由低垂了头,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不知话该怎样说。
康有为恨声道:“咱们就是饿死,也不能为他效力!”
梁启超强忍了忍,还是说道:“老师,先帝早就死了……”
康有为底吼道:“可大清还在!先帝的遗孤还在!”
梁启超不解地说道:“老师,大清已经逊位了!”
“只要人还在,咱们忠君爱主的心就不能死!我们要等待时机,准备帮着幼帝复辟!”康有为说着眼圈一红,老泪夺眶而出。
梁启超急了,说道:“老师,您这不是‘抱残守缺’嘛!孔子都说过‘圣之时者也’,您是我们的至圣先师,可也要懂得‘与时俱进’的道理嘛!”
这已不像是弟子对老师说话,倒像是弟子在教训老师。只见康有为的后背抽动了一下。梁启超也知道话说过了,一时间,竟是寂然。
良久,康有为擤了擤鼻涕眼泪,说道:“卓如,你该自立门户了。”
梁启超惊愕得目瞪口呆,只是说道:“老师……”
康有为依旧背着身子,一摆手,只管自己说着:“其实你早就自立门户了,偷偷收了不少弟子喽……”
梁启超猛地抬起头来,他的脸色苍白得窗纸一样,颤声道:“老师……”
康有为舒了一口气,他的神情平静了下来:“我早就不是你的老师喽……”
梁启超在康有为身后“扑通”跪下了,哭道:“老师……”
康有为似乎使出浑身的力气,立起身来,咬着牙,冷冷说道:“滚!我永远不要见到你!”
……
袁世凯静静地候立在车站月台上。
远处,火车慢慢进站了,迎宾曲奏起来。
火车停下时,红地毯立刻铺到车厢门口。
车厢门开了,一个戴墨镜的人出现了。
袁世凯迎了上去,那人摘下了墨镜。
袁世凯老远就喊道:“卓如,你可来了!”
梁启超下了车厢台阶,神色淡淡的,朝着袁世凯微微一躬,道:“大总统!”
二人的手握在一起,互相注视着。
袁世凯上下打量这梁启超,笑道:“十三年没见了……”
梁启超顿时感叹道:“从戊戌年……”
“往事不堪回首啊……”袁世凯听到“戊戌”两个字,脸色就微微一变,赶紧打断了梁启超的感叹。
梁启超也不想提这事,便又说道:“大总统何必亲自来,哦对了,我那老朋友皙子呢?”
袁世凯格格笑道:“他呀……生我的气喽!辛亥年,本来君主立宪是有希望的,后来我听了孙文的,给弄成了共和国,人家闹情绪了,开头我就让他当教育总长,人家理都不理我……”
梁启超笑了,胡子一翘一翘的:“这个皙子,简直是头倔驴!”
袁世凯一个请的手势,二人朝月台外而去。像是闲庭信步一般。
“我信中阐述的观点,卓如可赞同?”袁世凯实在是按奈不住问了。
梁启超若有所思地说道:“大总统高瞻远瞩,不过也有可商榷之处。”
两人的声音渐渐地远了……
192国会选举前夜下
1912年的冬天,国会选举前夜,政潮涌动。
江城飘落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李想从现在汉口特区江岸街唯一的一家花店买了一束白玫瑰和郁金香出来,登上等在花店门外的汽车走了。
在车内,李想抱着鲜花,脸色露出沉思的表情,神色悠远,似有无限感慨,翻涌心头。好像在思考着即将拉开帷幕的国会选举,政潮之旋涡中奔腾澎湃,到底在向什么地方涌动。半晌之后,他才神色凝重的低低自语。
“失败啊,打出这么大的一片家业,却连一个家都没有……”
他和汤约宛的关系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既然汤家老爷子又不反对,两人又这么难舍难分,那么两人结婚,正式生活在一起似乎更合理。偶尔李想这么想像着,设想今后的前景,可是,一到现实当中,就踌躇不前了。
上次表白,汤约宛丢下的问题,他觉得自己可能做不到,而且总觉得这样对水仙儿也太残酷了。李想莫名其妙地想着,是不是每个成功的男人这样幸福的烦恼。不过,主要还是李想身为一个现代人,的确是不忍心搞三妻四妾,自己思想这一关就过不了。到了关键时刻,这些问题就成为羁绊了。
总之一句话,结婚是人生大事,哪能说结就结呢。当然,如果两人真有心在一起生活的话,也没有办不到的事。
关键的问题是,能不能正视这些个问题,至少目前,李想的心情还没有完全整理好。
车子上来码头,轮渡送过江,然后直奔落迦山别墅。
李想回到别墅时,汤约宛已在等候他了。
“祝你生日欢乐。”李想献上了花束。
“好美的花啊。”汤约宛嗅着花香。
“怎么给你庆祝生日呀?”李想亲密地拖住了汤约宛娇弱的手。
“有你这束花就足够了。”汤约宛清澈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李想。
“总想要点什么吧。”李想道:“总要过生日吧?”
“我有个请求,可以吗?”汤约宛想了想,甜甜一笑,竖起了一根指头说道。
李想赶紧对汤约宛说道:“当然可以。”
“带我去旅行好吗?到一个看不到人影的地方去。”汤约宛温和的说道。
说实在的,李想有时真想逃出这个封闭的秘室,到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去。
“到哪儿去好呢?青藏高原怎么样?”
李想脑海里映出了他们双双仁立雪山高原的身影。李想曾在穿越之前的一个夏天去过那里一次,白雪皑皑的群山,如青花瓷纯净的天空,幽静湛蓝的湖水,使他至今记忆犹新。
和汤约宛两人一起去那静谧神秘的青藏高原,该有多么惬意啊。
“你去过?”看到李想陷入回忆,汤约宛问道。
“唔。”李想说道:“我只是在夏天去过一次。”
“什么时候?”汤约宛顺口问道。
“很早以前了,”李想含糊的说道:“还是年少的时候。那里真的很美。”
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大帅,梁启超回国了。”
吕中秋推门看到这样一副暧昧场面,愣了一下,赶紧又把门拉上,退了出去。难怪刚刚水仙儿接到这个情报,却要他上来报告。
吕中秋还在胡思乱想,李想已经走了出来:“去我书房。”
吕中秋愣地想了一下,没再说话,跟在李想身后。
“梁启超从日本回国轰动政坛:梁启超的弟子蔡锷通电各地欢迎老师回国,国民党内虽有胡汉民表示反对,但张继、刘揆一早已致电欢迎。”吕中秋款款说道。
“竟然这样,他们都表态了,我们也该表个态,”李想一笑,道:“叫黎元洪代表鄂区也通电附和吧。”
“不妥吧,大帅。”吕中秋身子微微一躬,大声道:“梁启超此次回国,在京津所受欢迎,视孙、黄二位先生过数倍,孙、黄二位先生进京,等所受欢迎会不过五处,而他在京才几天,赴会19次之多,总统府开欢迎会,全体国务员作陪。向不请人的山西票号,以及佛教会、旗人、国民党……各处欢迎不断,实在应接不暇,累得不亦乐乎,他逢人就吹嘘说这是“极人生之至快”,也是“极人生之至苦”。“此次欢迎,视孙、黄来京时过之十倍,各界欢迎皆出于心悦诚服。……孙、黄来时,每演说皆被人嘲笑,吾则每演说令人感动,其欢迎会之多,亦远非孙、黄所及”。我们也欢迎着老匹夫,不是长敌人威风?”
李想冷笑道:“一个满清遗老,能有多大威风?也就是在遗老窝惩威风,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袁世凯就是有他,也别想在国会大选中获胜。除非……”
李想打住了。
……
铁狮子胡同,总统府外面下着大雪,室内温暖如春。
小饭厅。一块鲜嫩的牛排在锅上煎着,发出“吱吱”的响声。一个大鼻子红头发的西洋厨师在熟练的翻炒着铲锅。
长条的餐桌上已经摆上了几盘精美的西餐,洋酒已经斟好,袁世凯、梁启超对座桌前。
“知道卓如爱吃西餐,我专门把天津起士林的厨师请了来。”袁世凯说着举杯和梁启超一饮。
梁启超将半杯酒一仰而尽,说道:“大总统太客气了。”
袁世凯也一饮而尽,说道:“我这个大总统,这点特权还应该有吧?不过,若是让临时参议院知道了,弄不好,也能搞出个弹劾案来。”
梁启超轻笑道:“大总统太过虑了。”
两名侍者把两盘煎牛排端上了桌。二人同时动起了刀叉,然后蘸一点番茄酱,将叉起的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二人咀嚼着,满意地点着头。
梁启超不禁合掌称善,说道:“还真是鲜嫩无比。”
袁世凯同意的点点头,却叹气道:“要是‘共和饭’也这么好吃,那就好喽!”
梁启超看着袁世凯,忽然变得冷冷地道:“大总统还吃得下吧。”
袁世凯沉吟道:“本来以为是吃得下的。戊戌变法开始,后来又预备立宪,我是一门心思要促成宪政的。可宪政真的来了,我发现怎么都是限制我的招儿,就没一样儿是帮我的。”
梁启超又问道:“大总统要怎样的宪政才觉得舒坦呢?”
袁世凯吃酒吃得满面红光,说道:“我知道三权分立是有道理的。可我一个大总统,总不能连个公都办不成吧!其实孙中山先生也知道做这样的大总统难受。他在南京的时候,弄的是‘总统制’,他那个临时大总统,权力无限嘛,内阁不过是他的办事机构嘛。可我当大总统呢,他让钝初搞出个《约法》,弄成个内阁总理制,上头还有个参议院——那孙猴子让唐僧治着,可也才一个紧箍咒嘛,我呢,戴了俩,我一动换,好家伙,俩紧箍咒箍我咒我,我这个大总统是‘总’也‘总’不得,‘统’也‘统’不得,没一点实权!卓如啊,你说,这不是诚心整我嘛!”
忽然发现梁启超始终笑嘻嘻地瞅着自己,袁世凯一怔,立刻也笑了,“卓如,还没见我发过牢骚吧?……可我这些话,不跟你这个宪政专家说,又能跟谁说去?”
梁启超格格一笑,道:“可以跟皙子说嘛——他也是宪政专家。”
袁世凯摆着手,漫不经心地说道:“别提别提。我一跟他说呀,他就让我改变国体——搞君主立宪,说那同样也是宪政——让我当宪法政治下的皇帝,哦,就像那日本天皇,说那才符合民国的国情。可我怎么能干吗!”
梁启超正色道:“是不能干!”
袁世凯一怔。
梁启超放下酒杯,认真的说道:“大总统,国体重器,一旦确立,绝不可擅动。”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皙子简直是开玩笑嘛……”袁世凯假装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