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用甲午大部分赔款来加强海军,对中国形成强大的压迫。我国一位主要造船所的代表要请我给他们情报,并给我一个电报密码本。另一造船公司的总裁——他的名字若说出便可立刻知道他是金融界巨子……”
李想听到这里,十指紧扣,喘了一口粗气,急急说道:“他有什么表示?”
哈同笑道:“他写信求我帮助,说:“我知道我们亚洲的朋友们对于你评价是多么的高,你推荐几句话,即能达到为你所惠然赞成的任何的目的”。在一个机密的信里附有他的正式提议,他写道:“对所获得的结果,我将很高兴的出一个和它的价值相称的报酬,而这个报酬我愿意留给你自己决定。””
李想沉思道:“同样的,对所获得的结果,我也将很高兴的出一个和它的价值相称的报酬,而这个报酬我同样愿意留给你自己决定。但你不要拿一下欧美淘汰的,老掉牙的东西糊弄我!”
他说话声音很低,幽幽地像从远处传来,显得又清晰又阴森。
哈同打了个寒颤,说道:“巴尔的摩尔(Baltimore)附近的雀岬俾士马钢铁造船厂(TheSparowPointBesemerStelandShipyard)要出让,船厂设备虽然不是世界最先进的,但是他们可以提供设备升级的技术服务。”
李想看了哈同一眼,问道:“多少钱?”
哈同觉得这个精明可比犹太商人的李大帅眼神太睿智了,似乎能看穿一切,只有老老实实的说道:“原价七百万元,是美元。他认为一百五十万元一定可以买到。它可以全部运到中国或者设立在任何地方,作为建设中国现代化海军之用。这对于他和我是稀有的发大财的机会。”
“好,我也不跟你讨价还价,我给你一百五十万!美金!但你要给我运到中国!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李想拍板了。
李想也不是想做冤大头,列强对中国技术封锁,他拿着钱都买不到东西。只要这个船厂能搬到中国来,一百五十万美金绝对花得值。
哈同的白脸泛上一丝血色,兴奋的。这也让他觉得,和李想做生意,绝对不会吃亏。
哈同又说道:“另一位住在太平洋岸的人,以认识我自豪,写给我一封长而秘密的信,说他可以供给极多样的军器,包括大口径火炮,马克沁机枪……为了表示诚意,他把准备给中国的正式建议给了我……”
李想淡淡一笑,道:“我需要生产线,步枪生产线,各种军器生产线……”
“这个……”哈同道。“可能有点难,但我会尽力去沟通。”
“还有什么?”李想问。
“除了借债及造船以外,最出色的申请者,是替中国作铁路计划的人们。”哈同道。
谁都惦记着中国的铁路,这个时代最赚钱的行业之一。
李想阴沉沉地盯着窗格子,有点警惕的道:“说说看。”
哈同仰起脸笑道:“举一个例就够了。写信给我的人,在标明“个人”、“机密”的一封长信的开头,想唤起我乡井的自尊心,说:“我推测你忘记了许多印第安那州的人,但是印第安那州的人没有忘记你。”他在叙述他的生平,特别是有关他在铁路经营的经验,并附有许多参议员及其他知名之士的签名保证后,他说他自己是“三十三岁,勤勉的印第安那人,愿意到中国参与铁路计划并与其政府官吏们结交。”把中国的铁路系统建设完了以后,他将发展它的金矿,因为他“熟习矿业,能适合要求。”所有需要来完成这些大计划的,“只是你的一句话。我有这些特质,我一定可以使自己又可以使你派给我的一些你的印第安那的朋友们发财。””
中国的路矿,在洋人的意识当中就是钱。
不过,不管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
李想毫不犹豫地道:“修铁路,中国有詹天佑,但是管理铁路,还真没有这方面的人才。你告诉你的朋友,他帮我把铁路管理好,比他所“熟习矿业”,更加的有前途!我向他保证!”
“一定的。”哈同点头道,“最后,美孚油公司一位职员写信给我说,他们有些事务也许需要我的关注,他们上海的代理人将要来爱丽园拜访李帅。上海代理人曾真的来看了我,不过只是请求要在李帅爱丽园停留期间,能安排与之会面。不知道李帅……”
“见!”李想喟然说道。“怎么能不见?”
144议会迷
李想推开窗户,做深呼吸。
“李帅,该去用早餐了。”管家小妹清丽的声音在他身后说道。
李想回头道:“有什么事吗?这么急?”
“好一些人在等着你。”梅迪微笑道。眉头淡淡春山,嘴角两个酒窝若隐若现,笑的时候异常抚媚温柔。
“那就走吧。”李想不禁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吃过早餐,也是这么麻烦。不用想,都知道是些什么不速之客。可是这里是爱丽园,不是落伽山庄,这些人他不想见也得见。
李想跟着管家小妹出门,又随意的说道:“刚回国,也不知道国内的局势怎么了?”
梅迪轻声道:“我们走后,第一届内阁在袁世凯的强势干预下勉强组成,具体人选如下:外交:陆徵祥(无党派,原驻俄公使)。内务:赵秉钧(袁派)。陆军:段祺瑞(袁派)。海军:刘冠雄(接近袁派)财政:熊希龄(共和党,前清立宪派)。教育:蔡元培(同盟会)。司法:王宠惠(同盟会)。农林:宋教仁(同盟会)。工商:陈其美(同盟会)。交通:唐绍仪(兼)(后由唐侄婿施肇基接任)内阁各部的分配,从表面上看,同盟会占有多数(四席),加上总理也挂名同盟会,所以,被社会上视为同盟会内阁。实际上,同盟会只分到四个闲职。而袁世凯在这第一届内阁中,不仅有其心腹干将掌握关键性的军队、警察和特务(内务)系统,而且也可以支配外交和海军。”
李想微微吃惊,又有些感动。梅迪昨夜在他休息之后一定有加班加点,整理这些资料。
袁世凯虽然当上了民国临时大总统,但是他从来也没有相信过在中国能实行民主共和。对他来说,在革命**的时和同盟会妥协以及承认共和制度。只不过是为了达到扑灭革命烈火而施展一种策略手腕。因此,他一上台就不择手段地扩大个人的权力,追求**独裁的统一,并且把企图监督他的同盟会视为最大障碍,非加以彻底清除不可。同时袁世凯在这种反革命策略思想,也是整个北洋派的普遍认识。
在唐绍仪当选内阁总理后,李想记得孙中山在解职前,在临时参议院发表演说,他颇为感慨的说:“本总统受职以后,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便建立了如此大的事业。这三月以来,南北统一,战事告终,中华民国完整无缺,真乃是国民幸甚、国家幸甚!”
事实上,孙中山的话颇为言不由衷,按他的本意应是直接扫荡北方,一统民国,但由于财政、军权等各种原因,最终还是以妥协而告终。尽管当时的国人都在为战争的和平解决而欢呼、为共和的胜利和国家的统一而感到兴高采烈,但民国的起步从一开始便显得不是那么的顺利。
危机首先在内阁中爆发。几乎是必然的。
梅迪继续道:“……财政熊希龄虽与黄兴为总角之交,辛亥后在南方投身革命阵营,他的出任又受到黄的大力支持,黄对熊也期望殷切,但是,熊本人一贯的政治立场促使他很快就投入袁的怀抱。况且财政部库空如洗,不得不仰赖外债,而借外债又不得不仰仗袁世凯本人与外国公使和银行团的联系。再者,袁氏还可以通过梁士诒掌握的交通系统在财政上另行周转。故财政无论属谁,财权仍可由袁世凯操纵。熊希龄鉴于当时的财政问题极其困难,加上内阁中派系复杂,因此打起来退堂鼓,再三向唐绍仪请辞。”
“聪明人。”李想嬉笑道。
走在前面的梅迪道:“在唐绍仪组建内阁后,部分内阁成员对职位安排并不满意,他们纷纷向唐绍仪提出辞职。”
“还有谁?”李想笑着问。
“第一个就是农林总长宋教仁!”梅迪道:“这位30岁刚出头的年轻人,他认为当前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这小小的农林总长,完全满足不了他的雄心。因此,宋教仁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辞职,弄得唐绍仪非常难堪。”
李想笑了。农林总长能稳住宋教仁?他可是要自己组阁!
“内阁中的另一位同盟会员陈其美,他认为给他的工商总长职位不过是调虎离山,因此他根本就没有去北京上任,只是委托了王正廷作为次长前往北京代替他处理事务。”梅迪道。“按约定,南方的国务员们在组阁之后应当即时前往北京就任,但在这种情况下,唐绍仪在发布内阁任命后只能一直滞留南京,百般劝说宋教仁等人,希望大家以大局为重,早日北上。眼看首届内阁难产,袁世凯也非常着急,他通过电报不断地对各方进行疏通,以求事态得以圆满解决。”
李想道:“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原因无非还是南北双方的互不信任。由于南方革命党和袁世凯的北洋军曾经交战过,加上不久前北京又发生兵变,因此南方革命党担心北上会有危险,主张派兵护送国务员北上。这种做法,显然是将南北矛盾提前激化。”
梅迪眨眨眼,点点头,说道:“在袁世凯的强势面前,十个部的总长全部就位,唐总理才偕同王宠惠等人,一道启程上北京。只有陈其美曾任沪军都督,醉心杨梅,不愿离开南方,请求推迟行期,唐总理没有勉强。这次,陈其美现在就在餐厅,等着您呢。看来是来向你求助来的。”
……
在餐厅,李想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说陈其美:
“……民国初建,国本未定,民心动摇。即使大家群策群力,尚难图存,何况各部虚悬?各位要是以灭种为旁观,以覆邦为快事,那我宁愿垂手待毙,也无怨言!如果各位还看得起我,还请大家按照约定尽早就职,在北京的总长可以先行筹办,在南京的总长还望轻车简从,迅速启行!如果各位北上招致危险,请杀我以谢天下!要是各位拥兵自重,以致祸端,那也当罪诸位以谢天下!要是五日之内各位还在延宕观望,那国民必认为诸位是有意弃我民国,如何得了?……”
……
北京。
国会大厦工地,凌乱而嘈杂。建筑骨架已经有了一点模样。工地上有建筑工人正在忙着,工地边沿处,一块木牌立着,是歪歪斜斜的,上写“国会大厦”四个大字。
一辆汉口造宝马汽车停在木牌旁。车门开了,袁世凯、赵秉钧、宋教仁走了出来。
宋教仁上前,把“国会大厦”牌子扶扶正,但总是刚一扶好,牌子又歪了。
袁世凯笑眯眯瞅着:“钝初啊,你就别跟它较劲喽,呆会儿……”
一个工头正从他们身边走过,见状停步,走过去一手扶住木牌,另一只铁掌像把木榔头,在顶部往下一砸,木牌站住了。
宋教仁钦佩地瞅着那工头:“谢谢,谢谢……”
那工头不知这个书生何以要谢自己,奇怪地瞅着宋教仁:“快走吧,这里可不安全。”
宋教仁问道:“请问先生,明年四月能完工吗?”
那工头回道:“上头说一定要完工,说要在这里开会。”
赵秉钧走过去,把工头拉到一边,小声说了几句,那工头惊奇地看一眼袁世凯,大步去了。
袁世凯道:“钝初啊,咱们里头瞧瞧去。”
三人朝工地上走去。
袁世凯边走边说:“你们都不知道国会大厦为何会建在这里。五年前,老佛爷预备立宪,派五大臣出洋考察宪政,到了德国,看人家的国会大厦好,谈起来,德国工程师就要为大清设计一座国会大厦。后来还真设计出来了,连预算都造出来了:五百四十万马克。两年前开始动工。就是1910年,地基刚打好,钝初啊,你们革命党那个武昌起义就来喽,结果这国会大厦半途而废。”
宋教仁沉吟道:“如果早几年开国会,清朝政府可能就不会垮台。”
袁世凯一下子站住了,瞅一眼宋教仁:“我也是这样想啊……”
那工头小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一个工程师模样的人,连连鞠躬道:“大总统,这边请。”
只见工地的一块空地上,摆开了一张桌子,放了几把椅子,袁世凯等走过去,那工头把夹在胳膊里的一张图纸展开,只见正是国会大厦的草图,他铺在桌上,按着两边。袁世凯把图纸一转,正面对着宋教仁道:“这张图纸我当年就看到过,钝初看看喜不喜欢?”
那工程师指着图纸讲解道:“这里是会议大厅,能容纳八百人。”
宋教仁立刻道:“这不够用的。”
众人一怔。
宋教仁解释道:“按照《国会选举法》,首届正式国会,全国每八万个选民中选举产生一个众议院议员,全国二十二个省,每个省选举产生十名参议院议员,加起来,参众两院共八百七十名议员。中外观礼代表恐怕来的比议员还多。真要开起会来,这会议大厅再扩建一倍还不够用。”
袁世凯笑了,道:“钝初啊,都说你是个‘议会迷’,真是名不虚传啊。”
宋教仁也笑了,道:“我但愿中国人民人人都是‘议会迷’啊!”他一指图纸上的边沿处:“这一处做什么用?”
工程师回道:“起初我也很奇怪,后来才知道,当初设计这国会大厦,是‘君主立宪’的国会,还有皇上。所以就设计了一个皇帝和满朝文武议事用的小会议厅。”
宋教仁断然道:“如今是共和国,没皇上了。”
工程师诧异道:“可还有大总统嘛。大总统若是来了……”
宋教仁打断他的话道:“议会是最高权力机关。无论谁来,都要坐在下面。”
袁世凯、赵秉钧一怔。
袁世凯脸色一变,随即用笑掩饰道:“对对,这里呀,是专管大总统的地方。”他转对赵秉钧,“也管着你呦!”
赵秉钧不动声色地一摆手,工程师卷起图纸,点点头,离开了。
有人上茶,三人坐下了。
袁世凯道:“钝初,我最大的遗憾,就是你不愿在政府里任职呀。”
宋教仁天真而热诚地说道:“大总统,其实孙先生和我所做的,比在政府里任职还重要。孙先生全力帮助大总统搞建设,我呢,帮助大总统完善宪法政治,以国民党的名义来竞选正式国会议员。我相信,我国民党议员会在正式国会中占据多数席位。到那时,我国民党就成了执政党,选举我当内阁总理,一个党帮助大总统执政,比我一个人的力量大多了!”
听到“内阁总理”四字,赵秉钧一怔。
但袁世凯听完宋教仁的话,笑道:“钝初壮志凌云,倒是我袁世凯小气了。”
袁世凯又笑了;站起来,走向一边,又招呼宋教仁,“钝初,你过来。”
宋教仁走过去,赵秉钧疑惑地望着他们。
袁世凯向前又走开了几步,然后站住,等宋教仁过来,搭住宋教仁的肩膀,朝前走着,道:“钝初啊,当年在我老家彰德,你策反我进行反清革命,不就是为了今天吗……”
宋教仁纠正道:“为了明天!”
袁世凯一怔,随即微笑道:“目前的临时参议院,我是无能为力喽!可你要相信我,明年正式国会召开前,我不管费多大劲儿,也要把你运动成国会的议长。你是想在众议院当议长,还是想到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