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以为在演隆中对。”李想看到他们这副样子狂撇嘴。怎么应对当前局势,孙中山先生怎么就不能听听他的意见,非要来请教这个赵老头。
现在的场面,李想觉着就像入关中的项霸王在问计张良一样无稽,这样愚蠢,而袁世凯就是赵老头背后的刘邦。赵老头给孙中山出谋划策,最终目的还不是为了袁世凯的霸业?
318隆中对
赵凤昌纵论时人,非常健谈,显出名动天下、江南名下士的本色,难怪能得到一个当世诸葛的称呼,能把黄兴和宋教仁都忽悠的找不到北。
看汪精卫和胡汉民亦听得津津有味的样子,李想虽然非常不屑和蔑视赵凤昌,但也还是初次听到这么深入剖析时局的连珠妙语,而且还是这个时代的人物对自己时代的见解,使他更是兴趣盎然。无论赵凤昌论断对错,目的如何,李想也不计较了。听听总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时孙中山问道:“请问是何三虑、三策?”
赵凤昌捋须而笑,从容不迫道:“和议未定,南北相持,久则经济恐慌,民生困苦,外交必生尽大之危险。赔款到期不付,各国责之北京,北京不应,责之南方。各省又散而不能同一,万一列强借为口实,以占据领土为质,难道陷于瓜分之危险。此可虑者一也。”
对于李想这样的穿越者而言,当然知道赵凤昌这一虑纯粹是杞人忧天,不免冷笑一声道:“列强正忙着准备欧战,那里有精力管远东的革命?你们以我真是疯子,我收复租界也是瞄准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以*对中国革命的反感,如果要武力干预,早就干预了,他们不是不想,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后,李想看满屋子江浙人,学着蒋光头在史迪威事件后在一个场合中发表的慷慨激昂的讲话骂道:“娘稀匹,都是*!有什么好鸟?”
众人愕然向他望来。
孙中山道:“想不到你对欧洲局势也了如指掌。”接着一笑道:“列强虽然无暇东顾,但日俄近在咫尺,从沙皇到天皇,都有亡我之野心。此不能不虑!先生请继续。”
李想呆了起来,才想起这个时代的国人对洋鬼子敬畏的令人发指的地步,实在是因为自鴉片战争以来被洋鬼子修理的太惨,这种敬畏余毒一百年之后也还有残留,崇洋媚外依然是风气。李想只能哀其不幸,恨其不争。
赵凤昌一脸不屑的吹胡子瞪了一言没有教养的李想,压低声音继续道:“北京情状,本已朝不保夕,自袁进都后,人心渐定,而于外交上、军政上,袁尤占有优越之势力。盖各国公使不信清之政府,而信袁之个人,已与天子无异矣。东三省既以外交之牵制,不能宣告独立,而山东、河南、直隶,又属袁之根据旧地,将来大势必趋于袁之势力范围,万一袁将北京经营停当,外债、外交均已得手,基础稍固,渐及于山东、河南、直隶三省,举兵南向,以与我革军相持,则彼此胜败未可决也。即使南方可以抵拒,亦将成南北分离之局,全国领土,势将缩小,南方人满,将何以为移植之区域?此可虑者二也。”
赵凤昌说到这里停下,慢吞吞的喝起茶来,众人忙追问其 第 332 章 宗室王公会议,以决大计。袁奏称:“唐绍仪计无所出,苦心焦思,以为祗有速开国民大会,征集各省代表,将君主民主问题付之公决之一法。其最近两项来电,略谓:‘彼党坚持共和,不认则罢议。罢议则决裂,决裂则大局必糜烂。试思战祸再起,度支如何?军械如何?岂能必操胜算。万一挫衄,敌临城下,君位贵族岂能保全?外人生命财产岂能保护?不幸分崩离析,全国沦胥,上何以对君父,下何以对国民。如召集国会,采取舆论,果能议决仍用君主国体,岂非至幸之事。就令议决共和,而皇室之待遇必极优隆,中国前途之幸福尚可希望。孰得孰失,情事较然。若再延缓,祸害立至’等话。又称:‘现计停战之期仅余三日,若不得切实允开阔会之谕旨,再无展限停战之望,势必决裂。惟有即日辞去代表名目,以自引罪’等语。臣等接阅之下,忧心如焚,内察民情,外观大势,实逼处此,无可转圜……惟有吁恳召集宗支王公,速行会议,请旨裁夺,以定大计。”由于袁、唐上下勾通,对清廷进行恫吓,清廷已经被迫赞成召开国民大会。袁世凯立即复电唐绍仪,今天正与伍廷芳切实讨论选举办法,进行 第 332 章 合在南京的各省都督府代表们中间,引起了疑虑和反感。这是因为:第一、袁世凯虽然再三要求停战,却乘机派兵侵入山西、陕西,这使人们认为他是实行“南和北战”的策略,在和平烟幕下争取时间,加强他在北方的地位,以便进一步用武力对付南方。如果再要推举代表召开新的会议,那就使他得到更多的时间。第二、袁世凯公开主张维持清朝皇室、实行君主立宪,这就使那些愿意袁世凯来担任民国总统的人们怀疑他是否有此决心。第三、如果还要举行一个新的会议来决定君主或民主的问题,那就是否定了已经在南京召开的各省代表会议的地位。
而在孙中山回国以前,各省都督和各省代表会议已经酝酿成立临时的中央政府。但是他们找不出一个公认的有威望的领袖人物,而且他们在企待袁世凯来担任总统,因此,他们只是推举了黎元洪和黄兴做为大元帅、副元帅,暂代临时总统的职权,而这两个人又都没有就职。只是因为袁世凯迟迟不作出最后决定,他们才感到有必要迅速把中央政府成立起来。已经宣布共和的各省各自为政的局面不能长久保持下去,这固然是他们要成立中央政府的一个原因,但是这还不是主要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有两点:第一,他们认为,成立了中央政府,才有可能得到外国的“承认”。当时参加革命的所有人,包括真正的革命派,更不用说投机分子了,都把*列强的“承认”看做是首要的事。第二,他们又用成立中央政府来向袁世凯示威,但并不是同袁世凯决裂,而是企图迫使他早下决心抛弃清皇朝。因此,他们只愿意把新政府称为“临时政府”,而孙中山只能是过度的临时大总统。孙中山虽然反对用“临时”的名义,李想更是反对推“袁”,但他们的主张没有被接受。
马君武尴尬一笑道:“大家都知道,如袁世凯能反正,借袁之力以推翻清廷建立民国最为有利,并确定袁如反正即举为大总统的方针,因素是多方面的。南京临时政府的成立,本就是为这个目的而筹划,取消‘临时’二字,这还要发生修改组织大纲问题,牵扯局面甚广,只有俟回南京与代表会商量…………”
“马勒隔壁!还商量个屁!”李想排着桌子破口大骂道。“你们瞎了眼了,看不出袁世凯是‘帝制自为’绝不可信赖的奸雄,他实为共和国之梗。今日推‘袁’,中国明日必遭末日浩劫!”
319舌战惜阴堂上
所有人都看出这个粗野的李大帅就是没有教养的兵痞子,但是孙中山却没有这样看。他眉头深锁的说道:“得知武昌起义爆发后,我也曾认为此次成功实属万幸……如果湖广总督瑞澂不逃,第八镇统制张彪不走,黎元洪不任湖北都督,那么,清军各级指挥官就不会四处远飙,满廷封疆大吏不会纷纷独立,地方政府仍然可以控制局势。因此,仅仅过了两个多月,南方已有十三省独立,如今想来,确实有恍如隔世之感,却也担心武昌起义的成功太过迅速,国人还未能知晓我党人前赴后继之人及共和之价值,革命政权将面对满清遗留下之恶劣军阀、贪污官僚及土豪地痞等,如果不能迅速将此等余毒铲除,遗害民国之种种祸患未有穷期………”孙中山说到这里忽然展颜一笑,“但是,无论是战还是和,无论是庆幸还是忧虑,新的时代就这样开始了。”
赵凤昌一声长笑,把孙中山和各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后,才胸有成竹地道:“当然,孙先生。但我们亦不得不去假定,如果不进行南北议和,而是因共和政体之实,导致以清室和袁世凯为一方,与南京共和政府一方之间发生南北战争,会产生什么样的结局?不过,如从袁世凯公开反对共和、且均持君主立宪以及暗杀革命党人吴禄贞的行为来看,战争大概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也恐怕难料。战事久拖,民不聊生是一回事,还会如太平天国一样引来外人干涉……”
李想心中暗骂,谁都知道孙中山一直奉行太平天国的举义策略,这赵凤昌如此一针见血去揭孙中山的疮疤,实在过份了点。还有同盟会党人最害怕的就是革命战争的延长引起*的干涉,所以他们看到*列强对袁世凯的支持,才认为举袁可以“杜外人之干涉”,迅速地成立他们渴望已久的民主共和国。
孙中山脸上现出愤慨之色,却一时找不出话来辩驳。
李想显是不能容忍孙中山就这默认赵凤昌的歪理,冷笑道:“就算发生南北战争,至少在革命问题上,这是我们与袁世凯意志上的抗衡,这更是对中国革命最基本的考验,也是告诉袁世凯,牺牲的热血,我们随时准备着!即使如你们这样退一万步来的设想,不推‘袁’的后果就是这一战非打不可,而且很大可能出现波兰人那样的羞辱,我们有没有意志来承受这个东西?我承认你们这种设想是有现实意义的。就好比你和你的妻子逛公园,歹徒用刀逼着你抢走你们的钱财,你忍耐下来了。然而歹徒并未罢休,他示意你滚蛋,并胁迫你的妻子朝密林里走。这时,你明知反抗只能徒增流血――然而,仁义的情怀令你反抗了,并且喋血了。凡夫俗子是很难将此认同为一种智慧的,但殊不知流血也是一种威慑!流血会让歹徒的淫興消退,流血会使妻子激起勇敢的心,她可能因此逃脱厄运,或以自尊的悲壮的心消除自己的耻辱感。流血将在未来岁月中向歹徒复仇,它将在命运上对作恶的人以压迫。所以我们应以坦荡正大的强力纠正南方部分势力的迷航时,应扭过头逼视洋鬼子的眼睛喝出这样一声:你敢?!”
孙中山和胡汉民心中赞好,此子确是不同凡响,这口才不输于汪精卫。
大家正以为赵凤昌无词以对时,赵凤昌微微一笑道:“李大帅的话当然深有道理,但着眼点仍是建立在无数流血牺牲之上,岂知这样的牺牲最是不智,最是无谓!而借袁之力以推翻清廷建立民国最为有利,可以兵不血刃建立共和之目的,这又何乐而不为?何况武昌举义不久,英文报纸《民立报》即以《欧洲关于中国革命之电报》为题的新闻报道中说:《每日镜》、《伦敦晚报》及其他各报宣言孙先生已选袁世凯为第一总统。此间舆论极赞成袁世凯联合革命党,并望孙勿念旧日之恨,袁当有以助其成功,云云。”
《民立报》是在中国享有最大侵略权益的英国报纸。
孙中山容色一变,冷哼一声,道:“外国报纸之说毫无根据,当时我尚在美国,根本没有已选袁世凯为第一总统这回事,英国的一些报纸如此公开宣传,纯属造谣。”
孙中山亲自辟谣可说合情合理,可是他之前确实有过袁世凯虽不可信,“因而利用之,使推翻二百六十余年贵族**之满洲”的言论,现在跳出来回避总嫌不够说服力。
李想心叫不好,孙中山之前是因为身在海外,不知国内局势的情况下确实说过一些不恰当的话,但是情况已因时而变。
“英国报纸之所以如此宣传,决非偶然,而是急切地推出它在中国的新的代理人以维护其在中国的侵略权益,免遭革命损害的表现。”急切的李想已经不管不顾自己所用的词汇是多么的新颖,也不管不顾他们明白多少,只是搜肠刮肚的寻找关于当时英国针对辛亥革命的资料。
“……英国在中国是拥有最大侵略权益的*。它在中国的贸易总额,包括香港在内超过其他各*国家在华贸易的总和。而被革命风潮席卷了的长江流域,恰好又是英国的传统势力范围,它的在华投资3/4在这个地区。因此,英国在武昌起义爆发后,急于希望局势能够尽快地恢复平静。但是,究竟怎样才能使被革命打乱了的旧秩序迅速地得到回复呢?直接出兵干涉么?”
李想做了个询问的动作,又自问自答:“根据欧洲形势判断,它认识到这样做是不利的,因为这样做,就意味着向中国人民宣战,而现在的欧洲已经是个炸药桶,为了防范崛起的德意志,他在本土抽调不出多少兵力,微薄的兵力除了会危害到它的臣民在华的生命和财产,根本扭转救不了满廷。所以与中国的战争开打,得便宜的不是英国,而是紧邻中国的俄国和日本。
那么怎样才能做到既不冒出兵干涉的风险,又能使被革命打乱了的旧秩序迅速地得到恢复呢?这在英国政府看来,最好的办法是让袁世凯出来收拾局面。这是因为它认为,袁世凯在当时的中国是最有能力维护旧秩序的强有力的人物。事实上,庚子之役,袁世凯在山东的措置,甚得洋鬼子称道。迨任北洋大臣及外务部尚书,对内推行新政,对外联好英、美,声誉日隆。罢黜之后,清政府每况愈下,英、美对清室已不存何希望,但不愿革命党得势,希望袁世凯再出秉政。
在袁世凯隐居垣上村的时候,有外国报纸报道英国外交大臣格雷在与日本公使加藤讨论中国的局势时就说:我认为,中国有一个更好的政府是可取的。目前的内阁是软弱的,优柔寡断的。这个内阁以不现实的政策将自己推向深渊。它的活动可能给自己招致国内革命。很可惜,袁世凯及其拥护者,如唐绍仪等人,没有担任国家公职。”
李想最后得出个结论道:“这说明:早在武昌革命爆发前,英国政府就希望袁世凯出来秉政了。弄清楚了英国政府的这种意愿,你们对于《每日镜》、《伦敦晚报》等英国报纸竟然无中生有地做出上述那种宣传也就不会感到惊异了。”
李想的论据在百年之后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但是在这个时代,绝对值得所有人深思。
赵凤昌乃巧辩之士,知道这条无法辩驳,但是可以选择避重就轻,他哈哈笑道:“我记得武昌党人在《民立报》以《敬告袁项城》为题的短评说:今幸天诱其衷,清廷属治兵柄,此诚千载一时之嘉会也。人心归汉,公不宜妄自菲薄,致辜物望。虽今日世界不能容有子孙帝王万世之观念,但以渺然之躬,代表四万万众,为第一期之大政长,与环球总统、君主相周旋于玉帛坛坫之上,抑最快意也。公其勉之。《民立报》发表上述短评的时候,袁尚在彰德,这说明袁尚未出山,革命党人就以第一期之大政长相勉了。”
赵凤昌强闻博记,直接找来证据揭革命党人的短。
李想气得涨红了脸,破口大骂道:“马勒戈壁!娘西皮的!这还不都是黎元洪这个肥仔和武昌的一群软蛋搞出来的!”
赵凤昌不依不饶的说道:“继上述短评以后,公开出来鼓吹袁世凯可做大总统的还有旅居欧、美的一些华侨和留学生。”
赵凤昌在堆满书卷报纸书架上随手一抽,抽出一叠《神州日报》丢给李想,李想一看,1911年11月2日的报上刊登了伦敦华侨、留德学生和芝加哥旅美学、商全体等三封鼓吹争取袁世凯做总统的电报。这三封电报是:
伦敦华侨致全国同胞电。“全国同胞公鉴:救亡之策,惟泯汉满,和革党,调新旧,速建联邦共和大国,优养废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