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莘大怒
“去把那猫找出来埋了。”
宫女瑟瑟发抖
“娘娘,这几日,大家都在找,可是那猫到了白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根毛都找不着。”
她们私下交流过,这宫中,因皇上不喜欢闹,所以不让养任何宠物,更何况这种夜里叫声凄惨的猫。不知是宫外来的野猫,还是宫中有人别有用心,但不敢把这话告诉莘妃娘娘。
顾南封在一旁劝道
“好了,跟一只猫置什么气?过两天就走了。”
“这猫夜夜哭啼的人心惶惶的,像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什么事都没有,你别自己吓自己。”
顾莘这悬着的心,随着这夜夜的猫叫,变的更加敏感而草木皆兵。
这一晚,她刚要入睡,这猫又开始叫了,这次与以往不同,叫的特别频繁而凄惨。甚至声音是由远而近的传来,仿佛这猫,就在她的房门口叫,就在她的屋檐之上叫。
她被叫的心神恍惚,脊背发凉,也不顾身体,直接披了衣服就往外走,她今天非要抓住这只猫,把它活剥了不可。
她怒气腾腾的起来开门,还不及宫女去扶她,她已顶着大肚子朝院子里走去。
几个宫女吓坏了,急忙跟在她的身后想去搀扶她。但平时小心谨慎的她,此时像是忘记自己是孕妇似的,大步朝花坛而去,她听到猫的声音像是从那里传来的,必须抓住她。
“娘娘,您小心一些,那猫不在那,我们刚才已经查过了。”
宫女在背后说着,但顾莘却忽地看到花圃中那一双在漆黑的夜里依然闪着青光的眼睛,是那猫的眼睛,正定定看着她。
“终于让我看见你了。”
那些宫女说找不到,到底是不找骗她,还是真的没看见?
“来人,抓住它。”
她话音一落,准备往后退一步,让其它宫女上来抓。但当她往后退一步时,那猫忽地四脚凌空飞跃出那花圃,直接撞上莘妃。
那样子,像是一只小老虎扑向她,要把她吃了似的。顾莘心中大骇,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竟被花圃的小树桩绊了一觉,摔倒在地。
这一跤摔的其实并不严重,但她现在是孕妇,哪经的起摔,顿时感觉下面一阵热流,肚子剧痛起来。
那猫刚才飞出花圃,也不知是想攻击她,还是想逃走,等她摔倒,宫女近身时,已跑的无影无踪了。
那没人再顾及那猫的死活,见莘妃娘娘摔倒在地,脸色发白,全都吓得浑身发抖,不知如何是好。
“快叫太医。”
“莘妃娘娘怕是要早产。”
顾莘肚子痛,又听要早产两个字,吓得眼泪刷的下来,忍住痛,不停祈祷千万别有事,一定要平安生下这孩子。
她是又怕又悔,刚才像是着了魔,身体都不受控制直接夜里出来去抓猫。
“皇上,救我。”
“哥哥,救我。”
好在就在莘雀宫的顾南封听到动静,跑了出来,见顾莘躺在地上,他脸色也白了,急忙轻轻抱起她往屋内走去。
一番鸡飞狗跳般的忙而乱,太医来了,接生婆也来了,奶娘也来了,甚至也半夜里,也惊动了皇上,亦是来了,守在莘雀宫外。
太医不敢进去,只得频频擦汗,这是早产了一个多月,只怕有个万一。
接生婆是一盆水一盆水的换,进进出出。
寅肃与顾南封都站在远在外边等待,脸色都不好看。只听见莘妃因疼痛的哭喊声,每一声在如此安静的夜晚,格外让人心慌。
“娘娘,你再用力一点。”
“娘娘,使力啊。”
接生婆在一旁焦急的扯着嗓子喊,而顾莘也哭喊,此起彼伏的声音不停的传来。
“快,使劲,快了。”
顾莘哭的嗓子都哑了,最后精疲力尽的哭着
“我不生了,我不生了。”
“娘娘,已看到头了,你再坚持努力一下。”
这是皇上的头一胎,所有人都知这胎的重要性,不容有一点闪失。所以都是大气不敢喘一声的等待着。
安公公劝皇上到
“皇上,您回御瑄殿休息吧,这里有消息,我马上过去告诉您。”
“不用。”寅肃还是守在外边,不动弹。听着莘妃这凄厉的哭声,他就想,守在这,至少给她是一点安慰。他从不知女人生孩子会如此痛苦。这么一想,便觉得,庆幸阿兮不用受这份罪也好。如果将来还能再见到阿兮的话,倒是宁愿她服用那浣花草。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莘妃似拼尽了全力之下,终于听到婴儿的啼哭之声。
这一声像是要划破天际般,对所有人都如天籁之音。
只听接生婆说
“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喜得公主。”
一片跪倒磕头恭喜之声,寅肃走过这些人,径直朝顾莘的房内而去,虽是公主,但也是他的第一个血脉,心中还是欢喜的。
接生婆劝道
“皇上,这产妇的房内阴气未散,皇上万尊之躯,现在不宜进去啊。”
安公公也劝道
“皇上若想见小公主,奴才命人现在抱出来给您看。”
寅肃这才顿住了脚步,转身问接生婆
“公主未足月生的,身体可健康?”
接生婆喜滋滋的回答
“公主健康着呢,只是未足月,小了一些。奴婢这就去抱公主出来给皇上看。”
不过一会,接生婆已抱着小公主出来,给皇上看。
刚出生的婴孩,红红皱皱的看不出可爱,但那双眼睛却是晶亮的看着皇上,仿佛认识自己的父皇。
寅肃没有伸手去抱她,看着这个小小的婴孩,心中猛地钝痛起来,如果是阿兮的孩子,如果是她的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
“抱下去吧。”
又命那些宫女
“好好照顾娘娘。”
不曾去见莘妃一眼,大步踏出了这莘雀宫。
这么折腾一夜,此时,东边的天空已有鱼肚白,快要天亮了。
初为人父的心情已被另一份浓重的失落所取代,不知为何,这样的时刻,竟会如此想念阿兮。
他停下脚步,问安公公
“各省是否有消息?”这句话,每个月都问,其实每个月的答案都一样。
“暂时还没有消息。”
就在小公主出生的同一天,远在南方小城的六兮,一早起来,发现见红了,肚子也已开始隐隐作痛。她已超过预产期近半个月,也烈也早早闭关回来,陪她待产。
只是这之前一直没有反应,着急的她恨不得去爬山,好让胎儿尽快入盆,当然,玄也烈与碟夜都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只得天天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走,现在终于见红了,心中大石才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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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她很气定神闲的吃了早饭,甚至吃完还刷了碗之后,才慢条斯理的对玄也烈以及碟夜说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这两天大概要生了。”
一听她的话,碟夜一下着急起来
“你肚子痛?有反应?”
“嗯。”
其实现在还是很轻微的阵痛,以她所了解的知识,至少要等每15分钟痛一次,才会快要生。碟夜还是个姑娘,遇到这种事,向来自持冷静的她,也禁不住紧张的乱了分寸。
玄也烈倒是还好,冷静吩咐碟夜
“快扶六兮回房躺着。”
“还有,下山去请一个稳靠的产婆来,注意保密。”
他虽精通接生之道,但未曾亲自做过,况且又男女有别,只能请专门的产婆来接生。
碟夜已一阵风的跑下山去请人。
六兮的阵痛已比之前频繁了一些,大概一个时辰痛一次,痛感也越来越强烈,每次痛时,像是一把钢刀在磨着她的腰。
原本她还能下地走动走动,但此时痛完之后,全身疲乏,只能躺着,静静等待下一次的疼痛。
玄也烈一直与她讲话,希望转移她的注意力,但痛起来的那一分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解决。
眼见着阵痛越来越频繁,六兮已满头大汗,连衣服都湿了,碟夜与产婆还没有到,也烈即使心疼又干着急,一次次走到门口看产婆是否到来。
反而是六兮安慰他
“也烈,别担心我没事”太痛了,她的肚子已紧绷,发硬的跟石头一般,这种痛已无法解释,比她曾经受的箭伤还要痛,像是一把尖刀在她的小腹处一刀一刀的剐着。
也烈做到床边,握着她冰凉的手
“别说话,保持体力。产婆马上就到。”
“嗯。”她一直忍着,不肯发出任何声音。使劲握着也烈的手,希望能够转移一丝疼痛。
终于,外面传来了声音,只见碟夜双手搀扶着一个产婆,大概是因赶路,走的脸色发白,大口大口的喘气。
“快快快”碟夜不顾产婆似要喘不过气来的样子,随时搀扶着,倒像是这推着,拉着那产婆到房内。
到了房内,产婆终于得以自由,一见床上六兮的样子,她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急忙吩咐碟夜
“快去准备热水以及剪子白酒衣布。”
“好。”
产婆看了眼玄也烈,误以为他们是夫妇,所以命令他到
“你出去,回避一下,哪有大男人在产房里的?”这产婆大概是长年接生,技术高超,颇为自傲。
也烈想了想,便听她的出了门,转身去让碟夜进去陪着,他去准备那些用物。
六兮此时已经满头大汗,累的精疲力尽,不知是否是因为过了足月,胎儿较大的缘故,才会如此撕心裂肺的痛,无处逃避。
碟夜站在一旁,吓得束手无策。
那产婆附身摸了半晌六兮的肚子,碟夜只见她脸色突变,像是遇到了极其难解的问题。
果然,只听产婆说道
“胎位不正,且是最难的横躺。”
六兮亦是听到了这句话,她的心顿时凉了半截。这就是所谓的难产,在现代,可以剖腹,可在古代?
产妇与阎王只隔着一道门。
六兮抓着产婆的手,哀声求道
“救我。”
并非怕死,只是舍不得这胎儿,她不能让他有事,即便她没了,也要保这孩子周全。
“我尽力。”产婆反握她的手安慰着。其实产婆接生几十年,也时常遇到胎位不正的,若是命大一些,也能顺利生出,但,大部分都是难产而死。
心中的恐惧加上肚子的疼痛,六兮已精神恍惚,她必须要撑着,不能有意外,绝对不能有意外。她努力平静下来,痛的昏天暗地时,紧紧握着的双拳,努力呼吸,使劲,呼吸,使劲。
碟夜见她脸色已雪白,手握着双拳,因太过用力,指甲嵌进肉内,手掌滴着鲜血。碟夜心中一痛,跪在她的床头,哭到
“你痛,你喊出来,喊出来就好。”
六兮无力的看她一眼,依然是强忍着,不肯发一声。这时候,她必须坚强,如果她都放弃了,她肚中的孩儿怎么办?
她一贯隐忍惯了,碟夜只能一直替她擦额头上如豆般的冷汗。
下面的产婆亦是满头大汗,她从未见过如此棘手的事情,胎儿大,还是横躺着。此时已见胎儿一只手露了出来,正好卡在那宫口处,再也不出来。
产婆心中已大骇,怕是无力回天了。这么下去,大人,孩子都是保不住,都保不住。
产婆已要放弃,却忽听上面女子喊道
“你不要放弃,救我。”
这是六兮从剧痛以来,第一次喊出声,把产婆从惊惧的状态中喊的惊醒过来,这声音亦是在夜里穿透门窗,直击门外的玄也烈,他再顾不得男女有别,直接冲进了房内,一见里面的情形,他大致已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中已是骇然,但很快便平静下来,指着产婆说到
“起来,按照我说的做,快。”
产婆急忙爬起来,又蹲到六兮的下面。
而也烈做到六兮的身侧,用手在她的大肚上轻轻的挪动着,嘴里亦是不得闲的对产婆说“把胎儿轻轻推进去,找到他的肩部与头部,轻轻挪动。”
他的声音有魔力一般,产婆照着做,把刚才已卡在宫口的手轻轻的推了进去,随着玄也烈在肚子上的手法在转动,她很快找到了头部的位置,轻轻的拉动,双手已满是鲜血。
六兮只觉得天旋地转的痛,那刀已不是剐肉,而是一刀一刀的捅着她的下体,像是腰斩那般,痛的她险些晕厥过去。虽是一声为吭,但眼泪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迸裂出来,沾湿了整个枕头。
碟夜见她意识已经恍惚,双手拼命在空中抓,似要抓住什么极重要的东西,碟夜急忙握着她的双手,不停替她擦汗与泪,听她嘴里似乎在喃喃喊着什么,稍稍低头,便听见她说的是
“寅肃,我痛。”
这么久以来,碟夜第一次听她说起通朝皇上,却是在这生命垂危时,无意识下的流露,人只有在无意识,毫无戒备之下,才会真情流露。
碟夜什么也不敢说,就是紧紧握着她的手,直到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声清亮的婴儿啼哭声,碟夜才终于放松了一下,那婴儿因被挤压的,浑身都是紫色,但哭声大而清亮,说明极是健康。
六兮似也听到这一声啼哭,终于睁开了眼,看了一眼,神色放松,忽地又陷入了昏迷。
只听那产婆惊恐的喊道
“血,不好,产妇要血崩。”
产婆这一声喊,连玄也烈都脸色铁青起来。产后血崩,几乎是致命。只见六兮的脸上,唇色,都已开始发青。
产婆想,这次是真的无力回天了,好在刚才至少还保住了胎儿,一命换一命,就是可怜了这孩子,这样标致可爱,刚出生便没了娘。
碟夜看到六兮逐渐冷下去的身体,她亦是浑身冰凉,接过产婆手中的孩子,咬着牙,不敢哭出声影响了少主。
只听玄也烈厉声道
“你们都出去。”
“少主?”
“抱着孩子出去,快。”
产婆是连爬带滚的出了产房,碟夜不敢多问,把孩子用褥子包了结结实实也出了门到另外一个屋子守着。
房内死一般的寂静,六兮已感觉自己的生命随着那血流不止而慢慢地消失,今晚,她就要命丧于此了,这一生,有遗憾吗?有,又没有。至少留下了一个她的骨肉。
她努力睁开眼,努力张口到
“也烈,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帮我带好他,将来,若是,若是”
她的一个若是还未说完,似已断气说不上任何一句话。
“不准死,你的孩儿你自己照顾。”
话音一落,玄也烈已运气,点了她出血的穴道,再把她扶起,从背后把自己所有的真气都传至她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六兮青紫的脸色与双唇终于慢慢恢复成了白色,下面也已不再流血。
而后面的玄也烈,却脸色变的青白,在最后一刻,从他嘴里忽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全部喷在了床上挂着的雪白帷幔帐上,红白之间,触目惊心。
六兮昏睡在床,而也烈亦是体力不支,昏倒在一侧,唇角还留着血,只是这血不是鲜红,反而是一抹暗红色,像是损伤了内脏而流出的血。
门外的产婆等了许久,都未听到里面的动静,看来产妇是真死了,她怕担当责任,也不要酬劳了,连夜便跑下山去,算是倒霉了,遇上这么一个棘手的问题。
碟夜也没有时间管她,抱着婴儿进房内看,却见少主与六兮都昏迷在床上,忙把孩子啼哭的婴孩放在摇篮之上,过去看床上的人。
见到他们虽昏迷,但脸色都已经不再那么难看,且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