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日后看得见了,见她这般样貌,若是不喜欢该怎么办?江阮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心里泛起一抹忧愁。
第39章
祁烨牵起她的手,低低道;“确实人比花娇。”
江阮嗔瞪了他一眼;悄悄用胳膊拐了他一下,小声道;“先生瞎闹什么呢;漓儿还在呢。”他倒是越发会哄人了,都瞧不见她长什么样子;就说这些浑话糊弄她。
若是他日后看得见了;见她这般样貌,若是不喜欢该怎么办?江阮看了一眼他的眼睛,心里泛起一抹忧愁。
*
祁烨并非真的想要隐瞒江阮;他认识她时;便是看不见的;此时突然看见了;他想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于是他想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跟她说;这一拖便拖到了晚上。
月初上,灯影下。
江阮坐在桌前开始每日为祁烨念书的日常,“人之情;出言则欲听;举事则欲成。是故智者不用其所短,而用愚人之所长;不用其所拙;而用愚人之所工;故不困也。。。”
祁烨坐在床边;看着烛光下眉眼温和的女子,耳中是她略带一些沙哑熟悉的嗓音,她低头看着书本,露出的侧脸面容姣好,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江阮念着书,但脑中想的却是旁的事情,突然开口道,“相公,宴侍卫可成亲了?”
半天,江阮没听到祁烨的回话,不由看过去,疑惑道, “相公?”
“相公?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
“嗯?”祁烨恍然回神,慌忙别开眼睛,“你说什么?”
江阮合上书本,走过去,“相公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祁烨有些尴尬的别开眼眸,轻咳一声,“阿阮,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一下。”祁烨终于忍不住开口。
“什么事情,相公说吧。”江阮站在他身边,顺手按上他的肩膀给他轻轻揉着。
她身上淡淡的脂粉香味让祁烨有些心猿意马,“我……”
“小姐,您要的洗澡水烧好了,我进来了啊。”漓儿突然在门外唤道。
江阮忙走过去打开房门,门外宴琨拎了两桶热水走了进来。
祁烨抬眸淡淡瞥了一眼宴琨,宴琨抖了抖身体,只觉这山中确实是凉爽,到了夜间竟有些冷了。
虽然山中凉爽,但到底是夏日,因着这两日生病,江阮未能好好洗漱一番,早已觉得有些不舒服,趁着今日身体好些了,想要洗个澡。
山中的水是很方便的,前有水池,后有山泉,水清澈见底,平日里就那般捧起来喝,甘甜爽口。
等宴琨送完水,漓儿变花样般从背后拿出一支粉嫩的荷花放在浴桶里,美滋滋的,“小姐,漂亮吗?”
洗澡时撒花瓣江阮倒也做过,但是在浴桶里放一整只荷花倒是没有过的,看着那浴桶里漂亮的荷花,也是有些跃跃欲试。
江阮脱了外衫,解开系带,想了想,回身看向坐在床边的祁烨,“相公,你要不要先洗?”
江阮以为他眼睛看不见,在他面前越来越放得开,此时衣衫半解,白色的里衣内雪青色的肚兜就那样出现在他眼前,他一直很好奇她肚兜上绣的是何种花样,今日倒是看到了,那是莹白的梅花,只是不知当日两人洞房时她穿的是不是这一件。
江阮见祁烨没说话,不由皱了眉,走上前去摸他的额头,“相公,你今日是不是有些不舒服,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
幽香袭来,祁烨堪堪别开眼睛,“你先洗吧,我等一下再洗。”
手掌下的人体温似有些不同寻常的热度,江阮惊了一下,“相公,你是不是也发热了,我让花大夫过来帮你瞧瞧吧?”
江阮转身,祁烨扯住她的手,声音有些低哑,“阿阮。。。我没有发热。”
江阮皱眉,“可是你身体很热啊,手也很热。”
祁烨将她扯到怀里,在她耳畔轻声说了几句话,江阮面红耳赤的推开他,轻声啐了一下,“相公,你越发没个正经了,不跟你说了,我先洗澡了。”
江阮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他怀里,因着怀中柔软的身体离开,祁烨稍稍松了一口气,下一刻却是全身紧绷起来,眸子中带上了一抹灼热。
江阮背对着他,衣衫尽退,露出光洁的背脊与修长的双腿,江阮进入浴桶里,转身面对着祁烨,那粉嫩的莲花在她身前,这强烈的视觉冲击让祁烨呼吸急促,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起。
江阮一边把玩着那荷花,一边用绢布擦洗着身体,泡在热乎乎的水里面,让江阮整个人都放松了,只觉浑身上下都舒服至极,整个人呈现一股慵懒之势。
祁烨默默的看了半天,深知今夜坦白的事情怕是无从说起了,走到这一步似乎是无路可退了。
祁烨起身,缓缓的往江阮的方向走过去,江阮一抬头,发现祁烨已经到了身边,脸一红,往水里缩了缩,小声道,“相公怎么过来了?”
祁烨微微倾身,双手撑在浴桶上,与她对视,“我与你一起洗可好?”
江阮此时只觉羞涩异常,哪敢去看他,低着头,“不要,相公等一下再洗好了。。。”
江阮话音刚落,祁烨已经不由分说的将衣衫除去,进了来,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里,她的脸泛着红润,在这昏黄的烛火下,更添一份暧昧。
因着前些日子的事情,祁烨一直以来忧心忡忡,两人已许久未曾亲热过,这对初尝情事,又正常的男人来说是挺难熬的,今日又见这般美色,祁烨又岂能把持的住。
祁烨轻轻的亲吻着她的唇角,缓和着她有些紧张的情绪,江阮的双手揽上他的脖颈,在热气的氤氲下,她微眯的眼睛里带着股天然的媚态,祁烨下身一紧,周身都僵硬了起来。
她低喘,本能的往他怀里蹭着,祁烨忍不住在水里要了她一次,又将她抱上床要了一次。
祁烨第一次知道,原来做这种事情眼睛是很重要的,只看着累及躺在他怀里沉沉睡去的人儿,他便觉有些难耐,但是江阮的病还未好,他又不忍心折腾她,只燃着蜡烛看了她半宿。
*
江阮昨夜泡了个热水澡,后来又被祁烨折腾的出了一身汗,蒙着被子睡了一大觉,翌日倒是神清气爽,病也好的差不多了。
两人在床上头靠着头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时,外面日头高升,已接近午时。
宴琨,漓儿还有榕桓他们闲来无事,正聚在一起看花琰与贺羽下棋,听到开门声,都转眸看过来,江阮不由脸一红,拧了祁烨的胳膊一下。
祁烨不由无奈失笑,倒是对她这般亲昵的小动作喜爱极了,握住她的手,手指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
花琰一看到祁烨,下棋也没有心情了,眼巴巴的瞅着他,他可是要被他憋死了,放着这么大的谈资却不能言,这可是要人命的呀。
祁烨只做没看见他期盼的眼神,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些微忐忑的,过了昨夜,他就已经过了最佳的坦白的机会了。
两人下了楼梯,去看花琰与贺羽下棋,江阮只顾着害羞,一时不查,就要一脚踩空,祁烨一把扯住她,“小心楼梯。。。”
江阮愣了一下,祁烨也愣了。
江阮抬眸看向他,直视着他的眼睛,祁烨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江阮的心募得怦怦的跳了起来,细细看他的眼睛,好似真的不一样了,他的眼睛里有了神采。
江阮双手抓住祁烨的胳膊,高兴道,“相公,你是不是看得见了?”说着,抬手在祁烨眼前晃了晃,祁烨的眼睛眨了眨。
江阮的狂跳不止,声音有些发颤,“相公,你是看见了对不对?”
祁烨颇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低低应道,“嗯。”
江阮笑开了眉眼,“什么时候看到的?方才吗?”
祁烨不想骗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一时之间沉默了。
花琰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喊道,“昨日便看见了。”
一言出,四周皆寂。
宴琨贺羽榕桓,还有隐藏在周围保护着他们的侍卫皆都很高兴,江阮却是心里慌了一下。
连想到昨日他的种种不同,江阮惊得捂住了嘴巴,清亮的眼睛看向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你昨日便看得见了?”
至此时,祁烨想不承认也不行了,颇为艰难的点了点头,“阿阮,你听我解释。。。”
江阮的脸泛起红晕,又惊又喜,又羞又燥,又恼又怒,一时间复杂难言,对上他墨黑色的狭长的眼眸,更觉不敢直视。
祁烨伸手去触碰她的手,江阮情急下拿起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一口,他怎能拿这种事情骗她呢。
祁烨眸色不动,任由她咬着,江阮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一时间觉得无味,松了她他的手,祁烨却将自己的另一只手送至她嘴边,“解气了吗?这个再咬一口。”
江阮眉眼微抬,正好与他黑眸对上,心里猛地一跳,本能的瞪了他一眼,拎起裙角转身跑进了房间。
祁烨站在那里,看着她消失在门内的娇俏背影,轻轻叹了口气,以往他不信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而今日他却亲身证实了这句话。
以往他更加不信什么‘色欲熏心’,‘色令智昏’这些个词,今日却是深切的理解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英雄难过美人关’,至此时他倒是深信不疑了。
第40章
江阮回到房间后,倚靠在房门上;心依旧跳个不停。
他昨日便能瞧见了;那么昨夜的那一切岂不是。。。
江阮越想越羞燥的慌,不由恨恨地跺了跺脚;什么温润儒雅;文质彬彬,全都是表面;内里真的是。。。一言难尽。
午饭时;漓儿喊了两三次,江阮只言不吃了,并未出房门;江阮不吃了;祁烨自然也吃不下;站在门外静静的陪着。
宴琨怕他累着;好心好意拎了个杌子过去;祁烨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宴琨不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祁烨冷冷道,“拿开你的手。”
宴琨浑身抖了一下;直接从竹楼上跳了下去。
花琰悄悄把那小杌子用脚勾了过来;然后坐在不远处抱着一碗饭,边吃边看热闹;嘴笑得就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从他认识这三爷起;只见过旁人在他手里吃屈的,何从见过他这般模样,这般情景他可是盼了好多年了,今日能够得以见到,也算是有生之年得偿所愿了吧。
贺羽看着花琰笑得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摇摇头闪到祁烨看不到的地方去练武去了,有些人总是分不清轻重,殊不知有些人的热闹是看不得的。
江阮在屋内呆了半天,到底是不安,虽说她心里有恼怒于他,但不过一时之气,很快便消散了,而且他的眼睛好了,她是打心眼里高兴的,可同时又避免不了的有些担忧,这眼睛这就是好了吗?会不会再犯?会不会留下什么别的病症?
可是若让她心无杂念的与他说话,她又做不到,方才她与他对视了一眼,那双眼眸,又黑又亮,沉静如水,摄人心魄,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她与他之间,本应是十分熟悉的了,可是因着他的眼睛,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了,她嫁与他时,他便没见过她,想到当时的情形,再想到他娶她之前便知道她是他几年前未过门的妻子,他娶她是否是因为这诸多因素,所以是无法避免呢?
想到这些,江阮便觉得心里有些烦躁。
江阮最终还是忍不住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人没有预料她会出来,猝不及防的,两人面对面的对了上。
祁烨伸手想要触碰她,“阿阮。。。”
江阮慌忙别开眼睛,躲开他的手,从他伸长的胳膊底下钻了出去,祁烨被晾在了原地。
花琰看到这一幕不厚道的大笑出来。
江阮将笑得停不下来的花琰扯进了厨房,祁烨看着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眸子眯了眯。
花琰说,祁烨的眼睛虽说是看得到了,按理来说也不会再有大的变数,但是该喝的药不能停,该扎的针也还得扎下去,而且比之前还要上心,不能视物太久,更不能再强烈的阳光下曝露太久,总之是要万分小心,不可大意。
江阮听完后,也顾不得与祁烨之间的那些小闹腾了,从厨房里走出来,祁烨还站在那竹楼之上,面对着她的方向,今日他穿了一身玄色衣袍,墨黑色的发丝随风飘扬着,黑眸静静的望向她这里。
江阮步子顿了一下,以往他经常穿的都是些素白,石青的衣衫,再加上他俊雅的面容,总让人觉得他是一介文弱书生,而此时的他站在那里,身后是广袤的绿林,林字旁是万丈的悬崖,他立在这山水之间,让她心生了一股畏惧,仿佛这样的他才是他真实的他。
“阿阮。”江阮怔愣间,祁烨已经走近她,整个人周身的疏离感一下子就敛了去,刻意放柔的嗓音,“我错了。”
江阮终于忍不住抬眸瞪了他一眼,“先生可知,你每次认错的态度都特别良好,但每次都只是认错却从不知悔改。”
“有吗?”祁烨眼眸微眯,似乎带着些疑惑。
江阮一对上他的眼睛便脸红,偏开头,小声道,“花大夫说你的眼睛不能长时间见强光,不如把眼睛遮起来吧。”
祁烨想也不想的便拒绝,“不好。”他好不容易能看得见她,此时恨不得眼睛时时刻刻长在她身上,怎么可能会把眼睛遮起来呢。
江阮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却也知道若是她,必也是不希望自己看不见的,于是也不强求,“那好,我与先生约好,这几日你都要呆在屋子里,若想出门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可好?”
“好。”祁烨乖顺的点头,她现在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做,这点儿小要求他又怎么会拒绝呢。
*
虽说阿阮同他讲话了,但祁烨还是觉出来有些地方不太一样了,她对他似乎是不若以往那般亲密了,她亲昵他时总是软着嗓音唤他‘相公’,只有一本正经谈话时才会唤他‘先生’,而这两日,她只唤他‘先生’,一声‘相公’都没叫过。
那日他眼睛方好,她尚不知时,对着他浅笑吟吟,从不避讳他的眼睛,而现在她却连看他一眼都不看,每每与他讲话都是低着头,匆匆说几句,便不再言语,更不要说以前时两人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了,弄得现在他想跟她好好谈谈都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而更大的问题则是她不再在他面前宽衣解带了,总是遮遮掩掩,这两日来更是跑到漓儿房间沐浴去了。
还有自从入了夏后她晚上睡觉从来只着一件薄薄的肚兜,而现在每晚穿着里衣睡觉,还隔他几丈远,就差在两人之间放置一碗清水了。
祁烨又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他今日不知叹的第几口气了。
宴琨站在他身侧,给他斟了一杯茶水,“主子有心事?”
祁烨晃着杯盏,放到鼻间嗅了嗅,突然开口问道,“当日阿阮收集的那坛雪水只喝了一次,这次有带来吗?”
宴琨摇头,“那日走得急,这些并未想到,主子若是想要,晚些时候我回铺子里给主子找来便是。”
祁烨摇摇头,“算了,等日后再说吧。”
“好哎,好哎。”屋外突然传来漓儿拍手叫好的声音,宴琨不由探头出去,笑了,“贺羽正在练剑,漓儿与夫人看的正高兴呢。”
祁烨站起身从大开的窗子里望出去,只见江阮趴在栏杆上,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还时不时的赞叹一声,“好厉害。”
花琰坐在栏杆上,翘着二郎腿,“不是我跟你吹,本神医也就是不习武,若是习武,定是最厉害的,什么贺羽,宴琨,阿大阿二一直到阿三十六,都不是本神医的对手。”
江阮难得情绪外露的甚是鄙夷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里满是不确定,“就你。。。”
花琰看她眼神,顿时跳了脚,“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