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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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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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殿下他……竟然感受不到是冷是烫么?”
    “这……”
    曹全、李生路两人一怔之后,细思恐极,都是倒吸了口凉气。
    “殿下的病情已经……”
    曹全不觉心中疼惜,满目老泪。他本是皇帝派来的眼线,可是跟了弘凌一年,弘凌便赐了他一年的狗肉汤暖身。
    每逢阴雨天太子的桌上一定会有这道汤。也是后来他才知道,太子根本不吃狗肉、兔肉这些比较灵动小动物。

  ☆、第63章 1。0。5

“乒乒乓乓”,牛车的木轮子碾到了石子儿,狠狠跳了老高,板车上的黄草窸窸窣窣跳落了些下来。
    小黎捂住被撞痛的屁股,回头问拉牛的农户:“老爷爷,这真的是去皇宫的路吗?”
    老农户裤腿裹着泥巴,几根稀疏的花白头发随着深秋的风飘扬。他嘿嘿笑了声:“是啊小娃娃,等翻过这个山岭,就到长安了。”
    翻过山岭,果然不多会儿就看见了灰砖堆砌的城墙,城头印着“通化门”三个大字,门下人潮熙熙攘攘、进进出出,很是繁华,外头两侧摆着些茶寮、小吃摊,正卖力地叫喊邀客。
    小黎远远眺望城门口,而后看见那三字后一喜,跳下牛车,规规矩矩朝老爷爷鞠躬道谢。“谢谢爷爷!”
    惹得老头儿咧嘴一笑、皱纹夹了一脸。
    “小子,你看那城头作甚,难不成你还识字?”
    “粗略认识几个。”小黎拍拍屁股上沾的稻草,手上全是汗,立刻在屁股上一左一右印了几个小巴掌印。
    老农户吃惊:这娃娃才五六岁的模样,竟就识字,看他一身脏兮兮、破破烂烂跟个小乞丐似的,他本以为是饥荒逃窜的难民走失的孩子。
    老农户边给牛喂了把草,边问:“你一个人入长安来干什么?”
    “我要找我爹爹和娘亲,他们在城里。”
    一听这话,老农户心想,看来是富贵人家走丢的孩儿,笑了两声道了别让小黎注意安全。老汉刚牵牛走了一段路,却又想着孩子可爱、身无分文,折返回来,从裤腰带夹的布袋儿里掏了两个汗水巴巴的五铢铜钱,递到小黎一双小胖手里。
    “去买个包子吃吧,这入了城,都还大着呢。” 他热心地一指热气腾腾的包子屉笼。
    小黎捧着铜钱眼睛扑闪扑闪地欣喜眨着:“谢、谢谢爷爷!我我好久没有吃热腾腾的包子了!”
    老汉说了声“乖”,摸摸小黎毛茸茸的脑袋。又小声道,“进了城找到爹娘告诉他们,长安不太平了,恐怕过不久皇宫要发生争斗祸及百姓,他们能搬就赶紧搬出城,别到时候误了性命……”
    一旁包子铺的小二听见,笑斥道:“嘿嘿,你个两腿裹泥巴的糟老头儿还懂起国家大事了?长安太平安宁,昌盛着呢!”
    小黎仰起头听小二和老农户争论,咬了口包子。
    “老汉我在城南的一亩三分地里搓了一辈子泥巴,哪里有风吹草动我还不清楚?”老农户也不生气,凑近些小声道:“我看见地里的野草被马蹄踩成了绿泥,长长一条道,肯定是太子暗暗调遣了士兵潜伏城外了。”
    他说得玄乎乎,小二也不由起了兴致半信半疑,问“果真?”
    “太子没有皇亲国戚可以依傍,只有士兵数十万,现在嫡皇子回来,他当然害怕要反抗。太子多心狠手辣,他斩下的头都能堆成山!现在女人又给五皇子抢了去,只怕会掀起一翻血雨腥风。现在住在城里的可就不安全了。”
    “胡说,我爹爹才不是心狠手辣的坏人,是他们对爹爹不好。”小黎啃着包子道。
    农户和小二两人都是对望一愣。
    小二看小黎脸蛋儿、衣裳脏兮兮,头发乱蓬蓬,哈哈哈笑了几声对老农户道:“嘿嘿,你瞧,这小子比你还能吹!”
    老汉不服,这时前头人潮一阵喧嚷“让开让开让开!”
    接着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六皇子宫中随扈三人,骑马上飞奔而来。
    太皇太后病重,他们应弘实要求出宫来,去寻找城郊的药材商,办事。
    百姓人流赶紧分作两边,小黎人小看不见前头,直到人流分开、几匹烈马在跟前高扬起前蹄,他才看见。
    “啊——”小家伙躲避不及,只能一双小手抱住圆脑袋。
    他一声尖叫到时让马儿立刻惊退停下,高声嘶鸣。接着马上随扈“啪”得凌空挥响了马鞭,咒骂——
    “臭小子不要命了?还不快滚开!”
    “挡着爷的道儿了!”
    小黎赶紧闪开。
    随扈挥鞭子飞奔入通化门,留下一地灰尘飞扬,呛得小黎直咳嗽。他们的衣裳他认得,是皇宫里的。
    那跟着他们走,应该就是皇宫的方向吧?小黎挠了挠灰扑扑的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在随扈去的方向走。
    那三随扈快马跑到城中的客栈坐下,吁声停下翻身下马,打算歇息歇息喝口茶。
    其中一随扈走走停停,似有所思,几经思量道:“我方才……怎么瞧那小娃娃有些面熟?”
    “小娃子都一个样儿。”
    “不,我一定在哪儿见过那娃娃。”那随扈想了想,霍地睁眼,“他,他是死去的小皇孙,太子的儿子!”
    同伴二人都吓了一跳,问他是否看错,那随扈无比肯定。
    “那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回宫告诉六皇子殿下!”
    “对,六殿下在太子那儿吃了大亏,这娃娃若真是太子的,可就作用重大了!”
    ……
    **
    尚阳宫来的马车在栖凤台大殿外停下,立刻栖凤台门外侍立的内监躬身迎上去。
    侍女搬来吉祥如意纹的红漆凳,锦月踩凳下辇来,而后辇车便由内监领下去了。弘允与她进殿中。
    此时殿中皇后姜瑶兰领着众妃嫔已经落座,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皇后姜瑶兰坐在上位,左右两列是黑漆小长几,各位妃嫔按照位分依次跪坐在长几之后。
    “锦月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锦月跪下去。
    “儿子见过母亲。”
    锦月垂着眸子,只觉立时身上被一道暖暖的目光所笼罩着。
    保养得宜得、养尊处优的手从凤袍袖子下伸出来,姜瑶兰朝锦月虚虚一扶。
    “快起吧。”
    一旁的姑姑提醒姜瑶兰道:“皇后娘娘,五皇子妃要先敬茶,您受了之后她才能起。”
    “哎,瞧本宫,新得了媳妇竟险些忘了规矩。崔尚宫,捧茶。”
    崔尚宫是栖凤台的女官,主一宫侍女,此时早已领了两双捧茶托杯的侍女等在一旁,闻言立刻答“诺”将茶水递了锦月。
    锦月双手接过,稳稳送至姜瑶兰跟前,颔首恭顺道:“母后,请用茶。”
    姜瑶兰见锦月举止优雅、是见过世面的女子,不由满意笑了笑,接过来赞道:“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好孩子。宫中未娶妻的皇子住处由本宫一并管理,成了亲的便由正妃来管。”
    姜瑶兰从侍女捧上来的托盘中取出一只橙红流苏的印绶,赐锦月手中,“往后尚阳宫,本宫可就交给你来打理了,莫要辜负了本宫对你的厚望,你可以答应本宫吗?”
    姜瑶兰的声音比之前温和、亲近不少,让锦月很是意外。从前皇后对她总是充满敌意,更是曾当众在行宫茶话会上给她难堪。
    “谢母后赐印绶,锦月定当竭尽所能,不辜负娘娘厚望。”
    锦月谢恩,余光一瞥身侧的弘允,见他笑意盈盈望着自己,双眸熠熠生辉仿若星辰光芒。
    众妃嫔包括童贵妃在内,都暗暗侧目看皇后,她们本以为皇后会因为五皇子妃和东宫太子的旧情,而嫌弃不悦,不想竟对她这样和气。
    众妃嫔想:看来,皇后对这个唯一的儿子,真是极为看重,“爱屋及乌”啊。
    皇后稍下的位置是弘实的生母童贵妃,她面容憔悴,一身绛紫色的缎裙裹在身上有些空落,头上的珠钗首饰虽华贵却是许久以前就带的款式,像是许久没有添置新首饰了。
    自弘实陷害东宫之事被揭发,连带她一同失宠,日子不好过。
    童贵妃眉目微微一转,笑容有些虚伪,柔声说:
    “五皇子妃美丽大方,皇后娘娘能得这样聪慧可人的儿媳,真是可喜可贺。我们实儿是五皇子的六弟,儿女都已两双,五皇子和皇子妃可要抓紧,为咱们大周皇室添丁。”
    说笑间,童贵妃眼尾起了几道皱纹,竟似比从前得宠时老了几岁。
    姜瑶兰将童贵妃容色看在眼中,而对锦月道:“倒不急,你好好调养好身子,孩子不在多,教好、养好才是最要紧的。”
    另一旁的陈昭仪顺着皇后的华,意有所指道:“皇后娘娘说的是,咱们天家可不能再出那种居心叵测诬陷他人的子孙。”
    童贵妃立时红瞪了眉目盯过去,陈昭仪不为所动越发回了个明艳的笑。陈昭仪是指雪宁、弘实父子诬陷小黎和锦月下毒,意在抹黑东宫之事。
    那事证据确凿,童贵妃也只能住口不提,皇帝、太后都不待见她了,皇后自己的亲儿子回来,也不需要利用她和弘实牵制东宫。
    现在她们母子是成了废弃棋子,站哪儿都讨人嫌!童贵妃咬牙,忍住愤慨。
    幸好弘允提前准备了礼物,锦月送给了各个妃嫔,每人都喜笑颜开。
    锦月不由偷偷瞄了眼弘允赞叹:他怎将每个妃子喜好都知道得这般清楚?做人怎能缜密到这个地步。
    皇后单独留下锦月说话,众妃嫔各自散去,弘允等在殿外。
    人去殿空,姜瑶兰目光中的融融暖意便散了不少,她放开紧握锦月的手。
    “你可知你根本不配你头上那九只花树、身上一身皇子妃锦服,更不配叫我一声‘母后’。”
    锦月跪地,她便知道皇后不可能这么容易的接纳她。“锦月惶恐,但请皇后娘娘明示。”
    姜瑶兰眯眼,将锦月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光凭你与东宫太子的旧事,便是十个你、一百个你,也配不上我的允儿。这天下、这长安城中,多少权贵、多少清白良子想入尚阳宫,你虽有个尉迟的姓氏可并不受宠,你生父也不会因为顾及你的身家性命而就转投尚阳宫,所以……”
    “所以锦月对皇后娘娘来说、对五皇子来说,不但没有丝毫用处反而是个累赘,是吗?”锦月平静地将姜瑶兰心中所想,更加直白地说出来。
    姜瑶兰怔了怔,自二十余年前她从贵妃升做皇后,便许久不曾有人敢这样与她直白对话。太过直白,以至于她都不好接口说是还是不是。
    锦月慢慢抬眸,与姜瑶兰的对视:“皇后娘娘接纳我入尚阳宫,是因为五皇子恳求,是因为您深爱五皇子这个孩子,所以勉为其难接受了我。”
    “你倒是看得通透!”姜瑶兰看锦月的眼神多了些探究。
    锦月缓缓吸了口气,道:“锦月而今确实没有娘家可以支撑,但锦月还有一位兄长,他日或可担当重任。另外,锦月可以肯定的告诉娘娘,我们有共同的敌人,锦月也不会辜负了皇后娘娘对五皇子的一片慈母之心。”
    锦月低下头。
    “若有一日殿下不再喜欢锦月,锦月会自请下堂,绝不纠缠、耽误五皇子。”
    姜瑶兰在深宫摸爬滚打一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却还从没听哪个说自请下堂的,不由对锦月更多了些吃惊和探究。
    叹了叹气,姜瑶兰亲自过来将锦月扶起:“唉。我的儿子只有我最了解他。他为了让我接纳你,在我栖凤台外的石板地跪了一宿。”
    她放下方才的冷冷气势,拉锦月一旁坐下:“那夜降霜,夜晚冷得彻骨,他却跪到天亮,直到完全征求了我的同意、要我答应日后不会刁难你,他才让皇上赐婚。”
    锦月微微吃惊。弘允当时说并没有遇到困难,说得轻描淡写,她从不知道还发生了这些。张了张口,锦月不知如何回。
    “允儿如此对你,若你负了他,我断然不会饶了你。” 姜瑶兰无奈,“既然入了尚阳宫,东宫的那段过去就让它随风去吧,你不得再想!只要你你好好待弘允,本宫,也会将你视如己出。”
    姜瑶兰握住锦月的手,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温和,锦月略有些动容。“锦月会好好照顾五皇子,娘娘请放心。”
    姜瑶兰才点头微笑出来,让人拿了家传的掐金丝莲花镯子,套在了锦月手腕上。
    “往后,你便是我姜瑶兰的‘女儿’了,本宫日后会好好待你。”
    一笑之下,姜瑶兰秀美的容貌越发亲和。
    锦月也回她以善意的微笑。看得出,姜瑶兰是真心接纳了自己。她,确实是个好母亲。
    ……
    锦月与弘允离开后,姜瑶兰坐在殿中出神地想事情,这时崔尚宫进殿来,脸色有些不对。
    姜瑶兰让侍女都下去了,崔尚宫才悄声禀告:“皇后娘娘,方才奴婢得到康寿殿眼线传来的密报,说太子这些日子暗暗去过康寿殿两回。”
    姜瑶兰眉头一蹙:“去干什么?”
    “不知。眼线说太皇太后将所有人都屏退了,连方公公都不甚,只和太子说话。”
    姜瑶兰不由站了起来,向来端庄冷静的她紧张地在屋中徘徊了一圈。
    “上个月我传给娘家的书信才被太皇太后的人给截住了,我信中对当年之事虽只提了只言片语,但太皇太后纵横后宫一辈子,本宫真是不得不防她……”
    崔尚宫:“娘娘说得极是,太皇太后是皇族最高长辈,虽然年事已高却极有号召力,若他说出个什么,可就不得了。”
    姜瑶兰舒了口气:“不过幸好她重病,想来坚持不到两日了。弘允成了婚,她了了心愿估摸也差不多了……”
    崔尚宫却急说:“娘娘,眼线说太皇太后的药都偷偷倒掉了,奴婢看,太皇太后病得有些蹊跷。若是真一直那么重的病,恐怕早已经薨逝……”
    惊提了口气,姜瑶兰扶住椅子才让自己站稳。
    “若是太皇太后重病有假,那恐怕,恐怕她心中已经生了怀疑,对我有了防备……”“太皇太后极喜欢瑶华皇后,太后和皇上也更是不用说,此事定不能让她知晓。”
    姜瑶兰越想越不能安坐,令崔尚宫着紧的加派眼线,安插在康寿殿和东宫周围。
    **
    锦月和弘允从栖凤台出来,又去了太后所在的清宁殿请安。
    太后喜清净,请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唯有锦月无意间看见了桌上放着一个食盒,像极了从前映玉所用的那只。
    映玉以及东宫的其他姬妾都被送去了清居寺为太皇太后祈福,怎么会……
    然而锦月转念一想,映玉那性子不甘寂寞清冷,定然不会本分,恐怕正卯足了劲,爬回皇宫。
    不过这样也好,该算的帐总要算的,隔山隔水,也不如近在咫尺来得方便。
    告别太后,锦月和弘允便一同前往康寿殿,看望重病卧床的太皇太后。
    从清宁殿去康寿殿的道路有些颠簸,等辇车摇晃到康寿殿外的长长甬道,锦月已经有些支持不住,胃里一阵恶心。
    “殿下,我……我想下辇走走。”锦月脸色苍白。
    弘允见她捂着心口便知道她定时孕吐又犯了,赶紧命宫人“停”,而后扶锦月下辇来徒步走走,透透气。
    宫人们知趣地远远跟在后头,不打扰这对“新婚夫妇”。
    “好些没?不若我让奴才去取些汤药来给你喝一碗,咱们再去康寿殿。”弘允关切道。
    锦月摇摇头:“不必了。早上已经喝了一碗安胎药,只怕喝多了也不好。喝下去若呕吐脏了衣裳,未免让太皇太后觉得我失礼。”
    弘允一笑,扶锦月的小臂与她沿着高而深的甬道走。
    “不妨,太皇祖母对我极好,你是我的妃子,她往后也会疼爱你。往后在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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