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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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为妃-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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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玉也沉默,不知在想什么,安安静静的垂首、柔弱地坐在那里,温柔惹人怜惜,锦月抬眸,才发现这个妹妹和记忆里的妹妹,还是变了,变得更柔媚,也隐隐有几分阴柔的凌厉。
    两人正沉默,窗外的叫唤声陡然大了起来,刺得人耳膜发痛——
    “杀人啦、救命啊,玉皇大帝啊救救我啊!阎罗王唉,快收了这几个歹毒的恶鬼啊……素棉姑娘救命啊……”
    声儿大得几个院子都能听见!
    锦月和映玉忙着叙旧,倒是把外头那泼妇给忘了,都忙出门去看。
    果然见那叼奴扯破喉咙的哇哇叫喊着、满地打滚,一双裤腿晕着大片的鲜血,看着比先前吓人。
    锦月看映玉,低声说:“这泼妇虽可恨,但她主子得宠,若继续闹腾下去恐怕于我们不利……你初来乍到,还是少惹事端。”
    锦月没有挑明说“逆臣之女”的身份敏感,料想映玉心思玲珑应该知晓,却不想映玉眸中泛起恨,盯着金彩凤恨声:
    “在大漠,这老叼奴和她的贱人主子可没少欺负我!”她又心疼地看锦月,“何况他们那日还那般欺侮姐姐,这仇映玉不报便枉受姐姐疼爱了!”
    若真要报仇,那方法也是千百种,光天化日这样打动静实在不妙,院门外已有数双窥视来的视线!锦月心头一跳,想起那日金素棉对这叼奴的纵容,可见叼奴地位不同。
    “还是先放了她吧——”
    金彩凤听见锦月的话,以为锦月怕了,叫嚣得更厉害了。
    “就你们一个不干不净的贱婢、一个卑微孤女还妄想与我们金家千金比高低,你们再不放我,素棉姑娘一句话就能要了你们的狗命!”
    锦月在后宫历经风霜,早已练出为达目的、可不惜一切代价的心性,这种话可以权当是放屁,可映玉彻底被激怒了,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金彩凤——
    “你……你……”她咬牙,“你再侮辱我姐姐一句,我杀了你!和我姐姐比,在殿下心里她金素棉算个什么!”
    映玉回身:“姐姐身子不好在此等我,映玉这便去找那自视清高的贱女人算账!”“今天我倒要看看金素棉要怎么要我的命!”
    她的脸恨意深沉,锦月只觉吃惊又陌生:
    “不要冲动映玉,映玉,映玉!”
    映玉疾步走出院子,锦月心说不好、要出大事,赶紧追出去,可刚到院子门外就见小家伙扛着小锄头、喊着“娘亲娘亲”,噼里啪啦跑过来——
    “娘亲娘亲,我给你挖了草药,你、你看你看,小黎挖得好不好?”
    小黎胖乎乎的小爪提着几根草而在锦月面前挥舞、邀功。
    “好好好,娘亲现在有点儿忙,你先回屋里乖乖做在板凳上,等娘亲,啊?桌上有炖好的萝卜汤,你最爱的,吃饱饱了别乱跑知道不?”
    锦月着急去追人,幸好见香璇远远跟再小黎身后,于是赶紧将小黎托付给香璇先照看,自己去追映玉。
    映玉性格虽内向、温柔,可激怒攻心就会变得异常冲动、刚硬,仿佛变一个人,而刚才映玉的表情,锦月只觉隐隐有些“可怕”了。
    锦月追到椒泰殿门口才追上映玉,可终究还是迟了——金素棉在正在殿外。
    椒泰殿的雕栏玉砌的广场上摆了桌椅,金素棉似监督那叫丰斗的孩子读书,一旁站着伺候两个亲近婢女正和她说话,清晰传来——
    “姑娘查清楚了,那天的婢女叫徐云衣,是个暴室特赦的私通女犯,不干不净的,不知怎么就来了咱们东宫,映玉姑娘一早还去看了那贱婢……”
    锦月都听见了,更不要说映玉了,伸手却拉她不住,锦月眼看映玉如一只气得发颤的白鸟儿,扑过去一耳光将富贵美人打在地上。
    木桌撞得摇晃、杯盘碗盏噼噼啪啪碎了一地!
    “你欺负我我便忍了,你欺负我姐姐、我今天断不能容忍你!”映玉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紧咬着一口银牙瞪金素棉。
    锦月倒抽一口凉气——地上的蓝裙美人痛苦地□□一声,一双素手按在碎瓷片上,手心立刻血流如注。奴才乱作一团——
    “姑娘,姑娘!”
    “好多血,怎么办怎么办……”
    “快、快进殿去告诉太子殿下!”

  ☆、第十九章 弘凌的吻

立刻有奴才往椒泰殿里跑,映玉一慌,似没有料到弘凌竟就在里头,愣在原地蜷着手捂胸口,锦月知道,她这个动作是害怕不安。
    锦月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映玉回眸来,眼中尽是惶恐之色,看见锦月镇定的安抚眼神,仿佛一下有了依靠和支持,脸颊终于回暖了丝血色。
    很快,椒泰殿里快步出来五六人,为首的是弘凌,依旧是明黄的太子蛟龙袍,高贵非凡,身后一步是个粗犷的黑铠甲大将军,再后是几个塞外打扮的便衣亲随。锦月心中有不好的猜想,这大将可千万不要是……
    “素棉!”
    “女儿你怎么了?”
    弘凌三两步走来,一扫地上一片狼藉,金素棉瘫在一地碎瓷中双手滴滴答答地滴着血,绽开在水蓝锦裙上如一片红梅。
    锦月便见男人那双好看的眉敛得紧紧地,眸子寒光四射地扫来。映玉瑟缩一抖,不觉往锦月身边挪了一步,锦月紧紧握住她手,眸子依然与弘凌冷冷对视着,丝毫不示弱。
    铠甲大将心痛地围着金素棉叫“女儿”,几个高手亲随和太监、宫女、刚赶来的药藏局御医,也蜜蜂似的围着金素棉,如众星捧月。
    “殿下……殿下……好痛,我好痛……”
    金素棉柔弱地唤着弘凌,弘凌从锦月这处决然回视线、便将她当做了空气,将金素棉打横抱起,往殿中走。
    弘凌没有发难,映玉刚松了口气,便见那铠甲大将听了奴才禀告刚才的事,再看正好抬上来、嗷嗷叫的金彩凤,指着映玉厉声一喝:“如此歹毒的女子,抓起来丢进牢里关着!”
    映玉惶然无措,锦月忙挡在映玉身前、挡住来拿她的那几大汉:“大人且慢,这里是东宫,不是军队,东宫的人大人还是不要妄动的好,免得落人口实,恐怕于大人不妙!”
    大将军高大魁梧、满面髭须,锦月感觉到映玉在身后发抖,可见她当认识这个大将、并且忌惮,思及此处,锦月不觉一凛。
    果然,那大将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怒气腾腾、满眼轻蔑,没说话,回身单膝朝殿门口的弘凌一跪:
    “太子殿下,金高卓在大漠抛头颅洒热血、出生入死,对殿下从无二心,今日老夫的宝贝女儿和多年老仆却当着老夫的面,被这人伤得鲜血淋漓,还请殿下还老夫一个公道!”
    弘凌顿在门口没有回身,许久才冷漠缓声——
    “将军驻守边防劳苦功高,素棉,又温柔贤惠照顾我多年,便听……将军处置吧。”
    说罢便转入殿中不见了人。
    刚得此令,金高卓噔地起身、二指一指锦月,目眦欲裂:“将二人押下去,严刑拷问!”
    映玉瘫在锦月身边,锦月望着那空荡荡地门口止不住冷笑!怎么如此愚蠢呢,说自己是东宫的人,秦弘凌巴不得她这个背叛他的人如蝼蚁一样倒在他脚下求饶吧……
    *
    虽宫中有规定,各宫不得设监狱,但东宫毕竟是未来天子之所,东宫有独立的宫闱系统,饮食起居、朝政文书官员都有自己的体系,是以私狱也暗中有设,便在思过殿偏殿的地下室中——
    一间刑讯拷问房,七间阴湿发霉的牢房。
    金高卓不敢擅动映玉,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在了锦月身上,令人抽了一顿鞭子,又拷问了和金彩凤、丰斗那日的纷争,逼迫她承认是她利用了映玉,才让映玉犯下此错。
    锦月不难猜想他的用意。那日金高卓已当众拂了映玉的面子、让奴才们看清了映玉和金素棉谁更重要,达到了目的,如此逼迫她认罪不过是为了找个台阶下。他是忌惮弘凌,不敢真伤映玉。
    锦月将其中厉害看了分明,倒也稍稍放下了心——此生这条命,是父母所生,却是映玉痛苦所换,若无映玉,恐怕便没有今日的萧锦月,自己早就死了。
    “进去呆着吧!敢欺负金姑娘和丰斗小公子,真是活腻了!”狱卒将锦月拖到牢门口往里头丢麻袋似的一扔。
    映玉体弱,关了两日染了风寒,哭着孱弱地爬过来看锦月:“姐姐、姐姐你怎么样?姐姐……”
    映玉如儿时一般呜呜哭泣喊着她“姐姐”,锦月心头骤然一暖,苍白的脸扯出一丝笑容,轻轻抹去映玉脸上的泪水:“别怕……姐姐命大,死不了……”
    映玉含泪摇头,愧疚心痛难当:“是我冲动误事,害姐姐受苦,若你有三长两短,我也,我也不想活了……”
    “傻姑娘,说什么话,我们,不会死……”
    映玉泪水汩汩,把锦月拉到自己怀里,不让她受地面的凉气,“殿下怎能对姐姐这般心狠,难道他忘了当年对姐姐的情分了吗?他怎么能这般……”
    “别再提他,我与他,已经毫无关系……”
    说着锦月轻嗽起来,映玉忙轻拍锦月的背:“金高卓仗着手握殿下在大漠的军队,便如此目中无人,今后还不知那金素棉要如何趾高气扬!往后我恐怕也……不若今日和姐姐一起去了……”
    映玉哭了两天,又染了风寒,而下说了一长串话便支持不住了,锦月让她不要多想,好好歇息,很快就会被放出去。
    映玉昏睡过去,锦月躺在阴湿地稻草堆上,望着墙洞上那方巴掌大的窗,漏下几缕亮光,渐渐地,那唯一的亮光随着夜色而消失殆尽,就像她的体温和气息,一点一点从她身体里流失。
    短短几月便受了两次牢狱之灾,她的身子,已是极限……
    夜深了,锦月只觉浑身冰冷、无处不痛,难道,真要死在这里吗。死了也无妨,有了映玉,小黎也不算无依无靠……
    渐渐,锦月听见沉稳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走近,烛火的光渐渐亮起来。脚步声近在耳畔后,竟似有了几许慌乱,节奏变快了。
    锦月忍着脖子火辣辣的鞭伤,费力地转过脸去,面前高大的男人背着烛光,暗成了一道剪影,锦月只能看清脸侧那一双纤尘不染的金蛟龙纹黑缎靴。
    又几道人影晃了晃,仿佛是奴才出去了,牢狱里更加安静下来。
    锦月费力地仰望面前男人高大的剪影,声寒刺骨:“太子殿下好兴致……夜半更深还不忘来、来看我这个……咳、咳……这个不干不净贱婢。”
    身体极度虚弱,锦月的冷笑变成了微弱地呵气。“看见我这个背叛过你的人……遭了报应,你很开心,是不是?”
    剪影僵硬站着,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弘允死了,我也、快死了……你江山在得,美人在怀,你大仇、得报了……别急,我就要……就要死了……”
    剪影忽然低下身,锦月猝然只觉自己的身子被抬了起来,落入男人的怀中,抱着她的人没有说话,大手紧紧扣着她后颈按在怀中,一双手臂轻轻的发着颤。
    “怎么……心疼?还是,想要亲手掐死我,把我的头,钉在城墙上……告诉天下人,这就是背叛你的下场?”
    弘凌声音压得极低,极缓:“住……口!”
    “我若……不住呢……杀了我吗?”
    话尾音淹没在唇齿间,锦月虚弱无神的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弘凌的脸放大在眼前,他长而整齐如鸦翅的睫毛,几乎碰到了自己的眼睛。
    两双唇夹杂者血迹,碰触在了一起。
    “本宫说了……住口……”弘凌喉间沉重地低声呢喃。

  ☆、第二十章 当年的信

这吻不合时宜,这旖旎与周遭触目惊心的可怖刑具更格格不入,就如两人,一个穿金戴银无比高贵,一个囚衣破烂生活在皇宫最底层。
    锦月口鼻尽是血腥的味道,睁大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男子的容颜。这不是他们阔别五年后的第一回吻,上一回是数月前香兰殿中,弘凌神志不清,可现在锦月确定他是清醒的!
    “唔嗯……”
    锦月不清晰的说着让弘凌放开,可弘凌置若罔闻。她推他,他也死死将她箍着不放。
    自己所有反抗在这男人结实强壮的怀中,弱得像是撒娇的推搡。
    直到弘凌一声闷哼,鲜血从他后背流下,沾湿了象征着至高皇权的明黄蛟龙袍。
    “你……想杀我!”放开怀中女子两片娇嫩的唇,弘凌血红着眼睛盯着锦月手中的沾血的银簪,不可置信地怒问。
    锦月虚弱的喘息着。无声的冷笑:“想,又如何……不想,又如何……你一次次置于我于死地……也配质问我?”
    弘凌的目光在黑暗里闪烁,方才压制住理智的头脑发热渐渐冷下来,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冷漠道:
    “你勾结弘允旧部想要将本宫置于死地,又配质问我吗?”
    锦月心中咯噔一声,思来想去却不甚明了他所指,正要问便被弘凌钳着她双臂摇晃,质问她:
    “萧锦月,你可还记得当年对我说过什么?你说,‘弘凌,哪怕全天下的人都要你死,我也不会伤你分毫’。这,就是你给我的誓言!”
    弘凌冷冷一笑决绝地一拂袖,不回头地走出牢狱,锦月张口想叫住他,可已虚脱到喊不出来,眼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在眼中模糊,模糊到最后只剩他后背上那片越染越大的腥红……
    眼前一黑,锦月晕在了稻草上。
    可当她醒来,却已回到了念月殿的奴才院子,而且已是两天之后了。
    天刚刚亮起,半开的纸窗飘进来杏花淡淡的清苦香味。
    床边,趴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大的一个是映玉,小的一个自是不必说是哪个小家伙了。
    锦月正要伸手摸儿子的脸蛋儿,那又圆又白的脑袋就豆苗似的一下立起来,犯困地眯睁着条眼缝儿看锦月,停顿了两秒,然后忽然惊喜地大睁眼睛——
    “娘、娘亲!娘亲你醒了!”
    锦月的手立刻被一双小胖爪抱住,小家伙不忘叫醒“同伴”——
    “映玉姨姨,娘亲醒了、娘亲醒了!”
    锦月本想让孩子别吵醒映玉,这下晚了。映玉也醒来,见锦月终于苏醒欣喜得红了眼眶:“姐姐你终于醒了。”她摸了锦月的额头又查看她脖子上的伤,“不烧了,红肿也退了,谢天谢地……”
    睡了两天一夜,锦月说话虚得很,声音微弱:“我无碍了,你的身子可还好?”映玉鬓发有些乱,眼下青黑皮肤泛黄,显然是伤心熬夜所致,“累了你照顾我,姐姐让你受苦了。”
    映玉按住锦月抚她脸颊的手,红着眼睛摇头:“是我害了姐姐!金家人太狂妄,我势单力薄,无依无靠,斗不过他们……”她低首擦了泪,又抬起含泪的笑,“不过从今往后,我有姐姐了,姐姐聪明,不会像我,一动怒起来就管不住自己。”
    锦月微微笑着摇了摇头,映玉并不是时常那样失控,可见她确实在金素棉那里吃了不少苦头,那日又得知自己受了欺负,才会忍不住脾气。
    映玉把桌上的米粥端来,喂给锦月喝。
    锦月慢慢喝了几口,便有些喝不下。
    “这回的事……可了了?金高卓手握大漠军师,弘凌不可能不给他面子,日后你可千万不要再冲动行事,你我身份……”锦月没说下去,“你当知道轻重,莫要树敌。”
    映玉点头:“姐姐教训的是,映玉记下了。我听下人说,是两日前的半夜,殿下来了一趟私狱,回去便让人将我们放了……金高卓虽厉害,但殿下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让他过于得寸进尺。”
    小黎捧着脑袋试探地轻声问:“是……是神仙叔叔让放了娘亲的吗?”
    锦月摸摸他毛茸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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