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乐正容休气息一冷:“本尊一定要让天下人都明明白白瞧着,这个楚悠然是假的。她死有余辜!”
这一场谈话进行到了这里,便彻底的结束了。
之后,那位胆小木讷上不得台面的吴太后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开始频繁的约会楚悠然,各种看花逛园子。
不厌其烦的唐韵叫人狠狠的敲打了她一顿,吴太后这才彻底的老实了。
这么一忙碌便又过去了好几日,这一日的早晨,天才刚亮。秋晚进来通禀说是萧广安来了,指明要见她。
唐韵心中很是疑惑,她同萧王府的关系相当微妙。虽然已经没有那些仇恨和牵扯,但是,彼此之间却也心照不宣的并不怎么往来。
怎么今日萧广安居然亲自到访,还是指名点姓要见她?
等她赶到小花厅的时候,萧广安已经如果热锅上的蚂蚁转了好几个圈。
“萧王,您这是……。”
“韵儿你可算是来了。”萧广安看见她眼睛一亮,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告诉我……。”
才说了这么几个字他声音便一下子顿住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满目都是警惕。忍不住朝着四下里一阵观望。
“萧王只管放心,这里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我要说这事情,事关重大。”俨然他还是不大放心。
唐韵微笑:“你只管说吧,若是连在国师府说个话都不能随心所欲。这个天下就真的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萧广安这才长长舒了口气:“你跟我说句实话,景堂是不是还活着?”
唐韵一愣,再没有想到萧广安一张口居然问的是这个。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她将手腕一抖,便挣脱了萧广安的钳制。
“萧王远道而来,还是快请坐吧。怎么也没有人给奉茶呢?”她慢悠悠整理着自己的裙摆,率先坐下了。
萧广安皱着眉:“你不需要顾左右而言它,事关紧急。我只要你一句实话,景堂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死?”
唐韵瞧了他一眼,萧广安脸上的急切情真意切,半分不似作伪。心里头咯噔了一声,莫非萧景堂的事情走漏了风声?
“萧王何故有此一问?”
萧广安声音便顿了顿:“你这么说……这么说便是景堂他……真的活着?”
唐韵没有说话,只拿一双眼睛静静的瞧着他。
萧广安便越发的激动了,忍不住朝着唐韵又走近了几分:“那你告诉我,他这几日是不是回了楚京?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里?”
唐韵皱了眉,萧广安这个反应可绝对不是无的放矢想要诓骗她的表现。这人俨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莫非是萧景堂忍不住偷偷去了趟萧王府?
“萧王同我说这话,可有什么根据?”
“罢了。”萧广安敛了眉目:“到了这个时候,我若是不叫你瞧瞧这个。你终是不能相信我。”
说着话,他将束发的簪子给取了下来。三两下拧掉了簪子的一头,从里面取出了一张卷的整整齐齐的纸出来。
唐韵狐疑中接了过去,展开来不过瞧了一眼,便也坐不住了。
“这个……这个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么说,纸条上说的都是真的?”萧广安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纸条上面只有简简单单几个字“萧景堂已落入我手,若想他活命,拿水师虎符来换!”
后面硕大的一个感叹号触目惊心。
“今日一早我院子里面飞来了一只信鸽,从它腿上就找到了这个。我知道事态严重,就没有同任何人声张。”
萧广安声音略顿了一顿:“我想着只要跟着那只信鸽,说不定就能得知景堂的下落。可是跟来跟去,那鸽子却只在我院子里面飞来飞去,哪里都不肯去。我想来想去,只能来找你。”
唐韵眯了眯眼,这事情可真蹊跷了。
“景堂若真是叫人给抓了,你……你一定要想法子救救他。他自小就待你不薄。”
“萧王只管放心。”唐韵手指微微用力,那薄薄的一张纸立刻就化作了齑粉,随手一抖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我大哥哥好的很呢,这纸条上头就是在危言耸听。不过是为了挑拨你我之间的关系罢了。”
“这么说。”萧广安眼睛一亮:“你知道景堂在哪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恍然:“你当然知道他在哪里,我记得你大婚那时候晴儿回来跟我说。她瞧见给你送嫁那个男人像极了景堂,我只当她是在胡说。现在想想,你们果真是早就有联系。”
唐韵并不否认。
“罢了罢了。”萧广安摆了摆手:“我也不问你因何要瞒着我景堂的下落,我只求你带我去见他一面。我见了他心里面也就踏实了。”
“这个……。”
唐韵才一迟疑,萧广安立刻炸了毛:“你还在犹豫什么?景堂是我唯一亲生的儿子,我将他养了那么大,突然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知道有多么伤心么?好不容易知道他还活着,难道不该去问问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王稍安勿躁。”唐韵轻声说道:“正是因为你太过激动,我才没有法子叫你同他见面。你当知道,大哥哥在世的消息若是叫旁的人知道了,稍加利用萧王府便难逃灭顶之灾。”
萧广安声音一顿:“我明白了。我不激动,你能带我去么?”
“你还要记住一件事情。”唐韵说道:“萧景堂的确早就已经病故了,如今活着的那个不过是个同萧景堂十分相似的另外一个年轻人。他们的身份姓名来历,全不相同。”
“我记下了。”萧广安点头:“可以带我去了么?”
“还有,除了你,这件事情不许叫任何人知道。”
“可以。今日就是我孤身一人来找你,并没有旁的人知道。即便是茗贞我也没有告诉。”
“那……。”
“你还有多少条件?”萧广安表示不能忍了:“无论你有多少条件,我都答应你还不成么?咱们快走吧,不要再说了。”
唐韵勾唇一笑:“我并没有条件了,只是想要告诉你,咱们可以走了。”
“那便快着点吧。”萧广安一阵大喜,一拉唐韵飞快朝着门口走去。
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唐韵方才嘱咐的事情。于是一下子松了手,说了声对不住。下一刻便将双手都背在了身后,一步一步慢悠悠跟着唐韵走了出来。
唐韵见他乖觉,体谅他心急便也不再为难他。叫上了白羽,驱车朝着聚义楼赶了过去。
这一路畅通无阻,聚义楼才刚刚开门。一行人便直接冲进了楼里面去了。
等唐韵将萧广安领到安顿萧景堂和楚嫣然的房间的时候,屋里面却早已经人去屋空。莫说是那两个人,连丫鬟仆人都不见一个。
唐韵愣了愣便听到萧广安在她耳边说道:“景堂呢?景堂在哪呢?你说的事情我都已经答应了,就莫要再考验我了吧。”
唐韵眸色一动,唇畔便扯出了一抹苦笑:“萧王……只怕现在我也……没有法子回答你大哥哥究竟在哪了。”
萧广安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唐韵却不再理会他,回身将聚义楼的掌柜给叫了上来。
“我问你,我走以后。崔昭可曾来过?”
掌柜摇头:“主子已经许久都不自己出面了。”
唐韵皱了眉:“我安排在这屋子里的人呢?”
“咦?”掌柜的奇道:“他们说要回家去了,就找小的退了房间。您不知道么?”
唐韵眯了眯眼,什么叫回家去了!
萧景堂和楚嫣然在楚京哪里有家?
这不是扯么?
正文 634 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不是同你说过,他们的行踪是个秘密。不能同任何人提起么?”
“小的并没有同任何人提起那两位贵人的事情。是那位男贵人自己来退的房间,小的也不好阻拦。小的还以为您都知道呢。”
唐韵默了默,眉头便锁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好几日了,他们住下的第二日就走了。”
居然……这么久了么?
“你下去吧。”唐韵挥了挥手,打发了掌柜的出去。这才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是我……疏忽了。”
“到底怎么回事?”萧广安表示再不能够淡定了。
唐韵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来:“只怕……只怕你那张纸条上写的,都是真的。”
萧广安双腿一软,也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你是说……你是说景堂……真的叫人给绑了么?”
“这可如何是好?到底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
唐韵眼底闪过一丝微冷光芒,咬牙缓缓说了一个我。
萧广安脑中有灵光一闪:“前几日宫宴上那个楚悠然莫非是真的?这……这一切……。”
“都是冲着我。”唐韵吸了口气:“宫宴上我瞧着楚悠然如从前一般没有脑子,便没有将她给当一回事。原本第二日我就说从宫里面回来就去找大哥哥,同他们商量一下上殿指认楚悠然的事情。结果……。”
“结果吴太后频频出状况,为了应付她耽搁了那么几日。今日即便你不来找我,我也是要来聚义楼的。哪里想到……他们早就叫人给掳走了。”
“或许,是他们自己走的呢?”萧广安心中还存着几分侥幸:“那掌柜的不是说,是景堂自己退的房么?景堂的性子我们都知道,他是宁折不弯的,若是被人给胁迫了,根本不可能这么配合。”
“宁折不弯,不过是因为没有遇到能将他折损了的人物。如今的大哥哥已经与从前不同了。”
在萧景堂如今的心里面,楚嫣然占了最大的比重。若是有人利用楚嫣然来要挟他,他还真有可能会妥协。
萧广安声音顿了一顿:“你就……这么肯定?”
“恩。”唐韵点头:“大哥哥是在我入宫那一日就离开了楚京。现在基本我已经可以断定,入宫以及吴太后的异常举动,都是有人有意而为之。为的就是将我拖在宫里,好叫他们来安心处理外面的事情。这么些日子过去了,所有的线索都已经烟消云散。即便我第一时间发现了大哥哥被人给掳走,也无能为力。”
“你怎么就……招惹上了楚家的那个女人了呢?”
萧广安没有问唐韵到底是谁掳走了萧景堂,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询问。
入宫是为了庆祝楚悠然入京。唐韵到了宫里面同楚悠然起了纷争,那么顺理成章就会将入宫的时间给拉长。之后与吴太后频频互动的人也是楚悠然。那么,掳走了萧景堂和楚嫣然的,还能是谁?
她的目的,无非就是叫萧景堂和楚嫣然不能帮助唐韵罢了。
唐韵眸色一暗:“我真是低估了那个女人!”
原本以为楚悠然不过是个没有脑子的白莲花,却原来她不过是扮猪吃老虎。连自己都被迷惑了。
“我去找楚悠然。”唐韵起了身:“你只管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大哥哥。不会叫他受到丁点的伤害!”
唐韵没有再回国师府,从聚义楼出来以后,直接赶着马车进了宫。
她今日出门极早,等到了无极宫的时候也才刚刚辰时。她下了轿子就进了宫,径直就到了天枢殿。
天枢殿位于无极宫的最里面,以往那个宫殿是空着的。自打楚悠然来了以后,乐正容休便安排了叫她住在了那里。
然而,今天才到了天枢殿的门口,她却叫人给拦了下来。
“小安子?”唐韵半眯了眼眸,盯着那个将她给挡在殿门外的小太监:“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饶是小安子灵巧善辩,这会子也有些词穷:“奴才是……。”
“你堂堂一个无极宫总管,还需要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守门么?”
“哈哈,王妃您可真会说笑。”小安子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你先回去瑶光殿歇着吧,稍后奴才过去给您问安去。”
“你为什么不敢叫我进去?”
“哪里有不敢?”小安子干笑着说道:“天枢殿需要清扫,奴才才在门口守着。害怕里面乌烟瘴气的,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就不好了。”
唐韵眯了眯眼:“是么?”
“是的。”
小安子才说了一个是,紧闭着的天枢殿的大门咣当一下子开了。眼看着小安子一哆嗦,噗通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
“阿休,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呢?”
女子低声的软语温存便如一盆冷水,哗啦一下子将唐韵给浇了个里外透湿。心一下子就冷了。
此刻阳光正好,斜斜的洒在殿门口那绝艳如妖的男子身上。尽管他衣衫不整,将胸前大片玉白的肌肤都给坦露在了春风里。还是无法阻碍他绝世无双的风华。
离着他五步之遥,一个女子懒洋洋靠在门框上。她半截衣领还滑在臂弯处,露出一片冰肌雪肤和粉嫩的香肩。她拿手掩着胸口,不叫衣领再度滑落,以免泄漏了更多的春光。
这样的两个人,一下子就刺痛了唐韵的双眸。
“天枢殿正在清扫,所以怕冲撞了贵人?”唐韵一字一句低声说着。
“奴才该死!”小安子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你说的?”乐正容休缓慢而优雅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襟,魔魅的眼底深处分明带着几分不满。
“奴才该死!”小安子的头埋得更深了。
乐正容休淡淡哼了一声:“你的确该死。”
“阿休,我来给你整理衣襟吧。”楚悠然脸上带着温雅的笑走向了乐正容休。
乐正容休面色一沉,却只回身朝着她淡淡说道:“回去!”
楚悠然笑容一下子僵住了,虽然心有不甘,终究还是不敢再往前半步。
“一会到廉贞殿来见我。”
眼看着男子颀长的身躯从唐韵身边走过,有这么漫不经心的一道声线落在了她的耳朵里面。
唐韵站着,没有动弹。
直到绝艳如妖的男子去的远了,楚悠然才巧笑倩兮的走在了唐韵身边。
“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不久之后,你就是下堂妻了。哈哈哈哈。”
楚悠然大笑着回了自己的天枢殿,唐韵仍旧没有动弹。早春微冷的清风从她身边幽幽的吹过。
小安子仍旧规规矩矩跪在殿门口,见始终没有人搭理他,才缓缓抬起了头来。
“王妃,您可还有什么吩咐么?”
唐韵:“……。”
“您若是没有吩咐了,奴才能起来了么?”
唐韵:“……。”
“奴才还有好些事情要做呢。”
唐韵:“……。”
“您若是没有旁的吩咐了,奴才就跪安了?”
唐韵:“……。”
小安子一咕噜爬了起来,飞快的跑远了。
秋晚秋彩对视了一眼,都从自己眼中瞧见了心疼。
“小姐,咱们回吧。也许……也许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子呢。”
“是啊。”秋彩说道:“大人不是那样的人。这么些年大人对您的好,奴婢们都亲眼瞧着呢。说不定是您误会了什么。大人不是叫您找他去么?”
秋晚吸了吸鼻子:“小姐,您可说句话啊。别这么站着不动啊!”
秋晚素来是个爱哭的性子,瞧见唐韵泥塑一般,只觉得心里头难受的要命。眼看着泪珠子就要掉下来。
“是呢。”唐韵缓缓低了头,终于幽幽出了声:“去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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