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挑眉:“所有人都很担心你呢。”
乐正容休:“……。”
唐韵撇了撇嘴:“酒来了。”
“拿来。”
这一次男人回话的速度非常的快,往日里低悦慵懒的嗓音这会子却带着明显的喑哑。半丝都觉不出悦耳来了。
唐韵深深吸了口气:“你确定?”
乐正容休缓缓抬起了头来,酒色瞳仁深处却仿佛蒙了一层坚硬的冰。无论是多么温暖的阳光也无法将那一层坚冰给刺透了,而他的面颊却透着一抹嫣红。
这人的肤色极白,几近透明的晶莹。如今的这一抹嫣红竟然异常的醒目。
唐韵瞧得就是一愣,隐约中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大对劲。
“拿来。”男人的声音已经沉重了几分,如玉长指朝着她伸了出去。
他手指上带着的硕大的宝石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晃人眼的明亮。
唐韵觉得自己被灼痛了双眼,下意识地闭了闭眼。哪里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空挡,手上一轻,攥着的酒壶显然叫人给拿走了。
“师父。”唐韵皱眉,欺身向前。
上一刻还近在咫尺的绝美男子一眨眼已经回到了软榻上,唐韵盯着自己骤然空了的指尖嘴角抽了抽。这速度……是不是也快的太过不可描述了一些?
那一头,男人已经拍开了酒坛子的封泥。毫不犹豫一口灌了下去。
“师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文 386 突如其来的毒发
唐韵默默坐在了乐正容休对面,她并没有去阻止乐正容休喝酒,只眉目沉静地盯着眼前沉默的男人。
乐正容休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只管专注地继续喝酒。
唐韵皱了皱眉,这种时候即便她是个傻子也瞧出来了。乐正容休一定是遇见了什么事情,究竟是什么事情,居然能比他在北齐遭到的那些个畜生行径还要难以忍耐?
唐韵深深吸了口气:“师父,你还认得我么?”
她朝着乐正容休挪进了几分,将整张脸都凑在了他的眼前。一双清眸如水,一下子就能照进了人的心里去。
乐正容休的动作顿了一顿,酒色瞳仁深处有些微的光亮闪了一闪:“韵……。”
“嘭。”
一声闷响,唐韵出手如电趁着乐正容休恍惚的那个瞬间一个手刀砍在了他的后颈。
眼看着乐正容休的身子软软倒了下去,直到了最后一刻他的眉头始终都不得舒展。
唐韵转身毫不犹豫推开了房门:“来人。”她说。
金魂一直在屋子外头守着,听见动静第一个跑了过来。一眼瞧见屋里的情形,一贯沉静的眉目中便怔了一怔。
“附近可有温泉?”唐韵飞快地吩咐道:“若是没有便立刻准备温水,越多约好。一个时辰之内,温水不能断了。”
“属下立刻去准备。”金魂二话不说当下扭头办事去了。
“千夜韵祥珠放在了哪里?”
“这么重要的东西奴婢一直随身带着呢。”秋晚见唐韵神色一片郑重也立刻敛了眉目,轻声说道。
“拿来。”唐韵想也不想地吩咐了一句,便将乐正容休的身子给扶了起来。
素手一翻,火红色一枚丹药叫她给塞进了乐正容休的口中。男人的牙关紧咬着,唇瓣半丝缝隙也无。
“师父张嘴。”唐韵将唇瓣凑在他耳边温声说道:“我是韵儿,韵儿永远不会害你。”
一句话似乎带着魔力,语声刚落,眼看着乐正容休便张开了嘴。唐韵毫不犹豫将丹药塞进了他的口中。
眼看着乐正容休将药给吞了下去,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去看看金魂,东西准备好了没有。速度要快。”
“是。”秋晚立刻转了身,将秋扇给叫了过来,交代她盯着金魂立刻去办。自己则再度回到了唐韵身边。
眼看着唐韵与乐正容休十指相扣,从他们交缠的指尖有一圈圈幽蓝的光晕流淌着。一丝丝流入到乐正容休身体里去了。
“小姐,大人这是……。直到唐韵收了手,秋晚才敢出声询问。
唐韵却只摇了摇头:“今日看到的一切给我烂在肚子里!”
秋晚早已经觉出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点了头:“就算是死奴婢也不会吐露半个字出去。”
唐韵瞧她一眼;“这事情若是透露出去,只怕所有人都活不成。”
秋晚惊呼了一声:“这么严重?”
唐韵便冷冷一笑:“南越朝堂初定,容时已经登基为帝。无论是容时还是段太后可都提防着咱们呢。没有暗里向着咱们出手,不过是忌惮着师父的实力。若是叫他们知道……。”
她深深吸了口气:“这可真真是个好机会呢。”
秋晚立刻就敛下了眉目:“奴婢明白了。”
上位者之间从来就没有朋友只有利益。
容时的根基如今也算是稳定了,那么乐正容休无疑就成了眼中钉。若是叫他们知道乐正容休身体出了状况,怎么可能错过了这么一个将他们彻底消灭的机会?
“小姐。”
秋扇笑嘻嘻跑了过来,许是太过兴奋,咣当一下子撞在了门框子上。
“你这小蹄子,冒冒失失的成什么样子?”秋晚沉下了脸,却心焦的不成。
如今这么一个境况,小姐都要愁死了。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笑成这个样子,不是作死么?
秋扇吐了吐舌头:“奴婢来告诉小姐个好消息。”
秋晚瞪着眼,这孩子怎么上赶着作死呢。刚准备开口呵斥便瞧见唐韵朝着自己摆了摆手。
“有什么好消息?”
“金统领找到了温泉。”
“在哪?”唐韵立刻站起了身,毫不掩饰眉目之中的激动。
“就在城外凤溪山的半山腰,离着咱们的别院不远呢。只有一条。”秋扇声音沉了下去。
唐韵便半眯了眼眸:“说。”
“凤溪山是南越皇室的御用度假之地。”秋扇的声音越来越低。
秋晚眉目中便添了一丝焦灼:“这可……如何是好?”
“吩咐下去,立刻启程凤溪山!”
唐韵缓缓握了拳,皇家御用又如何?只要是对师父有用的,即便是要杀了皇帝本人她也在所不惜!
南越新历元年七日,有着从龙之功的北齐国师与夫人准备了浩浩荡荡的车队出了城,一行人声势浩大的上了城郊的凤溪山。
凤溪山本是皇室专用之地,北齐国师贸然前往且并未请旨。一路之上却没有一个人出面阻拦。
一时之间,南越朝堂中纷纷传言说新帝容时不过是北齐国师的傀儡。大权早已经旁落。
唐韵才不管别人怎么议论,一路之上强势登山,直接就命令魂部和水师将温泉四周给包围了。没有她的吩咐谁也不许放进来。
凤溪温泉场占地极广,秉承了南越一贯素雅的装修风格,很是惬意。
一到了地方,唐韵便将乐正容休直接给丢进了温泉里。之后便将千夜韵祥珠研成的粉末给尽数洒在了池子当中,自己则静静地坐在温泉池边缘盯着水里面昏睡不醒的那人。
功夫不大,眼看着清澈的泉水中缓缓浮起一丝淡淡的猩红。再之后红色越来越甚,直到整池子水都给变作了血一般的深红。叫人瞧上去只觉得触目惊心的恐怖。
而水中的绝美男子面颊上的嫣红却一点一点的退了下去,再度恢复到了原本的玉白。在一片深红中美艳的不似凡人。
直到了这个时候唐韵才长长舒了口气。
乐正容休这一次毒发的毫无征兆,这里离着楚京又是山长水远。想要让老国师和紫染赶过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唯有将握在手里的千夜韵祥珠给用上了,她并不十分清楚具体的用法,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一切只能听天由命。
如今见着乐正容休身上的热毒一点点排出了体外才算放了点心。
“师父,您可快点醒过来吧。”唐韵叹了口气说道:“我们如今可是在与虎谋皮呢。”
“站住!”屋外骤然响起一声断喝:“大人和王妃在殿中沐浴,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
唐韵眯了眼,魂部和水师各个都不是好惹的。有他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居然还能叫人到了殿外?
“大胆!”
哪里想到接下来的一声大喝越发的震耳欲聋:“皇上驾到,尔等不速速跪迎还胆敢阻拦?”
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卯足了力气的一声嚎,落在耳朵里面刺激的人能立刻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唐韵却霍然起身。
皇上驾到?容时来了?
并没有人接话,老太监的声音的半空里回旋了半晌缓缓落了地,多少显出些微的尴尬。
唐韵暗暗叹了口气,魂部也好,水师也罢。这两支队伍的人哪个不是高傲的紧?在他们心里除了乐正容休和唐韵天下间便再也没有主子。即便是北齐的皇帝站在眼前他们都未必肯弯一下腰,何况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南越帝?
气节呢是个好东西,但有时候是……真真的愁人呐。
唐韵看一眼水里头的乐正容休,男人紧皱着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瞧上去睡得异常安稳。于是,她便缓缓起了身,将殿门打开了。
“宣王妃。”容时朝着唐韵点了点头,眼眸不着痕迹朝着门内张望了过去。
唐韵却在踏出殿门的一瞬间不疾不徐将大门再度给关上了,毫不避讳容时探究的目光。
“皇上有礼。”清美女子面颊上含着端方而温雅的微笑,抄手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半点没有要行礼的意思。
“大胆!”一品大太监万公公翘着兰花指朝着唐韵指了过去,老眼睛里面闪烁出一片精光。
容时却微微抬了抬手打断了他欲待出口的呵斥,也朝着唐韵勾唇笑了笑:“宣王妃有礼。”
“南越初定,先皇才刚刚下葬。我以为皇上该是有很多事情要做,怎么也这么好的兴致来凤溪山上游玩来了?”
容时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怎么国师大人与王妃出门游玩居然要这么大的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密谋什么对我南越不利的事情呢。”
“呵呵。”唐韵笑的欢畅:“皇上完全是误会了。之所以带着这么多兄弟跟着,无非是因为习惯了。”
容时也不去与她纠缠这个问题,只缓缓敛了眉目:“怎的不见国师大人?”
“师父昨夜累的狠了,这会子睡得正熟呢。”
容时:“……。”
累的狠了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非常的有故事,她一个女儿家到底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
“皇上这么瞧着我,是不肯相信么?”唐韵微微一笑,回身便将房门给打开了一条缝:“那不如进来瞧瞧好了。”
正文 387 撒谎不用眨眼
“皇上这么瞧着我,是不肯相信么?”唐韵微微一笑,回身便将房门给打开了一条缝:“那不如进来瞧瞧好了。”
下一刻就见她略低了低头,粉嫩的脖颈上爬上了一抹淡淡的嫣红:“不过得先提醒您一下,这里头的气味怕是不大好闻呢。我师父……还没有穿衣裳。”
容时给噎着了,完全不能理解这样的话怎么就能从一个姑娘家嘴里头说出来。
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罢了,朕便于宣王妃到偏殿去说说话吧。”
唐韵勾唇一笑,反身将殿门关好:“遵旨。”
秋晚一双水眸盯着唐韵,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钦佩。小姐真真是太厉害了,说谎什么的连眼睛都不眨。
唐韵撇了撇嘴,我可没有说谎呢。师父可不就在睡着么?他在池子里头泡了那么久,味道真的不好闻。
她将容时给引去了偏殿,等她进去的时候。容时已经率先坐在了最上方的主位上头,唐韵半点不觉得有问题。从善如流坐在了下首。
这里说到底是人家南越的地盘,身为南越皇帝人家自然有资格坐在主位上。这原本就没有什么可争的。
“朕这里有些个东西想要拿给王妃瞧瞧。”
容时抬了抬手,身后跟着的太监立刻端了个托盘走在了唐韵身边。唐韵朝着托盘看了一眼,居然是满满一盘子的奏折。
她并没有去将奏折拿起来,只拿着一双眼睛盯着容时:“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一个外人只怕不方便看吧。”
“但看无妨。”
唐韵却勾唇一笑:“我觉得还是不要看了,不如还是请皇上自己说说吧。”
容时也不拒绝,朝着下方的奏折点了点:“这些个折子都是在向朕提醒国师大人的野心的。”
唐韵挑眉:“哦?”
容时随手拈了本奏折起来:“所有人都说,一个死的国师大人比活着国师大人的对南越更加有利。”
唐韵唇畔笑容更胜:“皇上从来不是个人云亦云的人,您既然已经将这话说与我听了。相信在您心底里未必是这么想的呢。”
恰在此时,秋晚奉了新沏的茶水过来。
唐韵便随手端了一盏:“皇上来尝尝看,这茶叶还是我家夫君从北齐带过来的。味道不错,南越只怕是喝不到的。”
容时掀开了茶盏慢悠悠朝着碧色晶莹的茶汤子瞧了一眼:“既然如此怀念北齐,为何还不回去?”
唐韵缓缓抿了口茶:“皇上尚未发话,我们怎敢贸然的行动?一个不留神说不定便要叫人以为我们又要图谋不轨了呢。”
容时便半眯了眼眸,声音却停了半晌,几乎毫不费力便能看到他眼中的挣扎和犹豫。良久方才听到了一声轻叹。
“今日这一趟朕原本并不打算来,却不得不来。”容时不错神地盯着唐韵的眼睛:“朕相信,以宣王妃的聪慧,定然能够明白朕此次前来的目的。”
唐韵淡淡一笑:“所以,皇上实际上是想来撵人的么?”
容时眼底便有微冷光芒一闪:“朕以为,活着比什么都强。”
“莫非我与师父不走的话,还能死在了南越么?”
眼看着容时闭了唇,唐韵唇畔的笑容便也添上了一丝冷意:“我以为作为曾经帮助皇上登上帝位的好朋友,在您的皇位还没有真的坐稳当之前。我们还会继续是朋友呢。”
容时的面色已经彻底的沉了下去:“宣王妃是在威胁朕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比容时更清楚,他这个皇上的地位是怎么来的。
他原本没有夺位之心,若不是乐正容休一步步拖着他与林家彻底的决裂。又不知用什么法子说服段太后,他哪里会走上这么一条不归路?
虽然他如今已经坐在了这个位子上,却半点都不开心。甚至尚且不如他作为越王的时候过的自在。
“这怎么能算做是威胁?”唐韵笑着,端方而温雅:“我分明是在与皇上叙旧。当然,您若非得认为这就是威胁,我也没有法子。”
“这么说,王妃是怎么都不肯离开了?”
“呵呵呵呵。”唐韵微笑着说道:“皇上何必这么紧张呢,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南越毕竟不是韵儿生活的地方,怎么也不会在这里生活的太久。”
这便等于是答应了他,他们会立刻离开南越。
但,容时对于这个答案显然并不能够满意:“什么时候走?”
“别急么。”唐韵缓缓靠在了椅背之上:“凤溪山的风景是真心的不错。我与师父劳累了这么久,您总得叫我们好好歇歇不是?”
她笑容渐渐深:“即便韵儿与师父劳累惯了,您也总得叫我们手下的兄弟们缓过劲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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