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云一脸的怒其不争:“你都知道么?我还以为你傻了呢。”
“我不傻。”唐韵慢悠悠叹了口气出来,这一口气大约是憋的太久,居然叹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敌人太聪明。”
蓝云皱眉,似乎对她这个话一点都不赞同:“我以为你该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可莫要这么夸我。”唐韵笑了笑:“这个天下哪里有人能担得起那个最字呢?”
蓝云瞧了她一眼:“萧芷溪真是……你杀的?”
“算是吧。”唐韵淡淡说道:“虽不是我亲自下的手,却也是因着我的关系。这种时候,是不是我杀的并不重要。”
蓝云气息一滞:“你怎的就……不为了自己辩解一句呢?”
唐韵摇了摇头:“证据太充分,的确叫我哑口无言。”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认了,哪怕有一成的机会也该……。”
“半成都没有。”唐韵慢悠悠打断了她:“这个局,我连半成解开的机会都没有。”
蓝云:“……这个萧芷溪真是……损人不利己!”
“怎么?你以为这事情是萧芷溪用她的命做的局么?”唐韵抬头看了眼蓝云。
“莫非不是?”
唐韵摇了摇头:“自然不是,她没这个脑子。”
“那……是谁?”
唐韵冷哼了一声:“以蓝姐姐的敏锐不可能半点没有知觉,不过是不敢说罢了。”
蓝云抿了唇。
唐韵便缓缓说道:“进入那个小院的密道是在谁屋子里头的地板下头?即便她再怎么推说不知,也绝对跟这个事情脱不了干系。况且,她可是宫里头的人,与萧芷溪见个面还不容易?”
蓝云皱眉,慢慢拿手势比了个六出来:“真是她么?可她又是为什么?你们并没有仇怨。”
唐韵冷笑:“仇怨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就是从人脑子里凭空想出来的。”
蓝云摇了摇头,表示对她这种话非常的不能够理解。
“你就这样默认了么?这件事已经震动朝野,影响非常不好。若不是我逼的我爹爹没了法子,今日根本见不到你。所以,这案子要是定了下来,后果一定……。”
蓝云眼中闪过一丝隐忧,分明很是担心。
“我可是能为你做些什么?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去帮你到国师府走一趟。”
“我师父……。”唐韵声音微微一顿,到底闭了闭眼:“不必了!”
她进了刑部大牢也有些日子了,自打第一次过堂到如今,乐正容休一次都不曾出现过。
他若是想出现……什么人能挡住?
正文 211 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
乐正容休那个人身边,从来都容不下失败者。所以,她如今已经成了弃子。
“那……。”蓝云眸色一暗:“萧王府那边……。”
唐韵眸色抖的冷了下来:“那个地方以后与我再也没有半分关系了。”
蓝云便闭了口,昏暗的牢房里头一瞬间静的出奇。
“你可有……。”唐韵沉吟了半晌:“萧妩的消息?”
她究竟是因为什么去了那个小院旁的人不知道,又哪里能够瞒得过蓝云?萧妩遇见了那么大的一场变故,会怎么样她实在不敢想。
“萧家的五小姐。”蓝云皱了皱眉:“自打回了萧王府以后已经许久没有传出过她的消息了。听说,萧王府一直闭门谢客。”
唐韵默了默:“到底是因着我。”她皱紧了眉头。
唐韵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也并不曾去关心过什么人。对萧妩也不过是存着利用的心思,但那可爱纯真的丫头却对她没有半丝的虚伪。
所以,当看见那样的萧妩她也会觉得涩然。为这世上又少了个干净的灵魂而涩然。
“这于你又有什么关系?被那么糟蹋了的又不是只有萧妩一个,而能够活着回去的,却只有她一个。说到底,她应该感谢你。”
这话唐韵只听了一半,脑子里头便如被一个雷给劈了个正着:“你方才……说什么?”
蓝云一愣,从她见到唐韵那一刻开始这个人神色一直都是淡淡的。这会子怎么突然就变了脸?
“我说……萧妩应该感谢你。”
唐韵摇头:“不是这个。”
“那……。”蓝云想了想:“是,被糟蹋的不止萧妩一个?”
“不止她一个?没错不止她一个!”唐韵唇角勾了勾,眼中似突然点燃了一簇怒火:“呵呵。”
她一声低笑:“原来竟是这么回事,呵呵,真是好的很!”
“阿韵,你。”
蓝云皱着眉,这会子的唐韵瞧起来很有几分癫狂。那个神色叫她心底隐隐的不安。该不会是……疯了吧。
“我没事。”唐韵抬手擦掉了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只是找到了能出去的法子,有点高兴。”
蓝云眉峰并没有舒展,将方才的事情前前后后飞快的想了一遍,并没有发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便也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怀疑。
“你能见着我师父么?唐韵晶亮的眼眸扫向了蓝云。
蓝云说道:“说起来也是怪,国师府这些日子也跟萧王府一样大门紧闭。从你入了刑部大牢之后,再也没有人见到过国师大人。有人说……。”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唐韵:“他大约是受了打击,所以病了。”
唐韵:“呵呵。”
这是什么样神奇的脑洞才能相出这么个奇葩的理由出来啊?那老妖孽这么久不出现,除了自己找地方躲个耳根清净再不会有旁的解释。
“我需要有人能带句话给他。”
蓝云想了想:“也成,我可以去找占倾岚。那人一定知道国师大人在哪里。” 唐韵听她这么说颇为认真的看了她一眼,占倾岚那只花孔雀那么听话?
“恩。”可她现在有别的法子么?显然是没有的。
蓝宇的防守极其的严密,并没有因为他们同为乐正容休的人而给她放水。这些日子以来,莫说是暗中保护着她的土魂,即便是白羽她都不曾瞧见过。
想来,都被他给严密的布控起来了吧。不然,她也不会将心思动在了蓝云头上。
“你附耳过来。”唐韵朝着她招了招手,蓝云便凑近了几分。
“这……。”眼看着她脸上显出了一抹迟疑:“这能成么?会不会太冒险了些?”
唐韵冷笑:“兵行险着!”
蓝云的神色便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好,等我消息。”
唐韵盯着她渐渐没入到黑暗中的身影,清冷的眼底深处渐渐浮出一丝诡谲的冷光出来。
若是她猜的没错,那么……可真有一场好戏看了!
大历三十五年七月十四日中元节,因着京城失火一案,北齐帝下旨大办佛事。
楚京城内外一时之间处处都弥漫着祥和的梵音佛唱,所有人的心似乎都在那平静的乐曲中渐渐安定了下来。
这一日却是谁都不曾想到,楚京的皇宫里头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那一日午后没过多久,唐韵便被一道圣旨给提着进了宫。而来宣旨的钦差居然是当朝太子宗政钥。
这事原本也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太子对这个既定的太子妃本来就不大满意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会子见她倒了霉,特地赶来打打落水狗什么的,本也是应该。
可是……
怪就怪在,他并不是来打落水狗的。
从他进了刑部之后半刻都不曾停留,一会子吩咐人给唐韵准备热水沐浴,一会子又是吩咐宫里头最好的嬷嬷来给唐韵梳妆。甚至,连押解人犯进宫的时候,还破天荒的给她准备了宽敞又明亮的轿子。
这个阵仗瞬间便叫人不能淡定。
要知道,那个人可是太子呢。太子是什么人,那可是北齐的半边天,他的一举一动都非常的值得人去揣摩。那么……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因此,中元节的夜晚注定成了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而作为此次事件的当之无愧的主角之一的唐韵,可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她在大牢里头呆了那么久,觉得自己已经长出了一身的霉味。所以,对宗政钥后来给自己的待遇,她自然不会拒绝的一一笑纳。
直到窝在那特意为她准备的,加了两个垫子的马车里头的时候,她还抓紧时间小小的眯了一会子。
而另一个主角宗政钥却不过只下了那么几道命令,自始至终没有与唐韵说过一句话,甚至瞧都不曾瞧她一眼。
直到……马车入了宫,到了所有人都不得不下车的时候。那两个人才避无可避的对上了眼。
“唐韵。”
就在她即将从那满面阴沉的男子身边擦过的时候,袖子一紧便叫宗政钥给攥了个结结实实。
唐韵小小的默了一下,说起来宗政钥还真是喜欢狠狠攥着她的手腕呢。这个场面绝对不是第一次,是不是最后一次她不知道。唐韵只知道,每次被那人给扯住的时候都是这个位置,分毫不差。
“你……。”
唐韵抬头,将欲言又止的宗政钥给瞧了个满眼。她只觉的这样的宗政钥看起来还真有些怪异。
那人明明还是如从前一般将太子四爪金龙的袍服穿的一丝不苟,无论是神色还是行为都严谨而阴沉。眼底深处总是带着那么一丝警惕和惆怅,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够真正的卸下心防来。
但是……她就是觉的奇怪,自己却也说不出宗政钥到底是有哪里不同。
“殿下,有什么吩咐么?”唐韵挑眉,宫里头人这么多。她一个人犯跟当朝太子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只怕……又会成了新的一条罪状吧。
“唐韵。”宗政钥皱了皱眉:“你……为什么要救我?”
“……。”唐韵一愣,再没想到宗政钥众目睽睽之下扯住她,居然是问了这么个问题出来。
“哦?”唐韵扯了扯唇角:“若韵儿说因着打小便对殿下情愫暗生,所以不能忍受看到殿下遇难。殿下可愿意相信?”
“你!”
宗政钥皱眉,眉心的朱砂一瞬间艳红如火。
唐韵笑吟吟盯着他看,她就不信这人听了她这么一副无耻言论还能不放手?宗政钥这一辈子最厌恶的便是被她追逐,能够恶心到他,真是一举非常开心的事情。
可是……过了有一盏茶了么?
那人不但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反倒越握越紧。紧的唐韵都已经快没了耐性。
“唐韵。”宗政钥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哑然。似乎很有些不好开口,却又不得不说:“你方才说的是……真的么?”
“……恩?”唐韵表示大脑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
“你当真对我自小……。”长久以来的自律和严谨叫宗政钥怎么也说不出最后衷情那两个字出来。
“这个……。”唐韵沉默了。
莫非是因为中元节阴气太重,宗政钥中了邪?他怎么就听不出自己方才不过是句玩笑话呢?
孩子,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啊!
“我只是说着玩的。”唐韵飞快说道:“殿下金枝玉叶哪里是我这等低微的人能够肖想的?救您不过是因着您身份尊贵,身为臣子自然要为主子死而后已。这个,换了任何一个人见了殿下遇险,都会不遗余力搭救。”
唐韵说的无比真诚,所以,孩子你脑洞可千万不要随便乱开啊!
宗政钥哑然,整个人都似乎呆了。脸上的深色不断变换,越发的阴晴不定。
四下里的宫人终是不能淡定了:“殿下。”
旁的人不敢说话,福禄是宗政钥的心腹,这会子却不得不开口:“时辰不早了,皇上还等着要见人犯呢。”
一句话终是叫宗政钥眼波凝了那么半瞬:“是么?”
他低头看了眼唐韵:“换做了任何人都会那么做?”
正文 212 只要能保住命,脸算个什么玩意?
唐韵见他神色恍惚,不过一怔忪间那人已经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将她带走。”宗政钥挥了挥手,转身朝着东宫的位置去了。
唐韵只觉的莫名其妙,宗政钥今天出门没吃药吧。
宫人们眼中惊疑不定,他们何曾见过太子殿下拉着个姑娘的手说过这么久的话?所以,尽管宗政钥已经离开,却并没有人为难唐韵。
众人只管客客气气将她给引去了御花园。
那个情景瞧起来哪里像是押解人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受宠的贵人小主出行呢。
唐韵自己却是半分没有自觉,她的心里头自然有自己的一番思量。
所以,等她发觉自己正站在御花园里头的时候很吃惊了一下。
不是要抓她来定罪的么?即便她已经提前做了些安排,也……断不会将人给领来了御花园……吧。
“皇上,蕙义……唐韵到了。”
头顶上传来万公公苍老而阴柔的嗓音,听起来似乎很有些哀怨。唐韵便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他一眼。
那老太监还是如往日一般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的白,粉估计足足用了有两斤。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个大活人,冷不丁的见了还真就将他给当了中元节出来游荡的鬼魂了。
唐韵见他时不时拿着雪白的丝帕按按眼角,神色间似乎真的很有些哀伤。这才想起来,传说中死在她手里头的萧芷溪可不就是他的夫人么?所以,才特特作出这么一副哀伤的样子来,是给谁看的?
她又不是不知道那两个什么关系,哀伤个鬼啊!
万公公见唐韵眼睛眨也不眨的只管盯着自己看,眼底分明还带着一丝兴味。心头便浮起了一丝恼意,这一分哀伤便也装不下去了。索性将帕子往怀里一收。
“皇上,那罪妇大胆的紧,见了您居然还站着呢。”
唐韵默了,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老太监?这么毫不掩饰得给自己下绊子?
“皇上恕罪。”唐韵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民女在刑部待了太久,一直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早已经吓的身心憔悴,不成想突然就得了您的宣召,到了这会子都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这才忘了要跟您请安的事情,您这么慈悲的佛爷一样的人,哪里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便处置了韵儿呢?”
万公公眼皮子一跳,这话说的……可真真是不要脸!竟连拍马屁都用上了。
唐韵挑眉,只要能保住命,脸算个什么玩意?
“呵呵,数日不见,你这丫头还是一样的有趣。”北齐帝似乎兴致极好,御花园里响起了他低沉的笑声。
唐韵低了头,北齐帝瞧着似乎与寻常并没有什么分别。一样的老迈,似乎也一样的糊涂。瞧起来分分钟便能直接蹬了腿。她实在很是好奇,这样的人到底是凭着什么一直活了下来?
北齐帝的身子并不十分好,笑了那么一阵子便扯动了心肺,之后便是一阵死命的咳。就着万公公的手喝了好几口的水方才唤过了气来。
“唐韵,你的案子也审了有好些时日了。你可知道为何到了今日都还没有最后的决断?”
唐韵抿了抿唇,北齐帝做了那么久的皇帝,自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这么问是……
“民女不知。”唐韵并没有忘记自己郡主的身份已经被褫夺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个白丁。礼数上万分的周到,没有叫人挑出半丝的差错出来。
北齐帝眯了眯眼,唐韵便觉得似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一下子焦灼在了自己的身上。那视线滚烫,她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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