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息隐
文案:
外戚权臣嬴王府世子不但陷害了忠臣良将顾家,还抢走了忠臣家的小青梅……
第1章
这两日连着下了几场雨,暑热褪去不少,日渐凉快了些,日子也一日好过一日。
央央懒懒躺在贵妃椅子里,侧头望着窗外院子里头被雨水冲落了一地的桂花……忽又想起那些伤心事,她莫名眼热起来。
伺候左右的大丫鬟红玫见了,晓得主子这又是想起那桩事情了,忙劝着说:“小姐,您这才刚好,可千万别再多想那些了。回头再伤了身子,老太太跟太太可是要心疼的。”
“连你也烦我。”
央央如今也知道那事情是再无回天之力了,所以,她只是自己默默流了会儿泪后,便抽出帕子擦眼睛。
红玫见状,忙也抽帕子帮着擦拭,道:“小姐,您该是放宽了心才是。顾家虽说被抄了家,但那顾家老太太到底是大长公主,顾家也是皇亲国戚,陛下手下留了情的。”
“老爷不是说了,顾四爷并非去了那苦寒之地受苦,而就在京郊么?”
见主子正凝神细听,红玫继续道:“普通百姓日子虽则清苦些,但顾四爷是什么样的人?他老人家念书好,不靠祖上庇荫,将来考取功名走仕途,未必不能当官儿……”
“再说,这朝堂的事情,咱们也不懂。今儿你好,明儿他好的,顾家如今是落了难,将来未必……”
“老太太来了。”
红玫正说着话,紫莲打帘子进来,一阵风儿似的。
“老太太带着二小姐三小姐一起来,看咱们小姐了……”
央央纵然再骄纵爱耍小性子闹脾气,也是立即起了身来去迎接。
方才红玫说的那些话,央央耳朵听得都起茧子了。道理她都懂,可是顾家如今遭了难是事实,将来如何,谁又知道?
“我的乖肉肉,你怎么起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徐家的三位千金很是得老太太喜欢,跟两位妹妹比,央央又是最得宠的。
这病了大半年,可把老太太急坏了。
“祖母,孙女已经大好了。”
打从去年初冬时顾家被抄家流放后,央央便五日一大病,三日一小病。连女院里的课都推了没去上,只请了女先生家里来授课。
央央这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是如今这药不在,想好全太难。
这事儿徐家都知道,但谁都不敢说。对外只称……说是天儿冷的时候受了寒,这才一直病怏怏不见好。
央央虽气,但也明白,如今不是置气伤神的时候。
知道顾四郎并没流放去那苦寒之地,而是跟着顾老夫人一起留在京郊某地后,她整个放心不少。心里那块巨大的石头稍稍落了下来点,整个人气色也好了不少。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老太太搂着人,拉着央央挨着她坐下后,又严肃了些道:
“如今好了,往后可不许再那样作践自己了,知道不知道?娇娇,你生病这段日子,我可是心如刀剜一样痛,恨不能替你受那些苦。”
“祖母,是孙女不好。”
央央知道辜负了亲人,便抱着老太太,一如往日般撒娇。
徐蔓笑得端庄,偏头对挨着她坐的徐淳道:“三妹,你瞧,她又撒娇了,说明她好了。”
姐妹俩对了个眼神,便也不顾任何形象,只笑得东歪西倒。
徐蔓与央央同岁,只比央央小几个月,是大房所出。徐淳是二房的,才九岁……两人都是央央的堂妹妹。
但因从小一起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徐家又只得三个女孩子,故而姐妹三人十分亲密。
央央不与她们俩计较,只笑倒在老太太怀里。
老太太笑了会儿,脸上笑容稍稍敛去一些,郑重对央央道:
“再有几日便是皇后娘娘芳诞,你跟柔柔再有大半年时间,女院的课程便要结束了。读了几年书下了多少功夫不重要,最后还是得看皇后娘娘那一关。若是娘娘对你印象好,得个好的名次,将来……”
老太太想说,将来议亲也是助益。
但是老人家心中明白,此刻万提不得“议亲”两字,便只能改口说:
“你跟你二妹妹考得好的名次,咱们徐侯府脸上也有关。将来祖母出门做了应酬,也能跟那些个太太奶奶们炫耀。”
央央只说:“我知道了。”
到了皇后芳诞那日,央央不仅进宫去了,且还打扮得精精神神。
只是到底病了数月,如今虽然大好了,却没有好得彻底,脸色尚有些苍白。
皇后特意召央央到跟前去,拉着她手笑说:“这才数月不见,徐家的大姑娘都出落得这样标致了。本宫若是没有记错的话,徐大姑娘今年十三了吧?”
徐老夫人忙起身回话:“娘娘,正是呢。”
皇后目光在央央面上转了几圈,让央央坐回去,她则说:“你们几个也不必拘在这里,都出去玩儿吧。吟诗作对也好,骑马射箭也好,那些男孩子们能做的,你们也可以,去比试比试吧,不需要你们呆在这儿。”
得了准,诸贵女都起了身来。
“是。”
陛下登基,嬴氏做了皇后之后,大康朝的女子地位着实上升了不少。
以前只有男人们才可以出门念书,小姐们别说去书院读书了,就是请先生来家里教,还有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辞呢。只略识些字罢了,教也只教些《女训》《女戒》这样的。
如今却不一样,不说这些勋贵之家的女孩们可以出门到专门的女院读书,就是各地那些市井百姓家的女孩子,只要肯勤奋刻苦,也有出头之日。
国库里有一部分银子,就是专门用来拨款到各地女子学堂,鼓励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孩子读书的。
此事皇后极为重视,便是满朝文武皆颇多微词,谁也反抗不了。
那些朝中的谏臣,几乎是日日早朝参奏此事,但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有人说皇后做得好,有人说皇后不好。不管好不好的,反正这近十年来,大康朝女子地位着实提升了。
虽还远比不得男子,但较从前却是好很多。
皇后有心办这事儿,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爱怎么说怎么说,不过就是怕女子书读得多了、见识多了,会影响他们的社会地位。怕的,都是些没本事的男人,有本事的男人,才不会在乎这些。
央央随诸位贵女一起吃了酒作了诗,忽而觉得没意思。
许是都知道她素日里与顾家的关系,这会儿便是明面上不说,私下也是个个避嫌的,生怕得罪皇后、得罪嬴家。
央央喝了几杯酒,胃里有些不舒服,趁人没在意,自己跑去湖边吹风。
徐蔓一直记着祖母的话,时刻看着姐姐。见央央离开了,徐蔓也托词离开。
“你怎么一个人来这儿了?这里的风吹不得,浸了水,湿气重。”徐蔓温柔劝着,“你若是不愿与她们一处呆着,咱们去祖母那里吧。”
央央才不要去。
“多喝了些酒,有些难受。没事的,我已经大好了。”
“那我陪你。”徐蔓无奈。
不远处,有爽朗的欢语声传来,央央姐妹转头看去,就见有七八个锦衣华服的年轻男子正朝这边走来。
皆是舞象之年,颜色各异,却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央央眼里没有旁人,只盯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个看。
那人衣着虽不是最华丽的,但容貌却是最为出众。端的气场强大,便是低调的一声不吭,只是偶然间抬一抬眉,也是将旁人一个个都比了下去。
仿佛意识到有人在看他一般,那人目光冷不丁朝这边扫来。
徐蔓暗叫糟糕,真是冤家路窄,好巧不巧在这里碰上。
只有她知道,因为顾家的事情,自己这个姐姐心里是有多恨这位嬴王府世子爷。
这嬴世子是什么人?娘说,人家打个喷嚏,他都能知道人家心里想什么。
大姐姐对他恨意未消,这会遇到,少不得要叫他发现什么端倪来。
思虑间见人已经过来了,徐蔓忙见礼说:“诸位爷安。”
说完,拉扯徐央央。
央央心中再有恨意,也分场合。
“诸位爷安。”央央也见礼。
几位少年郎抱拳弯腰回了礼后,其中一个笑着打趣央央道:“呦,这不是顾家老四的那位小青梅吗?前些日子听说你大病了一场,连学都没去上,如今可好了?”
嬴鸿未多言,只侧身一个眼神过去,那人便识趣闭嘴了。
嬴鸿与央央姐妹没什么过多的交情,点了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正欲过去,央央却突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忍住,就吐了出来。
好巧不巧,吐了嬴鸿一身,溅得脸上都是污秽之物。
央央虽恨嬴王府构陷顾家,但此番却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喽~
强调一下,本文架空哈,不必考究,就是想写一个言情故事~
虽与上本《贵宠艳妻》为同朝代同时空文,但因为剧情需要,有些地方设定会与那本不同~
老规矩,新文前三章发红包,每章随即选择66个发~
如无意外的话,每天早上10点准时更新~
咳咳咳~隔壁同时开了一本现言文《贵为首富的太太》,喜欢的,可以去看看哦~
硬柿子与央央小姐姐的故事开始,希望小仙女们会一如既往爱我→_→
第2章
有那么一瞬,整个天地都安静下来。
别说是央央姐妹了,便是跟随在嬴鸿身边的几个人,也都是一脸懵逼。事情来得太突然,简直出乎意料,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却是谁都不敢看嬴鸿脸色。
从小跟在嬴鸿身边的人都知道,这厮何曾被一个小女子当众这样侮辱过?
“孤方才瞧得真切,徐大小姐不是故意的。”
众人闻声望去,见是穿着明黄袍子的太子,立即恭恭敬敬齐声请安道:“参见太子殿下~”又朝跟在太子身边穿着明紫色锦袍的少年道,“见过顺王殿下~”
顺王没说话,只慢慢摇着扇子,目光来回在嬴鸿与央央面上流转,一副瞧好戏的姿态。
太子却颇为严肃,抬手唤了起后,看向嬴鸿道:“今儿是母后寿辰,想必是小姑娘们高兴,就贪杯多喝了点酒。看在母后面子上,鸿之还是不要与她计较的好。”
太子搬出皇后来,若是嬴鸿要计较,有理也成了无理。
何况,他也没有要计较的意思。
嬴鸿没说话,只是淡淡朝太子点了点头。至于面色……面上无甚表情,谁也瞧不出是喜是怒。
太子虽则也才十六七的年纪,但到底是储君,处理这等小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嬴鸿那里保住央央后,太子又颇为严厉对央央说:“虽说无意,但你到底也有错,快给鸿之赔礼道歉。”
央央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不对,但要她给顾家的仇人道歉,她万万做不到。
她恨嬴鸿,真是恨毒了他。
若不是他们嬴王府有意陷害顾家,澄之哥哥他们又怎么会遭那样的罪?
抄家流放……好好的顾国公府,就这样没了。
央央越发觉得恶心起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捂着嘴就跑去湖边扶着树吐了。
徐蔓脸色都白了,十分尴尬,忙替央央道歉说:“世子爷,大姐姐贪嘴多喝了几杯,还望您大人大量,不要与她计较才好。”
太子皱眉:“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随孤去东宫吧,孤那里有身新做的常服,想必适合鸿之你穿。再有,徐大小姐吐成这样,也得喝点醒酒汤才是。”
太子三言两语,便将人都带去了东宫。
太子妃原是陪着皇后的,太子差人去说东宫来了不少人,需要太子妃回去应酬着,太子妃禀明皇后后,回了东宫。
央央喝了醒酒茶,胃里舒服了很多,徐蔓一再叮嘱:“一会儿出去,你定要当着太子的面给他赔礼。大姐姐,算我求求你了,你再恨嬴家,心里明白就行,可千万不能表现出来。”
徐蔓絮絮叨叨地说:“此事你乃是无心,加上有太子保你,只要你诚心道个歉,就能过去。”
“我知道了。”央央应下。
央央去给嬴鸿道歉的时候,嬴鸿已经换了身衣裳,正与太子面对面坐着下棋。
徐蔓推了央央一把,央央走过去站在旁边,手使劲揉着手里的丝帕,声音低低的,颇带着些小清高跟不情愿:“我不是有心的。”
只这一句话,再无别的了。
太子落了一子后,抬眸望了央央一眼,央央低着头没察觉,嬴鸿却根本连眼睛抬都没抬一下,全当她根本不存在。
太子何尝不知道央央恨嬴鸿?
这小丫头就是跟顾四学的,好的不学,尽把顾澄之那孤傲清高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性子学了个十足。
这会要她跟顾家的仇敌服软,也是难为她了。
勉强道个歉,也心不甘情不愿,还不如不来。
见嬴鸿没说话,太子随意道:“既是错了,便候在这里。嬴世子什么时候让你离开,你再离开。”
嬴鸿终于抬眸,朝对面的太子看了眼。
太子笑,故意晾着央央,只与嬴鸿说话道:“许久未与表兄对弈了,表兄棋艺越发精湛。若不是表兄让着孤,孤怕早输了。”
嬴鸿这才惜字如金般吭了三个字:“臣不敢。”
太子与嬴鸿一盘棋下了一个时辰,央央就在那里罚站站了一个时辰。
直到一盘棋下完了,有伺候的宫婢端了水来给太子跟嬴鸿净手,太子洗了手后,才对央央说:“方才与其说是嬴世子要罚你,不如说是孤要罚你。至于为什么,你自己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冲央央挥挥手,“去吧。”
“是。”
央央应声退了下去。
她自当不会埋怨太子,只心中又多恨了嬴鸿几分,觉得他人面兽心,就是故意的。
太子妃亲自吩咐两个婢子送央央姐妹去徐老太太那里,这才走过来说:“你们两个也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传了出去,也不怕人家笑话?”
太子随意敷衍了一句,便说:“去母后那里吧。”
晚上回了家后,徐蔓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自己母亲。
本来因为三叔平素与顾家大老爷走得颇近,顾家遭殃的时候,就险些连累到徐侯府。如今大姐姐得罪了嬴世子,这非小事,她就怕因为这事情酿出什么大祸来,也未可知。
大夫人听了后,坐立不安,也不管天色是不是晚了不方便,直接奔三房去。
三夫人与三老爷正要歇下,听婆子说大夫人来了,两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么晚了,大嫂怎么过来了?”
大夫人待人待己都十分苛责严厉,便是三夫人瞧见她,都有些打颤。
三老爷道:“想必是有要事与你商量,你去看看吧。”
“老爷,会不会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大嫂拿着错处要来罚我?”三夫人越想越怕,可她素来行事谨慎小心,也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三老爷知道妻子的性子,温软、怕事,便握住她手道:“我陪你去吧。”
说罢,冲候在房内的丫鬟招招手,让她把自己已经脱下的外裳拿来。
大夫人没想到,这处理内宅的事情,三老爷会陪着一起来。难道就这么不放心他媳妇,生怕她对他媳妇怎么样吗?
瞧见人的时候,大夫人怔愣了好会儿都没回过神,一时心中五味杂陈。
三老爷徐敬笙搂着妻子腰的手没落下来,看向大夫人问道:“这么晚了,大嫂还亲自过来一趟,是什么事。”一边说,一边朝旁边抬了抬手,示意大夫人坐。
大夫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