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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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尽欢-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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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成霜。
    “大人什么都不必说了,我全明白。”她说,“请回吧。”

59|4。13毒家发飙

这时候,多说是错,说多是劫,顶好就是两相沉默。人在伤心时,话语就像是锋利的刀剑,字字句句都能伤人,扎进去,便是往心口上戳个血窟窿,有汩汩的血泪冒出来。流不尽,像斩不断的哀思愁绪,会漫天盖地将人淹没。
    阿九请他走,说完之后再没开过口,故作镇定地看窗外,努力忽视背后的存在。
    很久都没听见有脚步声,显然,他没有离开。殿中太安静了,安静得连他的呼吸都能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平稳而轻浅,在这空荡荡的佛堂中响起,有种超然入定的意味。
    鼻头很酸,酸得眼睛疼,眨几下就有水珠子流出来。她抬手捋眼角,湿漉漉一片在指掌间,滑入口中,有种淡淡的苦涩味道。意识到那是眼泪,她心头涌起莫大的悲凉。活了整整十五年,她流泪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回可算是丢人丢大发了,竟然为了个没心没肺的男人哭,出息!
    她想忍住,可不知为何,越想越觉得难过,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往下落。为什么呢?心口那地方真疼啊,像被人用斧头砍,用尖刀刺,他不回答,其实比什么回答都更让她难受。
    背过身不去看他,可是不知怎么的,脑子里沟壑纵横全是他的脸。笑的不笑的,千百张汇集在一起,压得人喘不过气。阿九死命地要紧下唇,竭尽全力将泪水往眼眶里头逼,可是收效不大,最后一个不慎呜咽出声,于是陷入一场收不住的嚎啕中。
    男人通常招架不住女人的眼泪,他从没见过她哭,还是这样的阵仗,一时间居然有些慌张无措。走过去抱她,喉头沙哑,清凝的嗓音也显出几分粗粝,语调艰涩:“事情并非全如你听到的那样,阿九,我不会让你死。”
    他从后头圈住她的双肩,双手在她心口的位置交叠,脸颊贴上她的鬓角,有种难分难舍的味道。鼻息间是熟悉的芬芳,他的呼吸就在耳畔,熟悉得让人心悸,她合了合眼,反身狠狠将他推开,“大人不必再骗我。锦绣江山当前,一个阿九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说出来,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抬起手捂住嘴,生怕哭的声音太大招来旁人,眼泪不住地往下滴落,顺着下颔滑入领口,将衣领的位置都打湿。
    她推得狠,拼命似的,使得谢景臣脚下一个趔趄。他蹙眉看她,头一回感到莫大的无助。其实也怪他自己大意,早前便得了消息,周国的燕楚叽潜入了皇宫,若是他有所警觉,绝不会让他找到她这里来。那个该死的皇子不知对她说了些什么,现在她成了一根筋,已经全然听不进他的话了。
    他拿手发力地揉摁眉心,懊恼道:“不过一个陌生人的一面之词,就让你深信不疑么?燕楚叽诡计多端狼子野心,你就没想过他是要利用你?”借助大周夺位,这是兵行险着,稍有不慎便会将这锦绣山河拱手送人。燕楚叽这样挑唆她,必定另有所谋。
    可是女人这时候,和她讲道理是听不进去的。阿九只是冷笑,“说到诡计多端狼子野心,天底下谁比得过大人您呢!”
    他不死心,还是要上前来拉她的手,攥紧了,不由分说便将人往怀里摁,却引来她激烈地反抗,死命挣扎道:“事已至此,大人何必再来招惹我?迟早都要拆分开,趁着现在你投入还不多,赶紧抽身吧!否则只会是无涯苦海!”
    “若要抽身,仅仅只是我么?”他的声音冰也似的凉,寒透人三魂七魄,“你敢说自己不爱我么?”
    “……”她似乎被受了极大的震惊,回过味后泪意更加汹涌。可能真像金玉说的那样,她也是喜欢他的,可是那又如何呢?这样的情形,即便她对他也有情,又有什么意义?徒添另一人的伤悲罢了!
    阿九想维护自己的尊严,所以决定死都不承认,用力摇头道:“大人究竟是自以为是还是太自作多情,我何时说过爱你?从始至终都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她哭得惨烈,说起话来连口齿都不甚清晰。他仍旧不放手,铁似的双臂箍得她喘不过气,唇贴着她耳际咬牙切齿道:“一厢情愿?那你哭成这样是为什么?难道不是因为我么?”
    她哈哈笑了两声,像听见了什么可笑的事,抽泣道:“大人以为我是欣荣帝姬么?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该爱你么?”说着稍停,双手在身侧用力地收握成拳,浑然不顾指甲陷入掌心鲜血淋漓,“我的命数将尽了,难道连哭都不能么?我觉得自己可怜,难道不能为自己哭么?”
    原来是为自己哭,亏得他手足无措半天,合着根本不关他什么事!谢景臣气得胸中胀痛,目光忽然就落在了她的脖颈处。
    这个女人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能不管不顾。他气昏头了,所有将手掌游移过去,感受到脆弱的脉搏就在指尖跳动,逼近她的脸,狠声道:“花灯节那一日,还有昨夜,你的种种情态怎么解释?”
    听见她说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再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他问这话的口吻听上去万分滑稽,四处搜罗她对他也有情意的证明,像在祈求怜悯。
    然而女人狠下心来比男人更铁石心肠。她被扼住喉咙,被迫将头仰得高高的。这样的角度,目光将好落在他的脸上。佛堂中的光火不知何时熄灭了,他的面容显得阴冷异,她用红肿的双目望着他,沉声道:“大人阅人无数,连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分不清么?装的,全是装的,是为了让你对我情根深种,舍不得我死,替我取出金蝎蛊!”
    果然一字一句都在往心窝上插刀子,教人痛不欲生。装的?好得很,全是装的,看来过去都是他小看了她,她人前做戏的功夫何止了得,简直是出神入化!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原来都是为了让他替她取出蛊虫。
    谢景臣唇边勾起个冷笑,双目骤然赤红一片。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早早对她表露心迹,没想到却换来她的另有所图,真是个可恶的女人!怒火翻涌,他收拢了捂住紧紧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寒声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呼吸变得有些困难,她一张小脸渐渐涨红,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是、全是真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
    心头这滋味,痛得像刀搅,一刀刀将血肉都捣碎成沫,沉入冰冷的湖底。他恨透了,恨不得一把捏死她,“你的这条命是谁给的?五年前若不是我,你早被一帮子乞丐凌辱至死!是我将你养大,给了你如今的一切!”
    “所以呢?”她居然疑惑地问他,“我就必须爱你么?你救了我,我自然此生都不会忘记大人的恩德,我也报答你了,入宫,养蛊,甚至连性命都要赔进去了,还不足以报恩么!”
    她这么问,竟然令他无话可说。他堂堂一朝丞相,这辈子能可笑到什么地步,恐怕都在今晚了。他像疯了,扼紧了她的脖子,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的命是我给的,我随时都能收回去,说你爱我,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这副癫狂的模样教她心都揪起来,她痛苦地合上眼,眼泪往下流,落在他手背上,从温热到冰凉。为什么要这样呢,命盘是早写好的,注定了结局,她们不会有好结果。燕子矶分析得一点错都没有,只要他还图谋皇位,她就必死无疑,他会为了她放弃江山么?
    不会,其实不会,他的前半辈子都在为这桩事拼命,临到头了,只差最后一步,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阿九哭得可怜,双眼肿得像两颗核桃,似乎要一气儿将以前的泪水都给补起来。睁开眼看他,颤声道:“大人这是何苦呢?你我牵扯越多,将来作抉择时就越难,你何苦让自己为难呢?不值当。”
    她哭起来很丑,平日里的妖娆美态全没有了,由于被扼住喉咙,她苍白的双颊上泛着病态的红晕,脆弱得不成话。他抿唇端详她的脸,好半晌终于松开了右手,将她小心翼翼搂进怀里来。
    “不说就不说吧。”他的声音沙哑得有些难听,说话的时候像在苦笑,道:“不可否认,阿九,你做到了。我舍不得杀你,也舍不得你死,不管你爱我与否。”
    她的高度像与生俱来就是为了和他拥抱,抱进怀里,下巴将好能放在她的头顶。娇娇软软的身躯,清香的,温暖的,仿佛带着无穷尽的魔力,能在他身上点燃熊熊烈火。
    他俯身稳住她的唇,极端而热烈,排浪似的席卷她。
    被禁锢了双手,阿九无法反抗,只能无助地承受。唇舌间是他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苦涩,泪水混合一种近乎疯狂的爱恋,这滋味无以言表。她起先还专注哭泣,后来渐渐从他的亲吻中嗅出了情|欲的气味,这才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的手从襟口探进去,肆无忌惮地覆上她的丰盈,吓得她一声尖叫,躲避着他的唇慌道:“大人疯了么!这里是英华殿!佛祖面前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亵渎神明会下地狱的!”
    他唇畔的笑容有种嗜血的残忍,冷声道:“我这辈子罪孽滔天,早该堕入地狱受尽极刑,只是我要你知道,”他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往后堂拖扯,含笑道:“即使是地狱,你也要陪我一起去。”
    猜到了他想干什么,她瞬间吓疯了,拼尽全力地挣扎:“大人,这里是英华殿,教人发现了你我都永不超生!”
    “我怕什么永不超生?”他扯起一变嘴角笑,有些狰狞可怖的意味,将她狠狠推到地上,“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人也算聊以慰藉。”
    后背抵着冰凉的地面,那是一种麻木的疼痛,她反感到极致,手脚并用地反抗:“大人!你是什么人物,已经罔顾自己的身份了么!怎么能做出这等无耻的事!”
    他俯身亲吻她的耳垂,低声道:“无耻?你和我无耻的事还做少了么?多少回都是差最后一步,今天就能圆满了。”说完伸手撕扯她的通袖袍,衣帛裂开的声响刺耳异常,像敲响的丧钟。
    褪去衣物,她周身光洁得没有半点瑕疵,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胸前风光却教人血脉喷张。他陷入情潮了,动作更加疾风骤雨,扯下鸾带覆上去,分开那修长白皙的双腿,听见她的声音,接近于哀求了:“不要这样……”
    纠缠不休有什么好下场呢?这是苦海中点燃的猛火,要将人焚烧得粉身碎骨。佛家圣地,万法心经都念破,也不过是枉然,也许今夜之后是爱少怨多,是在人心上种下一株贪花,花开却无果吧!
    可是没有回头路了。
    他的身子坠下来,疼痛在瞬间将她硬生生劈开成两半。痛苦地呻吟,然而声音出口立马后悔了,十指的指甲深深刺破他的皮肉,唇微张,狠狠咬住他的左肩,直到唇舌间都尝到腥甜。
    他却像是受了鼓舞,变得愈发蛮横了。沉沉浮浮,阿九觉得自己像置身一场旖旎的梦境,泪水已经不流了,她合上眼,终于还是只能妥协。于是抱紧他,异常清晰地感受到他带来的疼痛,她松开了口,只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阿九……”
    迷蒙中听见他喊她的名字,像梦呓像呢喃。她在风浪颠来荡去,已经疲倦到极点了,仍然记得回应他一句,“怎么了?”
    他吻她的额头,声音低哑:“你爱我么?我要听实话。”
    “嗯,”她似乎没有力气思考了,淡淡道:“爱你。”

60|4。13毒家发标

事情到了这一步,就像一头扎进无边的苦海里,即使回头也看不到岸了。
    窗外是寂静的夜与月,黑暗之中有唯一一点嫣红,那是她微抿的唇。乌黑的发丝交织在一起,他的唇轻轻印上她的嘴角,带热还冷,吻下去便引起细微地颤抖,不知是痛苦还是欢愉。
    阿九的双目近乎迷离,尖锐的指甲陷入他的肌理,留下一道道赤红的划痕。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停歇,一切总算平静下来。他呼吸尚还不稳,伏在她的肩头微微喘息,她的右手移过来,在背脊处抚摩,一下,一下,以一种极尽温柔的姿态。
    指下就是他的脊梁骨,人身上极为脆弱的地方,断了一截人便一命呜呼。以前她用过这个法子杀人,指尖陷进去用力一掐,屡试不爽。
    阿九勾了勾唇,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脊梁骨上。谢景臣向来谨慎多疑,即便最得力的手下也不会全然信任,这会儿却显然大意了,因为她若想取他性命,只在一念之间……
    正思忖着,不料一只微凉的大掌忽然覆上来,十指收拢,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她眸光微闪,却见他撑起了身,从居高临下的角度俯视她。幽冷的月色中,他的面目有种森寒的意态,眼波明灭道:“你在想什么?”
    阿九合了合眼复又睁开,目光挪移对上他的视线,坦然无畏,没有丝毫闪避的意味,凉声道:“大人,如果方才我要杀你,是不是易如反掌?”
    话音落地,谢景臣眼底蓦地一寒,同她对视半晌,忽然嘴角上扬扯出个笑容来,朝她道:“你说的不错,方才是天赐的良机,失不再来。可你没有动手,不是吗?”
    这副得意洋洋的姿态真教人反感,仿佛她是个傻子,无论怎么努力都跳不出他的五指山。阿九觉得自己可笑,起先信誓旦旦否认了那么久,最后还是被他逼得承认了。她浑身不适,想同他争执又没力气,只能别过头道:“大人想要的都得到了,如今心满意足,可以放开我了吧。”
    避开她的冷漠不提,这话倒是提醒了谢景臣。方才自己怒火攻心,唯有将她拆吃入腹拆能慰藉心中疾苦,下起手来也没了轻重。女人第一次难捱,这一点众所周知,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境,她心中一定委屈极了吧。
    他心疼,连忙撑起来察看她的身子,忧心忡忡道:“方才我急了些,你伤着哪儿没有,快让我看看。”边说边拿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
    冰凉的指尖从光洁的肌理上掠过去,阿九觉得胸口郁结,这究竟是什么人啊,说话归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她懊恼,用力按住他游移的大手,有气无力地怒斥:“不是看么?光拿眼睛不就行了?大人这是做什么,寻由头吃人豆腐么?”
    吃她豆腐?这说法还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他眉毛愈挑愈高,反扣着她的手道:“你身上还有哪个地方是我没瞧过没摸过的?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我要摸你还得寻由头?”
    真是恬不知耻!阿九心头恨得能滴血,可身上的酸疼难以启齿,她很虚弱,自然没力气同他争执不休,因皱紧了眉头道:“那就多谢大人关心了。我没伤着哪儿,就是很累很疼,所以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我。”
    她双颊上红潮未褪,眉宇间却尽是疲态,月色映照下有种羸弱的美。他望着她,只觉胸口的地方被填得满满的。过去是孑然一身未有察觉,如今有了爱恋与牵挂,才发现自己的人生开始趋于圆满。
    伸出双手将她从地上扶坐起来,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通袖袍替她穿戴,动作轻柔而和缓,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金尊玉贵的丞相伺候自己穿衣服,这恐怕会折阳寿吧!阿九满心悲苦同愤懑,她鼻头发酸,稍稍挣了挣道:“我可以自己来……”
    谢景臣抬起眸子觑她一眼,脸色沉下去,言简意赅道:“老实待着。”
    无论两人的关系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对于阿九而言,他的话还是极有威慑力的。她不敢再挣了,只是木木地坐在那儿任由他将袍子往身上笼,目光徐徐往上看,映入眼中的却只有一对浓眉,还有高挺的鼻梁骨。
    好半晌穿戴妥当,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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