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说……”我小心翼翼地猜测,“天下……又要大乱了?”
他沉默地看着我,缓缓点头。
我微微一呆,而后拍腿笑道:“这天下,又何尝真正平稳过?!”
贾诩展眉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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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如贾诩所言,北方很快就传来警报。
“黑山军数十万贼兵,横行幽、并、冀三州,刺史皇甫嵩、赵谦、朱儁联军征剿,然贼觽甚众,难以卒除,司隶京师重地,务必严防。”
北方三个州成了练兵反恐的演习场,看来那三名刚上任的刺史们真不走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要开始紧张刺激还随时有可能被贼兵收去性命的新任务了。
徐州也已传来急报。
“黄巾贼党残余十三万,攻占青州乡郡,臣刺史陶谦,年岁老迈,虽曾遣军击贼,反为敌困于治所,不敢复战,岂请朝廷遣上将以救!”
这陶谦还真是客气,平时也没见他给朝廷交过赋税和贡物,遭到农民围攻了,就把求救信一封接一封接连不断地往朝廷发送,好像只要朝廷救兵晚到一刻他就要人头落地一样。
我记得陶谦一直福大命大,在曹操三番五次的攻击下都能保全性命,最后不是还假惺惺地和刘备上演了一出三让徐州么?
——最后刘备也学会了这一招,不过刘备托孤成功了,陶谦失败了而已。
但朝廷兵力实在有限,又被张温带走了精锐五万,虽然一直都在征募,但新兵毕竟不能直接上战场送死,又考虑到陶谦也不算危在旦夕,只下令让周边各个郡县发兵救援徐州。
别说这道命令装模作样,还真有一些热血志士前去义务支援。
比如广陵太守张超、平原太守陈纪、北海相孔融、泰山太守应劭、济北相鲍信各自都派了两三千人马前往陶谦的根据地进行公费旅游,顺便和那些攻城略地的农民军打个招呼: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别做得太绝,见好就收谢谢。
总之朝廷对徐州的救援没有给予任何有实质性的帮助。
因为朝廷已经自顾不暇了。
第十六章两支部队
六月二十六日,朝会。
“朕最近时感不安,诸位公卿可知为何?”刘协第一句话便抛出一个疑问句。
“徐、豫二州有贼兵肆虐,陛下是否因此焦虑?”荀爽罕见地首先出声,“有太尉张公为陛下征讨,贼子们也只能猖獗一时,陛下可以安心以待。”
刘协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一。”
荀爽一怔,垂目坐下。
刘协看了看殿中诸臣:“朕行于宫中大殿,常觉身边毫无安全可言,心中更是惶恐惴惴。”
我一拍大腿:来了!这是要和我演戏了。
“陛下是指宫中禁卫不足,护卫不力么?这是卫尉与光禄勋两位的事吧?”王允凌厉的眼神朝我扫射而来。
我心中一凛,急忙挺起上身应了上去:“微臣护卫不力,微臣知罪。”
光禄勋杨彪也与我并肩而起:“老臣知罪。”
“不,朕并非是责备两位爱卿,这也和两位没有关系,”刘协摆手示意我们坐下,“护卫人数不仅足数,而且马爱卿为了预备非常之事,特意加派了人手,但这区区的几十人,却无法消除朕心中的不安。”
我偷眼看了一下前面的几位老臣,他们似乎已经明白了皇帝的意图。
王允率先询问:“陛下之意,是否要增设卫军?”
“王司徒深知朕意,”刘协点头,“朕希望选择身世清白的良家子弟,成立禁卫军,专司朕之安危,朕若出行,也由此军负责保卫,诸公以为如何?”
百官忽然全都陷入了沉思,殿中一片宁静。
杨彪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我,我礼貌地回应他。
“老臣以为,陛下之策甚好,可以行之。”杨彪向刘协表示赞成。
刘协笑着向他点头。
虽然有杨彪带头,但荀爽与王允都不曾同意,百官仍不敢轻易表态。
“臣也以为可行,如今天下不安,陛下身边须有一只人马昼夜待命,不能像其他部队一样四处征战。”马日磾也随之表态。
之后荀爽领着士孙瑞、田芬、宣播、周奂、卢植一帮重臣都表示同意。
王允依然没有开口。
刘协忍不住主动问道:“王司徒为何不再言语?是否不同意?”
“老臣并非不同意,而是在思虑其中利害,”王允拱手欠身,“当今天下,朝廷虽然逐渐复兴,但中原仍未平定,除凉、益、司隶外,其他十州,或贼寇行于四野,或边远之地不服王化,更有其心蠢蠢不在圣朝,而凉、益偏远地贫,难以蓄养朝廷,如今仅以司隶之地,而养十万之兵,已是艰困,若再轻易增军,恐怕难以供养。”
这一番议论听起来倒是客观公正,纯粹从朝廷财政的角度来考虑,许多大臣都赞同的点头。
刘协叹了口气:“王司徒所言均是大义,但朕的禁卫军,只要三五千人而已,莫非也不行?”
王允显然一怔,急忙道:“若陛下能严控兵士,数千人……倒还是可以承受。”
“王公是同意了?”刘协笑了笑。
“陛下安危为重,老臣自无异议。”王允低下了老迈的头颅。
“朕的亲卫,便命名为御林军,”刘协转了转眼珠,“这统领的人选嘛,诸位有何建议?”他明显很期待地看了看我。
有几位大臣很聪明地理解了皇帝的眼神,纷纷将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三五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今天将这只军队的本质已经定性——皇帝的御用近卫队,只是负责皇帝的安全,而无法领军出征……这不是要了老子的命嘛?!就算不要我出征杀敌,但我已经负责看家护院的工作了,难道还要我随身不离地保护着你?!你……你休想啊!
为了保证这项光荣的使命不会降落在我的肩上,我决定主动推荐他人:“微臣以为,羽林中郎将桓典大人,可任此职。”
刘协的神情狠狠地一顿:“马爱卿?”
“桓典本职即是负责陛下侍卫及侍从,正符合陛下之意。”我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王允和荀爽都表示赞同:“桓大人中正有勇,的确足可胜任。”
刘协沉默了片刻,终于轻轻在圣案上一拍:“令桓典领御林军,更羽林中郎将为御林中郎将,尽快补足三千人。”
忽然间得到重用的桓典喜出望外,扑伏在地:“微臣领旨!”
废话,以前他手底下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人,这下直接扩充了三十倍,他能不满心欢喜吗?
——尽管原来他的手下每个人都是三百石的小官,现在当然不可能了,不过将一百个三百石的俸禄发给三千人,估计也比普通士卒的粮饷要多了不少。
我原本是想推荐徐晃,但一来徐晃实在地位不高,家门也没有任何背景,二来……我根本不愿意自己的手下去给皇帝当贴身护卫,我一定要争取机会把我们这个团队带出皇宫这个无趣的鸟地方!马岱、徐晃、贾诩,连同孙坚那个小团体,全部拉走!
这已经足够初步起家的人力资本了。
于是朝会继续议论着。
但很快就无话可说。
一来刚刚爆发了两场大战,百官心神都有些不安,二来可以讨论的事情确实有些稀少——全国大部分都不在手中,比如官吏任免这种占据了绝大多数时间的日常大事根本讨论不起来!
凉州就那几个郡,早被马腾安排了一遍,杨奉跟着回去也捞了一个北地郡太守,北地北靠羌胡,是个危险的地方,每年冬季羌胡人吃不上饭的时候就要跑进来打劫一个多月。杨奉好歹也领过军造过反,打个仗总比一帮文人强悍些,何况西北的士兵一个个都是宰人精锐,只要能够发动组织起来,保家卫国是没有问题的——当然凉州的任命老爹都向朝廷递过文书。
益州和司隶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个郡,太守的人选早就让百官们讨论完毕了,至于县令以下,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看到大家都百无聊赖地坐着沉思,我绞尽脑汁终于从自己身上想到了一个议题。
“陛下,微臣手下尚有西凉子弟两千有余,忠诚勇武,愿为陛下再建一营,为陛下出征四方,以扫不臣之贼。”
刘协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起来:“是朕之前身边的那些士兵么?”
“是,”我点头,“最初臣父马腾因看京城士兵疲敝,特意留下以护陛下,如今新募兵士已经足够,这些随臣留下的士兵也无事可做,不如设立一军,保留建制,以为陛下效劳。”
刘协尚来不及说话,王允已问道:“马卫尉究竟有多少人马?”
我看了他一眼,转向了刘协:“臣手下有两千九百八十九人,均是精锐骑兵,冲击步卒时足可以一当百!”
王允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无礼,知趣地闭上了嘴。
刘协满意地看着王允乖乖坐下:“既然有现成的兵马,那就另立一营吧,可有名目?”
我点了点头:“虎豹骑。”
第十七章组建虎豹骑
“为何不领御林军?”朝下,我又得到刘协的单独面见。
“陛下,恕臣菲薄,”我平静地回答他,“护卫天子之人,固然尊荣,但并不需大才;臣愿为陛下震长策而廓清宇内。”
他并没有表示出不满:“是这样啊……若让你真的只护卫在朕身边,也是委屈了你。”
我急忙低头,坚决不接这话。
“好吧,”他疲惫地挥手,“你去组备你的虎豹骑吧。”
“是陛下的虎豹骑。”我躬身退了出去。
守在门外的高寿慌忙凑上前来,引着我往宫门走去。
虎豹骑?我冷笑了声,对不住了曹操,我先把你的名号借过来用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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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向自己麾下的三千将士宣布:从此你们可以称虎豹骑,可屯于军营之中——当然要等军营建好之后。
很多人纷纷嘟囔:什么破军营,如果比少爷您的府邸条件还差,我们可不去。
我撇了撇嘴,以后要是扩了军,总不能一万多人都塞在我家里吧?我虽然很高兴你们这么拥护我,但也不能把我拥挤了
徐晃当然是第一副将,但因为他仍有外职,不便每日操练士兵,我又从贾诩处要回孙文和祖烈两名百夫长,而后调张机给贾诩做助手,也算给这名医圣稍微提升了等级。
组建的第二天清晨,我即向全军宣布,每日的必练课程之一,就是基础——俯卧撑与仰卧起坐!
之后我更在军营校场上竖起了几十架单双杠,逼迫着士兵们在铁架子上翻转腾挪。
第一天下来,饶是这些西北士卒身体强健,也全体累趴下了,更有大半,晚饭时腿脚还在抽搐,几乎连饭碗都端不住了。
我要求孙文与祖烈严格按照标准来训练,这些基本功虽然看似简单可笑,但在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方法能比它能更有效的锻炼士兵的体力和耐力了。
直到暮色降临,我才领着这帮士兵返回府中。
“夫君倒是自在,整整一日都不肯回府。”蔡琰有些埋怨,“连晚膳都和士兵们一起吃么?”
我抱歉地笑了笑:“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你别说,这样虽然很辛苦,但是我还真能自得其乐。”
“你……以后不会每日都这样吧?”蔡琰小心翼翼地问道,“每天都早出晚归,人家都看不到你的人影!”
“这才第一天而已,夫人你就抱怨了?”我调笑道,“难道担心我被一群大男人拐走了?”
她腼腆地在我手上捏了一把:“哼,你自己说说吧,我们成婚之后,你陪过我几天?”
“至少有八天了吧。”我伸出大拇指和食指。
蔡琰气急败坏:“成婚近四十日,你觉得八天很多么?很值得你炫耀么?!”她满脸愤怒,张口就朝着我的两根手指上扑去。
我急忙缩回了手指头:“这个……我也是身不由己啊,这都是客观因素导致的,不能怪我啊。”我这是大实话啊。
“我不管,你以后不能再这个样子了……”她的眼圈微微一红,竟然开始扮可怜相。
我抚摸着她的柔肩,轻声安慰道:“好啦,夫人放心吧,再过几日,等士兵们的训练走上正轨后,我便不用时时去管了。”
“真的么?”蔡琰吸了吸鼻子。
我伸手在她小巧玲珑的鼻尖上轻轻一刮:“真的。”
她微微红着小脸,吩咐小娥捧上晚膳。
我皱了皱眉:“不是说我已经吃过了么?”虽然军队的伙食确实不如自己家里,但别有一番滋味呢。
“你自己不声不响的头头吃了晚饭,人家可是等了你大半天呢。”她嗔道。
“是为夫的过错,以后我会让人通知你晚上不会来吃饭的。”我向她道歉。
“……你不是说没有以后了么?”蔡琰迅速挑拣出我话语中的漏洞。
“别说这个了,来,”我急忙转移话题,举起了碗筷,“为了对夫人表示我诚恳的歉意,为夫决定亲手喂夫人吃完这餐晚膳。”
“唔……”蔡琰的樱桃小口被我塞入了一片巨大的菜叶。
她也毫不客气,就这样满脸幸福地等着我喂饭。
我明显能感觉得到,在此时这位原本可以名震天下的才女,智商至少降低了百分之三十。
由于这顿饭已经十分晚了,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新婚燕尔什么的,自然不能浪费……于是,我抱起仍然沉浸在幸福与喜悦中的蔡琰,滚上了新婚的床榻。
今天虽然在校场上发泄了许多体力,但对付这个小妞,依然是手到擒来。
听着平日里有些严肃而且正统的妻子在自己身下发出低低的呻吟,我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只是这小妞脸皮还是太薄,来来去去也只肯与我演示最传统的姿势。
让我总有那么一丝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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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天气有些阴沉,一清早空中就有些淡淡的水汽。
整备虎豹骑的第二日,我自然不能掉以轻心,领着三千士卒在校场中卖力地训练着。
军营位于洛阳城东石桥外,紧依阳渠,水源倒是充足,方便训练后士卒们就地取水解渴。
接近正午时分,烈日也愈发毒辣,为了保护为数不多的战斗力,我早早地下令诸军休息两个时辰,自己也找了桥边一片阴凉地坐了下来。
追命甚至引着踏雪也来城外撒欢,两匹一岁大小的马驹倒是乖乖地在一旁溜达。
尽管只操练了不到两个时辰,所有士卒已是汗流浃背——也可能是因为他们闲散的时间有些长。武艺这种东西,当然也讲究熟练,所谓拳不离手曲不离口,一旦十天半个月都不动弹,猛然间让你上阵杀敌,估计中场就要抽筋。
不过这些士兵还算争气,我不得不再一次称赞手下这些儿郎的体魄与耐力,两天以来,没有一个人对我这种看起来毫无作用的训练方法进行抗议或是表达不满,所有人都只是埋头苦练。
我甚至除了最开始的宣布开始之外,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动员工作!
总体来说,我对这三千兵马的效率和忠诚,都是极为满意的。
我靠在大树下,微微闭上了眼,感受着这难得的阴凉。
天气似乎有些转阴,空气变得湿润,却让人心中更加压抑。
毕竟尚未大成啊!我自嘲了一下,努力使心情变得平和下来。
“将军!”孙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在军营中,我下令不许称呼我“公子”、“少爷”或者“少将军”,当然更不能称呼“主公”。
“怎么?”我依然闭着眼,凭借着小腹努力感受着热气,静静地问道。
他的声音有些急躁:“东边,有军队!”
第十八章捉襟见肘
军队?
张温的士兵刚走了没有几天,不可能这么快就返回!
我当即长身站起,腹中热气尚未散去,远远向东眺望:天边确实有数千人马。
“派出十人斥候打探!通报东门守军戒备!全军披甲上马!”我连续下了三道指令。
光着膀子擦着汗水、刚刚进入休息状态的士兵们二话不说,翻身上马,而后迅速披上衣甲,抽出长矛与大戟,虎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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