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叫因材施用吧。
96司隶考区文武士
我随后又陆续旁听了其他几个考场中的考试情况。
原来每座营帐中所摆设的沙盘都不一样,但却几乎涵盖了我生平参加过的二十余场较具规模的战役,从金城诛灭韩遂之战开始,直到破南阳降黄祖之战为止。而且,不仅让考生考虑我方如何取胜,也有让考生站在敌方的角度来作答的。
不得不说,这一项科目,实在比我想象中的要丰富得多,我对主持武考的荀攸再次刮目相看。
三轮必考科目之后的第三天,是多项选考的科目,如步战、马战、攀岩、潜行、斥候、骑射、十八般兵器……甚至在洛阳东侧的鸿池中,还有泅水、赛船的内容。
在这一天,连遭两轮大败的袁侯终于全面爆发,他的步战、马战、攀岩和多种兵刃都怒得魁首,无人可敌,他也凭借这一天的突出表现从另一个方面异军突起,赢得了不少考官的认同,至少我看庞德、黄东、程武、皇甫固都有将其揽至麾下的意思。
然后这一届的科举终于缓缓落下了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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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大朝会。
“这多日以来,诸位忙于为国取材,实在是辛苦。”我望着殿中满是疲惫之色的下属,略带感动地说道。
“这是臣等本份,不敢谈辛苦。”以王烈、贾诩为首的礼部和吏部官员齐齐躬身。
“文武两科的成绩与名次,是否都已经确定下来?”
王烈欠了欠身子,朗声答道:“司隶考区已经排定,稍后将呈给王上阅览,其余六区的结果还要稍等数日。”
“这次的文考中,有没有特别突出的才士?”第一届科举已经为我贡献了诸多人才,这一届参考者数倍于前,恐怕也不能全是大众脸吧?
“这是这次前几名的名次表,请王上过目一览。”王烈直起身来,将一卷竹简递给了侍从。
我展开一看,轻声读道:“司隶区文考前五者,依次为左冯翊张既张德容、河内杨俊杨季才、河内司马芝子华、北海刘浩刘长泽、河东裴潜裴文行……咦?”我微微一怔,“张既张德容?他也参加了这次的科举?”
王烈并不知道张既曾是我的属下,因此只是答了一句:“是,其在治民方面的策论对答,在众考生中无人能出其右,大概是曾做过旧汉的官吏。”
我点了点头:“他是我做卫尉时的旧吏。”
他微微一怔,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原来如此……”
对于除了张既与刘浩之外的其余三人,我只能说似乎曾经听过,但真要我说出一二,却又毫无了解。
“这河内司马芝……是否是司马朗、司马懿的兄弟?”我随口问了一句,毕竟司马不是特别常见的姓氏。
“禀王上,”回答我的正是司马懿,“其正是属下的族兄。”
我点了点头,却再也找不到问题,只能转向了荀攸:“公达,武考的情况呢?”
荀攸微一点头:“王上,武考中也有五人值得一提。”
“哦?你不妨细说。”我换了个姿势。
“第一是河内毌丘兴,其文考为司隶第一,射箭与军略都有值得称许之处;其二是河内韩浩,其军略、步战、马战皆出众;其三是南阳黄叙,”他微微一顿,“虽是豫州人,但其随父在洛,故而参加司隶区考,此人勇武虽然一般,体力也略偏虚弱,但在军略一项的成绩上却是司隶考区的第一人;其四是弘农袁侯,虽然他的文考是白卷,射术与军略也是寻常,但其个人勇武实在过人,步战、马战、攀岩均是第一;其五是……扶风马休。”
我忍不住抬头:“你说是马休?”
“是,”荀攸点头道,“马休文考为全区第二,射术、马战均名列前三,因此得进前五。”
“呵呵,”我抚掌道,“你们没有因为他是我的兄弟就对他另眼相看吧?”
他慌忙否认:“文考是糊名批阅,武考之时……其实大部分考官也根本不认识其人,因此,就算想要给他高分,也无从下手吧。”
我笑了笑:“我这个三弟的本事,我做兄长的也略知一二,从小跟着我学了几年武艺,就算近年来有所耽误,但身手和骑术应该不会太差。”
“确实如此。”荀攸侧身应道。
“好吧,”我咳嗽了一声,“待各区结果报来之后,吏部、礼部和兵部便按照各自职责将招录的人才聚集起来,统一面谈一次,再根据名次分派到各部及各地官府中去,当然,都察院的监督是必不可少的,是吧,祢院长?”我向祢衡的坐席上看去,却没有找到他本人。
“祢院长去并、冀二州巡察地方去了。”贾诩向我解释。
我皱了皱眉头:“并州?徐晃和吕布他们正在平乱,他跑过去凑什么热闹?”
“他其实是去督军了。”程昱言简意赅。
我顿时有些明白:虽说徐晃是沉稳持重之人,但我这次派去帮忙的三个人却都有些不大对路——拓拔野的异族身份虽然我从不会看轻,但其他人却不会和我一样;夏侯渊则是新降之将,忠诚度还值得怀疑;至于吕布……他的反复无常更不用多说。
“他去了也好,只希望他不要自作聪明,在如何调兵遣将上指手画脚,反而帮了倒忙。”我轻轻揉了揉眉头。
殿外传来了一阵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末将防务院城防司朱灵,有事通报王上!”
他的顶头上司韩暨不禁挺直了身子向外探望。
我向在门口值班的魏延点了点头。
殿门被打开了一半,朱灵大步迈了进来,躬身道:“拜见王上!”
“文博将军请起,”我顺便伸了个懒腰,“有什么事情?”
朱灵抬起腰身,仍是双手抱拳,朗声答道:“黄祖、甘宁两位太守已派兵将旧汉荆州牧刘表及其妻子心腹押送到了洛阳城南门之外,末将特来通禀,是否可以押入城中?”
我微一沉吟,起身道:“刘景升虽是来降,毕竟曾是一州之长,诸位,就随我一同出城迎接吧?”
“有必要吗?”秦阵咧了咧嘴,“他不过一个战败之人,王上何必亲自去迎?”
“你懂什么,爱来不来。”我笑着摆了摆手,当先一步朝殿外走去。
秦阵吸了口凉气,又连忙拍了拍袍摆跟了上来。
迎接败军之将,向来就是君主收买人心、树立良好形象的必备招数啊……
半晌之后,平城之门轰然大开。
七月,午后的日光从高空撒下,晒得我浑身舒爽。
追命向前踏出了一步。
典韦紧握着双戟当先走出了城门。
我与刘表,这位旧汉的宗室重臣,曾经的一方诸侯,第一次见面。
我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卷十一帝国斜阳】完
卷十二坐断东南
1一退到底刘景升
“景升公,”我在马背上向前倾了倾身子,“初次见面,你好。”
刘表忙不迭地缩肩并腿,一揖到地:“降臣刘表,拜见威武王!”
他身后的男女老少不下百人,竟是噗通一声跪倒了一大片。
我这才翻身下马,轻轻将他扶起:“景升公何须如此大礼。”
他口中连连称谢,缓缓将腰身直起。
这时我这才看清了他的相貌,刘表身高超过了八尺二寸,和我站在一起,我只能平视到他那一捧浓密的长须,尽管年过六旬,但在他的须发中却很难发现白色。而且虽然和马腾一样近几年才娶了小妾,但从他的脸上,却看不出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模样,甚至连眼袋都不太明显,只有几道浅浅的皱纹和几团淡淡的老人斑,显示着这确实是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
如果不是知道他这个人在历史上留下的评价,只从第一眼印象来看,大部分人都会认为他是一名温雅君子、敦厚长者——事实上,他的相貌确实给我一种可以亲近、值得信赖的感觉。
“刘表不过一降臣而已,王上不计前嫌亲迎出城,实在令老朽羞愧!”他微微弓着身子,几乎要涕泪交零。
我微微笑着将他扶起,并肩从平城门下走进了洛阳城内:“景升公能携妻儿部属前来洛阳,本王深感欣慰。”他毕竟年老体弱,走起路来要缓慢许多,我只好放慢了前进的速度。
刘表缩了缩身子,低声道:“王上兵锋所指,荆州郡县望风而降,老朽无力也无心抵挡。老朽自知妄动刀兵,冒犯了王上的虎威,罪孽深重,不敢讨饶,但只想王上念在犬子年岁尚幼,能够网开一面,饶恕其罪。”
“景升公言重了,本王非嗜杀之人,岂会随意牵连妻子。”我轻轻摇了摇头,尽管刘表的部队根本没有进入我当时的领土,但却成为了导致他覆灭的直接原因,当然,即使他乖乖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也无法避免他被我灭亡的最终结果。
他停下了脚步,再一次郑重地向我一揖:“多谢王上仁慈。”
我急忙扶住了他,目光却瞥到了他身后的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这位公子……是否就是景升公的公子?”
刘表当即朝少年招手:“这是犬子刘琦,琦儿,快向王上行礼。”
“刘琦拜见王上!”少年依言并拢了双腿,恭恭敬敬地向我一揖到地。
我点着头接受了刘琦的大礼,心中却暗暗有些惊奇:都说古代人十几岁就结婚生子——比如我——但刘表如今已经六十四五,长子刘琦却不过十五六岁,而且纵观当世的很多人,二三十岁没结婚也并不是特别奇怪的事情——比如皇甫固、张辽、甘宁、太史慈、郭嘉、戏君、程武,而一些相当有名的人物生孩子也相当的晚,比如我的老岳父蔡邕,还有些人实在太追求晚婚晚育……那就生不下来了。
“令公子相貌堂堂,确是一表人才。”我随口称赞了一句,不过刘琦与刘表的相貌确实颇有相似之处,嗯,应该是亲生的。
刘琦低头道:“多谢王上夸奖。”
我正等着刘表给我介绍他的次子刘琮,但等了半天他还是没有反应,只好主动问道:“景升公家中还有其他子女否?”
刘表一怔,随即摇头道:“老朽膝下,只有这一个子嗣。”
我为之哑然,但又想到在历史上曹操下荆州时,距现在大约还有十二年,刘琮既然是幼子,那现在没生出来也是正常。
一行人前簇后拥着浩浩荡荡又返回了王宫大殿之中,分主次尊卑各自就位。
“景升公投归中华,至此荆州七郡全入新朝,本王内心实在欣慰,”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之前虽偶有刀兵,但终不致大乱,本王之意,便不再追究其之前诸事,诸位当没有意见吧?”
近来祢衡带队前往河北督军去了,朝堂上的众臣很少会在这些小事上与我较真,当下都纷纷应道:“臣等断无异议。”
刘表伸展双臂,伏拜在地,高声道:“罪臣刘表,拜谢王上!”
“禀王上,”王烈出声道,“景升公虽是旧汉宗室,但其德才兼备,被誉为八骏之首,又与众名士同称八顾,声名盛于乡野,其文武兼备,实属难得之士,愿王上不念其旧,因才而用之。”
我笑道:“彦方公之言,甚得本王之心。不过,以王公之言,本王当如何用之?”
王烈答道:“老朽年岁渐高,却身兼一院一部,原本王上只有二州之时,便偶感力不从心。如今新朝已据九州,老朽近来越来越觉得心力交瘁,肯请王上怜惜老朽,稍减老朽肩上负荷。”
“彦方公今年才五十六岁,便谈心力交瘁……是不是言之过早?”我温言劝道。
“不早、不早,”他连声道,“孔子曰:‘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役法也有规定,五十六岁便不服役,老朽五十有六,本就是垂暮之年,精力与心气早已不如年轻人,是王上怜惜老朽微末之功,才令老朽独居两部院之首,然老朽不想因一己之身耽误新朝政务,愿王上体谅臣心,不使老臣遭受尸位素餐之天下恶名。”
“彦方公,此言太重。”程昱朝他说道。
王烈只是笑了笑。
我只好依了他的请求:“王公言辞如此恳切,本王岂能不允?便请王公专司大法院之政务。”
“多谢王上。”王烈拖长了声音向我拜谢。
“既如此,便请景升公替本王掌管礼部上下政务吧,”我朝刘表点头。
“王上不杀老朽,老朽已是感激涕零,岂敢在新朝担任如此要职!”刘表却“砰”的一声直接将脑袋磕在了地上,“老朽已经五十有五,虽只比王公稍小半岁,但近年来心神焦虑,不在所属,若为新朝要职,一来不熟新朝律法,二来以降臣之神处理事务,恐怕将来必有差池。老朽只愿在河南购得一座小宅,携妻子读书郊游,便再无所求!愿王上体谅罪臣忐忑之心!”
他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我哪里还会不明白:他是怕我虽然今天不杀他,但把他放在朝中做事,万一哪天想起来,随便找个办事不力的理由就把他剁了啊……
于是,我也不再强求:“景升公既然这么说了,本王也不好强求,只是方才王公也讲了,景升文武兼备,可惜了如此学识与才能……这样吧,本朝初立不到一年,正打算重开太学,蔡公伯喈已着手准备此事,便请景升公同去太学,为本朝教书育人,将胸中所学传于弟子吧。”
他立刻再次扑倒在地:“谢王上体谅!”
最后,我又转向了王烈:“彦方先生,他既然不肯接任礼部,目前又没有合适人选,那就烦请先生继续心力交瘁吧……”
王烈看了看左右,无奈地说道:“老臣能说请王上另觅贤才吗?”
我哈哈一笑:“这个……真不行。”
2并州匈奴降与顺
在表明了坚决不肯在朝中做官的心意后,刘表再没有其他要求,我也终于同意让刘表只在太学中挂一个教授的头衔,在院长蔡邕的领导下开展教书育人的工作。
而随他一起归降的旧臣,则经过吏部考核之后另作分派。
比起只在并州治理了一年的曹操,刘表在荆州前后八年时间,所培养的人才要数倍于曹操,何况荆州人口远比并州要多得多,但整体来说,他给我呈递上来的名单里,虽然不乏蒯良、蒯越、蔡瑁、张允、韩嵩、刘磐、伊籍、向朗等之前就有所耳闻的人物,但还是缺少能熠熠夺目的著名武将——何况前面那几个人,也不过都是刘表的亲戚与乡党罢了,真才实学又能有多少?
对于这些人,我压根没有多重视,只吩咐程昱以才度用,对于实在没有丝毫用处的,就算是小县的县长也不能给他——对此,程昱只淡淡说了一声:“老夫知道如何去做,王上放心。”
刘表既然已经在掌握之中,我针对整个荆州的人事变动就可以推行下去。考虑到已有的两个大郡——南阳和南郡——太守黄祖与甘宁都是脾气稍显暴躁之人,我将张机从左冯翊太守推到了荆州刺史的位置上,甘宁则兼任荆州军事院,在张机的领导下负责全州的军事行动。
至于主动归顺的荆南四郡,我就交给了程昱去处理,当然,作为今年新降的郡县,他们也享受了第一年不纳税赋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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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过去,其余各州考区也先后将科考被录取的人员名单报送到了礼部,王烈稍作整理后很快就呈递到我的面前。
对这份名单,我是认认真真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看了两遍,生怕从字里行间把“诸葛亮”、“周瑜”、“庞统”之流漏过。
但是很可惜,饶是我看得双眼酸疼,这三个人的姓名也没有发现,只是在这之外,倒是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太原王凌王彦云、山阳王粲王宣高、颍川陈群陈长文和钟繇钟元常。王凌自不多说,是王允的侄子,也曾经在我手下实习过一段时间,王粲是后来的竹林七贤之一,文采之名大概相当于前几年的我吧?陈群与钟繇,都是地方世族的子弟,在旧汉也做过一千石官员,而且在后世都属于青史留名级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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