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的营级将领则包括了吕布、秦阵、拓拔野、庞德、文聘、夏侯渊、黄东、皇甫固、程武以及麴义。
这些武将则相对要简单得多,每个人坐了一张胡凳,各自还陪着趁手的兵器——王烈本
由于只是接待使者,我只让每一营出两个旅的精锐,总共只摆出了五千人的兵马,但这五千人绝对是我麾下的百战精锐之师。
“王上,”负责主持的是礼部礼仪司孙乾,他躬身向我请示,“塞外匈奴部族使者求见。”
我微一点头:“请使者。”我又专门看了看秦阵和拓拔野,提前叮嘱了一声,“你们两个可别给我惹事。”
秦阵仰天就要大笑,却被拓拔野一把拉住。
我笑着摇了摇头,微微闭上了眼,稍稍蓄养精神。
校场外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只听声音,我就知道这是一群魁梧雄壮的汉子。
脚步声由快而慢,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我的正前方。
然后我听到了衣衫摩擦的声音和一把雄壮的男音:“塞外羌胡,化外之民,拜见威武王万岁!”他的汉话不带任何方言,仿佛与中原人几乎没有任何不同。
我张开了眼,目光在场下几人身上一扫,这些来自草原的异族都是低头单膝跪地,平抱着双拳举在额前,显得相当恭敬。
“诸位请起。”我朗声道,“诸位千里来到洛阳,一路辛苦了。”
“不敢言苦。”说话的是一名年轻男子,这人五官俊朗面白无须,一袭劲装短袍之下的身材略显高瘦颀长,声音洪亮目光湛湛,显然是精力充沛之人。
“奥图鲁你个大傻雕卧槽尼玛乐哥毙!”刚刚我才想夸张他沉稳有大将风度的拓拔野忽然毫无征兆地爆了句粗口,顿时把全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
年轻人身后的一名满脸虬髯的壮汉陡然变色:“爷、爷俺奥图鲁毛里求死不敢不求死!”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好像不是粗口,而是匈奴人的语言……
拓拔野嘿然一笑,又和那名壮汉你来我往地交流了几句,才笑着向我汇报:“禀王上,这人叫奥图鲁,是塞外一个匈奴后裔部落族长之子,末将前几年镇守朔方时,他曾经带兵来犯,被末将痛揍了一顿,因此得以结识。”
“哦,”我微微点头,“那这位勇士呢?看起来反而更像汉人子弟。”
年轻人慌忙躬身:“草民本是颍川人士,姓石名清,草字玉澈,自幼游走河北,近来客居奥图鲁部族。说起来……是草民力主奥图鲁的父亲主动归附王上的。”
“哦?”我习惯性地搓起了下巴,却又疑惑地看了看一脸傻笑的奥图鲁,对于他“力劝归降”的功劳不置可否:这奥图鲁看起来不会汉化,就算被他骗了也不知道……
不料奥图鲁却也连连点头:“王上,他说滴没有错,正是石兄弟让我们前来找王上的。”
他这一开口,我心里才觉得舒服些:这么粗鄙不堪词不达意的汉话……才是匈奴人应有的特色。
“你部族中,人口有多少?”程昱出声问道。
“大概有两万户,约六七万人。”这却是石清代为回答,“胡人没有清查户口的习俗,因而只是约数。”
程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问道:“你能代你父与我王商谈,并决定你方事宜吗?”
奥图鲁迟疑了片刻,点头道:“可以。”
“好,”我从主座上站了起来,并且示意跪坐在席上的文职先生们不用起来,“你们部族若要归顺中华,本王会将你数万族人打散之后编入各郡各县,你家父亲再不是什么部落族长,也不得随意召唤原有族人聚集起来。当然,与此相对的,我会给你老爹封个侯爵,享有千户食邑和三百亩的良田,可保衣食无忧。”我看着他,“怎么样?”
奥图鲁如木头一般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问话时才恍然若醒。他挠了挠耳朵:“大王说话太快,我没听懂……”
我转过身子,摇头吐了口气:“那谁……石清是吧?你用匈奴话转述给他,你若也没听清,那就拓跋来吧。”
“是,王上。”石清应了一声,而后和奥图鲁叽里咕噜地交流了起来。
“大王……这要求……他们恐怕无法答应。”石清的声音从我身后传了过来,“他们……想要仿照南匈奴单于的旧例,孟子曰‘国君好仁,天下无敌焉’。其部落虽是异族胡虏,毕竟仰慕中华上国,不远千里来投,所愿者,不过想王上以子民待之,垂以仁慈。”
“哈哈哈!”祢衡当先笑出声来,“孟子也说了:‘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你们既然来投我朝,那就要按照本朝的规矩。旧汉无能,方能容许南匈奴单于盘踞并北,当年董卓乱政,旧汉供养了数十年的南匈奴立刻成为纵横河北的寇匪。我王雄图大略深谋远虑,岂会供养一群白吃粮食的白眼之狼?!”
“仁慈?”我缓缓转过身来,“草原上的狼群,何时也要和我讲仁慈?既然不答应我的条件,那就请回草原去吧。送!”
早已事先排练过的精兵们在他们身后齐声大喝,五千人的呼喝卷起了一道逼人的声浪,奥图鲁和他的几名护卫被唬得几乎跳了起来。
但我也看到了,那高高瘦瘦的石清却没有太多的慌张,他只是紧紧攥了攥双拳,眼中的亮光却一闪即隐。
倒是个勇士。我暗暗点了点头。
出席的这些官员都早已清楚了我的想法,因而没有人跳出来力劝我“以仁为本”,何况刚刚祢衡已经对“仁慈”一顿痛批,既是有人不赞同我的做法,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触犯我的霉头,只是王烈、曹操、韩馥等人在看向我的眼神中都隐隐有些担忧。
奥图鲁又飞快地和石清说了两句,我看到拓拔野的嘴角明显地翘了起来。
然后奥图鲁就带着他的侍卫们“噗通”一声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大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奥图鲁垂头道。
石清则躬身作揖:“王上,其部族既然答允了王上的分化之政,便是王上治下的子民,愿王上垂以仁慈。”
我轻轻地点头,道:“这个自然。石壮士,本王看你处变不惊,沉稳有度,内有雄心,何不入我麾下创一番功名?”
“草民为人向王上说项,却未得尺寸之功,正自羞愧难当,岂敢再为王上效力?”他向我深深一揖,竟是飘然而去,对奥图鲁等人,竟是再没看一眼。
白发“咦”了一声,奇道:“此人命数之奇,贫道竟不能一测。”
我不禁看了他一眼。
“颇似主公及玥小主。”他压低了声音说道。
我心中暗暗一动。
难道又是一个?
84胡汉毕竟非同族
“有些奇怪呵……为何他们竟然这么痛快地答应了我们提出的苛刻要求?”在奥图鲁退下之后,荀攸蹙眉道。
“公达祖居颍川,当然不知道北面的情形。”太原出身的王烈捋须道,“自汉和帝时,大将军窦宪遣右校尉耿夔击破匈奴,北单于逃走,鲜卑因此转徙据其地,由此渐盛,如今鲜卑人似乎隐隐有称霸塞外的趋势了。哦对了,拓跋将军应该比老夫更知道其中的情形。”
拓拔野微一点头:“彦方先生说的不错。野在少时,听闻鲜卑族中有一位头领叫做檀石槐的,其人颇有雄才,将原来分散在草原各地的鲜卑各部落基本统一,并且占领了我们匈奴祖先的大部分土地。但十几年前檀石槐去世,他的几个儿子互相不服,导致统一没有几年的鲜卑又出现了分裂,到如今仍然分为十余个大部,其中有三个大部势力最强,其一位于并州北部,早些时候经常与我打交道;其二位于幽州代郡北部;其三位于辽东辽西,与乌桓杂居。不过……”他想了想,又道,“这几年众部落并没有如同檀石槐一样有足够魄力的人物,所以现在仍是互相争夺牛羊与人口。而奥图鲁所在部落虽然也有六七万人口,但相对鲜卑来说,已经汉化颇深,比起骑马放牧,反而更习惯定居耕地,因而很难在马背上和鲜卑人抗衡。”
“确实,并州现在的祸患不在匈奴,而在鲜卑……”前任并州刺史曹操深有感触地表示赞同。
荀攸颔首道:“原来如此,受教了。”
我也笑了笑,重新坐了下来:“难怪他们对我要让他们种地的政策并没有太大的抵触。”
“不过……”戏君微微一顿,道,“听闻去年冬季塞北风雪极大,许多羌胡部落的牛羊都损失惨重。”
“哦?”拓拔野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即使如此,那他们主动向王上臣服之事……就很好理解了。”
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武将一侧的最末端:“仲业、妙才,你们的部队组建得如何了?”
文聘和夏侯渊同时起身向我行礼,文聘先答道:“末将的四千轻骑中,士兵、战马及相关装备均已配置齐全,现已操练半月有余。末将以为,再行训练三个月之后,便能上战场历练一番。”
这边夏侯渊则道:“末将收了曹大人三千骑兵后,又征募了千余青壮,现已训练近两个月的时间,虽然尚不能与王上麾下的精锐飞骑相提并论,但若是巡视州郡平定乱民,想必绰绰有余了。”
“给你们的时间虽然仓促,却也不能省了最基本的操练时间。”我叮嘱了一句,又问最新归附的大将,“麹将军,你那边又如何?”
麹义躬身答道:“末将按照王上的指示,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河北并、冀二州募集了超过八千名青壮,前几日刚刚返回河南。”
荀攸当即提出了疑问:“若我记得没错,月前王上所言,似乎是六千人才对?”
我微微抬起了下巴:当时让麹义组建一营步军,编制自然是六千。
“确是六千,”麹义解释道,“末将虽然征募了八千余人,但在经过末将操练选拔之后,合格者恐怕连五千人都剩不下……”
“看来麴将军的训练相当严格。”我不以为意地一笑。
他缓了一缓,又道:“对于这支部队,属下想……能否配置多类兵种?”
我为之一怔:“不妨说一说?”
“末将原有的神枪营,强于攻而弱于守,又只有三千人,实在不够施展。如今蒙王上信任,委托某带领六千精锐,某敢不尽心竭力。”他背了几句废话,而后才进入正题,“就以六千人来讲,属下打算以三千人为弓弩手,两千人为抛枪手,射程远近皆能覆盖,另有一千人为重盾手,大盾高达一丈,盾面覆以厚实牛皮,若有条件,可打造铜铁金盾,专门负责列阵防御,同时,手配备长矛,可从重盾缝隙之间向外攻击。如此则进可攻退可守,假以时日,当可成为王上手中的一支无人可当的利剑!”
对于他精彩的构想,我听得十分仔细,但心潮澎湃之后,我并没有立刻拍板,而是谨慎地向众位心腹们询问:“诸位觉得麴将军的建军计划如何?”
“弓弩、重盾还都好说,这抛枪是不是太浪费了?”替我掌管财务的贾诩笑着说道,“毕竟一支抛枪的造价可是数百倍与箭矢,不如全部改为弓弩手?”
“先生此言差矣,”麴义解释道,“抛枪虽然造价贵些,但大部分在战后都能收回,经清理后就可再用,未必就更费钱。”
“呵,这倒也是。”贾诩捋着胡子笑了笑。
他给我的感觉并不是来反对麴义的建议,而是随便找了两句话。
“按麴将军的想法,这支部队打造出来后,的确将是一支难以抵挡的精锐。”曹操也没话找话。
“但……如此一支精锐部队,难道不应该交给王上最信赖的将军吗?”祢衡又不阴不阳地开了口,“麴将军是新降之人,便如此毫无顾忌地大开其口,岂不知道人言可畏?”
麴义却毫无慌乱之色:“王上要一扫天下,如今中原已经平定,所剩之地都在南面,快马轻骑的作用将大大减少,这就需要一支足够精锐的步军。麴某承蒙王上信任,得以凭敌方之将独领一军,这才不顾他人猜忌为王上竭尽心力,其一是感激王上信任,其二……”他也笑了起来,“王上是百战百胜之将,场中诸位将军也同样身经百战,谁会真的认为这支步军能够对王上的精锐铁骑造成威胁?”
他将话说得这么明白,我也忍不住露出了微笑:“祢院长向来如此,他到新朝不到三个月,已经是人见人怕的恶人了,麴将军莫要见怪。”
“早就听说了祢正平的大名,末将心中有数。”他抱拳向祢衡拱了拱手。
“这样吧,”我拍了拍裤腿,又站了起来,“麴将军的建军想法,可以自行放手施为,至于其他三营步军,不妨借鉴一下麴将军的做法,将自己手下的兵种配置适当地做些调整,更大程度地发挥各自的威力,是吧,黄叔、坚寿、伯平?”
黄东、皇甫固、程武三人齐声应是。
快马疾驰之声在军营之外骤然而来。
“有军情急报!”有人在高声呼喝。
戏君慌忙快步迎了出去。
看来这是一个不算愉快的情报——按照惯例,好消息会由信使当众宣布,而坏消息则只会汇报给负责的院部。
果然,转身返回的戏君一脸凝重。
“说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哪里出事了?”
他抬了抬眼皮:“南匈奴单于栾提于夫罗聚众五万,率兵反了。”
我虽然有了准备,但更多的是以为南面的刘协、刘备和刘表会采取对我不利的军事行动,却没想到刚刚才接收到手的并州会出了乱子……而且,奥图鲁部族才刚刚决定归顺于我,万一他们一拍大腿,决定和同宗同族的于夫罗一起造反,这并州立刻就不得安宁了。
“拓拔野、吕布、夏侯渊!”我点了三名将领。
拓拔野是匈奴族人,吕布是并州五原出生,夏侯渊以疾行突袭闻名,用来对付快马弯弓的匈奴骑兵最是合适不过。
“末将在!”三人当即出列。
“你们三位带领各营兵马,两日内动身前往并州,配合徐晃平定叛乱!若不能劝降抚慰,那便……”我没有太多犹豫,“诛杀殆尽吧。”
“当不辱命!”吕布和夏侯渊异口同声。
“拓跋……”我看了拓拔野一眼,“你若是不忍心,那就让秦阵替你吧。”
拓拔野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缓缓摇头。
“属下谨遵王令!”
85我可不想要太监
吕布、拓拔野、夏侯渊连一天都没有耽误,当天下午就整备部队踏上了征程。
户部与兵部更加忙碌,他们要将河南的储备军粮再一次运往并州。
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祈祷:老天爷啊,千万不要下雨,黄河啊亲爱的母亲河,求求你千万不要发大水……
人们常说:老天爷在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通常都会给你留下一扇窗。
老天爷听到了我们的祈祷,于是没有再中原北部下雨,但是在南方……他却毫不留情。
“荆州大半郡县连续多日普降暴雨,江水(即长江)及几大支流包括汉水、湘水、沅水、资水的水势纷纷暴涨,江水主干的水量更是超过平时的三倍,河道堤坝被冲破之处不可胜数,沿途被淹没的屋舍田地更是难以统计,预计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荆州各地将出现大规模的流民。”掌管农事的国渊一脸沉痛地向我汇报,“可惜了,今年本是个大好的丰收之年,却被一场暴雨给毁掉了。”
我皱着眉头看着地图:“有没有关于南阳和南郡受灾的具体情况?”
“黄祖、甘宁两位太守发急报时,暴雨还未停下,因而还没有伤亡和损失的具体数目,”贾诩道,“但南阳境内大小水道密集,损失恐怕不会小了。”
我看着南阳境内粗粗细细超过十条的河流,眉头皱得更紧了。
国渊又道:“属下已派人快马赶往南阳现场勘察灾情。”
“一来一去,又是传递消息,又要请示处理,岂不是耽误时间?”我微微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