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哈哈一笑:“小小年纪,倒是好一张利嘴!本王去去又何妨!”
“不可!”王烈第一个表示反对,“王上岂可自赴险境?!”
“孙氏的要求太过无礼,”荀攸也不赞成,“我朝已经大局在手,就算孙氏拒绝和谈,难道众将士会害怕区区一个青州?”
“不错,”贾诩也站到了他们那一边,“王上希望与孙氏和谈,一是顾念旧时情义,不忍刀兵相见;二是怜惜将士性命,不忍多有死伤;三是爱惜孙氏人才,不忍妄加屠戮,因而以私信寄予青州。但孙氏若是以为我中华不敢一战,那就大错特错!”
孙权小脸涨得通红,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几位不要太激动,吓坏了孩子。”郭嘉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孙权却没领情,反而恶狠狠地瞪了多管闲事的他一眼。
郭嘉只好撇撇嘴,不再吭声。
目睹了小舅子吃瘪的戏君眉开眼笑,法正则无语问天。
“青州的实力,或许不敌贵国,但孙氏上下,却从来不惧任何敌手!”孙权鼓起勇气喝道。
“权公子说得极是,”吴景也道,“贵国若是不答应,你我也只能各拔刀剑,战场上说话了!”
“哈哈哈!”心情很好的戏君拍了拍手,“青州加上渤海一郡,总共兵力只在六七万之间,其中骑兵最多不过一万,我王麾下披甲之士不下五十万,只是直属王上亲自统领的精锐铁骑——虎豹飞军,就有五万之多,你们想要说话……要怎么说呢?!”手中掌握着双方数据的他很坏心眼地将我方的实力夸大了不少。
但手中没有资料的吴景已经是脸色发白,孙权的小脸却愈发通红。
“好了,志才先生,可以了,”我伸手制止了戏君用数据对比来压迫对方的行为,而后转向来自青州的两位使者,“你们回去后告诉文台,他想要诚意,我会给他看的。”
“呃?”吴景和孙权都是一惊。
“等我处理一些国事,就会立刻去祝阿城,”我提前制止了王烈等人的再次反对,“到时候我会通知他。”
吴景与孙权对视一眼,却不知如何应对。
“我不会带太多的护卫,最多也就两千人,我相信这已经足够有诚意了。”我有些自负地说道,“但是……如果我的诚意得不到青州的回应,我不介意直接去临菑去要个说法。”
“王上的心意……在下定当转达我主!”吴景似乎已经大汗淋漓。
孙权倒还比较镇定:“王上的胸襟气魄,实在举世罕见,孙权领教了。”
“二公子,”吴景看了他一眼,“那……”
孙权点了点头:“舅舅,你一路小心。”
我抬了抬眉梢:“等等,吴功曹,你把孙权带回去,我可不喜欢白白供养男人。”
吴景讶然,孙权已抢先道:“孙权久离洛阳,想探望一下授业恩师并盘桓数日,请威武王和贾大人应允。”
贾诩看了看我,我只好点头。
“多谢。”孙权从坐席上站起,长长一揖到底。
我忽然长叹了一声:“生子当如孙仲谋!袁本初子女如犬豚矣!”
孙权抬起头来,我看到他目光清澈,牙齿却用力咬住了下唇。
63一意孤行青州会
在吴景与孙权退下之后,我再一次面对群臣的质疑。
“孙坚与我朝已是剑拔弩张,主公何必再去劝其归顺?!”王烈依然是第一个开炮,“他若是有意投降,早就和曹孟德一样,驱车进入洛阳了!”
“主公这次的决定,确实不智。”程昱也摇头,却又叹了一声,“不过……或许也能理解一二。”
“听闻孙坚父子都是勇不可当之辈,其麾下更有诸多猛将,主公虽然勇武过人,但双拳难敌四手……”国渊却已经开始考虑我单刀赴会的场面了。
“诸位先听我说,”我伸手向下虚按了一下,“我已经决定和孙坚会面,这方面的反对意见可以停止了。当然,我不会随便去自投罗网,我们要讨论的,就是如何尽最大程度地保证我的安全。”
荀攸伸出食指点了点太阳穴:“首先要多派人手打探青州兵力动向,尤其是祝阿附近,确保第一时间能通知到王上;同时,王上身边的护卫要挑选精锐好手,而且要是死士……”
“一营的就够了,不需要另行挑选,”我打断了他的话,“何况……营中还有水平不低的大夫。”
“……”他与我直视了片刻,点头道,“也好,一营士兵相处日久,配合起来更有默契。”
“典韦、祖烈、孙文、陆仁、张贲、贾穆、吴石、黄忠,”我点了八名旅级将领的姓名,“就这些了。”
其中,贾穆因为多次立功,也终于在前几天正式进入旅级将领的行列——当然,其他人看在我的份上,对于他的提拔也不会多说什么。
“八个旅……真的只带两千人?”戏君张了张嘴。
我笑了笑:“用来自保已经足够了。”我环顾厅中,“接下来谈一谈我离开洛阳之后政事的处理。”
众人似乎都是一凛。
“日常事务,各部院依然照常在权限范围内处理,并做好留底工作,都察院与尚书台有随时抽检的权力。至于重大事项……”我微微一停,“可以召开政务院会议,通过各部院的表决而做出最终决定。”
“如何表决?”贾诩问道。
“五院六部一台,外加司隶校尉,共十三部,每部算一票,少数服从多数。”我第二次提出用票数决定政事的想法。
厅中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看来仓促之间想让他们接受……还是有些困难呵。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若是还有难以决断之事,再快马送给我吧。但我可不希望在半路上就收到太多的加急公文。”
“既然王上决意如此,臣等奉命而为,”以王烈为首,这些心腹之臣集体向我拱手,“但请王上东行青州,一切以保全自身为重。”
我轻声笑了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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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我在向后院踱步的路途中遇到了正凌空飞行的妖道,“你最近好像很闲啊?”
白发缓缓降落,向我施礼:“见过主公,贫道可是在修炼道法。”
我注意到他的双足依然没有沾到地面,点了点头,问道:“你最近有没有替我占卜一卦?”
“当然,”他十分肯定,“贫道正是算到主公有可能要召唤,这才提前进宫等候了。”
我哑然失笑:“你既然算到了我要找你,那就说一说卦象吧?”
“东面龙气不似之前那般旺盛,而东南仿佛明亮许多,至于主公东行之运……”他蹙了蹙眉,“主公与孙坚俱是极阳极刚之命,易相冲,若能有阴柔贵人相调,恐能事半功倍。”
我搓了搓下巴:“说人话。”
他翻了个白眼:“主公如果带上一名能够缓冲双方紧张情绪的女子……那恐怕会对结果好一些。”
我松开了搓下巴的手:“那你直接说……这次的结果……是吉是凶?是成是败?”
“上吉之兆,主公无忧。”他回答得非常坦然。
我瞪着他看了半天,吐了一口气:“你说……要是你被敌人收买了,我岂不是要吃大亏?”
白发瞪着我看了半天,也长长吐出一口气来:“贫道对天起过誓,一生为主公效劳,如果违背,虽然没有天打雷劈,但一身道行将大打折扣,尤其是修道之心,恐怕再不会安宁。”
我微微耸肩:“希望我们一生都能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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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院,我并没有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计划告诉诸位妻妾,而是首先抱起了女儿:“玥儿啊,你听说过孙权这个人吧?”
玥儿点头道:“就是曹刘孙三家里面碧眼紫髯的孙权吗?”
“就是这小子,”我笑道,“他代表孙坚来回复我,确实是个有胆气的小子。”
“哦?”她仰起了小脸。
“我准备去青州和孙坚见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想到了白发道士刚刚说的话,心中忽然一动。
“我?”玥儿吃了一惊。
“我想让孙坚也看看我马家的天才孩子。”我微微笑道。
“不行!”玥儿还没回答,就听到屋外蔡琰厉声娇喝了一声,而后瞬间就出现在我的眼前,“那孙权好歹已经十五六岁,玥儿怎么能和他比?!何况玥儿只是个女孩!”
“就当做是游山玩水了,没有什么危险。”我当然知道琰儿担心闺女的安全,所以解释道,“要是不放心,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你……确定没有危险?”她举棋不定。
我把女儿扛在了肩上:“我刚刚找白发算过一卦,大吉之兆。”
“那……”蔡琰轻轻抿了抿嘴,“我陪你们去。”
我身子一颤,差点把自己的闺女摔了下来。
这个时代最具知性的女青年……在思想的深处,也同样深受封建迷信的荼毒啊!
-
四月初八,我带着妻儿和两千名轻骑护卫,踏上了东游青州之旅。
原本只计划带上琰儿母女,但消息一经公开,其余的几人立刻不干了——除了生儿刚刚半年的贾羽——所以我干脆她们全部带上,也开动了很久不曾动用的马家豪华房车。
由于有众多女性在场,这一行,我彻底放慢了速度,每天只晃晃悠悠前进一百余里,就寻找河流驻扎下来,就地架起炉子,铺开地毯,与士兵们一起野炊,倒也体会到了久违的清闲。
十天之后,我抵达了兖州刺史的治所,东平郡的无盐城。
张辽已经做好了随行的准备。
“伯安(高顺)已经带兵在祝阿城南侧待命,在主公与孙坚会面时,至少有一万轻骑随时可以驰援。”张辽向我汇报。
“不需要太紧张,”一路行来,我的心情颇为愉悦,对会谈隐藏的凶险的警惕性也已经大大降低,“看我兵不血刃收取青州。”
“希望主公不要大意。”张辽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不再多言。
在无盐城停歇了一晚之后,部队开始向东北行进。
一天半之后,我带着两千护卫来到了祝阿城下。
城门轰然而开。
在城门下,我看到了孙坚与孙策的面庞。
64这就是你孙爷爷
“好久不见,文台、伯符!”
在反复斟酌之后,我舍弃了过于官方的“孙刺史”、“孙将军”的称呼,而选择了直呼他和儿子的表字。
孙坚带领孙策快步直趋我的马前,双手交叠着掬起,微微欠身向我一揖:“拜见威武王殿下。”
孙坚一礼完毕,亲自上前牵住了追命的缰绳,让坐骑稳住步伐。
我轻轻跳下马背,朝他们父子抱拳拱手:“贤父子风采远胜当年,实在令人欣喜。”我朝身后招了招手,“权儿可以毫发无损地交还给你了。”
孙权早已翻身从马背上跳下,不急不缓地走回了父兄身边。
“这些日,有劳威武王照顾犬子了。”孙坚看了儿子一眼,又朝我客气。
“不要跟我来这些虚的,”我推掉了他的双手,“找个地方开饭吧?我的护卫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我指了指沉默的典韦
孙坚看了一眼,哈哈而笑:“祝阿虽是小城,但也准备了些许青州特产,诸位请随我来!”
“那就不客气了!”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并肩朝城内大步走去。
这一抓,我觉得相当自然,因为前世在历史剧里,领导人高兴时都是这么做的……
当然,我这么做……当然也有其他的意思。
作为一座小城,我并没有走太远就来到了宴席的场地。
但是孙坚却径直把我带引到了城中的校场。
“该不会是……露天的?”我看了看场地,忍不住有些疑惑地向孙坚确认。
他笑道:“此处视野开阔,有清风拂面,若是喝得尽兴,晚上还可以观星看月,岂不快哉?!”
我也笑:“文台真是好心思!”
他这句话的重点只有一句——“视野开阔”,所以不必担心暗藏在门后的刀斧手。
“威武王请入席!”孙坚不动声色地将手挣脱了出来,举手向我邀请。
“我就不和你客气了,都坐吧。”我大咧咧地在北面的主座上坦然就坐。
孙坚和孙策的神情也相当自然,带领着青州重臣在我左手方就坐。
张辽、高顺则带领着我方将领依次在右手方坐下。
“文台,我想在我左右,再设几席,不知可否方便?”我指了指北面。
孙坚微微一怔:“当然可以,不知王上还有何人?”
“我的几位妻妾听说我要来青州与你会面,便非要陪同来看望你。”我答道,“我总不好意思让她们自己解决晚饭吧?”
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快增设数席款待威武王后及众位贵妃!”
我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微微笑了笑:我可以在你的青州布置细作,你难道就没有在沿途打探我的行踪?光祖烈一人就向我报告了十五六次发现了行踪鬼祟的人物,你用得着表演得这么认真吗?
当蔡琰领着玥儿缓缓入席后,孙坚及青州上下的表情愈发惊讶。
我怎么觉得这些人的神情如此真实……完全不像作伪呢?
“我这几位妻妾,文台、伯符,还有在座的几位,大多都是认识的,我就不再费口舌一一介绍了。”
蔡琰带头向席中众人盈盈一福,孙坚等忙不迭还礼。
我又向玥儿招了招手:“这是我的长女,名叫玥儿,玥儿,见过……孙爷爷和众位爷爷。”说道最后,我只能苦笑了一声:我一直与孙策平辈论交,我的女儿当然要管他的老爹叫爷爷了……
“孙爷爷好,众位爷爷好。”玥儿学着蔡琰的模样向众人施礼,我个人感觉……颇有些不伦不类,然后他指了指孙策,脆生生问道,“这也算爷爷吗?”
我哈哈笑道:“这是孙伯伯。”孙策年长我两岁,确实要叫伯伯。
“孙伯伯好!”她又向孙策补了一礼。
“威武王的千金,果然聪慧过人,惹人喜爱。”孙策用了两个成语来夸赞我的女儿。
“伯符,这几年没有见面,不知道你是否娶妻?”我接着这个话题问道。
孙策的神色似乎一动:“有劳王上挂怀,策已经于去年三月,奉父母之命成婚了。”
“是……哪一家的……千金?”我对于常识掌握的不足在这时候显露无疑,我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他的媳妇。
“是……吴郡张氏子弟。”孙坚代替儿子答道,“其父是张允张公信。”
对于这个完全陌生的人物,我不敢再多问什么了,只笑着说道:“待会儿我要好好敬你一杯,算作没有参加婚礼的罚酒。”
“多谢威武王。“孙坚与孙策俱是满面笑容。
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青州在座的诸位,大都是我的故人,与我有过并肩作战的同袍之情,时隔多年可以再次相聚,实在令人欣慰。我虽远来是客,但文台将主座承让于我,我也只好喧宾夺主,来,”我双手捧起案几之上的酒樽,“为了庆祝再次相聚,你我先饮了此酒!”
“共饮此酒!”孙坚带头之下,校场上众人纷纷举杯,无一不是一饮而尽。
“这几年来,我被汉室所驱,颠沛流离,朔方、赵国、辽东、乃至万里之外的西域,几经辗转,所幸天不绝我,没有让我丧失建功立业的希望与勇气;而文台你,当年你我初遇,你因牵连袁术被贬河南,如今已为青州军政之首,麾下文武齐备,帐外披甲数万,也不愧一身抱负,来!”我又举起酒樽,“这第二樽酒,庆贺你我都没有埋没于汉朝的尘土之中,庆祝你我都成就了一番不错的事业。”
“共饮此酒!”孙坚仰起脖子,酒樽直接底朝天。
“这第三杯,是我有所感怀,”我的目光转移到正在缓缓向酒樽里倾泻的新酒,“你我本已各据一方,看起来似乎已再无可避,但你我各自顾念旧情,因而还有机会在此一聚。这一杯,敬给你我!”
“敬给你我。”孙坚低声附和了一句,再次将酒灌下。
我放下酒杯之后,朝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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