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汉末生活了足足二十年,现在哪里还能记得民国是哪一年成立的?!
“我没怎么上过学,不太清楚爹爹你这种说法……”
“那……”我也没办法,“那就说说你穿越前的事情吧?”
“唔……”她皱着眉头回忆,“我从小在南京长大,父亲是个普通的小商户……穿越前……我只记得……国军撤离了南京,数不清的日本鬼子进了城……”
我叹了口气:我的记忆……现在连南京大屠杀是哪一年都记不清楚了……大概是1930几年?
“爹爹,你呢?”她仰头看我。
“你所在的民国,在你穿越后十几年后就将完蛋,然后再过四十几年我才出生,我穿越时……已经二十四岁,刚刚进入政府工作……说起来,要是按年代来论辈分……你至少也是我奶奶……”我挠了挠鼻尖,有些尴尬:这还怎么让我带女儿?!
“不不不,”马玥连忙摆手,“那是上一辈子的事情,这一辈子,我就是爹爹的女儿,这是不能乱叫的!”
“也只能这样……”我还担心她给我摆谱:老娘当年在南京被日本鬼子烧杀淫掠的时候,你爷爷还不知道在哪座深山里打游击呢!
“爹爹,你刚才说……我所在的民国……十几年后就灭亡了吗?”她的神色有些忧伤,“是不是日本人干的?”
“呃,不是,”我挠了挠脸,“是另外一群中国人干的……日本人被美帝国主义炸了老窝,只好投降了……”
“是这样啊……”她讷讷地点了点头,又问,“那……我们的委员长呢?”
我舔了舔嘴唇:“他……逃到了台湾,励精图治准备反攻,然后就死了……”
“哦……台湾……在哪里?”她仰头问道。
“在中国本土东南,大概在福建东南吧……我是北方人,不太清楚啦。”我有些惭愧。
“没怎么听说过呢……”她喃喃道。
通过之前的对话,我确信她大概没怎么上过正规的教育。
“呵呵!”她忽然笑了起来。
“呃,玥儿,你笑什么?”我略显惊讶地问她。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一直有些害怕,直到知道爹爹你也和我一样,现在轻松多啦。”她的模样确实如释重负。
我看着这个小女孩的小脸,伸手捏了捏:“你的童年过得怎么样?”
“你说前辈子吗?”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大半,“跟舜帝差不太多……”
我顿时觉得我真幸福。
“玥儿,”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这一辈子……爹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玥儿现在就很幸福……”她微微闭上眼,任由我粗糙的大手在她光滑的脑袋上摩挲。
“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情,“你要帮爹一件事情。”
“咦?”
“以后……你娘的情绪变化,你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拍了拍她的头,笑道,“对你来说,这应该是小事一件吧?”
“哦!”民国的少女虽然有些见识,但毕竟心思单纯,当场就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想让爹爹帮我一件事情。”
“但说无妨。”我现在多了个安插在老婆身边的钉子,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能不能让荀彧先生别给我天天讲那些经文了?”她说,“我不喜欢那些子曰诗云的……”
深受新时代教育毒害的我深表赞同:“既然你不喜欢,我让他减少这部分内容吧,但要适当地涉猎一些,毕竟是历代经典,懂一些也好。”我还是没勇气将所有经典文献的价值贬低得一钱不值。
“对了,爹爹,”她笑着摇了摇我的手臂,“如果下雪的话……能不能带我出去踏雪呢?”
“哦?”我笑着回答,“你想看雪?”
“是呀,南京从来没下过雪……这里的话……娘又从来不让我乱跑的……”她眨了眨眼睛,“好不好嘛?”
“好!”我将女儿高高举起,“等哪天下了大雪,我带你出去飙马车!”
天边……怎么突然就阴了?
26翱翔于万丈雪空
十二月的天,就像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好像用错了?
当天深夜,黑沉沉的天空就开始洒下大片大片的雪花。
直到第二天清晨,依然没有变小的迹象。
在征询了玥儿的同意后,我决定带她出去踏雪。
当然,这行为第一时间遭到了以她的亲生母亲为首的广大女同胞的强烈反对。
“你该不会想把玥儿给扔了吧……”她甚至联想到了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无奈地拍了拍女儿的屁股:“玥儿,交给你了。”
玥儿仰起头来,很坚决地对她妈说:“是玥儿要爹爹带我出去的!”
“你真的要出去?”蔡琰还是不放心,“外面风这么大,这么冷!”
“我不怕冷呀。”她拍了拍自己早已武装得如同粽子一样的身子,发出了“嘭嘭”的闷响。
“那……你得把木头带上。”蔡琰挑了个自认为信得过的人选。
我笑了笑:“贾穆……可是刺儿的亲舅舅呀……”
蔡琰一呆,我大笑着举起女儿,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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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此次微服私访,身为内务院院长的韩暨原本强烈要求陪同,但考虑到他身兼多职,我只带了亲卫旅的二十名轻骑,典韦带着贾穆和魏延两名年轻的下属随身护卫,我还特别邀请来自昆仑山的白发一起同行。
一行五十余人,分乘五辆特制马车,在风雪中缓缓而行。
“白先生衣着如此单薄,难道不冷吗?”尽管身在车中,梁聪仍是忍不住搓着手。
白发道士和我一样,都只穿了薄薄的两层,但我的内功已经臻至大成,在刻意的控制下,可以做到几乎不受气温变化的影响。
“哦?”他看了看自己,笑道,“贫道自幼便在西昆仑大雪山中修行,因此对中原的冬季并不觉得太冷。”
“看不出来,你的内功也已经相当了得呵。”我笑道。
“呵呵,”他看着我说道,“贫道的内功与主公的有所不同,并没有那种能外施于形的强大威力,更多只是用来休养身心,嗯,还有施展轻功。”
“爹爹,我想出去走走啦……”玥儿抱着我的胳膊,软声求道。
“觉得冷了就立刻回车上来。”我拍了拍车厢,示意在最前面赶车的典韦在路边停下,
刚揭开厚重的帘子,一股凛冽的冷风便卷扑而来。
白发首先轻飘飘地飞出了马车,贾穆也带上了刀剑跳下,我给女儿裹紧了外套后抱着她跳下了马车。
雪花已经小了许多,但看样子一时半会还不会停止。
“我要下地呀!”马玥扑腾着双臂。
我轻轻将她放下,她便摇摇晃晃地在雪地里跑了起来,鹿皮棉靴在雪地中踩出了两串浅浅的脚印。
“魏延,你带人保护好小姐!”典韦闷声发出了命令。
“是,老大!”魏延立刻带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各自牵着战马将马玥围在了中间。
“别太靠近了。”我笑着朝他们吩咐道。
“是!”魏延慌忙指挥着侍卫们将包围圈向外扩大了一倍。
“还是很冷啊……”梁聪终于哆哆嗦嗦地从马车里钻了出来,身上已经披上了一件厚重的羊皮大氅。
我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年纪轻轻,就这么怕冷,以后年纪大了遇上冬天岂不是要冻死?”
“这小子是肾虚。”白发在半空中将话抛了下来。
梁聪耳朵都有些发红:“你才肾虚!我只是有些怕冷!”
“那不就是肾虚吗?”贾穆哈哈大笑,用力在他腰上拍了一掌。
他也是练过几年内劲的人,一掌下去,梁聪踉跄着几乎摔倒在地:“你想杀人吗?!”
贾穆摊了摊手:“一时失手,没能控制住力道,抱歉抱歉,哎哟!”
一团雪球“噗”的一声砸中了他的脑袋。
“谁敢打我?!”吃了一嘴雪水的贾穆恼羞成怒。
“哈哈!”马玥在不远处拍着双手笑个不停。
“姐夫,我要揍她一顿,你不要拦我!”贾穆嗷嗷大叫。
“好。”我笑着退开了一步,给他让出了一条通天大路。
得到许可的贾穆立刻撸起袖子朝我的女儿扑了过去。
“敢打你舅舅(虽然玥儿是蔡琰的女儿,但在我的授意下,她还是管贾羽的弟弟叫了舅舅,因为我本身就是个关系盲……),看老子不教训你!”贾穆大吼着,弯身从脚下搂起了一大团白雪,用力拧成两个大球,二话不说就向我的女儿甩出了一球。
我忍不住一怔:这货真的有些脑子不清楚了,就算要玩打雪仗,你这一团雪球……是不是太大了些?你用的力道……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对面只是三岁半的小女孩啊!
“休得放肆!”还好,那边魏延已经挺身而出,用胸膛硬生生扛下了贾穆的一击雪炮。
雪球在他的胸口四溅开来。
他忍不住咧了咧嘴:“疼死我啦!快给我拦住这家伙!”
贾穆还准备将第二发炮弹投掷出去,只见典韦大步冲了过去,扬起拳头一拳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然后……贾穆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接瘫倒在雪地上。
“这小子……最近练功太贪图求进,有些走火入魔了吧?”我单手把他提了起来,在他脑门上揉搓了几下,检查到典韦虽然看似鲁莽,但这一拳下去,却是拿捏得极有分寸,于是我放心地把他扔进了马车里。
“白先生,”马玥丢了两个雪球后失去了兴趣,又转向白毛,“你能带我飞一下吗?”
“以你的份量……应该不成问题。”白发悬停在我的面前向我请示。
我皱了皱眉:“小心些,你总不会也走火入魔吧?”
“主公放心!”他长笑了一声,将玥儿抗在了自己的肩上,缓缓提高了高度。
大约到了十来丈高,白发停止了升空,背着玥儿在半空中散起了步。
话说回来……军中向他学习陆压神功的将士不在少数,但能凌空飞起的人……却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我有时候会觉得这妖道会不会藏了私?只给了我一本能够强身健体的山寨练气书?
两片雪花顺着脖子飘入了胸口,感到有些凉意的我不由低头抖了抖衣服。
“主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还在仰头看天的梁聪喃喃道。
典韦也惊呼了一声:“他疯了吧!”
我忙抬头朝半空看去,一时却没有看到白发的身影:“人呢?”
“飞得太高,看不清!”梁聪回答。
我运气于目,果然在数十丈之外看到了一团模糊的黑影,但是……越来越小。
“白毛!你要干什么?!”我有些慌了,以内劲冲天发声——这事情已经超乎我的掌控,万一他脑子一抽……把玥儿扔了下来,就算我能接住……也抵消不了这几百米的冲击力啊!
然后我发现我彻底看不见人影了。
“操他大爷!”我忍不住爆了粗口,“就算这妖道真是潜伏来我军的奸细,要让我断子绝孙,那也是杀刺儿啊!”我好像有些胡言乱语了。
高空之上忽然再次出现了一个黑点。
我的心脏顿时接近静止——我只担心那是飞坠而下的玥儿!
不过这个黑点下坠的速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快。
等黑点渐渐扩大成团,我可以模糊地看到白发的轮廓时,我的心脏才开始重新跳动。
他终于带着我的女儿缓缓落地。
“你……”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是不是要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首先将玥儿递给了我。
我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地接过了女儿。
“贫道刚才……好像做了个梦……梦到自己长出了一双翅膀,能飞得比现在高得多,”白发的脸上全是迷茫,“贫道朝着太阳飞啊飞,然后断了翅膀,整个人摔成了一团肉泥……”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幸好……小姐的声音让我清醒了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他心有余悸地看了看玥儿。
我也低头看了看女儿,她微微点了点头。
联想起刚刚贾穆的异常反应,我忽然打了个哆嗦。
“主公……”梁聪也察觉到了异常,颤声道,“我们……回去吧?”
“那就回去。”我稳定了情绪,向典韦等人下令。
典韦点了点头,翻身跳上了马车。
他还没坐稳,整辆马车忽然一颤,两根车辕同时断裂!
另外两辆马车不分先后……也因为同样的原因瘫痪在地。
大地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大军骑兵在飞驰!
没让我等得太久,我就看到了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
“什么人!”
马声、蹄声与呼喝声交杂在一起,我却一眼看到了那名魁梧的黑甲骑士。
还有他背后赤黑色的大旗。
“吕!”
27差点就要完本了
超过两千名全副武装的骑兵。
我浑身上下的寒毛瞬时就立了起来。
吕布打开了罩在面部的盔甲,沉默地向我靠近。
“玲绮呢?”我发现他与我之间唯一可以发挥缓冲作用的人竟然不在场。
是不是说明……他蓄谋已久?
“她染了小恙。”吕布的眼神怎么飘忽不定?
他的每一个动作,在我眼中,都难以捉摸,极具危险。
虽然典韦和魏延已经带人将我围在中央,但我这次出行,一共也只带了二十来人
这一刻,我手中甚至连一把兵器都没有。
平生第一次,我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抢夺一匹战马自顾自逃跑……
二十对两千……
我想,没有人能打赢。
“马车坏了吗?”吕布扫了一眼我身后的几辆马车。
“车辕断了。”我死死地盯着他。
他向身后招了招手:“快从附近村镇找些修理工具去,不得耽误。”
几十名快马当即飞纵而出。
我微微一怔:“你在干什么?”
“嗯?”他回过身来看了我一眼,翻身下马,“属下这几日,正在带领士兵进行冬季训练……是不是……不合规矩?”他忽然有些局促。
“你是在训练?”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呃……是啊……”他迟疑着问道,“就在洛阳附近行动,应该不需要向兵部或者军事院汇报吧……”
“是,现在还不需要……”我长出了一口气,勉强露出笑容,“你们这次训练,有哪些内容?”
“唔,”他摘下了头盔,“主要是雪地急行军、马上齐射与整体攻防演练,因为初冬时按照主公制定的编制新征了一千新兵,所以还需要再磨合几个月才能发挥最大的战力。”
看他说得这么认真,我终于确信他不是来杀我的了……
“训练量不要过大,新兵可不像你我这般体质,”我叮嘱道,“何况你自己也是重伤初愈。遇上雨雪天气恐怕也不好受吧?”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自己身上的旧伤现在也在隐隐作痛。
“这些小事,主公不必过多操心,属下又不是刚上战场的新兵。”吕布淡淡笑了笑,好像不太喜欢我直接过问他的练兵事宜。
“奉先,”我语重心长地劝道,“你这自负的脾气要慢慢改掉啊,虽然你带兵多年经验丰富,我刚才说的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多听别人的意见,未必就不能使你的练兵方式更加完善。”
“属下……受教了。”他微微点了点头,表情却没什么变化。
不对……不是没有变化……他的眼角忽然紧紧绷起,浓眉如两道利剑般高高扬起,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两侧缓缓滴下,两条手臂似乎在难以抑制地颤抖……
“你……怎么了?”我惊呼了一声,条件反射性地向后退了一步。
吕布翻了个白眼,双手从外向内一划,就朝我扑了过来!
紧随在我左右的典韦立刻出手!
四掌相接,向后退出的……却是先出手的吕布!
虽然是仓促应对,但典韦本身的蛮力却要更胜一筹。
“你想杀我?!”我定了定心神,提声问道。
“将军!”他身后千余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了喊声,将吕布围了起来。这些士兵原来就是吕布的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