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手中,等我的长子出生后,再交给你。”
吕布动了动嘴唇,没发出什么声音。
“这下,你大概会安心了,但我也想要安心,”我冲他咧了咧嘴,又朝吕玲绮看去,“不如把玲绮先留在我身边?让我们换个女儿?”
“你休想!”毫无征兆地,吕布如同一头发狂的狮子一样怒声咆哮起来,他身后正端着菜肴轻步靠近的三名侍女同时摔倒在地。
血液冲上脑袋的吕布一掌将自己身前的案几拍成了碎渣:“老子就说你怎么这么好心!会放老子一条生路!你TMD还不是想要我的女儿?!”
我都能感觉到案几的碎渣和他的唾沫如同枪弹一般四处飚射。
荀攸和戏君哪里见过如此野蛮的洗尘晚宴,早已藏在我的身后瑟瑟发抖。
“有本事你就踏过我吕布的尸体!”他长身而起,向前重重地塌了一步。
这一步真是含怒而发,我注意到他脚下的碎木直接被碾成粉末。
看样子,这货是要和我动手?!
但是……我说了什么引战的话了?!我干啥了?!
我缺浓眉老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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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浓眉老干部之怒
“奉先!”李肃和张杨一左一右朝吕布蹿了过去。
张杨脚步稍快,一把将狂怒之中的吕布拦腰抱住,而下午被我一巴掌拍散了骨头的李肃明显身形有些趔趄。
浓眉大眼的吕布此时却已横眉竖目,他张开了血盆大口,冲张杨怒斥了一声:“你要还是我兄弟,就别拦着我!”看起来张杨确实与吕布交情不浅,否则吕布就要一拳把他的脑袋打开花了。
或许是被吕布的威势所吓,或许只是受不了他血盆大口中的腥气,张杨忍不住后退了两步,将身后李肃也给堵住。
“不要冲动啊奉先!”张杨和李肃都是一脸煞白。
“吕小姐,只有你才能劝住令尊吧。”我身后传出了一个颤抖的声音,是……戏君,“令尊旧伤未愈,要动手只是死路一条!”
“他说的没错。”我看着吕玲绮,没有笑,也没有什么紧张之感。
自从上一次正面击败了吕布,我心中对于这位传说中悍将的最后一丝畏惧之感仿佛完全消散。如今他仍然重伤在身,我毫不怀疑自己能够轻松取胜。
吕玲绮几乎没有考虑,张开双手直接扑向了缓缓前进中的吕布。
面对唯一的女儿,纵然是怒火中烧的吕布也只能停下脚步:“绮儿,你让开!让我撕了这个混蛋!”
“那是我的义兄!”吕玲绮并没有退让,“刚刚才在天地之前立了誓言!”
吕布一怔。
“而且……”吕玲绮继续说道,“他刚刚才替我们保全了邺城,父亲若是杀了他,天下之人如何看你?到时候天地之间,哪里还有我们父女容身之所?!”
“他……不安好心!”吕布几乎咬碎了钢牙。
“若是义兄真的喜欢女儿……”吕玲绮侧脸瞥了我一眼,“若是女儿一人的婚姻可以保全我吕氏一族的安宁,那又有什么不好?”她最后幽幽地吐了一句,“父亲之前不是刚刚才把我许配给曹昂吗?婚姻之事……我一个女儿家又哪里做得了主?”
吕布脸上的怒容忽然如潮水般退下,他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跌倒在地。
“父亲!”吕玲绮一把没扶住,却被吕布庞大沉重的身躯拉扯着跌倒。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都为之震撼、为之难忘的场景!
吕布一双虎目,由刚刚的狰狞赤红,在一瞬间变得湿润,而后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从未想过吕布会像这般毫无防备地在我眼前流泪!
他……他在为了什么而哭泣?
我看着这一幕,脑子里却有些发蒙:是感怀自己英雄一生,人年中年却难成大事,反而背负无信无义之名?
“没想到……”他嘶哑着声音,仰天喝道,“我吕布英雄一生,竟然要靠葬送女儿的婚姻来换取富贵!”
“而且是两次!”他的胸膛如风箱一般剧烈地起伏着,声音之中满是悲愤。
他……好像想歪了?
我的脑子终于恢复正常,于是我朝他走去:“你错了。”
他猛地扭头看我,面容说不出的扭曲。
“我不需要你的女儿,我只需要你。”我蹲下身子看他,相距不过一尺。
他的瞳孔随着我的蹲下而产生收缩。
“不是因为玲绮有姿色你才能富贵,而是因为你重要她才会成为利益结合的关键。”我平静地纠正他错误的认识。
他的瞳孔继续收缩。
“我不需要婚姻来联结,我只要你点头,还有你的一句承诺。”我朝他伸出了右手。
吕布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我的双眼,而后缓缓下移到我的右手:“我能信你?”他的声音充满颤抖,他的呼吸沉重而又紊乱,他的神经之弦已经摇摆。
我将手更向前递了过去,同时说出了那句已经被我说烂了的誓言:“你若不负我,我绝不负你。”
他的瞳孔似乎在微微颤抖着:“你若不负我……我绝不负你?”他似乎在为说服自己做最后的努力。
我将目光转向了吕玲绮,示意她在自己父亲的背后猛推一把。
但吕玲绮坚决地摇了摇头,只抿唇看着父亲的决定。
我只好转过视线,重新看向那个脑中正在进行着激烈斗争的男人。
他的呼吸逐渐急促,瞳孔却突然放开。
他终于伸出了右手,与我悬在半空的手紧紧一握——我清晰地感觉得到手中传来的那份热量,以及无法掩饰的颤栗。
“我……归顺于你!”吕布吐出了五个字,却是字字重逾千钧!
我终于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这一定是你这一生最明智的决定。”
“但是!”他竟然提出了条件,“如果日后我发现你欺骗了我……我可能已经杀不了你,但我绝对能让你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死死盯着我的眼,双目赤红一片。
“愿我们的亲人一生平安。”我微笑着用力握着他的手。
吕布亲口承认,以他的实力也很难杀死我,这无疑是对我个人武力的最好肯定。
他杀不了我,但可以杀光我身边所有重要的人物,我相信如果我真的让他不痛快,他绝对有这个胆量和能力。
所以我只能说:“让我们的亲人都一生平安。”
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吕布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松开了我的手,在吕玲绮的搀扶下从地上一片狼藉中挣扎着站起,环视了一下左右,闷声道:“上酒菜吧!”
做了半天围观酱油党的魏续慌忙指挥着婢女们将酒菜端出。
“凉公请入席吧。”吕布整了整袍摆,低头向我示意。
“吕叔父也请入席。”我笑道,“换一张新的案几吧。”
他低头看了看铺满了大半个厅面的木屑,洒然一笑,而后朝站在墙角的下仆招了招手:“收拾一下。”
等再次坐定之后,我终于可以问出一个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你为什么总认为我是垂涎玲绮的美色?”
吕布的脸色说不出的古怪:“我能不回答吗?”
“当然可以,”我耸了耸肩,“但是……我真的想知道。”
“好吧,听了之后你可不要见怪。”他叹了口气,“我曾听说,凉公在军旅之中,常随身带着美妾俏俾服侍左右。我虽然只是一介武夫,平时也喜好女色,但上阵之时也绝不会有如此做法……”
我嘴中忽然一阵发苦:行军之中带美妾俏俾……这尼玛都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
“操!”我忍不住为自己正名,“我可不是什么好*色之徒!”
但吕布的眼神明显透露着不信。
“你这什么表情!”我忿忿不平,“当老子救援桥瑁时,桥瑁的两个女儿姿色非凡,这小子都被迷得七荤八素,”我一指坐在我背后的贾穆,“老桥当时被救之后,哭着要把女儿送给我,还不是被我严词拒绝?!”
“不久前我在西域,有国王死不要脸地要把女儿嫁给我当小妾,我二话没说就把他撵了出去!”我一掌拍在案几上——当然没有发力,“你要说我不忠不孝,我或许还没话可说,但你要敢说我是个只凭下半身做事的***,老子就要和你拼命!”
吕布的脸色终于变了,他挺直了上半身,双手端起酒樽,朝我低头:“布之前误信人言,先自罚三杯向凉公赔罪!”
这货本来就是海量,三杯子酒下肚也只是一仰头的事情。
“第四杯,是布敬凉公不计前嫌,舍身救我之恩!”他端起酒樽,朝我举杯。
“干!”我也不说二话,仰起脖子就灌了下去。
“这一杯,是我谢凉公为安我心,屈尊与小女结义!”他再举杯。
我再仰脖子。
“荀先生?”祖烈忽然出现在门外,把荀攸叫了过去,窃窃私语了半天。
“怎么?”我看重回酒席的荀攸神色略有异色。
荀攸看了吕布等人一眼,并没有太多避讳:“青州孙坚大破袁军,坚长子孙策阵斩袁绍大将文丑,杀敌两万余,几乎生擒袁绍三子袁尚。”
我放下酒樽,搓了搓下巴:“孙策终于在历史舞台上大放光彩了吗?”
“什么?”荀攸没能听明白。
我摆了摆手:“我是说孙坚这个长子几乎就和年轻时的老吕一样勇武。”
那边吕布微微一怔,却又毫不在乎地仰脖将酒灌下。
“另外……”荀攸将手中的一卷铜管递给了我,“白发的信。”
我拧下密封完好的塞盖,将信纸抖开。
“此地有帝王之气,甚浓烈,恐成主公之大敌。”
我将这张纸搓成一团,然后发力震成碎渣。
青州有孙坚、孙策、孙权……还有刘备,当然帝王之气浓烈异常了。
但我已有吕布在手,随便打吧。
51中原郡国逆与降
在收服了吕布之后,我做出了班师回洛的决定。
吕布父女和李肃也在同行之列,而且我同意吕布带上自己近三千人的亲卫骑兵。
至于魏郡的治理,我则交给了原任太守张杨。
他对于能够“官复原职”并没有太大的欣喜,主要还是吃惊。他甚至还主动向我请辞,表示自己只要能“安度晚年”就足够了。
对此,我温言劝了一声:“稚叔治理郡国多年,我正缺此类干才。现在就谈养老,实在太过浪费。”
然后,张杨再不坚持。
在经过简单的考虑之后,杨奉和他的近四千骑兵被我留在了魏郡,随时对张郃与张杨进行支援。
做完了这个安排之后,我率领着超过两万名士兵掉头向南行进。
“凉公如何用我?”在返回洛阳的途中,吕布在闲谈时主动提出了这个问题。
“你先养好伤吧。”我没有正面回答他——因为我也没想好。
-
六月的最后一天,我带领着疲惫之师返回了洛阳。
王烈、贾诩、程昱率领着高顺、张辽等主干力量出城三里前来迎接。
沿途甚至还有不少热心群众——不过他们没有箪食壶浆欢迎皇军,他们只是来看热闹的……
“恭贺主公大胜袁绍!”以王烈老先生为首,这批臣属们齐齐躬身。
我在马背上挥了挥手,而后跳下马背,将王烈扶起:“此次大胜袁绍,非我一人之功,乃三军用命,更离不开诸位在后方的辛劳,这军功章,也有诸位的一半!”
“主公在河北大胜袁绍,已令我军声威大震,隐隐为天下诸侯之首,”王烈一张老脸满是笑意,“主公曾令白发少尉遍访山东州郡,至今已有三郡愿意投奔主公!”
我一惊,而后一喜:“哪三郡?”
“济阴、鲁国、东平,此三郡国均已派了使者,正在洛阳等待主公接见。”
“哦?”身边的戏君首先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我瞥了他一眼,笑着点头:“这真是又一个好消息!”
贾诩笑道:“公子征伐日久,还是先入城歇息为佳。”
我看了他一眼,感觉他们的话还没有说完。
他也看着我,长眉的末梢依然笔挺高扬。
-
果然,刚刚在自己家中坐下,程昱就先向我汇报了坏消息。
“虽然有四郡国投向我方,但其他州郡我们已经很难靠言辞拉拢过来了。”
“一辉,”我朝近侍梁聪抬了抬下巴,“你给我在地图上比划一下。”
他连忙小跑着从墙角提起教鞭,来到悬挂在侧墙的大地图下。
程昱抬头看着地图:“泰山郡太守应劭,早年曾是袁绍的参谋,在主公与袁绍交战前,他公开表示支持袁绍。”
泰山郡位于兖州的东侧,往北是青州,东面是徐州,南面是兖州,辖管十二个县城,是个幅员辽阔的大郡,太守应劭早期也经常听说此人的事迹,似乎文武双全,算得上半号人物。
“兖州刺史周忠,是个顽固死忠之人,白发没有劝动,但说此人命不久矣。”程昱道。
梁聪手中的教鞭落在了山阳郡的昌邑城上。
我皱了皱眉:“兖州的治所……是在昌邑?”
王烈道:“真是。”
我点头,顺口问道:“那山阳郡呢?”
程昱又道:“山阳郡守袁遗,是袁绍的从兄……”他顿了一下,侧头看我。
我耸了耸肩:“好吧,这个肯定是袁绍的人,不过……”我很认真地问道,“袁遗这个人才能如何?”
贾诩答道:“此人博学有雅量,朱儁、张超等人对其皆有佳评。”
“哦……”我微微颔首,又问,“他既然是袁绍的从兄,那为什么要听袁绍的?”
贾诩短暂地一怔:“袁绍在同辈之中锋芒最盛,袁遗虽然年岁略长,但显然缺乏领袖的气质、野心和魄力。”
我一笑,示意继续。
“陈留太守张邈、济北相鲍信,素来与袁曹二人交好,很难为我们所用。”程昱道。
“嗯,我知道。”对这两位,我从一开始就没报希望,张邈和鲍信与曹操相交莫逆,在曹操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背叛,想争取他们过来难度太大——尽管当年他们对待我的态度都相当友好。
“任城相郑遂,本身是青州名士,他虽然不喜欢吴郡出身的孙坚,但在立场的选择上,还是站在了青州刺史孙坚这一边,或者说,是朝廷这一边。”程昱对各个郡守的人际关系掌握得确实足够详细,这么一个我从来没听说过的人物竟然和孙老虎也能有些恩怨。
我瞪着眼睛在地图上找了半天,终于在几个郡国的缝隙中看到了这个任城国。
“当然了,整个青州也和我们没有什么缘分了。”程昱捋须道。
“对了,”我这才想起来问,“愿意归顺于我的三个郡国都是什么情况?”
这次换贾诩来介绍:“济阴相吴资,是凉州寒门出身,对我们天然就有好感,而且济阴靠近东郡,直面我军的兵锋,他的归顺,当无可疑。”
我看了看地图,济阴位于东郡的正南方,西面与颍川之间还隔了一个庞大的陈留啊。
看来我得把张邈给灭了啊……
“东平相宋翼,当年在三辅时,与我有些交情,不是顽固之人,我可以保证。”
“好。”我简单地回答了他的保证。
“鲁相郭贡……这人……”贾诩略一踌躇,“我并不熟悉。”
“这人与我很熟,”戏君笑着接过话语,“他就是郭嘉的从兄。”
我顿时想了起来:“你说的算是郡国之才的那位?”
他点头:“正是。”
“那不是很好吗?”我笑了笑,“不过鲁国有些太远了……”
鲁国东临泰山,北靠济北,如果应劭和鲍信稍一发力,恐怕就非我所有了吧?
“主要是中间隔了偌大的一个陈留郡。”荀攸也表示了担心。
“那就把他打下来。”我刚刚下了决心,现在更加坚定,“如果袁绍给我足够时间的话。”
“不过我军激战多场,应该稍作整备才是……”荀攸立刻劝道。
“陈留能有多少守军?”我没有理会他。
贾诩恐怕已经将这些周边的情报烂熟在心:“陈留是个大郡,兵员约有五六千,张邈虽然不擅治军,但听闻他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