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简单地应道:“未必。”
“那不是太浪费了。”拓拔野叹道。
秦阵则摩拳擦掌地说道:“袁绍那厮,在冀州时胆敢欺压我们,我们这次一定要让他看看谁的拳头才是最大!”
“秦营长还请谨慎,这里毕竟是洛阳。”杜畿忍不住提醒他。
秦阵立刻收起双拳,憨厚地朝他点头:“我知道了。”
“马大人来得很早嘛!”有人在不远处叫我的名字。
我转身向来人看去,却是南宫卫士令来敏,当即拱手道:“一别数月,来大人近来安好?”
“马大人折煞下官了。”他忙还礼道,“大人此次平定辽东,又大败句丽,战报传来时,满朝文武无不振奋,陛下定然会大加封赏了!”
我微笑着道:“陛下早已为我加封了食邑。超年未弱冠,要这许多封赏也无甚大用,都是尽心为朝廷做事,只要朝廷能赞扬几句,便心满意足啦。”
来敏也笑道:“马大人忠心体国,不愧是马家子弟!哦,”他朝东面望去,“马太保、士孙太傅来了,下官先去迎接,失陪片刻!”
我点了点头,他一手按在腰侧刀上,快步迎了上去。
马日磾、士孙瑞、荀爽、张温、黄琬等重臣陆陆续续进入了大殿,有注意到我存在的,便轻轻向我点了点头。
随着沉重的几声闷响,殿门被侍卫们关闭起来。
而后礼乐渐起,宣告着朝会正式开始。
我便和几位属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
“主公,你觉得对你最好的任命是何官职?”程昱问道。
我沉默了下来:“先生忽然这样问……我还真回答不出。”
他换了个问法:“或者说……在哪一个州郡最适合发展?”
我沉吟着低声道:“幽凉交趾,偏远人稀,益州道路不通,并州粮田不足,都不适合发展,荆扬水路纵横,也不适宜我大队骑军发挥实力。”我搓了搓双手,“冀州土地肥沃,幅员广阔,人户繁盛,本是极佳的根据之地,可惜已经被袁绍占领。豫兖二州户口众多,经济发达,都是四战之地,守之不易。至于青徐二州,纵横延伸过长,也是容易被各方围攻之地。”
程昱的眼神略带异色:“主公为何只考虑防守?”
我不由一怔。
“四战之地,便说明向四面八方扩展起来相当方便,不是吗?”他在皇宫里谈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题,却依然显得轻松自如。
“这倒不错。”我跟着他的思路点了点头,终于回答了他最早提出的问题,“只要不是去遥远又偏僻的郡国,我都可以接受。”
程昱也点了点头。
闲谈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很快,便听到太监们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宣征北将军马超及有功部属入殿!”
我顺势一抖衣袖,快步朝大殿走去。
在殿门口脱掉了靴子,我踏上了猩红色的高档地毯,微微低着头走了进去。
我毫不停滞,迈步走到大殿正中,才高举双臂,向刘协深深一礼,同时高声诵道:“臣马超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程昱几人与我保持了一丈的距离,也依足了规定行了大礼。
“诸位平身。”端坐于龙座之上的刘协略带欣慰地说道,“马爱卿果然是一员福将,东征西讨无往不利。公孙度挟十余万大军侵占幽州郡县,连杀数员两千石,马爱卿持节北上,不仅数月之内平定祸乱,而且远击句丽,擒获其王室数百人,大震大汉威名呵!”
“臣不敢独专功劳,”我朗声道,“平定祸乱,功在幽州刺史卢植,若非卢刺史率领州军为臣拖住了叛军主力,微臣也不可能奇袭击溃了公孙度;而击破句丽国都则更属天意,天意助我大汉,为臣震崩了国内城墙,让臣轻轻松松便进入了句丽的国都,此乃苍天庇护大汉,臣是借助陛下之威啊!”
“苍天庇佑大汉!”不知是谁带头吼了一句,数十名官吏都齐声附和。
刘协微微笑道:“卢植劳苦功高,自然也要重赏,但马爱卿也居功至伟,若是不予以赏赐,如何令众臣心服?”
我又道:“臣在辽东时,已经接到朝廷的封赏,如今再赏,未免过滥。”
8大都护
太傅士孙瑞赞道:“马将军居功不骄,谦逊有礼,实乃为将为臣者之典范。”
“末将年少,不敢当此赞赏。”我朝他拱手道。
刘协笑着扫了殿中公卿一眼,问道:“诸位,马爱卿功劳卓著,真应当如何封赏?”
我急忙又道:“陛下!末将已经增获食邑一千七百户,若在封赏,末将实不敢受!”
刘协颇有欣慰地点了点头:“那便不再增加食邑了。”
我暗自吁了口气:老子的五千户食邑已经让某些公卿十分不满了,若再加上一两千户,他们恐怕血压又要向上猛涨了吧。
“可惜马爱卿尚无子嗣。”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动了动嘴唇,将“我有女儿啊”吞回了肚中:我知道他的意思,无非是将我的食邑分一部分给我的儿子罢了,只算得上一种恩典,我马家所得的实惠其实并无变化。
大鸿胪周奂道:“启禀陛下,马将军尚有幼弟马休,尚无爵位,可推恩封赐。”
“哦?”刘协思索了几秒,问道,“马爱卿,令弟马休年岁几何?”
我急忙在心底进行减法运算:“回禀陛下,三弟马休乃是光和四年出生,已经十四岁了。”
“呵呵,”他点头而笑,“倒与朕同岁,这样罢,封马休为关内侯,食邑百户。”
“末将代舍弟谢陛下恩典!”我躬身谢过,复又站直。
“嗯,朕稍微有些疲乏,”刘协道,“太保、太傅,你二位暂代主持吧。”
马日磾和士孙瑞自坐席上站起,躬身领命。
二爷转身向我,缓缓开口道:“去年十月时,长安市门无故自坏……”
我一听他的开场,心头就忍不住一跳:又是这个长安市门!
只听他继续讲道:“满朝公卿皆以为,此乃不吉之兆,预示着西方不宁,将起刀兵。三辅乃我大汉陵园所在之地,不可不谨慎对待。马将军,若有刀兵之事,你愿否挥军西向,保全我大汉国土?”
这话问得水平不低,但我却感到愈发不祥。
二爷他已经赤裸裸地提到“西方不宁”、让我“挥军西向”更是意图明显。
马腾……他有起兵的迹象了?!
额上忽然涌出汗来。
但我心中……却在一瞬间产生了一丝狂喜。
马腾……他终于像个男人了吗?
“末将甘愿为陛下尽忠!”我再不犹豫,高声应道,“无论何人,无论何地,胆敢犯我大汉者,末将必诛灭之!”
唱高调谁不会啊!
只要马腾一有动作,老子立刻带兵将洛阳攻下!
马日磾和士孙瑞相视而笑,龙座上刘协的神色似乎也微微一松,我心中的感觉愈发奇怪。
难道……马日磾真的看马腾不顺眼?而且已经联合了朝廷诸位大老,决定先把我发配充军?
“马超听策!”士孙瑞从袖中摸出了一卷黄纸,“嗤”的一声伸展开来。
我当即恭敬地拢手平举,垂下头来。
只听他清声诵读道:“初平五年四月初一,大汉皇帝陛下策曰:
征北将军马超资兼文武,功绩当世,然其年齿尚幼,需殆历练。今车师前部、焉耆二国遣使来汉,恳请重置都护,朕即拜马卿为西域大都护!”士孙瑞明显有意一顿。
我脑中不由一声轰鸣。
尼玛!西域……大都护?!
我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这是要……将老子赶出大汉国土啊!
不要以为在有些版本的地图上将西域都护府划进中国版图,就天真地以为这是我天朝的国土……作为一个理性又博学的人,我当然知道,这些西域异族,最多算是一些墙头草而已,对于大汉,他们或许可能会有一丝亲近感、友好感,但绝对没有归属感。
以我对古代历史的钻研,这片地方最终能划入中国版图,主要的功绩……要归于清朝辫子军。
我虽然感到四肢发冷,但仍是咬牙切齿听了下去。
“……秩中两千石,假节,”他拖长了声调,“建衙,开都护府,都督西域一切军事。爱卿当以天朝为念,令西域诸国感大汉重兴之名,愿不负朕意。钦此!”
我抬眼向前方一扫,马日磾等人均是神色平静,连张温也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是的,他们早已定好了我的去处,只是要在今天公开宣布罢了。
我深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臣马超谨遵圣意!此为西域都护,定当令西域诸国尊奉大汉为主,岁岁遣使觐见!”
刘协欣慰地点头:“如此便好。”
士孙瑞卷起黄纸,亲自将诏书递到了我的手中,闻言道:“马将军,西域不同中原,陛下特意准许,你可以携家眷同去。”
我不禁暗自冷笑:**已经将我发配充军到万里之外去了,当然要向我故作大方了——话说,你什么时候说过……老子不能带老婆去地方做官了?
但现在,我只能回答道:“谢陛下体恤。”然后退在一旁。
马日磾又取出一卷黄纸,宣道:“征北将军马超部将李典、徐晃、张辽、拓拔野、秦阵、杜畿、张机、程昱,上前听诏!”他一口气念出了八个人的姓名,只有太史慈不在其中——这也正常,太史慈在辽东并没有太多戏份与功劳。
程昱的名字虽在最后,却作为领头羊率先出列:“微臣在。”
“尔等或尽心尽力辅助马超,或代行郡守安定一方,或身先士卒奋战沙场,皆为国之功臣。今封赏众人如下。”马日磾稍稍放缓了语速,提高声音念道,“部将雁门马邑张辽,从马超平定辽东,攻破句丽,擒获王室,战功最高,拜羽林右监,封关内侯。”
张辽微微一怔,扭头却来看我。
在这种情况下,我除了点头,还能如何?
他高声道:“微臣拜谢天恩。”
“南阳涅阳张机、山阳巨野李典,破公孙度后共治辽西,令万民重归安宁,文武皆有功勋,封张机颍川昆阳长,李典河内朝歌长,各封关内侯。”
张机和李典齐声谢恩。
“河内杨县徐晃,曾任南宫卫士令,今从马超破公孙父子,又独当玄菟一郡,鲜卑不敢来犯,有克敌安民之功,封河东平阳国相,关内侯。”
徐晃这个国相,虽然是县级侯国相,但是处于河东郡内,属于就近封赐,比起杜畿和李典,更有恩宠之意。
“京兆杜陵杜畿,曾为卫尉寺属吏,今从马超代行辽东属国都尉,有治民教化之功,封廷尉寺正,关内侯。”
我记得之前有一任寺正似乎叫做……钟繇?
相对来说,杜畿这个寺正是级别最高的官员了啊。
“东郡东阿程昱,曾代行东阿令,从马超破公孙、平辽东,超出塞远击句丽之时,以郡丞镇守辽东,有守土抚民之功。鸿胪寺丞尚缺,以卿补之,又封关内侯。”
守卫大本营的程昱也得了个不低的官职。
“雁门马邑高顺,曾为吕布帐下司马,从马超平定辽东,奋战有功,封河内温令,关内侯。”
同是县级干部,高顺却比李典、张机高了半个等级。
“金城羌人秦阵、朔方鲜卑拓拔野,尔等虽非汉人,然思慕圣朝而归汉,其情甚嘉,从马超诛灭公孙,奋勇可勉,力战有功,均为关内侯。”
八人之中,只有异族同胞没有具体官职,其余六人全部被分封了出去。
这意味着……我就任西域大都护时,只能带着秦阵和拓拔野!
还有……太史慈和……褚燕?!
我心中冰凉一片,脑海中彻底空白。
9威胁
我已经忘记了朝会何时结束——我几乎是被张辽和徐晃架着拖出来的。
在返回的路上,所有人都心事重重,甚至无人开口——或许是说了,但是……我没听见?
终于回到了府中,我看见了出门迎接的马岱和贾诩,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哥……”马岱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径直朝正厅走去。
他急忙跟上,扶着我在厅中坐下。
一群人陆续入厅,各自就坐,程昱首先开口介绍形势:“朝廷封主公为西域大都护。”
我注意到贾诩的右眉突地一跳。
“西域大都护?”王烈讶然。
刘政怒声道:“西域都护……那是多少年前才有的职位?!”
管宁默然无语。
“朝廷眼看就要对袁绍动手……怎么会将大人如此将才派往西域?”邴原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国渊问道:“马太保与大人同出一族,难道没有反对?”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诏书便是太保和太傅一起宣读的。”
只听杜畿又对贾诩等人道:“朝廷诏书,已任命我等或为地方令长,或为朝廷九卿吏员,显然……是有所用意的。”他终究不是秦阵,还是没敢把话挑明。
张辽哂笑道:“区区一介官职,岂能束缚英雄?!”
徐晃亦道:“文远兄所言正是!我等舍弃便是!”
拓拔野更是道:“朝廷如此相待,主公,便是圣贤也要寒心!”
“不如反了!”秦阵一拳砸在案几之上。
厅中众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而是将目光聚于我身。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用询问地口气说道:“几位先生,我该如何选择?”
贾诩终于开口:“各位被任命为何种官职?”
“羽林右监。”张辽还是哂笑。
“颍川昆阳长。”张机接着答道。
李典略有迟疑,也道:“河内朝歌长。”
“河东平阳国相。”徐晃沉声道。
“廷尉寺正。”杜畿平静地道。
程昱咳嗽了一声,道:“老夫是鸿胪寺丞,全都是关内侯。”
高顺哼道:“河内温令。”
“我和伯虎没有官职,只有关内侯。”拓拔野补充道。
贾诩嘴角微微上翘,脸上略显嘲讽之意:“朝廷果然还是内外有别呵。”
程昱哼了一声:“他们当然要重视汉人一些。”
我忍不住蹙眉,又问道:“几位,我该怎么办?”
“去西域!”贾诩掷地有声地答道,“去做西域大都护!”
我对于他的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去朔方、去辽东,每一次他都全力支持我就任,结果是……每一次成功的任职之后,我的地盘会越来越远……
“那……我等呢?”李典也问道。
贾诩看了他一眼:“遵照诏书奉行便是!”
“嘿嘿!”秦阵摇头道,“我原本对先生极为敬佩,没想到……几个月不见,先生不仅智谋变弱,连胆子也变小了!”
我当即斥道:“放肆!”
贾诩笑了笑,并没有理他,转而向我问道:“公子为何责备秦营长?”
“我知道先生必然不会害我。”我真诚地说道。
“公子可否想过,”他卖了个关子,问道,“当今天下,对朝廷威胁最大的是谁?”
我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当然是袁绍!袁绍雄踞冀州一州,钱粮兵甲均是天下翘楚,而且不臣之心早已昭然若揭,不然朝廷也不会用卢植、曹操、孙坚三人合围他。”
不过……曹操这货,我总觉得还不如用原来的皇甫嵩更合适。
“第二呢?”他又问道。
我微微一怔,一想天下如今的形势……半晌竟没有找到合适的答案。
“是马家。”有人低声道。
我循着声音看去,正是太史慈:“子义?”
太史慈见我看他,直起上身,抱拳答道:“马凉州治理西凉,已有五年,据闻深得民心,凉州虽远不如中原和冀州富庶,但其地是大汉战马的主要产地,民风淳烈,士兵悍勇异常,更兼羌人遍布,马凉州于羌汉两族之中,都甚有威望,但必然为朝廷所忌惮。况且,大人南征北讨,战功赫赫,于年轻一代将领之中早已无人能敌。大人历来又紧握军权不放,恐怕朝廷在除掉袁绍之后……就会对大人父子动手了。”
管宁脸上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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