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张辽和秦阵所说,五中其三不是难事,第一轮二十人中就有十四人达到了标准。
早有引导者将合格者领到一旁,第二轮二十人则继续射箭。
“哎?”秦阵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其中一人嚷道,“那边那个箭法不差!”
几名主考官急忙去看,我笑道:“那正是太史慈。”
高顺颔首,沉声道:“五发五中。”
“每箭都射在红心正中,箭法果然不凡!”张辽目力也是极佳,连声赞叹。
第三轮人选之中,我看到了与太史慈一同归顺的段建,这人块头不小,肌骨健硕,马术刀法均称得上高手,偏偏箭法算不得精妙。
这一次,段建五箭中二,加试之后才堪堪入围。
我看到他一边往外走,一边不住擦汗,忍不住笑了一声。
四百来人一通乱射,也耗去了半个时辰的功夫。
程武与吴石并肩上来,拱手道:“启禀主公,第一项比试已经完毕。”
我点头:“达标者几人?”
吴石答道:“中三箭以上者共两百六十人,其中,中四箭以上者一百零八人,五箭全中者三十六人。”
我忍不住摇头暗笑,这数字还真是吉利,一百单八将吗?还有三十六天罡?
“敢问主公……是否不妥?”程武问道。
“很好,”我笑着摆手道,“继续第二项比试吧。”
他二人拱了拱手,主持人程昱又提声道:“第一项,合格者两百六十人整,请各位做好准备。第二项,驱马!”他指了指另一侧的大片空地。
这片南北而行的长方形空地并非一片平坦,而是略有起伏,前两日辽东降雪,中段更是残存着几潭融雪,泥泞不堪,我又派人另外放置了大石草堆作为障碍物。
此项的监考官则是陈到与宫赫,选择宫赫的理由是他熟悉马性。
“诸位,我军以轻骑为主,这第二项比试比的就是诸位骑马的速度,”陈到咳嗽了一声,以马鞭指示方位,“从此处开始一直到终点,整整十里之地,前一百名到达者方可进入第三项比试。”
宫赫又道:“中段有一排旗杆,诸位需在此处取得一杆棋子,方可算数。在下还要告诫诸位,场中颇有阻碍,若是因为骑术不精导致战马受伤,那也是要取消资格的!”
秦阵在我身旁点头:“这第二项还差不多。”
“主公考虑得周详,哪里是你我能够相比的。”褚燕道。
“你倒是会说话。”他瞪目道。
褚燕只是一笑,并不和他争辩。
一声令下,两百多人同时纵马而发,场中顿时响起了震天的马蹄声。
之前的射箭,纵然也有众人呼喝赞叹,但战马一开,场外观众的热情才真正被点燃起来。
天地之间,满是蹄声与喝彩。
“果然壮观!”刘政抚须叹道。
“这不过才两百余骑,先生便叹壮观,”张辽笑道,“若是日后看到我虎豹飞军万马奔腾,又该如何称赞?”
刘政呵呵道:“老夫自幼自知闭门读书,确实不曾见过如此令人激动的场面,让将军见笑了。”
40搅局者
王启、王贺、刘浩都是文气胜于武胆,看到场上众骑飞奔跳跃,脸色都隐隐有些泛白。
国泰年纪尚小,似乎被这种气氛吓得不轻,缩在娘亲的怀里抖抖索索。
反倒是小姑娘邴冰嘻嘻哈哈地观赏着这热血澎湃的竞技运动,还不时地拍掌喝彩。
我看着这几个年轻人,暗自摇了摇头,将目光又转移到场地中飞驰的参赛选手们身上。
都是百战勇士,都是精选战骑,些许颠簸和雪水根本难不倒他们,但配合我专门搁置的巨石与草堆,却刚好能够形成一道一道的阻碍。
他们固然可以调整方向避开阻碍,但无疑会降低速度;他们也可以驱马跳过,但同样存在风险。
如何在颠簸的马背上于一瞬间做出正确的选择,正是这个项目考核的重点。
驰了两三里之后,参赛者之间渐渐显出差距,但尚不算明显,到了五里中段摘取旗杆之后,才终于分出了先后。
多亏了之前的雪水,空气还算湿润,如此拼命地飞驰也没有激起太大的尘土。
但就算如此,在奔出六七里之后,即使我眼力再好功力再深,也看不清场上选手的具体情况了,只能看到两百余骑都开始进行最后的冲刺。
“来人,给大家都倒些酒喝。”我向后招手,庞淯不在,只有陆仁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诺!”陆仁急忙带人取酒,自己则首先给我倒上一碗。
我刚刚接过酒碗,就见陈到纵马而来:“禀主公!第二项选拔已经结束!一百人合格者随后便来!”
我“嗯”了一声,问道:“第一是谁?”
“太史慈!”他在马背上高声答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对这个结果也颇为满意,转向程昱道,“继续第三项。”
“第三项,乃是……”程昱嘴角含笑,高声道,“掷矛!”
此次的监考官是庞淯与张贲。
只听张贲宣布规则:“诸位,此项比试,考校的是各位的臂力,诸位可助跑数步,自此线之前将长矛掷出,距离最远的……三十二人进入下一项比试,每人可以投掷三次,取最远为算。”
“我来给大家做个示范,来!”庞淯已经从士卒手中取来一柄长矛,站到了场地之上。
他吸了口气,快步助跑之后猛地将手中长矛用力抛出。
看来在我任命他为监考官之后,他在私底下必然苦练过几次,不然现在这一套动作不会如此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长矛划出一道地平的弧线,斜斜插进了地中。
庞淯拍了拍手,对自己的表现颇为满意:“大家的长矛上都标有字号,只需按顺序投掷,自会有士卒记下。开始吧!”
第二项比试第一的太史慈当仁不让地率先出场,他脱下了外袍,露出了贴身的劲装,自一旁取过长矛,回头向我这边扫了一眼,缓步来到了跑道上。
“这项比试……有何深意?”张博有些疑惑地询问道。
“也没什么深刻用意,”我坦然道,“就是比比腰臂之力而已。”
“喝!”场下传来一声爆喝,引得众人齐齐扭头。
我眼中只看到太史慈手中飞出一道流星,直直射向天际。
不待长矛落地,张贲已高声喝道:“犯规!”
太史慈一怔,只见庞淯指着他脚下道:“你踩线了!”
太史慈只好摇头重来。
众人都是屏住呼吸,静观投矛。
这次我看得清楚,太史慈只助跑了五六步便早早松手,他步幅极大,挥臂的动作却快得不可思议,转眼之间,长矛便如一支利箭,笔直射入云层。
我忍不住叹了一声:“不好。”
“我看这次劲力十足啊。”秦阵疑道。
“抛射角度太高,不会太远。”我可是目光如炬。
果如我预料的一般,这一矛刚刚脱手太史慈便也发觉不对,又自一旁取过一柄长矛。
张贲高声提醒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太史慈朝他一低头,大踏步迈出。
长矛低低划空而出,呼啸着掠过了地上的三柄长矛,“噌”地一声钻入地下。
这一次,比起庞淯做示范时,距离至少远了五六丈。
果然,曾经苦练投矛技术的庞淯脸色铁青,却只能摆手让下一人上来。
接下来的九十九人,连超过庞淯的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追平太史慈的纪录了。
张贲领着一群人向我汇报:“启禀主公,第三项已经结束,这是合格的三十二人。”
我拍了拍手,长身立起:“最后一项,拳脚较艺!”
“此项,看的便是诸位的拳脚功夫,”监考官之一的褚方朗声道,“三十二人,两人一组,胜者休息后进入下一轮,最后获胜者就是此次的营长人选!”
另一位监考官公孙续补充道:“每一场比赛限时一刻钟,不分胜负则由主考官判定。另外,拳脚虽然无眼,但不能致人死地,否则取消资格!”
我下达了指示:“给他们编上号,先来抽签吧。”
两名监考官领命去做。
秦阵笑道:“最后一场,却是要看真功夫吗?”
我点头道:“作为一名营长,会骑马,能射箭,有力气,这就足够了。”
张辽忽然道:“看来,这太史慈是赢定了。”
我笑了笑,啜饮一口烈酒:我会告诉你这比赛就是为太史慈量身定制的吗?
九阳神功练到第七重的太史慈会被其他人击败?
别开玩笑了!
我放心大胆地看着三十二名大汉捉对厮杀,渐渐地,人数越来越少,直到剩下四人。
“伯虎、文远,”我终于想起来什么,叫了一声,“你们下场去保护一下,不要伤着他们。”
秦阵和张辽应了一声,一人挑了个小组贴身观看。
果然,闯进决赛的两个人……还是段建和太史慈。
经过还算激烈的决斗,太史慈将段建掀翻在地,后者仰面朝天只能哼哼。
连场肉搏,纵然体力充沛,太史慈也已是气喘如牛大汗淋漓。
庞淯早已派人给众位参赛者送上酒水——喝酒还是喝水,就看他们自己选择了。
取得了满意结果,我也很欣慰地拉起太史慈的手,面朝全军做总结讲话:“兄弟们,你们也都看到了太史将军的本事,射箭五发五中,骑马与掷矛都是第一,拳脚功夫同样难有人敌,这第九营营长的职位,看来非太史慈莫属了吧!”
“慢着慢着!”秦阵举手表示反对。
我心里一沉:“你又有什么话要说?”
“主公之前说过,肯定有我动手的时候,是也不是?”他一脸严肃地问道。
“好像是说过。”我不否认。
他嘿嘿一笑:“那么,我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我扬了扬眉:“你想干什么?”
“让我和他比划几招。”秦阵指了指太史慈。
“秦营长,”褚燕劝道,“太史将军连战数场,气力已经不济,不如……”
“十招!”秦阵竖起一根手指,“只要他撑得住我十招,我就承认他营长的资格!”
“子义,你说呢?”我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他在我军,可是一员猛将!”
太史慈深吸口气,平复了呼吸:“府君,这场挑战,慈接受了!”
41长安市门无故自坏
秦阵哈哈一笑:“有胆!”
“既然如此,便再加赛一场,”我示意士兵们让开一块空地,“有兄弟们为证,若秦阵十招之内无法击败太史慈,太史慈便为我第九营营长!”
主持人程昱有些无奈地摇头:“两位就位!开始!”
秦阵这货绝不会在单挑之中放水,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于是,我看到秦阵二话不说便朝对手扑了过去。
太史慈先避了一避,闪过了对手的第一次攻击。
秦阵稍稍稳住身形,挥拳便向太史慈脖颈之上抡去——因为太史慈身高比他低,所以秦阵一抬手就能打到他的肩上。
太史慈当即矮身闪过,顺势来了一脚扫堂腿,直扫对手下盘。
秦阵猛地跳起,在空中对太史慈踢出一记穿心脚。
距离不过半尺,想要闪开已是极难,只听太史慈大喝一声,单手忽然探出,迎着秦阵右脚而上,一把抓住裤腿,狠狠一扯,直接将秦阵扔掷于地!
秦阵身在空中,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已经重重摔下。
只是三招,在兔起鹘落之间,气势汹汹的秦阵已经惨败。
没错,惨败。
秦阵翻身自草丛中爬起,吐了一口唾沫。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说话安慰一下,他却大声道:“不用比了!虽然只有三招,但我已经承认了你的实力!”
太史慈微微一怔,而后抱拳道:“承让。若非秦营长急于进攻,在下也不会这么快就抓住你的破绽。”
我点了点头,太史慈说的在理,秦阵若是稳扎稳打,凭他的身法与速度,就算是巅峰期的吕布也不可能在三招之内将他击败。
“我郑重宣布,”我运气提声,“太史慈便是我虎豹飞军第九营营长!”
太史慈单膝跪倒,低头顺颈,沉声应道:“属下当肝脑涂地,以报府君知遇之恩!”
我哈哈一笑,弯腰将他扶起:“但愿你我能共同进退,不负今日之言。”
他长身站起,双目炯炯:“诺!”
我拉着他的手,与他并肩站于众位营长之前:“诸位,对我的任命,可有异议?”
程昱当先道:“太史将军勇冠三军,人所共见,老夫以为,当得起一营之长。”
高顺亦道:“太史将军勇武非常,顺亦远不及也,实乃将才!”
张辽与褚燕都是点头:“属下并无异议。”
我松开了太史慈的手,反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子义,为我带好这第九营一千五百人马!”
太史慈眼中有光一闪,当即拱手应道:“慈定不辱使命!”
我忖度了片刻,转向程昱道:“我意,段建颇有勇壮,可任旅长。”
程昱笑道:“主公莫非忘了,前日我呈报上来的任命表上,段建已任了九营旅长。”
“如此便好。”我一拍脑袋,洒然一笑。
第九营的成立,太史慈的到来,宣告着我手中实力的进一步提升,却并非是本质上的飞跃。
但我已经足够满意了。
看看我手下将领的名单吧:
高顺、张辽、褚燕、李典、徐晃、太史慈,外加陈到——这是在我印象中史书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而秦阵与拓拔野两位,单论勇武而言,丝毫不逊色于以上诸位名将。
可惜,我手中不过区区万余轻骑,加上临时征募的步卒,也不过三万之数,远不能发挥这些名将的真正实力。
实在太少。
我需要扩军,但是兵源并不充足。
这事我却无法立刻解决。
-
十二月初一的时候,我依依不舍地送别了张博。
他在襄平居住了整整二十日,日子过得很是清闲。
临走之时,张博拉着我的手,低声嘟囔了一句。
也只有我耳力惊人,才勉强听清了他说的内容。
“长安市门无故自坏,贤弟慎行!”
我将他送出十里之地,仍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长安市门……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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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城中后,百思不得其解的我立刻将程昱请了过来,共同参详这句话的深刻含义。
“长安市门无故自坏?”程昱提笔将这八个字记在竹片上,反复念诵了几遍。
“是,”我再一次确认,“张博确实专门说了这句话。”
他放下笔,目光紧紧盯着竹简,半晌没有吭声。
“他必然是想告诉我什么东西,”我低声道,“可是,这市门和我有什么关系?”
程昱终于开口道:“未必和你有关,但恐怕和张温有关。”
我等待着他的解释。
“想必是张温在朝中遇到了什么困难,故而才派遣长子远至辽东。”他缓缓说道。
“但是……张博在襄平住了二十天,并未表现出需要我帮助的意图啊?”我更加不解。
“是么?”程昱双眉紧锁,“他真的没有一点奇怪之处?”
“也有……”我回忆了半晌,才迟疑道,“第一天晚宴,他醉酒之后……曾大喊让我受死……”
“让我受死?”程昱眉头更紧。
我急忙纠正:“是……‘马超受死’。”
他再次不说话了。
“他……不会是来刺杀我的吧?”我有些底气不足。
程昱猛地扬眉:“为何?”
“在洛阳之时,张温便总对我说不能紧抓兵权,要忠心为汉云云,”我解释道,“这次在信中,他又旧话重提,不仅让我收回去辽西三郡一国的人员任命,而且要我放弃兵马。因此我才会想……是不是他想除掉我这个不安分的因素?”
“派自己的儿子来杀你?”程昱摇头,“张温明知你勇猛难当,却只派出一二十人就敢跋山涉水深入万军之中?万一张博失手……他还能见到自己的长子吗?”
这么一说,倒也不错……只是我愈发不明白了。
“长安市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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