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顾不得正式穿戴,直接套上靴子飞身出厅。
“大人!”徐晃、李典连同陈到急忙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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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轻装上阵,没有额外负担的追命跑得越发快速,徐晃等人乘坐的一般快马确实无法相比。
庞淯与陈到领命分头前往丛台军营,邯郸距离丛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来一去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我手边只有庞淯的一个护卫旅,以及张机的护卫班……二百多人的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奔国相府往拯救秦阵去了。
大街上的住户家家大门紧闭,没有任何行人溜达散步……大概之前已经有了一次相同的经历。
赵国相的官邸与邯郸令的小宅同在主干大街上,相距路程不超过一里地,就算步行也只需要两分钟而已,更何况骑乘快马?
只换了两口气,追命就停在了相府大门外。
“这个……不对吧?”我看着平平静静的赵国相府,疑惑的四下打量。
门外两名门卫在悠闲地晒着太阳,从打开的大门望去,里面也绝对不像有几千人厮打的模样。
“秦阵走错路了?”这是我第一个念头,但是立刻否决了:好歹我也在这里当了三个月的国相,秦阵隔三差五就来串门,怎么可能忽然迷路?
“原来是马大人!”门卫是地方编制人员,见了我还客气地躬了一躬,“是不是要找张相?小人立刻就去禀告。”
“不急不急,”我虚扯了一把,拐弯抹角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今天没什么事情吧?”
他一脸迷茫:“什么事情?没有哇!”
“你……有没有看到秦阵?”我只好打开天窗,“对,就是那个胳膊比你大腿还粗、看起来就是野蛮人的那位。”
“没有、绝对没有。”他一口咬定,“今天一上午一个人都没有来过,更别说那位一脸凶相的秦大爷了。”
“那张相在府中吗?”或许是他们两个出去单挑了?
门卫胸有成竹:“张相半个时辰前从城外打猎回府,之后便再也没有出门了。”
我疑惑不解地回头看了看还在几丈之外的随从:“这厮……难道半路又回去了?”
李典一夹马腹,减缓速度:“不如让属下在此稍等片刻吧?若是遇到秦阵便带他回去。”
“那小子要是想闹事,你一个人哪里挡得住!”我勒住了追命,踢开马镫一跃而下。
两名门卫热心地点头哈腰:“要不要小的给您倒杯热水?”
我摆手让他们滚开:大热的六月天,谁想喝你家热水?烫一嘴泡?!
徐晃与李典也也跳下马背,向我请示:“大人,先派人四处打探一下吧?”
我点头之后,一大半兄弟作鸟兽散,沿着街道扬尘而去,大街小巷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太阳的火气越来越大,我感觉有些燥热,浑身上下都有些发痒。
抬头看了眼熊熊燃烧的太阳公公,我干脆盘膝坐在相府门口,双手捏了个心诀,默默运起内功心法。
真气在经脉中缓缓流动。
不知不觉中,气温仿佛没那么热了。阳光照在身上,还隐隐带来了一丝清凉之感。
双唇微微分开,我徐徐向外吐气。
如仙如幻,唇缝之间笔直的喷出一道白气,向上腾起一尺多高。
马蹄声清晰传来,我急忙收敛心神,谨防走火入魔——我已经吃过多次亏了。
“似乎是孙文。”徐晃看我已经睁眼,低声道。
我舒展腰身,从石阶上站起。
孙文已勒马站定,还微微有些喘气,但神色微带欣喜,显然带来的不是负面消息。
“怎么了?”我朝他询问,“是找到秦阵了?”不过就算找到他……你也不应该表现的这么欢乐吧?
他用力吸了口气:“是拓拔野,拓拔野带人从朔方来了!”
36千里投主拓拔野
丛台军营。
远远就能听见一声声放肆的笑声。
我吁了口气,从追命背上跳下,一脚踢开大营的木门。
地上堆满了各种容积的酒坛和酒缸,浓郁的酒气钻入鼻腔,我忍不住仰天打了个喷嚏。
“少爷!”“大人!”“将军!”
醉眼朦胧的士兵们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秦阵捧起脑袋大小的一坛烈酒,笑嘻嘻地朝我走来:“少爷,来呀。”他一走三晃,脚步似乎飘飘欲飞,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看在那坛无辜的酒的面子上,我没有飞腿将他踹倒,只一把将他推开:“拓拔野来了?”
秦阵抱着酒坛子直挺挺摔向地面:“早就被我放倒了!”
果然,几百人横七竖八地躺在空地上,各种空坛子东滚西窜,远道而来的拓拔野正枕着别人的大腿鼾声震天。
看起来是疲倦极了吧。
我朝秦阵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朔方的鲜卑人大约有两万人,而拓跋的族人接近一半,族中年轻男子按比例来说也不会超过两千,他不可能全部带来吧?
“喂,秦阵?!”没有得到回答后我扭头朝地下看去。
这次得到了回应。
回应我的是响亮的鼾声。
我摇摇头,抓来一名清醒的士兵:“你是哪个营的?”
“少爷,”士兵打了个酒嗝,“我是咱们一营的老兵啊!”
我顾不得他的失望之情,开始询问:“今天秦阵这厮都干了什么事情?”
他诚诚恳恳地回答:“今天一早,城里就有人来大营中要赶我们走,秦营长一听就火了,带着三千兄弟就朝城里讨要说法去了……”
“等等,”我急忙打断他的话,“三千兄弟?他把我的一营人马也带出去了?!”他秦阵一个人能把我的班底全拉出去?!
“呃,”士兵老实地点头,“弟兄们气不过,又听说张郃人马众多,当然要全去了!”
“胡闹!”我瞪了他一眼,“继续。”
“是,”他缩了缩脖子,“刚走到城外,就看到拓拔将军领了一帮人从北边冲了过来,秦营长见了他,就忘了要去找张郃了,只从城里买了几百坛子好酒,然后引着兄弟们全回来了……”他看了看自己的酒碗,朝我举过来,“少爷,你也尝一口?”
我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少喝几口,要是全都醉死了,岂不是让别人一窝端掉了?”
“是是是。”他一边点头,一边拎起酒坛又给我添满,“味道还不错吧?”
我“唔”了一声,仰起脖子又灌了下去。
“不是小的瞎说,小的也喝过不少地方的好酒,”他夸耀自己的人生经历,“能像丛台酒这么又醇又烈,喝了之后还不头疼的好酒还真是不太多呢。”
对于喝酒我没有什么研究,只好随便点头:“那你说哪里的酒味道最好?”
他拍了拍坛子,凑在我身边坐下:“咱凉州的酒吧,也就是辛辣,喝下去暖暖肚子而已,算不上什么好酒,就算有西域送来的葡萄酒,也是甜中带涩,不够滋味……”
“啥?”我瞪着眼睛问道,“葡萄酒?你喝过?”这个时候有葡萄酒?
“嘿嘿,”士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少爷你听了可别杀我,当年少爷杀了韩遂占了金城后,小的们在老贼家里搜了不少好东西……小人好酒,就专门摸了两坛酒……”
我点了点头:“我也喝过几口,没什么劲道。”那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后来到长安后,从董卓他兄弟的军营里搜出了大批美酒,将军大手一挥,就全部犒军了。”他想了想,回忆道,“那批酒倒是坛坛够劲,味道各有不同,可惜兄弟们个个嘴馋,半年的时间不到,那几大仓的美酒就全部喝完了。”
“难怪……”我嘟囔了一句。难怪我昏睡一年醒来后连滴残渣都没看到……
“到了洛阳,也喝了点皇家发下的御酒,醇倒是醇得很,不过喝起来就像生吞温水,润是润了,但总缺了一股烈劲,”他摇头道,“然后是在晋阳皇甫嵩的宴上,小的喝的虽然不多,但却再也忘不掉那股酒香,又清又烈,入喉滑润,整个肺都好像燃烧了起来……”
“喂喂喂,”我不得不提醒他不能罔顾事实,“喝酒最多到胃里、肠里,跟肺有个屁关系?!”扯淡也需要基本的知识啊!
“少爷你说错,”他解释道,“喝酒,当然先要嗅一嗅,当时我满鼻都是酒香,吸进肺里之后感觉整个肺都着了火一样,爽死了!”
“其实是两个肺啊……”我小声喃喃道。
“当然,在晋阳那次喝的肯定不是最好的晋阳酒,皇甫嵩怎么可能用最好的来招待我们这些杂兵?”他很冷静地分析道,“少爷,小的就指望着能跟你喝几坛子好酒了,你可不能辜负了小的们的一片心意啊!”
我额头上冷汗直冒:前面一句还有理有据,后面这句怎么毫无逻辑?
他“啊”了一声,手上一松,仰天朝后倒去。
我急忙抬起右脚,向上接住了酒坛,轻轻撂在了地上。
真难为了他,明明已经酒气上头,还能这么镇定自若地给我倒酒、有条不紊给我分析各地美酒的优劣……
我使劲看了这个小兵两眼,努力将他的长相记住。
可惜看起来好像没有任何出众之处:眉毛稀疏,眼耳口鼻都是普通大小,下巴上是青黝黝的一团,还真是很难铭记于心……
左右无事,身边又是上千酣睡的死猪,我干脆摆个姿势,修炼内功了起来。
我吸了口气,两片肺叶似乎腾起了淡淡的火苗。
周围鼾声此起彼伏,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不断吸引着我的意识离我而去。
只坚持了一刻钟,我感觉到灵魂脱壳,腾飞鸿冥之外……
体内真气在一瞬间变得欢快起来——从缓缓流淌的潺潺小溪变成了倾泻直下的飞天瀑布,又如忽然打开水闸的三峡坝口,长期囤积的水流以前所未有之势奔涌而出。
肺里那团小火苗不仅没有被洪水扑灭,反而迎风怒涨,火焰熊熊迅速蔓延遍了奇经八脉。
我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燃烧起来。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轮子功?!
我猛地张口,朝外喷出一口热气:“吒!”
白气冲天而起,四面八方被大雾团团围住,我连地上最近的拼酒大师都看不清楚。
我深吸了口气,那团白雾在缓缓收缩。
我继续吸气,直到白雾终于消散。
丹田气海一片清凉,浑身上下的燥热之感仿佛从来不曾产生过。
正空的太阳,依然放肆在燃烧着。
37第一声
周围一阵索索的响声,满地的士兵揉着眼睛爬起。
“什么动静?!”秦阵怀抱酒坛,翻身坐起,左右张望。
我只好反问道:“什么什么动静?!”
“刚才好像听到‘嘭’的一声啊,”他用力跳起,“好像有人在我耳边放了个屁一样!”
我转身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背上:“刚才就老子一个活人,谁放屁了?!”
他踉跄着一退,兀自坚持:“绝对有一声奇怪的声音。”
醒来的士兵们纷纷附和:“对对对,好像闷雷,又好像臭屁……”
“混账!”我恼羞成怒,“刚才老子稍稍练了下内功,也只是轻轻吐了口气,哪来的闷雷和臭屁?!”
“那是少爷内功深厚,所以放起屁来也格外响亮吧。”秦阵振振有词。
我反手一拳朝他轰去。
他已经有了防备,扭身就向后闪避。原本秦阵的速度还比我稍快一筹,但毕竟大醉未醒,双脚绊在一起,整个人又直挺挺地狠狠摔下。
酒坛子“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嘘……”秦阵冷吸了口气,小心翼翼从地上爬起:“还好,还好!”
“好你妹啊!”我指了指他的双手,那里已经血如泉涌了。
他哀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朝自己的营帐冲去:“老婆!”
我一怔:“他……他老婆也在军营?”
“嗨,”几名士兵混不在意地解释,“秦营长的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一身刀马功夫可是俊得很!”
“也就是我们营长手段了得,不然谁制得住那只母老虎!”
我笑了笑,不再深究此事。
那边又有人赤着上身小跑着过来,正是此次的主角之一,拓拔野。
距离我还有一丈,他便一弯右膝跪倒在地:“拓拔野拜见大人!”
“快快起来!”我急忙一把将他扶起,“只不过几个月没见,就算你十分想念我……也不用跪下吧?”
他嘿嘿地笑了笑,搂着我的肩膀站起:“不、不是我想下跪……是是,是刚才喝得太多,双腿发软,实在站不住啊……”
我摇了摇头:“那就不要站了,一起坐下,坐下。”当即也不用什么垫子坐席,我也跟他们随意坐下。
我先问道:“不是让你陪赵承吗?他老婆生了?”
“六、六六月时就生了,是个小胖子。”
我笑道:“那就是个儿子咯?老赵也算家门有后了。不过你怎么不等他老婆调养好了再一同过来?”
“不、不是我看不起他,”他咬着舌头摇头,“赵、赵承怕是根本不想来!”
我心头一跳:“你……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想来?”他也被马腾收买回去了?
“他、他他现在眼里只有老婆儿子,哪里还有胆子上阵杀人?”拓拔野红着双眼叫道。
我松了口气:“这样啊。”赵承成婚后确实转变明显,但我当时还想着过个一年半载对婚姻麻木后他自然会重新回到我身边的……
“我听皇甫固说大人要去辽东平乱,又看赵承恨不得等孩子两岁断奶后才能想起大人这边还需要人手,于是就带着人马帮大人来了!”他忽然口齿清晰了起来。
“你带了多少人?”我心中这才是重点。
他挠了挠头:“我族中的老少都说差不多习惯了在朔方的日子,不太愿意四处乱走……所以……我也就带了两百人马……还有另外多余的两百匹马。”
两百(原)鲜卑骑兵有胜于无,两百匹战马就十分可观了——一匹两万,两百匹就是两百万,折合两百金呀!
我满意地笑了笑:“多少人都好,不过……”我话锋一转,“你诚心帮我,我也要对你讲清楚现在的形势。”
“大人请讲。”他双手按着大腿,瞪着眼睛看我。
“其实我之前在赵国这里干的好好的……可惜被现在的冀州刺史袁绍陷害了,所以只能接受辽东太守的职务,但是现在的辽东太守公孙度已经反叛,所以我又要去平定他……”我简单概括,“公孙度占了三个郡,现在还在进攻辽西,手上兵马至少有五六万,而我现在只有八千,要千里迢迢去攻打他……从目前来看,形势很困难,你明不明白?”
他用力点头:“我明白。”
我张了张嘴巴:“你真的明白?”秦阵都未必明白的事情,你能明白?
“真的明白。”他咧了咧嘴,“大人无非想告诉我,此次打仗十分困难,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赢的,要我做好心理准备,是不是?”
我连连点头:“你能明白最好。”
他还是直直地注视着我:“我只要知道,大人需不需要我,和我带来的两百骑兵?”他双目如电,虽是静静端坐,但仿佛我一摇头就要立刻转身离去。
我急忙道:“当然!你能全心全意帮我,我怎么能拒绝!”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积极主动的来。
“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拓跋恨不粉身碎骨以报答大人!”他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意,双手撑地,向我低垂下头,裸露在外的左腰上狼王啃噬过的伤痕清晰可见。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劝勉道:“多谢。你不负我,我必不会负你。”
只有你不伤害我,哪怕你在我遇难时袖手旁观,我也肯定不会反咬你。这向来是我的做人原则——绝不主动咬人。
他抬起头来:“既然拓跋决心为大人效力,大人应该封拓跋一个官职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是辽东太守,你想做哪个县的县令?”
“不是县令,”他也笑,“我要做营长。”
我笑不出来了,缓缓向他解释:“我现在只有八千人马,已经有秦阵、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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