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球后的秦阵拍了拍我的肩膀:“刚才你是故意让我的吗?”
我抽掉了他乌黑的手掌:“你猜对了,我会让你三个球。”
他的双眼波光闪烁:“那俺就不客气了!”
我控制着嘴唇附近的肌肉露出笑容:“还有一个优惠!不要浪费我的心意哟!”
他搓了搓手心,将几片泥巴甩到地下。
80不会讲话
秦阵连续变向!
双腿还在哆嗦的我实在没办法跟上,只能选择直线前进。
这样一来……他倒是没能像之前一样摆脱我,而且还浪费了他的体力。
趁他刚刚变向还没彻底挺稳,我一抬肩膀,硬生生将他从球前挤开,紧接着抬脚快速出球,边前卫与中场掉头就往对方半场冲去。
我转过身子时,秦阵一反常态没有积极参加防守,而是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拼到最后几分钟,强悍如虎豹的他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嘛……
我拍了拍他的后腰,俯身道:“不要强行变向,小心你的膝盖。”
“知道。”他微微侧过脸来,我可以清晰的看到汗滴汇集成股沿着脸颊滚滚而下。
“只是一场比赛,不要拼了自己的小命,”我善意地提醒他,“马上就要有大战了,我可不想折损一员大将!”
“嘿,”他直起腰板,用手背抹了抹脸上的汗,“你有些小看俺了,这区区两个转弯,哪里能伤到俺!”
“很多人的腿就是这么报废的,小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老罗当时也是以为自己身强体健、天下无敌的,结果呢?
“好吧,俺只和你拼速度算了,这转弯有些难受。”他抬头看了看己方的球门,向我妥协。
我方前锋经过多次射门,终于将皮球送进了球窝。
59:55。
还有四球的差距。
比赛即将结束。
秦阵彻底将皮球当成了个人的私有物品,直接从中线往球门带,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根本没有传给队友的打算,所以他的队友也干脆停止了跑动——本来都没力气再跑了,这下倒是乐得清闲。
我们也有更多的人手来防守绝对的威胁人物,秦阵。
不过首先是我和他的直面对决。
放弃了花式过人的秦阵再次将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尽管他浑身的肌肉都在淌汗——我也没能舒服到哪里去。
所以我只能紧紧追在他的侧面,却找不到机会下脚断球——双方奔跑速度太快,我一伸腿两个人都得摔个半死!
还好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两名中场和两名后腰都在虎视眈眈地守在四周,包围圈越来越小,出脚断球只是迟早的事情。
秦阵速度实在太快,两位后腰不知不觉间已经退至禁区,再无可退,同时贴地铲球!
两名中场也同时朝他贴了过去,准备伺机捡球。我也伸出右手去拉他的上衣——哦不,他是赤膊上阵的!
面对地面上悍然袭来的凶狠的四条大腿,秦阵甚至没有减速,直接带球凌空跳了过去。
后腰收腿不及,直接将两名中场绊倒。
被四名队友阻拦的我再也追不上全速奔跑的秦阵,只能目视着他扬尘而去,将皮球轰进了大门。
裁判吹响了终场结束的哨音:59:56。
我仰天喷出一口热气,视野里都是白雾。
秦阵四肢敞开着躺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第一个动作不是离场或者互相击掌,而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朝四周看了看,赵国的风景我还没有熟悉呢……
就要离开了吗?
-
稍稍平复了呼吸,我看到主持人杜畿踏上了一座土丘:“各位肃静!现在宣布本届赵国足球联赛最终的胜者是……呃,一营一旅一排队,请马大人上台。”
我拨了下散乱的发梢,收拢了衣襟,迈步登上土丘。环视四周,围观者尚未散去,多是些洋溢着年轻气息的脸庞。
“请马大人训话。”杜畿似乎用错了词,哪有在颁奖时用“训话”的!
我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各营将士们、赵国的乡亲们,此次活动能够如此成功、声势空前,首先得感谢各位的大力支持,赵国所辖五县的二十万乡亲对本次活动极为热情,各乡青壮纷纷踊跃参与,所以……虽然没有什么奖励,但是依然吸引了数千人的参加,我作为主办者倒是十分意外……”
台下有些人露出笑容。
“至于我所率领的队伍夺得冠军,这也没什么意外,毕竟我踢球的时间最长,各位若曾败于我脚,可千万不要想不开。”我笑着看了看一群脚下败将们。
秦阵扭头避过了我的目光,徐晃和程武都是岿然不动。
公孙瓒安之若素,庞淯和贾穆则是一脸无奈。
“台下各位有大半都是我军营兄弟,想必也都已听闻,我即将调任到辽东去做太守,”我稍稍放缓了语速,又提高了声音,保证场内的观众都能够听清,“辽东是个冬季苦寒之地,我军有许多淮泗兄弟,恐怕受不得那里的冬天,因此我绝不会强留各位。实际上,兄弟们能陪我姓马的在朔方呆了一年,姓马的已经感激不尽!毕竟一年的时间里,我一个铜子都没能给你……各位兄弟,请受马超一拜!”我越想越觉得手下这帮兄弟实在对我太好,当场弯腰拱手,深深一揖下去。
“大人!”杜畿有些惶然地叫了一声。
“少爷快起来!”
“大人折煞了兄弟们!”
下面也乱哄哄叫成一团。
我收了礼仪,继续讲话:“朝廷这次也下令撤了虎豹营的旗号,各位兄弟如想归乡,我已经让杜大人统计,每位归乡的兄弟发放两百钱,支取两个月口粮……”我又将承诺提高了一倍,“你们所乘战马,如果需要的话,就自行带走吧。”我强行忍住了扣留战马的想法。
杜畿向我移动了一步,我用眼神制止了他:“当然,如果有兄弟看得起我马超,还愿意留下来帮我一把,我感激不尽。但是,和之前一样,我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报答各位,甚至可能连每月三十钱的饷钱都不能保证,也没有官爵可以晋升……”我忽然感觉自己真不该说这段话,因为连我自己的底气都没有了!
台下没有什么声音,这让我有些欣慰。
“我将要去辽东,那里甚至已经不属于大汉。”我急忙从悲惨的气氛中挣脱出来,展望一下前途,“与朔方不同,那里盘踞着公孙度已经占领了三个郡,手中兵马至少三五万,我要就职,就必须摆平他,收回大汉的郡县与百姓,因此必定还会有一场恶战,请各位兄弟先做好思想准备。”
“兄弟们有二十天的时间可以选择是走是留。”我向台下的军士们露出笑容,“明日我将返回洛阳,二十天后再来邯郸。那时,我将……带领留下的兄弟向北远征。”
万余人忽地散去。
我感到心里也忽的空空了。
81得军如此,夫复何求
傍晚时分,杜畿怀揣着一捧竹简踢开了我的大门。
“伯侯?”我从嘴中抽出一根粗壮大骨,伸手招呼他,“想必你还没用用餐吧?不如坐下来吃一口如何?”
他把一卷书简端到我面前:“大人还是先阅过此简吧。”
“什么东西?”我使劲在抹布上擦了两下,伸手接过。
“各营初步归乡人数。”他也很随意地盘腿而坐,接过小娥递来的碗筷,直接从我的案几上夹起菜来——最近两年内,这种事情至少发生过二三十次,因此他已经毫无一丝不安。
“这么快就统计出来了?”我下意识舔着嘴唇,目光移到了粗糙的竹简上。
笔如刀削,刀刀刻在我心。
“一营一旅,暂无;二旅,暂无;三旅,十人;四旅,三人;五旅,六人;六旅,五人。右一营计二十四人。”
一营是我所帅直属卫队,班底全是西凉子弟,其中大半都是武威人,离队归乡的人数大概是最少的了。
“二营一旅,三人;二旅,暂无;三旅,十六人;四旅,十一人;五旅,八人。右二营计三十八人。”
二营名义上是小岱所帅,基本和一营都是同乡子弟。
“三营一旅,六人;二旅,十一人,三旅,十九人;四旅,七人;五旅全旅皆归乡,二百五十人。右三营计二百九十三人。”我的眉头猛地一跳。
三营属秦阵,部队夹杂了少量的羌族士兵和整旅的淮泗子弟,没想到全部走了……
“四营一旅,十六人;二旅,十三人;三旅,八人;四旅,百八十六人;五旅,三十六人。右四营计二百五十九人。”我的眉头继续跳动着。
四营属徐晃,除了凉州、淮泗子弟外,还混有一部分在三辅征募的士兵和原属杨奉的人马,没想到跑得反而不算太多。
“五营一旅,二十一人,二旅,十二人;三旅,百三十人;四旅,百六十八人;五旅,百十五人。右五营计四百四十六人。”我的眉头几乎拧成了麻花。
五营属李典,大部分是淮泗兵马,而且还有在洛阳时征募的士兵,因此……几乎散掉了一半!
“右总五营,计千六十人。”我又是心疼又是惊讶。
心疼的是超过一千人,几乎是一个营的编制全部飞走了;而惊讶的是,当年跟着朱治一起编入虎豹骑序列的淮泗子弟,可足足有两千人!
“只有一千人归乡?”我抬头看杜畿。
杜畿扒了两口饭菜,咀嚼完毕后才答道:“一千零六十人。”
“这也太少了些……”这个数据实在出乎我的意料:难道他们都不思念家中的老母娇妻?难道他们喜欢去冰天雪地挨饿受冻?
“虽然这只是近两日的初步统计,但是大概也就是如此了,嘿!嘿嘿!”杜畿忽然一拍案几,古怪地笑了两声
我一惊之下差点把竹简摔在菜上:“伯侯你笑得太吓人了啊!”
“归乡的人中,只有三十六人取走了战马。”他的笑容极其灿烂。
我几乎推翻了案几:“真的?!”
“千真万确。”他用不容置疑的力度点头,“能得兵马如此,纵使离散千人,夫复何憾!”
“不要坐骑的话……归乡岂不是更加困难?”我当机立断,“每人再送一百钱!”一百钱和一匹战马……孰轻孰重,你懂的。
杜畿缓缓摇头:“他们已经离营了。”
我忽然狗眼一热,雾蒙蒙的一片,仿佛有些湿润的感觉。
对面的杜畿也不再说话,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
我努力平复着激动的情绪,抑制着眼框里不断积累的液体。
“仲景也说了,”他又停下了咀嚼的动作,“邯郸仓中不过一两百万钱了……”
我微微一怔,而后有些羞赧:毕竟是自己大手一挥将两千万送给了贪得无厌出尔反尔的袁绍:“我还有几百金,就留给他把。”
杜畿一口拒绝:“大人此言差矣!仲景并非此意!”
“那是什么意思?”不是责怪我贿赂错了人?
“辽东寒冷,公孙度又非易与之人,此次北上,还需要衣物兵甲,因此需要早做准备。”
我跟着他点头:“我倒是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我在潜意识里还在想着率军直接击溃公孙度,然后打开他家的仓库就足够我们过冬了……
“冀州尚算富足,皮货比京畿要便宜得多,赵国邯郸又有铁业,因此属下和仲景想就现在此地置办衣甲,仲德先生也赞成此举,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我叹了口气:“你们考虑得这么周到,我感谢还来不及,还能有其他意见吗?得多少钱?”何况程昱也同意了,我也没必要从洛阳再去买这些东西再浩浩荡荡的运往辽东——能省一千里的运费……那就就省下来吧。
“算在每人身上,至少得三五百钱吧。”他竖起三根指头。
每人最低三百,七千人,哦,只有六千人了……一百八十万!
邯郸的钱仓会完全空掉!
我在心底盘算了半分钟,咬咬牙做出决定:“好!我……家里还有多少钱?”我扭头问平日里主管财务的貂蝉。
她一副烂熟于心的模样:“去朔方前,从府里带来的五千金并没有动过,在朔方时又多了两百金,琰儿从洛阳来的时候,又带了一千金。”
怎么不仅没有用掉……反而还平白多了两百金?我不记得在朔方搜刮过当地的各族百姓啊!我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两百金是拓拔野部族中赠给我们的,公子忘记了么?”她看出来我的疑惑。
我恍然大悟——其实我根本不记得有这种事情。拓拔野竟然还送过钱给我?!
“这六千金……怎么也够了吧?”我转向杜畿。
说是六千斤金,其实只是黄铜而已,因为我们大汉从来都是用铜来做货币的呀!
什么?你说来几个大元宝?!你清宫剧看多了吧?!
杜畿连忙摆手:“大人说笑了,哪里用得了这么多!”他略一低吟,看似在心中估算数量,“这样吧,大人先留八百金于属下……”
我大度的一挥手:“凑个整数,一千吧!你确定足够筹备衣物兵甲?”
“衣物的话,就算一万人都足够了。兵甲……则肯定不够。”他微微蹙眉。
“那得多少?”我追问。
杜畿耸耸肩:“这要看大人想要什么兵甲了。”
这还用问嘛?!
“当然尽量越精越好。”
他笑了笑:“目前我军基本全是厚皮甲,大多是大人从长安带来的。”
我点头。其实是在凉州时老爹就努力在攒钱爆装备,可惜单凭武威一郡攒了十年也不过一身破牛皮而已,三年来我从来没关注过士兵们铠甲的破损情况。
“就算是大人有钱为所有士兵置办铁甲,恐怕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足够工匠……”他解释道,“铠甲可不是一般兵器,一件铠甲至少也要一两个月时间反复淬炼休整……”
我叹了口气:我何尝不希望能够拥有一支铁甲骑兵,名称我都想好了——铁浮屠!
82铁浮屠!
可惜现实残酷地将我的幻想击碎。
用过晚餐后,我拉着杜畿来计算铁甲骑兵的费用。
“以赵国的价格,一身普通的铁铠甲,唔,含头盔,大约需要八万钱,”杜畿抹了抹唇上的短须,边想边说。
“我们一下就需要几千具,应该能便宜不少吧?”我以常理度之。
他苦笑道:“大人之前没听到属下的话么?铠甲费人费力,更费时费料,几千具铁铠,普通匠坊哪里做得出来?”
“你不是说邯郸有大规模的冶炼匠嘛!”我可记得他这句话,“所以才选择在邯郸置办东西吧?”
“打造些配刀弓弩还行,铠甲恐怕不行。”他面有难色。
我摆摆手:“那先计算一下吧。”
80000钱/人X6000人=480000000钱,即4。8亿钱……
我额上热汗滚滚,握紧了被当做铅笔的小木棍:“四亿八千万钱?!”
杜畿叹气:“而且……若大人要想全军成为铁甲骑兵,现在一人一骑大概会不够用吧?”
铁甲至少也得几十斤的分量,再有士兵的一二百斤体重,让一匹战马在平时就扛这么多……真打起来估计就直接跪地上去了。
“那么……马市怎么样?”我压低了声音。
“市价在一万上下。”杜畿语气一转,“但我们需要的是良种战马,一匹至少也得三万。”
“不对吧,”我质疑他所掌握的市场信息,“我在武威时,寻常一匹马两三千就能买到!”
“那是凉州啊,有草原可供放牧啊!”他提醒我这里是赵国……
我沉重地点头,继续计算。
30000钱/匹X6000匹=180000000钱,即1。8亿钱……
我双手一哆嗦,小木棍咕噜噜滚出一丈远:“这得让我攒多少年啊!”
一斤金大约换铜钱一万,我手头也就六千金,不过六千万钱而已,放倒桓灵二帝期间,都能买一套司徒司空太尉三合一了——当然任期只有三个月……
“怎么样?大人还要组建铁甲重骑吗?”杜畿笑了笑。
我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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