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更是不去,”秦阵咧嘴,“俺媳妇就在这里,去洛阳作甚?!”
“你就不能给我当保镖?”我瞪了他一眼。
“少爷你歇着吧,你给俺当保镖还差不多。”他又指了指庞淯,“如果你想要跑腿的……他和老赵都行啊!”
“唔,也罢,”我沉吟了一声,“那我就和老赵南下,这一去一回最多两个月,盐当然会照常运回,我可能要在洛阳多呆两天。”我算算日子,七月就已经满十个月了,我应该陪蔡琰生下孩子再离开吧?
“公子尽管去,反正你在此处,并没有什么作用。”贾诩说得很委婉。
程昱闻言,捻须而笑。
32沿途的见闻
“公子,我也要去!”我刚擦了把汗,贾穆就一脚踢开了大门。
貂蝉叱道:“木头,你太没规矩了吧?!”
“蝉儿姐,公子要去洛阳玩,我也要去嘛!”他立刻转向这个姐姐寻求帮助。
“他连我都不带,要你去做什么?”貂蝉瞅了我一眼。
“拜托,你连马背都爬不上去,这两千里地,难道让我背你去吗?”我摊了摊手,表示无奈,“这可不是旅游呀蝉儿!”
她并不听我的解释:“既然不是旅游……你为什么要带小昭去呢?”
“我会骑马呀。”小昭挺了挺胸,她在洛阳时就从秦阵贡献给我的小马驹之中选了一匹,偶尔练练身手,如今总算勉强可以快速奔跑了。
“双儿也要去!”这个妹子斩钉截铁地宣布。
“你又不会骑马,去做什么?”我拒绝,“乖乖在这里呆着罢。”
“不嘛!”双儿坚决不同意,“你可以一同载人家嘛!不然姐姐也不能去!”
我坚决地予以拒绝:“不行。”
她哼了一声:“那我自己去……”
“路上据说有很多狼呀。”贾穆插嘴道。
双儿一把抱住了我:“人家好害怕呀。”
我叹了口气:“你听话,就和蝉儿呆在朔方吧,这里不愁吃喝……”
“人家看不到公子,心里好难受的……”她使出了悲情牌。
“……”我看着她泫然欲泣的娇柔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小脸,“乖,哥哥带你走。”
双儿抿嘴一笑,梨花带雨着扑进了我的怀里。
“公子,你行不行呀,”贾穆非常不满,“我也要去啊!”
“好好好,你也去!”我知道这口一旦被突破,就不可能合拢了。
“那我……”貂蝉笑道。
“你愿意去就去吧!我给你备马车!”我只能答应。
-
我聘请了几名工匠,定制了一辆马车。
动力系统是四匹骏马,是拓拔野从当地驯养的良驹。车身长度接近两丈,宽度也达到了一丈二尺,车内的空间,足够三名少女辗转腾挪,或者滚地休息,也不是不可以。
由于路途遥远,我特意让他们将车子的底座加固,并重点检查了车轴等重要部位,确保安全与稳定。
六月二十日,我率领五百虎豹骑出临戎,沿着河流向东走。
当然要向东了,如果直接南下,一来荒地太多,二来……有了上一次半路与狼群的遭遇,使得我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不敢轻易进入那片广阔的荒原。
于是我们经过五原、云中,然后顺流而下,再过西河郡,就抵达了河东。
“这西河郡倒是不小呀。”赵承嘴里含着不知名的野草嘟囔道。
“地方大有什么用?全是石头堆。”贾穆坐在马车的驾驶座位上。
当地向导解释道:“马大人你在朔方,想必也知道咱们的情形,各各郡县看起来地方不小,但户口是在不多呀。”
我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西河郡有多少县?”
“原本应该是十三个县,”向导摇头,“不过小的看来,那都不能叫县了,有几个县甚至只有几百号人,还不如一个村子。”
“这么少?”庞淯奇道。
“是啊,整个西河满打满算也就三万多人,大部分都在离石和中阳,其他县城……唉。”他叹了口气。
三万……十三个县,还真悲剧啊。我默默的想着。
“而且……西河郡北面还有一大堆匈奴人……历代郡守都十分头疼呀。”
“哦?匈奴人……不是有专门的官吏负责么?”贾穆倒也知道一些事情。
“有,当然有,”向导夹着马腹道,“广衍和美稷那里的一大片地方,就是用来安置他们的,本来是有个叫做使匈奴中郎将的官的,不过……这些年乱成一团,现在虽然安定了些,但一时间也没人补上。”
“使匈奴中郎将?”我皱了皱眉,中郎将好像挺气派的一个名字,但前面有个“使”,却好像是个外交性质的职位,“那是多少石的官?”
“哎哟大人,小人怎么知道这些?”向导苦笑道。
这倒也是,他能知道本地还有个中郎将的官已经实属不易了,谁有功夫去记忆他们的官位高低?
半个月之后,我们抵达了安邑。
据我个人估算,一路的行程至少有三千里,东汉的长度单位都比前生短了两分。
饶是如此,每天我们至少也要奔走了两百里地。
就算是躲在马车里的三名小姑娘,也要哭爹喊娘了。
我幸灾乐祸地说道:“让你们跟来,难受死你们。”
小昭早就骑上了马,她宁愿与我一前一后地跟着,也不想进车里饱尝颠簸。
而现在虽然进入了秋天,车内本就憋闷,总不可能铺上厚厚的几层棉被以减少震荡吧?
“我也要骑马!”双儿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嚷嚷。
“……姐姐来载你罢。”小昭驱马上前。
“不要……”她被自己的妹妹拒绝。
“算了吧,小昭你也只是勉强不掉下马背而已,”我敲了敲车门,“小双儿,快给哥哥从里面爬出来!”
双儿连滚带爬地跳了出来,我伸手一捞,将她拎上了马背。
追命察觉到自己的负担加重了一点,仰头哼了一声。
“哼什么哼,人家很轻的!”双儿不爽地拍了拍追命的脑袋。
“木头你下来,别赶车了,让老赵替你。”比起贾穆来,赵承稳重得多——或者说,不像贾穆那样拼命。
“赶车也挺好玩的,怎样让这四匹马乖乖听话,我研究了一路呀。”他颇有得色地挺胸。
“切!”赵承不屑一顾地扫了他一眼,嘬唇发出一声锐响,四匹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稳稳前进。
“木头……不是我们这些姐姐说你,”貂蝉透过窗户感叹,“赵承比你会驾车……”
赵承甩了甩脑袋,得意洋洋地说道:“多谢夫人夸奖,小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从小就比一般人聪明而已!”
庞淯赞叹道:“难怪少爷这么伟大,原来都是你老赵的功劳呀。”
“不敢当不敢当,”老赵虽然已经得意忘形了,但说话却还是有些分寸,“少爷本来就是英勇神武,只是缺乏名师点拨,有我这么一名智勇双全的跟班在他身边辅佐,何愁大业不成啊。”
“老赵……”庞淯弯腰按住自己的小腹,“我……想吐啊……”
33在河东稍歇
来到安邑,我早令人向太守府递上拜帖,虽然并没有见王邑的必要,但于礼我还是应该当面感谢一下这位太守。
虎豹骑已经跟祖烈去盐池装卸大盐,我身边只有五十人护卫。
“见过王府君。”我依足了礼数,向王邑一揖。
“不敢不敢,马大人请入府。”他急忙还礼。
刚从贫困草原上过来的我,眼中所见的河东,绝对称得上民殷国富。
“在下冒昧地问一句,安邑人口几何?”我是寻找刺激来的。
他拢起袖子答道:“安邑只是小城,户不过万五,口不过四万。”
我内牛满面地随着他进了府邸。
从官职上来讲,王邑与我平级,但河东是司隶重镇,其地位当然远比我这种边远山区的太守要显赫得多。他客客气气地请我就坐,主厅就只有我们二人,不论是赵承、庞淯还是贾穆,都只能去偏厅歇息。
“马大人此次亲自前来,莫非有什么要事么?”他先敬了我一口酒。
我摇头:“正事倒是没有,只是拙荆独居洛阳,如今生产在即,我想陪陪她而已。”
他露出一个恍然的神情:“马大人伉俪情深,本府钦佩。”
“王府君见笑了。”我回敬给他一杯酒。
由于我来的时候并不是饭点,他只吩咐下人捧上来几盘点心水果,我毫不客气地吃了两颗桃子,桃核就随意地扔回案几之上。
王邑放下了酒杯,招手让下人俯身过来,一阵嘀咕后,下人匆匆地离去。
我立刻提高了警惕:大胆狗贼!想行刺于我?!就算是这样,也不必这么明目张胆吧?大爷还在这里吃桃子,你就肆无忌惮地布置人手?太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吧?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斩岳,有刀在手,就算一二百人围攻于我,我也可以自信逃脱,只要我的五百士兵还在,我们立刻就能攻下河东!之后我再拉上老爹给朝廷写一封谢罪表……虽然肯定会有处罚,但谅他们不敢下狠手宰杀我。
那名下人很快就返回了大厅,手中捧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
“尊夫人大喜在即,本官家中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这是拜托内人挑选的一些女人家的饰物,聊以表达本官的心意。”他示意我收下。
“王大人客气了,在下却之不恭。”我向他拱手,而后接过。
以我的眼光来看,这个木盒质量不错,分量也勉强,鉴于主人在场,我并不能当场打开,但我估计,里面应该是两套服装外加一些首饰——如果光是金银首饰,必然较为沉重。
“马大人一路辛苦,今日就在府中稍歇一晚,南面的一处院落,平时十分清静,请安心下住。”王邑伸手比划了一下方向。
我点头谢道:“如此,在下就不客气了。”
我心里不禁嘀咕:按说,老王这一套接人待物的态度和手段,都不算会惹人讨厌的一类啊,为什么他之前曾经告诉我,他自己始终得不到重用?我比他低了半级他尚且如此有礼,何况高层人员呢?
-
七月初六,我带着五十卫士来到盐邑,昨天一天,近百辆盐车已经装运完毕,今天我来,也只是顺路与他们道别而已。
“少爷,您只要五十人?”负责此次押送的是祖烈。
“五十人已经很多了,”我拍了拍密封的车厢,“我只是去看看老婆而已。”
“小庞,你可得护卫好少爷啊。”他不放心地嘱咐庞淯。
庞淯抽了抽鼻子:“祖旅长,我也是旅长呀,你这么说是不是把我看低了?”
“我呸,要不是少爷抬举你,你还不是一个小兵卒?!”祖烈骂道,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小子要是让少爷掉了一根寒毛,回来后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是是,小弟就是自己壮烈牺牲,也要把少爷平平安安地送回祖大旅长的身边!”庞淯表示自己投降了。
“送回老子身边作甚?!”祖烈不依不饶,“老子可是男人!”
“废话真多,都给我把盐送回去!”我打断了他俩乱七八糟的谈话,“以后不用这么频繁地运送了,三个月一次就可以了。”
“是!”祖烈双脚并拢,身子昂然一挺,举臂向我敬礼。
“路上小心。”我向他回礼。
“小的预祝少夫人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少爷!”他放下手臂咧嘴笑道。
“去!”我朝他踹出一脚,他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
四百五十名骑兵护送着运盐车缓缓起行。
剩余的五十多人簇拥着一辆马车开始向南进发。
绕过近三十里长的盐池,我们抵达了大阳县。
我记得前生有个摩托车广告,巩俐阿姨挺着高耸的酥胸娇声道:“天上有太阳,地上有大阳——大阳摩托。”还有它的姐妹篇,是年轻貌美的张柏芝姐姐做的大运摩托。
不知道这个摩托和这个县有什么鸟关系。
“哟,这么多人?”平津渡口的船夫摇了摇头,“今天不能渡河了。”
“不是吧……这太阳还没下山啊大叔。”贾穆抬头看了看。
“现在太阳下山晚,但船工们可都回家了,你要是会驾船,我也可以让你过去。”船夫指了指停在津口的几艘木船。
“算了吧,我们可都是一群旱鸭子。”我摇了摇头,黄河在这个年代还十分汹涌,想要过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不像后来那样,中下游尤其是山东一年四季都看不到水,河床都被沿岸的农民种满了绿油油的庄稼。
经过询问之后,我们五六十人选择了一处小丘扎下营寨——其实不就是用树枝和帐篷搭起几个小破房子嘛。
隔着黄河的对面就是陕县,距离不过三里地。
陕县……莫非陕西这个名称就是来自于此?
我自以为了解了一处地名的来由,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如果我的记忆没有错,南面应该是三门峡的地界,难怪这里水势如此凶猛——三门峡可是有水电站的呀,水势不猛怎么发电?
一看天色还早,我干脆端起飞星,又找了一处水势稍弱的回转之处,扒掉鞋袜挽起裤腿一跃而下,七月的河水还算温和,我将枪插入泥沙之中,背靠着站定。
“呀,公子小心呐!”貂蝉在岸上叫道。
我朝她摆摆手:“你们不要过来,我只是练功而已。”
“我勒个去,公子你太猛了!”贾穆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
看他两眼放光,开始脱鞋,我急忙阻止了他:“你小子下盘都不稳,别来河里喂鱼了!”
河水中忽然卷起一个巨浪,迎面拍在我的脸上。
眼前一片白花花的水珠,我双臂向身后一捞,紧紧抱住了长枪。
浪花奔涌着从我身边冲过,我感觉自己就如一株野草一般任由冲刷。
34怀胎十月的蔡琰
七月初九下午,洛阳城已在眼前。
上缴文书之后,我们从东门入城,倒也没有受到额外的问责。
我谨记着贾诩和程昱之前的嘱咐,马速不敢超过三十里每时辰,长驱直入来到东城的府邸正门前。
“冯叔,你在不在?”赵承朝门房吼了一声,“给我们开门!”
门内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大门发出“吱”的一声响动,一张苍老但依然精神的面庞露了出来:“……少爷?”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冯叔,”我点了点头,笑道,“这大半年的,你身子骨可好?”
“好好好,”冯老头满脸红光,急忙将大门推开,“少爷不在家里,府里冷清多啦……”
“琰儿怎么样?”追命迈过了门槛。
“夫人呀,六月初的时候就被蔡老爷接过去啦,”冯老头指了指东边,“毕竟,咱府里也没有个懂生孩子的……”
“那就好。”我向他摆摆手,“我们先歇息一晚,你就不必管了……厨子还在吧?”
“在,贾、程二家都吃的是咱府里的厨子。”冯老头向我弓腰,而后退回了门房处。
“老赵,你吩咐厨子多做点饭菜,”我示意赵承去跑腿,“还记得厨房位置吗?”
“我知道少爷你肯定不记得。”他不肯示弱地反击,撒腿向后院跑去。
“公子,我去看看爷奶和娘亲。”贾穆道。
我略微一想:“我也去吧,反正我家中也没人了。”
马车缓缓地停下,车内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那我们去收拾屋子吧?”
我耸耸肩:“双儿,你会收拾么?”
双儿“哼”了一声,已经从车厢后跳出。
追命嘶了一声,载着我朝原来居住的小院子狂奔而去。
“我操追命,你难道是因为太过怀念而发疯了?”我正在犹豫要不要一掌拍下时,它已经停在了院前,马厩中也传来一声嘶鸣,我立刻明白了,急忙从追命背上跳下。
追命摆脱了我,当即将头伸进了马厩,对着踏雪一阵乱舔,踏雪竟然也热切地回应着。
我扭过脸,不好意思细看它们亲热的场面,同时心底暗暗猜想:马……几岁成年?马类寿命通常二十来岁,按照比例来说,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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