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勋也掉落了水中,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他,刚浮出水面,便看到身后的木筏都被熊熊的烈火燃烧,所带的兵马不是被箭矢射死,就是落入了水中,许多士兵水性不好,直接被淹死了。
张勋万万没有想到在水上居然还会遇到伏兵,而他也注意到,木筏都被几根又大又粗又长的铁链挡住了去路,这几条铁链直接延伸到岸边,整条睢水竟然完全被封锁了起来。看来,徐州兵是早有防备。
看着自己带来的五千多兵马顷刻间落入了水中,两岸上的徐州兵也尽皆出现,不停地用箭矢攻击着水里的袁兵,张勋心里那叫一个失落啊。
他注意到,徐州兵不过两三千人,在一个身穿长袍的年轻汉子的指挥下,不停的攻击着袁兵。
那个汉子不是别人,正是徐州牧张彦帐下的彭城太守陈群。
张勋见到这种情形,还谈什么攻击竹邑城,还是逃命要紧。
他迅速脱去了身上的战甲,也摘取了头盔,以便减轻自己的重量,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像一条鱼一样,迅速的向下游游去。
第0章088寄人篱下
袁术水陆并进,同时攻击竹邑城的策略均以失败而告终,袁军损兵折将,远远的超出了袁术的预期。
袁军兵退五里,在一处较为空旷的地带扎下了营寨,然而整个军营里却士气低落,时不时还会夹杂着伤兵发出的一声声的惨叫。
夜幕降临,不断有败兵零零星星的回来,直到戌时,残兵败将才全部归来。
袁军大营里,张勋、孙策的失败也传到了袁术的耳朵里,他万万没有想到,徐州兵竟然会这么强。
袁术独自一人在大帐里喝着闷酒,主簿阎象走进了大帐,抱拳说道:“启禀主公,我已经让人清点过了,现在营中尚有四万五千多人,其余或阵亡,或被俘,或下落不明……”
“我亲率大军七万,一路从淮南杀来,本以为足够踏平整个徐州,哪知道,我连徐州的地界都还没有踏上,竟然损失的如此惨重?”袁术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的道。
阎象道:“主公,通过今日一战,足可见今日之徐州,已非昨日之徐州。新上任的徐州牧张彦亲率大军在此拼死抵抗,看来并非像他书信中写的那么软弱。这么看来,之前张彦的种种行为,应该是为了阻滞我军的行军速度,以便在竹邑城做好充分的战争准备。竹邑城虽小,但徐州兵在张彦的率领下,万众一心,我们首次攻击失败,只怕再要攻击的话,就会难上加难……”
“我不管!不管花费多少代价,我都要攻破此城,并且斩杀张彦,让他见识见识我军的厉害!”袁术恼羞成怒的说道。
阎象道:“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这是孙子兵法里说的,意思就是说,用兵的策略没有一成不变的,就应该像水一样,没有固定的形状,变化多端。主公想要攻取徐州,既然竹邑城无法通过,不如就改变策略,从他处通过。睢水那么长,我就不信,张彦能把整条睢水全部封锁住!”
袁术听后,顿时来了兴趣,忙问道:“阎主簿,你的意思是……”
阎象道:“主公可以绕过竹邑城,在竹邑城的下游位置走水路进入徐州,顺流而下,便可抵达徐州的下邳。主公完全可以避开张彦的主力,先取下邳。下邳是钱粮广集的地方,而且兵力较为薄弱,攻取下邳之后,主公再分兵去攻取广陵,只要先把这两个地方占住了,徐州便可徐徐图之。”
袁术顿时喜笑颜开,对阎象道:“你说的很对,我不该这么执着,既然攻不下竹邑城,就改道他处。徐州,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属地了,哈哈哈……”
随后,袁术下令召集文武到帐中议事,纪灵、张勋、孙策、梁刚、袁涣、袁胤、杨弘等人纷纷到齐,众人与阎象一起参拜了袁术。
礼毕,袁术便说道:“我军今日一战,可谓是损失惨重。怪只怪,我太低估徐州兵的战斗力了。不过,那些阵亡的将士们,不会白白牺牲的,我要让徐州兵加倍偿还。张彦率领主力军守在竹邑城,我军无法通过,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我准备放弃攻击竹邑城,改变行军道路,大军明日深夜秘密移到符离县内,从符离县搭乘木筏,顺着睢水而下,直取下邳。等我们攻取了下邳,张彦必然会派兵过来,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设下埋伏,在他必经之路上予以伏击,将张彦彻底消灭!”
袁术并非一成不变的接受了阎象的建议,而是在阎象建议的基础上,加以了改进,这才制定了这个先攻取下邳,再伏击张彦的策略。而且,他本人更是对这个计划非常的满意,并且信心百倍。
孙策听后,当即抱拳说道:“大人,我军今日虽然损失惨重,但相信徐州兵也是如此,若我们明日再发动一次强攻,竹邑城说不定就会被攻破了。只要在竹邑城消灭了徐州兵的主力,我军再攻取徐州,便可畅通无阻,也不会再有什么后顾之忧。末将以为,我军明日不妨再强攻一次,由末将亲自率领队伍攻城!”
袁术道:“伯符,你的心态我能理解,只是,我军在竹邑城耗损了太多兵力,若是再强攻此城,只怕会耗费更多的兵力,难道我们只是为了一座弹丸小城,就可以不顾全大局了吗?”
“可是大人,若我军全力攻城,竹邑城必定会被攻破,一旦城破,张彦等人必然会被我们所斩杀,杀了张彦后,徐州群龙无首,必然会陷入混乱和不安当中,也可以让徐州知道大人的厉害。而大人也只需派遣使者前去劝说,谁敢不从,大人就可以率军攻击谁,这样一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将徐州全部占领。何必费时费力,改道他处呢?”孙策道。
袁术听到孙策说他的计策费时费力,顿时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悦,怒道:“我意已决,再敢有多言者,立斩不赦!”
孙策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却发出了一声叹息,见袁术刚愎自用,不听善言,早有离开之意,但奈何他手中无兵无权,旧部又悉数分散在淮南各地,即使有心向恢复父亲昔日的辉煌,也是无能为力。他不再说话了,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纪灵、张勋、梁刚!”袁术突然叫道。
“末将在!主公有何吩咐?”纪灵、张勋、梁刚纷纷站了出来,抱拳道。
“明日严守营寨,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均不得私自出营,谁若胆敢违抗,定斩不赦!”
“喏!”纪灵、张勋、梁刚齐声答道。
“孙策!”袁术又叫道。
孙策抱拳道:“末将在!”
“我给你三千兵马,你留在此地,虚张声势,一定要吸引住徐州兵,让他知道,我军在屯在此地,一步都不曾走动!若发现竹邑城里的徐州兵撤走,你便司机而动,攻取竹邑城。”
孙策道:“末将领命!”
“其他人都随我一起,于明晚离开这里,所以,明天白天的时候,尽管好好的休息!”
“喏!”
“既然都清楚该干什么了,那就各自散去吧,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徐州还在前面等着咱们呢!”
散会后,孙策便回到了自己的军帐里,他心中不痛快,让人抱来了一坛子酒,咕咚咕咚的喝着闷酒。
他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放下酒坛子,然后从床头摸出了一把长刀来。
“唰”的一声,孙策将长刀抽出了刀鞘,一道寒光在他眼前快速闪过,映着微弱的火光,这柄长刀闪烁着道道寒光,让人看了,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此刀乃孙策父亲孙坚的随身物品,唤作古锭刀,斩金切玉,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孙坚死后,孙策一直携带着此刀,但他刀法不怎么样,反而习惯用枪,加上此刀对他意义非常,所以他更加看的很是珍贵,虽然走到哪里都带到哪里,但却从不随身携带,担心弄坏了此刀。
他望着寒光闪闪的古锭刀,心中一阵惆怅,越看越觉得伤心,眼中竟而泛起了泪花,自言自语的道:“父亲英雄盖世,我却寄人篱下,沦落至此,父亲倘若泉下有知,亦会耻笑我的无能吧?”
“你少年英雄,武功盖世,放眼江、淮,能有几个能够比的上你?并非是你无能,而是你时运不佳,待时来运转,或许能够成就一番丰功伟业……”
突然,一个声音从帐外传来,孙策急忙横古锭刀在胸前,厉声喝问道:“谁在外面?快快出来相见,否则刀枪无眼,也莫怪我手下无情!”
话音刚落,一个人便掀开了卷帘,径直走进了大帐,毕恭毕敬的朝着孙策拜道:“少将军在上,请受君理一拜!”
此人年近四十,国字脸,浓眉大眼,身材魁梧,面色红润,乃丹阳故鄣人,姓朱名治,字君理。
朱治是孙坚旧部,很早以前就跟随孙坚南征北战,孙坚死后,与孙策等人一起投靠了袁术。但袁术为了钳制孙策,故意将孙坚的旧部打乱,让这些旧部分散在各地,使孙策与他们不得相见。
孙策见到朱治,登时大喜,急忙抱拳道:“叔父不应该在下蔡做县令吗?怎么会来到到此?”
朱治笑道:“我奉命运粮到此,刚刚才到,我与少将军分开已久,很是想念,不想上天早有安排,让我在此能与少将军相见。”
孙策、朱治相互寒暄,互相问候,孙策更是问及孙坚的其他旧部近况,得知他们都一切安好,并且心系自己时,孙策无奈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朱治道:“恰才我听少将军满心忧虑,一筹莫展,既然少将军一心想恢复老主公昔日的辉煌,必须尽快想个办法离开袁术才行。当初我等与少将军皆以为袁术是个明主,而且老主公又与袁术交情颇深,本以为在袁术手下会一展雄才,哪知袁术却对我等如此忌讳,并把我们全部拆散,让我们相互无法往来……唉!早知如此,我等宁远饿死,也不会来投靠袁术,还害的少将军如此寄人篱下……”
孙策也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对朱治道:“其实我早有离开袁术之意,奈何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而且也放心不下叔父们。若能想个万全之策,能让我离开袁术,还能与叔父们相会,那该有多好啊……”
“少将军勿忧,我既然来了,就要为少将军分忧解难。袁术野心极大,之所以对少将军不放心,还把我等分散在各地,最为关键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少将军手中有一件至宝!”
孙策顿时恍然大悟,急忙小声问道:“你是说……传国玉玺?”
第0章089张彦中箭
朱治点了点头,缓缓的说道:“袁术觊觎传国玉玺久矣,少将军若能将传国玉玺献给袁术,换回旧部,再向袁术索要一些兵马,袁术肯定会一百个愿意。这样一来,少将军便有了自己的兵马,再向袁术讨要个太守,便可自己发展,从而不再受制于人。”
孙策听了朱治的话后,紧皱着眉头,一番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才说道:“传国玉玺乃父亲拼死保护的至宝,若就此落入到了袁术的手里,我想父亲在九泉之下,也肯定会不能瞑目……叔父,你的建议我会予以考虑的,只是现阶段我还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再拼搏一番,我就不信,我闯不出个名堂来!”
朱治道:“不管少将军将作何决定,我们这些老主公的旧部,都会一如既往的会跟随着少将军的。”
孙策见朱治对自己忠心耿耿,突然觉得内心里温暖了许多,最起码,父亲的旧部没有因为被袁术任命官职而背弃自己。
“你与程普、黄盖、韩当他们应该都有联系吧?”孙策问道。
朱治点了点头,道:“表面上不怎么联系,但私底下,却联系紧密,而且他们也都和我一样,都心系少将军,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再次回到少将军的身边,为少将军效犬马之劳。”
孙策欣慰了许多,分别写下了三封书信,然后全部交给了朱治,小声说道:“袁术平时对我控制的较为严格,你将这三封信分别转交给程普、黄盖、韩当三位叔父,并代我向他们问好。这么久一直没有联系,完全是迫不得已,还请他们三位叔父予以原谅。”
朱治急忙收起了书信,塞入了怀中,对孙策道:“少将军尽管放心,我一定将书信全部转交到他们三位手中。少将军,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了不引起袁术的怀疑,我还是先告辞了。”
“嗯,我就不送了,请叔父多多保重!”
“少将军也尽管放宽心,我相信少将军一定会时来运转的,到那时,便是少将军建功立业之际。”
“多谢叔父的安慰!”
朱治退出了孙策的营帐,孙策也不敢出帐相送,怕被人看见。
夜逐渐深沉了,孙策吹灭了蜡烛,躺在卧榻上和衣而睡,可是他在卧榻上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脑海中净是想着怎么脱离袁术的事情……
此时此刻,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张彦,白天的一场血战,总算是守住了竹邑城,可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却愈加的担心起来。
白天的那场战斗,至今还印在他的脑海里,有好几次都差点被袁兵占住了城楼,若不是将士们同心协力,誓死抵抗,竹邑城恐怕早就被袁术给攻下来了。
袁术兵多将广,这是不争的事实,白天的这场战斗,他们斩杀袁兵七千多人,俘虏一千多人,尚有两千多人淹死在了睢水里,加一起差不多消灭了一万袁兵。
虽然张彦率领军队成功的击退了袁术的多次进攻,并消灭了袁术的一万兵力,但实际上,这场胜利的也让己方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自己这方面,阵亡的将士高达三千六百多人,受伤的也有五千多人,城内共有将士两万人,可现在伤亡的已经快要达到一半了。
如果明天袁术继续这般强攻,能否再守住这小小的竹邑城,便是个未知之数了。
第二天天刚亮,张彦便起了个大早,生怕袁术会来再次攻城,而且他也让部下做足了守城的准备。
经过昨天的一战,全城将士的士气提高了不少,那些投降过来的曹兵也都不再畏惧死亡,太史慈、牛金、徐盛、王波等人都各忙各的,积极的布置防守。
辰时,斥候从城外回来,张彦立刻将斥候叫到了城楼上,询问袁术军的动向。
当张彦得知袁术军在五里外扎营,大军未见动静时,不禁有了一丝的好奇。他又派出多名斥候,继续注意袁术军的动向。
可是,整整一天,袁术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动静。
夜晚的时候,当斥候再次回来禀告,说袁术军毫无动向时,张彦更加好奇了。
张彦猜不透袁术到底是怎么想的,只要派出斥候,严密监视。
可到了第三天,袁术军还是龟缩在军营里一动不动,斥候远远观望,密切监视,也没有发现袁术军有任何动向。
张彦接到这样的消息,很是纳闷,按理说袁术军不来攻击,他就可以安心了。可是他的内心里却乱作一团,并且隐隐有了一丝不安。
为此,张彦特意点齐了五百骑兵,带着太史慈、牛金、徐盛,一起出城,到袁军阵营前面去看个究竟。
袁术军的营寨距离竹邑城只有五里,张彦等人很快便能看到袁术军的营寨,远远望去,但见袁术军的营寨里,旌旗飘展,人影晃动,可寨门却紧紧关闭,大营里更是死气沉沉的,毫无生气可言。
张彦见袁术军守卫森严,却始终没有动静,他更是带着骑兵围着营寨转了一圈,远远的眺望,可始终没有找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于是,张彦只好率兵回城,他前脚刚到城中,后脚便接到了一名斥候的禀告,说袁术率领大军顺流而下,已经攻克了取虑,现在正向下邳而去。
这则消息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在此刻“轰”的一声便爆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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