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听见他的话心想:“你这是把俄国皇宫当成山寨了!”就在这时,宫墙里又响起了欢快的乐曲声,林远走到一个卫兵跟前,问道:“这个乐曲声是什么意思?”
卫兵说道:“皇帝陛下在里面接待贵宾。”
林远皱着眉头回来,对众人说道:“这就奇怪了,沙皇已经在里面接待贵宾了,可是我们还在外面呢,他接待的会是谁呢?”
林远想了想,说道:“我们就先回驿馆吧,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商量。”林远带着众人转身要走,就见到一个精壮的中年人从红场向着他走了过来,林远一见这个人就吃了一惊,原来这个人竟然长着亚洲人的面孔。
这人走到林远面前,抱拳施礼,笑道:“请问你们是不是中国来的使团?”
林远轻轻点头,那人又问道:“那你们可认识林帅?”
林远答道:“我就是,请问您是哪位?”
那人深施一礼,说道:“在下大盛魁大掌柜,卢万苏。”
林远听见“大盛魁”这个词也是一阵惊讶,大盛魁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大商号,创办于康熙末年,此时已经发展成为中国内地到中国蒙古再到俄罗斯之间进行贸易的最大商旅,他们的规模极大,光是驮载货物的骆驼就有万头之多。
林远早就听说过大盛魁的威名,没有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见到了,于是连忙还礼,卢万苏笑道:“林大人,您可知道里面欢迎的是什么人吗?”
林远正想知道这件事情呢,听见卢万苏发问,急忙问道:“我们是刚刚来到俄国,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是谁。”
卢万苏轻轻点点头,说道:“不妨请林大人和小人到我的铺面去喝茶,我们慢慢商谈怎么样?”
没等林远说话,沈晚晴就上来说道:“好啊,我和你一起去。”林远明白,这是沈晚晴担心其中有诈,所以要和自己一起去,于是三个人就穿过红场,来到了一家大店铺,大盛魁主要经营的是皮毛生意,所以里面摆满了各种皮毛,等到林远和沈晚晴坐定,卢万苏才说道:“现在里面被欢迎的人可不一般,他可是决定千万人生死的人!”
林远问道:“他是什么人?能够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卢万苏冲着里面的一个伙计挥挥手,说道:“你先去吃饭吧。”那个伙计知趣地走了出去,卢万苏小声地说道:“里面的人,是蒙古哲不尊丹巴的特使,您说俄国人为什么要用这么高的规格欢迎他呢?”
一提到蒙古,林远就都明白了,这个时候正是沙俄积极谋划,分裂蒙古的关键时期,林远说道:“我知道,俄国人是想着把蒙古从中国分裂出去!”
卢万苏听见林远的话,不由得面上一肃,起身跪倒在林远面前,说道:“大人您真是慧眼如炬,小人没有看错!”
林远连忙伸手相掺,说道:“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卢万苏哀声说道:“陆放翁有云:位卑未敢忘忧国,小人虽是一介贱商,却对这蒙古局势,略知一二。”
第669章狼子野心
林远说道:“那就请您和我说一说吧。”
卢万苏说道:“我们大盛魁自从康熙末年就往来于蒙古与中原之间进行贸易,近几十年又与俄罗斯通商,通商之时,我们也接触过不少俄罗斯的官员,俄罗斯分裂蒙古的狼子野心,在蒙古和俄罗斯已经是路人皆知。”
“可是在我们大清,像大人您这样的有识之士实在太少,所以没有人认为蒙古乃是我们大清北部屏障,甚至有人说出了这样的话:内外蒙古、新疆、西藏、青海大而贫瘠,毫无利与中国,反岁费数百万金而戍守之,不如将诸地分卖与英俄,计内外蒙古、新疆、西藏、青海不下二千万方里,每方里得价五十两,已不下十万万。”
卢万苏愤然说道:“说这话的人,竟然是一位名叫梁启超的举人,举人都是我大清未来栋梁之才,却说出此等卖国之言,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
这段话的确是梁启超说的,在林远的时代,梁启超为了给变法筹集资金,于是想到了这个办法,不过这件事情很多历史学家都不知道,林远很诧异,心想:“这个商人竟然能知道这件事情,可真是奇怪。”
卢万苏接着说道:“我们大清视蒙古如敝履,而俄国却视蒙古如家珍,我大清众人以为蒙古地瘠人贫,故此对之甚是轻视,殊不知,蒙古才是真正的聚宝盆,先说这牛皮羊皮一项:这牛皮羊皮乃是御寒佳物,西人最爱,原先我大盛魁买卖牛皮与羊皮,日收千金!每年为大清缴纳税银有几十万两之多!”
“还有羊毛一项,羊毛纺织成布匹,也能收入不少,可是蒙古牧民不知如何利用,任凭羊毛丢弃,有人说道:‘六月驼毛飘满地,浑疑春尽落杨花’,可见牧民对这些羊毛极不重视,若是有圣贤出世,教会牧民纺织之法,则日入万金无碍也!”
卢万苏说到这里眼神中满是愤懑,说道:“可是最近几年,俄国人,英国人纷纷赶来,若是他们能公平交易也就罢了,他们仗着手中有枪,腰中有钱,肆意压低价格,我给您举一个例子。”
“元人有一句诗,说:‘白马紫驼酒,青貂银鼠衣’,说的都是名贵之物,这‘银鼠衣’就是用银鼠皮制成的衣服,甚是名贵,西人贵妇最爱,历年买卖银鼠皮有千万张之多,蒙古牧民知道银鼠皮有利可图,便在放牧之余捕猎银鼠,剥下皮毛卖给我们,往常我们的收购价都是一百文一张,可是俄国人来了之后,竟然以奸细为由逮捕了我们的收购队。”
“俄国人不仅逮捕我们的收购队,还在牧民中散播消息,说大盛魁不再收购银鼠皮,弄得牧民人心惶惶,于是俄国人就趁虚而入,以十文钱一张的价格收走了牧民手中的银鼠皮,像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不少,我们状告无门,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林远眉头一皱,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些事情?”
卢万苏长叹一声,说道:“林帅,您是东三省总督,这些事情又不在东三省的辖区,您怎么能知道呢?”
林远无奈地点点头,卢万苏说得累了,回身去拿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林远说道:“您放心吧,蒙古这块宝地我是不会让给俄国人的,这里还有更加重要的东西。”
卢万苏说道:“林帅高瞻远瞩,比京城那些官老爷们强得太多了,不知道林帅所说的更加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林远笑道:“蒙古的盐池想必您听说过吧?”
卢万苏说道:“当然,蒙古的盐池中的盐品质上乘,非是别处能比。”
林远说道:“没错,我就是要这些盐!”
卢万苏问道:“在下只是一介贱商,不知道这盐有什么妙处?”
林远笑道:“在你们外行眼中,盐不过就是食物中用来调味的东西罢了,可是在我的眼中,它们都是军工,国防的柱石!而且盐有三种提取方式,其一是海水,其二是山石,其三就是盐湖了,三种里面数盐湖耗费最少,您说我怎么放弃如此珍宝!”
卢万苏连连称赞,林远说道:“您刚刚说里面的人是哲不尊丹巴的特使,那这个哲不尊丹巴是什么人?”
卢万苏说道:“蒙古众人都信奉喇嘛教,哲不尊丹巴就是蒙古喇嘛教的最高领导,他的本名很长,我就不和你说了,他出生在同治八年,今年二十六岁,在他十二岁的时候,从他的住地西蒙来到了蒙古王公们的居住地——库伦,库伦之于蒙古,就如同北京之于大清。”
“就在他来到库伦之后,俄国驻库伦领事就千方百计地接近他,赠送他欧式玩具,几十种珍奇动物,以此来拉拢他,在他长大后甚至献给他一名女子,用这名女子来监视他,控制他,不仅如此,俄国人还肆意挑拨汉蒙两族民众关系,多次宣称汉族要灭亡蒙古,甚至派人欺压牧民,然后嫁祸给汉族人。”
卢万苏接着说道:“林帅,在您收复东北,并且把海兰泡、伯力、海参崴一起收复之后,俄国人侵吞蒙古的野心就更加猖獗了,他们名义上策动蒙古独立,实则是要把蒙古至于自己的势力范围,在这个背后,则是蒙古巨大的金银收益,林帅,您可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蒙古啊!”
说到这里卢万苏再次跪下,说道:“大人,此时的蒙古牧民,被王公贵族统治,每年都要给王公贵族缴纳大量牛羊,而王公贵族可以随意打杀牧民,牧民与奴隶无二,若是林帅提一仁义之师进军蒙古,铲除不义王公,则蒙古百万牧民,尽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林远笑道:“那是当然了,在俄国人的羽翼之下,蒙古人民是不会得到幸福的,蒙古族人民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一部分,我们一定不会让俄国人的企图得逞的,哲不尊丹巴的特使这次来,您还知道别的事情吗?”
卢万苏摇头说道:“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其他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
林远说道:“这样吧,以后你们有什么消息,就派人送到北京的关东报社去,送到那里之后我就能知道了。”
卢万苏连连点头,林远和沈晚晴从他这里出来,回到驿馆,正好看见满脸歉意的伊利亚,伊利亚说道:“实在抱歉,是我们的人弄错了,今天沙皇陛下接待的人并不是你们。”
林远虽然被放了鸽子,但是却了解到了俄国分裂蒙古的野心,他还是很高兴的,这时伊利亚又是歉意地说道:“我们的沙皇陛下并不想要见您,所以我们说好的会晤可能会取消。”
第670章荒诞的邀请函
林远也不是多么想见沙皇,于是说道:“也行,不见就不见吧,那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启程去英国了?”
伊利亚说道:“您想要直接去英国也可以,在这里停留几天也行,就看您的意思了。”
正在这时,突然有一个随从进来说道:“报告林帅,有一个人,自称是沙皇陛下的特使,为您送来了一份邀请函。”
林远犹豫着看看伊利亚,对他说道:“不是说沙皇陛下不见我们了吗?这怎么又派人来送邀请函了呢?”
伊利亚也很尴尬,说道:“我从皇宫里出来的时候陛下是这样和我说的啊,怎么才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变卦了?”
林远对随从说道:“让那个送信的人进来。”随从出去了,很快就领着一个高大的俄国人进来了,只见这个俄国人的穿着打扮极其华丽,一看就是宫廷中的内侍,伊利亚也认识这个人,一见到他就上前说道:“陛下怎么又改主意了呢?”
内侍无奈地耸耸肩,然后把一封邀请函递到伊利亚手上,伊利亚打开邀请函就紧锁眉头,林远看着伊利亚奇怪的样子,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了?邀请函有什么不对吗?”
伊利亚把邀请函递给林远,只见上面写着:“敬请中国使团林远,沈晚晴,王根宝三人参加位于格奥尔基耶夫大厅举行的欢迎晚宴,落款:俄罗斯皇帝尼古拉二世,皇后亚历山德拉·费奥多萝芙娜。”
林远看完这份邀请函也迷糊了,心想:“这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只要邀请三个人呢?而且是这三个人,邀请我没有什么问题,我是谈判的最高官员,下面邀请的两人就有些说不通了,首先是晚晴,她的身份是随团记者,俄国人不邀请别的官员,却邀请一个记者,这是怎么回事?至于王根宝就更说不通了,他的身份是随团厨师,怎么也轮不到邀请他啊!”
林远正在琢磨,伊利亚走过来说道:“你们先休息吧,到了晚上的时候我来找您。”伊利亚说完,叹了口气就出去了。
沈晚晴走了上来,问道:“伊利亚怎么了?又是皱眉又是叹气的?”
林远把邀请函往沈晚晴手上一递,说道:“是因为这份邀请函。”
沈晚晴把邀请函拿在手中看了两遍,说道:“这是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邀请我们三个人呢?我也跟着人去过别的国家,哪有这样邀请人的,这样做实在是太不符合外交礼节了!也就是在这个时代吧,要是在我们那个时代,这样的邀请函是要成为国际笑话的!”
林远说道:“这就是伊利亚叹气的原因,伊利亚是一个真正的外交家,虽然他每次都被我坑得很惨,可是那也不能怪他,谁让他的对手是我呢,不过他对外交礼节都很懂,看到这样不合道理的邀请函,难免会叹息。”
沈晚晴说道:“这个俄国沙皇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刚刚还说不见我们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变卦了!哪里像一个国家领导人啊!”
林远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欧洲这些皇帝就和我们古代的封建帝王一样,甚至比我们的皇帝更加昏庸荒诞,我们的历史上有一个说出‘老百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吃肉粥’的晋惠帝,欧洲的历史上有一个说出‘老百姓没有面包吃,为什么不吃蛋糕’的玛丽王后。”
“至于我们要面对的沙皇——尼古拉二世,更好不到哪里去,在他的加冕典礼上发生踩踏事件,死伤好几千人,可是他和皇后就在惨剧发生的当晚召开贵族舞会;在尼古拉二世执政的后期,他和皇后崇信一个叫做拉斯普廷的神棍,和汉武帝崇信江充没有任何区别,而这个叫做拉斯普廷的神棍几乎葬送了俄罗斯帝国。”
沈晚晴笑道:“看来西方的历史要有趣多了,不过我们要好好琢磨琢磨,邀请我们三个人是要做什么呢?”
两个人左思右想也想不出道理来,林远于是说道:“我们先准备吧,我去叫王根宝过来。”林远说完就去找王根宝。
王根宝听到林远说让他去克里姆林宫里见沙皇,吓得脸色都变了,一边摇头一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林帅,当初您找我的时候说好的,我这一路上只管做饭,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现在您竟然让我去见俄国沙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林远一笑,说道:“没事,俄国沙皇又不可怕,你怕什么呢?”
王根宝说道:“我倒不是害怕别的,说实话我连奉天知府我都没有见过,我见过的最大的官儿是捕快,我见到捕快腿肚子都转筋呢,现在您让我进到皇宫里去见沙皇,这哪行啊!万一我一个不留神,惹出来什么笑话,不是给咱们中国人丢人吗?还是在洋人面前丢人,这怎么能行啊!”
林远一笑,说道:“你放心,你就只管和我去,进去之后你就跟着我,什么都不用管,有人和你说话你也不用搭理,还有,晚宴上有不少俄国美食,你去了之后可以好好研究一番。”
王根宝这才答应下来,三个人换好了礼服,晚上那个内侍又来了,带着三个人上了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出驿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王根宝第一次来到国外,好奇地从车窗看着外面,突然间“妈呀”一声,坐回到座位上,把窗帘死死地拉上。
沈晚晴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窗户外面有鬼吗?”
王根宝全身发抖,说道:“外面街上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突然一下子就发出亮光来,吓死我了。”
林远一笑,说道:“那是路灯。”
王根宝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窗帘,向着外面看去,马车很快来到了克里姆林宫外面,只见宫墙上空不时有礼花绽放,王根宝指着漫天的焰火问道:“洋人也懂得放炮仗啊?”
林远嘿嘿一笑,正在这时,伊利亚从门口走了出来,对林远轻轻地一鞠躬,说道:“我对今天的事情深表歉意。”
林远以为他还在想着放鸽子的事情,于是笑道:“没事没事,事情都过去了。”
没想到伊利亚却又鞠了一躬,说道:“不是那件事情,是一会儿将要发生的事情。”
林远问道:“一会儿发生的事情?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情?”
伊利亚说道:“您在战场上打败了我们,所以我们的皇帝陛下要借助这次晚宴……”说到这里,伊利亚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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