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福先是一愣,顿时明白了嫂子的意思,轻笑道:“嫂子从哪里听来的话,我们一家子人都靠着家里的这点东西过活哪能不要了呢?往后去了京城,这里得东西也不能丢开,会回来打理的。嫂子怎么好端端的说起这个来了?”
李秀娥脸上的期待落空只剩失望,无力地笑笑:“没什么就是问问,你大哥将我们母子两托给你们照顾,我有点过意不去,就想着多帮帮你们。张桐快放学了,我就先回去了。”
春福将人送出去,回来看着季成说:“我怎么觉得怪怪的?村里人也是爱多管闲事,咱们走不走都操这么多心。”
季成摸着女儿柔嫩的脸,摇摇头说:“谁知道后面打着什么主意,不想这个了,冬天不好找活干,山上光我的和连生哥采药草费时费力也采不了多少。我想着找几个手脚麻利的来帮忙,天天给结算工钱,咱们也省劲些。我让连生哥帮忙照顾着,你觉得成不?”
春福倒了碗端过来,笑着说:“咱们赚钱还不是想让自己日子过得好一点?这也是我将很多事交给别人做的原因,少赚几个钱与我们现在来说又没什么,我一早就想说你只是怕你闲不住到时候怪我。”
季成咧嘴开怀道:“以前不过是放不下这张脸,说得再好听也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总觉得该是我养你才成,怕你将来嫌弃我这个除了一张脸还能看,其他地方配不上你而烦了我,如今孩子都有了,牵挂也更深了,舍不得丢下你们母女两。”
春福诚心捉弄他,不以为然地说:“说来倒还真觉得亏,你这张脸又不是绝代风华,就这么将我套牢了。你可得待我好,不然我带着孩子离你远远的。”
季成将念念小心翼翼地放进被窝里,转身将春福揽在怀里,在她柔软的唇上亲了下:“好了不闹了,再说下去我心里就要难受了,你嫂子不管打什么主意都不要放在心上,一切有我担着。你只要顾好你们两个就成了。”
季成第二天就将山上招工的消息散了出去,一时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就连巧云和她的那口子也来了,虽然不再是亲戚可她依旧喊季成和春福喊的很亲,看来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好,人也胖了白了好看了,想起季亮那个死心眼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全是命中注定的事。
巧云将放在怀里的小包袱拿出来,里面装着孩子穿的小衣服,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听说小嫂子有了身孕,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就做了一套,赶巧来了便带过来了。我可不是来套近乎的,只是觉得大哥和小嫂子是好人,咱们缘分浅做不成妯娌,我心里还是敬重你们两口子的。”
春福笑着说:“他待你好吗?你和季亮得事儿我看在眼里也不好说什么,去年过年前他回来了一趟,瞧着瘦了不少,还问起过你的事,听说你成亲了也没说什么。我就说句不讨喜的话,总觉得应该告诉你,季亮心里放不下你。”
巧云点点头,脸上哀伤浮动,她说:“我明白,只是我和他没有一起终老的缘分,他对我挺好的,打心里稀罕我。我这一辈子从没有过过这么随心的日子,不用再看婆母的脸色,不用过得战战兢兢,感觉像是从苦海中逃出来了。我这辈子会和大军好好过下去,以前的事就当大梦一场。他很勤快,家里的事儿抢着干,我觉得大哥挑的是正经人,我们就想着来试试。孩子会自己做饭也不用操心,没什么拖累,我想趁着还年轻能多做些活就多做些。”
春福从巧云的身上看出了她的坚决不后悔,情还在只是经不起太多的折腾了,所以才选择分开,这大概是一个女人所经历的最无奈的事了。两人又聊了会儿,时候不早了这才散了。
季成只选了五六个人,都是体面本分的,交代了明天开始干活,又嘱咐了些该注意的事。回到家正准备收拾做饭,却不想李秀娥又找上门来,才进门就问:“怎季成,怎么山上缺人手你不叫我呢?巧云都隔了千儿八百里远了,你还用她,我就在眼跟前,我干活你也是知道的,不比他们差。明儿我也去吧,还有绣花,嫂子就这么个相好的姐妹,能拉一把就拉一把吧,以前我们做什么都相跟着呢。”
季成攒着眉头说:“嫂子,我没叫你是怕你耽误了照顾张桐,前两天他还和春福说先生教的东西越发难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吧。至于绣花嫂子你不用说了,我这里不缺人,没有往里添人的打算。”
李秀娥本来在家里和春木说话,绣花急急忙慌地跑进来和她说了这事,还以为赚钱的事绝不会少了她,哪知道季成压根就没知会她,顿时添油加醋地说:“你不比巧云关系亲?怎么能用巧云却不告诉你呢?你可得找他去说说理,春木当初让他们照顾你们娘俩,该不会他们是怕麻烦打算撒手了罢?那就说明他们确实有去京城不回来的打算,你可得多使点劲,把他们手里的东西拿过来,不然便宜了外人怎么办?季成和连生走得近,连生现在都不出去找活了,前前后后跟着季成,比条狗还勤快,不难保他打的不是那座山的主意。”
李秀娥犹豫不已,手足无措地说:“不能吧,季成还能不分亲疏把好东西给了外人?没这道理啊。”
绣花将她拉到屋里苦口婆心地劝:“人心这回事谁能说得准?你们孤儿寡母的可得给自己争点东西,我听人说季成亲娘手里有十几座铺子,那钱是花不完用不尽的,一座山算得了什么?不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儿?你可别大意了,不为你,为你家张桐想想吧,你能看着连生家得那两孩子当了少爷小姐?”
李秀娥被说动了这才匆匆跑过来,听季成这么说越发信了绣花的话,急道:“张桐懂事不用我操心,明儿我就和绣花一块去山上,保证比别人做事麻利。”说完也没等季成开口就急忙离开了。
季成想追出去,春福在里屋唤了他一声:“你随她去吧,横竖当初说好是连生哥负责,他自己看着办就是。李秀娥就是木头脑袋,被人家糊弄的团团转都不知道,非得让她吃次苦头才能明白别人不是在害她。”
第二天李秀娥和绣花一起去了山上,人们刚好聚集在一起准备进山,连生皱紧眉问:“你们两来做什么?”
绣花冷哼一声,扯着秀娥的袖子说:“你来的,怎么我们就来不得?秀娥可是季成和春福的亲嫂子,做什么事还用问你吗?”
秀娥拽了绣花,客气地说:“我在家里闲着没事就想来帮个忙,连生哥放心,我们不是来捣乱的。”
连生看着她身后得绣花轻笑一声:“这就走吧,记得看树上缠着的布条,太阳落山得时候往回走,免得天黑了找不到下山的路困在上面。”
季成在家里往外看了许久见连生哥回来,赶忙出去说:“她们没给你添乱罢?”
连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没,我这两只眼可盯得紧,绣花那妇人真是看哪儿都不顺眼,嘴碎又贪婪,你这嫂子也是糊涂,偏偏就爱和她凑一块。”
季成无奈道:“春福也和我说,大嫂吃了亏才能长了记性。虽说答应了春木哥帮忙照拂,她要是不规矩我也不会饶她。”
连生点点头:“你放心有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乱子。”
李秀娥被绣花撺掇着给连生哥难堪,可她没那个胆子,三天两头倒是找了巧云不少麻烦,巧云沉得住气任她怎么夹枪带棒的说话也没理,大哥可是说了要是能找到好东西给的钱更多,哪有闲工夫和一个长舌妇唠叨。大军和她的距离不会离得太远,时不时会提醒她喝水吃东西,两口子是最有干劲的。大军运气好,今天才动手就挖到了野人参,虽然高兴,可他们两人没有声张,想着等收工的时候找连生哥直接算了钱。
寒风刺骨的天,穿得再厚也抵不住山上的阴冷,绣花也是大冬天缩在家里很少出来的,如今在山上这么吹着光忙着跳脚取暖了,枯叶堆了很高,要找草药着实不容易,她往前走了两步,随意挖了挖却不想给她找到了宝贝,那白白胖胖讨喜可人得可不是人参?这东西谁不知道一支就能卖很多钱,要是她拿着卖了肯定能得不少钱,家里也能多添几道好菜,左右看了无人将人参藏在自己里衣中,心里却是再无干活的心思。在山里找草药本就不易,季成并不会让他们空手回家,所以即便今天没采到任何东西也有钱拿。绣花想好了,她明儿就不来了,到镇上将这参卖了,往后就能过安稳日子了,冻得苍白的脸笑意满满,好不容易熬到太阳落山,下山得时候和李秀娥碰上,只见秀娥拧着眉头说:“一天得功夫也就找着了这些,我看人家都不少,真是有些丢人。别人肯定以为我仗着春福和季成的关系不用心。”
绣花安慰着说:“你就是坐在那里白拿钱他们又能说什么?有关系就得攀,攀上了就得用,可怜我是没这么出息的亲戚能靠,不然哪用遭这罪?秀娥,明天我有点事就不来了,我远亲要来,我得接他去。”
李秀娥点点头:“你忙完了你家得事再来吧,山这么大,我们这些人就和蚂蚁一样,到明年都不知道能不能走完。”
连生在先前商量好的地方等他们,一个一个框子的看过这才结工钱。看到巧云篮子里的东西笑道:“呦呵,瞧着不错,我回去和季成说,你找他去罢。我呀就是尽点本分,赚过日子的钱,旁的事不大包大揽,对得起自己得良心就成了。”
巧云拉着大军得胳膊笑:“连生哥的为人谁不服气,天不早了,家里还等着呢,我们先回了。”
“不忙着走,我给你们算清了才算完事。绣花,不是我说你,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道理我没读过书都明白。你一天两天篮子空的就算了,这都多久了,你白拿工钱心里不慌?”
绣花为难地说:“连生哥,我是真找不到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想出力,可是运气不好,总是啥也摸不着。我比谁都急啊,我还指着这个贴补家用呢。”
连生哥将钱给她,绣花喜滋滋地挽着李秀娥的胳膊要走,这关系真好用,一群傻子真不用放在心上。哪知还没走两步只听连生将她唤住了,她不解地回头:“做什么?”
连生的脸上阴云密布,方才的笑全数消失,倒像是来讨债一样:“把东西交出来吧,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一个空篓子连生哥你要?”绣花强装镇定,只是眼睛却止不住地躲闪。
“这山上的东西全都是季成两口子的,就是李秀娥她也不能见什么拿什么,更何况你?我不想给你没脸,是你自己非得落这个颜面,我也不拦你了。衣服下面鼓起来的东西拿出来吧,你该不会让我找人搜身吧?”连生哥理正言辞的看着她,他不能对不住季成对他的信任,那样他无颜面在待下去。
“连生哥这是什么意思?看着正儿八经地没想到是个下流胚,眼睛往哪儿看?秀娥,我看你今儿就得去和季成说,怎么用了个这么不规矩的人。”
李秀娥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本就冷的很,如今站在这里说这种丢人的事,当即开口:“连生哥这样也太过分了,好歹咱们是一个村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连生只觉得好笑不已,这李秀娥压根就没长脑子,但凡有绣花聪明也不至于和季成两口子闹得这么尴尬,也懒得多兜圈子,直接开口:“你上山的时候这里可没这么鼓,我知道用人不疑的道理,可你们两个并不是我和季成商量过定下来的人。咱们也耽误功夫,你乖乖拿出来吧,我可是看到了。”
绣花急得脖子都红了,怒声:“我擦过汗的帕子没地放才图省事放进了衣服里,亏你还是个男人,有这么污蔑人的吗?我得回去和我家男人说去,不能就这么受了你的欺负。”
连生冷哼一声:“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也不找别人,李秀娥你去拿。”说完就背过身子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其他的爷们也学样转过身子。他们也觉得连生哥不可能好好的刁难绣花,他又不是那种人。
李秀娥疑惑地走到绣花身边,冲着连生怒道:“不带这么冤枉人的,给他看就是。”
绣花白着脸连连摇头。
李秀娥不解道:“不就是块帕子,拿出来给他看过咱们好回家,张桐也该到家了,我还要给他做饭。绣花,你这是干啥?拿出来呀。”
绣花依旧不给,支支吾吾着说:“秀娥,你得帮我,真的只是帕子。”
☆、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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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在寒冷苍白的山上脸色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垂着眼就是不动,李秀娥无奈只得动手掏,哪知才碰到绣花就快速躲开却没想到她那“帕子”自己掉在地上,李秀娥不可置信地盯着地上然后抬头问绣花:“你不能这样啊,我好心照顾你帮着赚钱,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连生冷哼一声,手拢在袖子里,声音厚重:“李秀娥你就是这么帮季成两口子的?平日里他们照顾你该知足了,没个脑子受人撺掇,被人当猴耍了都不知道。今儿能将这东西偷出去,赶明儿就能把整座山都搬空了。贪得无厌又手脚不干净,季成本就不想答应你,所以没出面这事就我管着,等了这么多天还是现了原型。”
李秀娥一张脸又红又臊,更多得是尴尬,当即变了脸:“绣花,我当你是好姐妹,所以事事都不能落下你。你不知道吧,这事儿我厚着脸皮硬跟来的,你怎么就不能替我想想?往后我怎么在他们两口子前做人?你怎么能动这么贵重东西的心思?”
绣花往后退了两步,在一堆人面前丢了脸,不管不顾地说:“一支参而已,我拿了怎么了?这是我找到得就是我的,李秀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凭什么大钱得他们赚?这山是你家春福的那也就是你的,换了我早吃香喝辣的了,还用受别人的闲气?我早就忍够你了,把参给我,以后请我来我也不来。”
李秀娥抖着唇说:“原来你一早就想好了,明天想去卖参,接什么远亲全是骗人的话。绣花,咱们这么多年的情意,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哦,我突然明白了,以前你撺掇些我做这个做那个就是想从里面得好处是吧?什么等季成两口子去了让京城把山要过来让我家张桐当少爷,你是打着借口鼓自己的腰包,你早就算准了我不会和你计较,你怎么心思这么重?”
绣花过来就要抢,见李秀娥将东西递给连生,顿时急红了眼:“李秀娥你就是窝囊废,这些赚钱的东西不争过来自己花,活该只能在这山上受冻过苦日子。我早看不惯你了,次次在我面前说你家春木多好,瞧你那个得意劲儿,人都进棺材了再得意呀?还给人家春福季成着想,人家用你吗?连这点小事都做不了主,我都替你觉得丢人,算了,不给就不给,他季成赚的是断子绝孙的黑心钱,一个人霸占着大家伙的东西,我看他能好到什么时候。”
李秀娥被绣花语无伦次的乱指责给堵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绣花,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当初你家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是我把粮食借给你,那天我饿着肚子一口都没吃,春木也跟着没吃饱,早知道这样我就是喂了狗也不能给你这白眼狼吃。我就恨我没脑子,从你借着帮我教训春福实则是撒自己的气时我就该看出来,你的心早就黑了,今天你为了一根参会说出这种话,我真是瞎了眼,这么掏心掏肺的对你。”
听一遭就明白了,绣花这胃口不小,明里和李秀娥交好哄着她,不过是想从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