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挥之力是何其巨大,双剑一交,那人立即如败絮往后飞去。只是这一时上风并没有让饮朝曲放松,一击得手之后人立即追上,布剑从上劈落,重重砸在那柄紫剑上。那人手一震,手中之剑几欲脱手。他手一紧,人却也给扫落。
饮朝曲向饮夜歌喝了一声,“此地不宜久留,快走。”随即撇下那人,与饮夜歌飞身撤出房外。
那人站起身来,低低说道:“我太安逸了么!”当然不是,他为了与他的目标一战,甘愿舍弃他的荣耀与尊严。他要保住一条命,要在那个颠峰与那个对手一战。在如此之坚的意念,他会让自己安逸?
那人摇摇头,也许真的害怕那个结果,无论谁胜谁负,结果似乎渐渐成为他害怕之物。“张子矜……这个名号……怕是要封尘了。”
张子矜从废屋走了出来,几下闪身冲到城楼之上,那城门已然紧紧关上。眼下这局面已成了瓮局,那只鳖是逃不掉的。只是他也没底,那个青年往往出乎他的意料,对于他来说,没有绝对的困局。你越接近他,你越会清楚这一点。“还是得与她说一声。”张子矜呢喃着这一句,终于离开城楼,往夜家奔去。
待一切消散之后,两个人才从房子中钻了出来。殇河吐了一口气,右手捂着胸口,心跳几欲超出他能承受的范围。他害怕着,此时的他并没有自信自己的策略一定可以成功。
云诗蕴就站在他身旁,她的头发紊乱,不少杂草还盘踞在上头,丑化程度高达五颗星。殇河一回头,看见她那副模样,只差问一句,“大婶,你是谁?”可云诗蕴那眼是多么的尖,一瞧殇河那表情,自是知道自己的模样。她不由尖叫一声,“别过来,别看我。”说话间人已窜到屋内打扮。
殇河将云诗蕴这一举动看在眼里,叹了口气,“想来女子都是一个样,再超然脱俗,也过不了容颜这一关。”只是那位女子却突然在他心头浮现,那个脸上有着七道伤疤的女子却对她的容颜不为意,习惯了么!
过了些时候,云诗蕴才梳好头,整理好衣服出来,那脸又是一副超然脱俗。她看殇河一副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我脸上还有。”说着忙着拭擦,口中仍在碎碎念,“不应该,我刚才看过了,没有啊!”
殇河露出笑脸,“这是女为悦己者容?”此时他比以前爱笑很多,虽然大部分时间仍是那一副不苟言笑的烂成熟的模样。
云诗蕴“哼”了一声,“怎么也到了刑纵家门口,不好好打扮是失礼于人。”那是一个怪现象,她永远都爱在夜刑纵跟前摆长辈的谱,偏生夜刑纵便愿意当小的。
殇河苦笑一声,“可惜你的小刑纵不放过我,当下城门大关是要瓮中捉鳖。我们……,恩,是我已无路可逃。由于出了夜家祭祖一事,这瀛洲城有许多夜家英杰,还真是想逃出生天比上青天还难。
云诗蕴脸色不变,“不是你,是我们,那么快就想把我撇下么!这是命,你我注定绑在一起。”如果她能用更活泼的语气说出来,也许殇河会一笑而过,只是云诗蕴在“命”上加了重音,一时将他吊了起来,一张脸也变得有些苦涩。
殇河喃喃道:“还真的有些明白当日大哥的心情。”
云诗蕴拉起他的手,“说什么呢?”那模样就如一个小女孩般的天真无邪。
殇河只能打消自己的苦涩情绪,轻轻拍了拍云诗蕴的头,“说你长得可爱,信不?”他都觉得自己奇怪,竟能说出如此话语。就算当初对着顽皮活泼的月茗音,他也未曾如此。可能真的如云诗蕴所说的,那就是命吧,注定他要对云诗蕴投入他所有的温柔。只是那位女子却单单遵从她所看到的命罢了。
如果改变她看到的未来呢?也许在一个支项选择中做了不可能出错的选择,出现了她看不见的未来呢?也许那时她才可以接受自己的温柔,而不是任凭命运将自己和她绑在一起。那一瞬间,这个怪念头在慰殇河心里迸发,然后就如星星之火将点燃整片原野,一发不可收拾。
看着殇河那越发兴奋的脸,云诗蕴多了几分诧异,“怎么了,想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殇河这才如梦初醒,脸又带着少许失望的神色摇摇头,“我们去夜家吧!他们应该想不到我们会在那儿,而且在夜家秘室中有着通往城外的通道。”他说的是三年前,他与云诗蕴离开瀛洲的那一条通道。只是他脸上又有犹豫之色,“可如果你的小刑纵看破的话,我们就玩完了。他的才智颇高,也应该想得到的。”
就如那智者般的男人所说一般,“征天上术”将一切看得太透彻了,所以失去“征天上术”之后,人也会变得没有自信。
云诗蕴拉着殇河的手,露出那天真无邪的笑脸,“走吧,我也想见见刑纵了。”她突然带着少许疑惑,“不知三年前那位姐姐怎么样了?当时我都忘记看看她的未来了。”
殇河淡淡道:“茗音她啊,应该活得很好吧!虽然身陷夜家,可凭她的本事要逃离也不是太大的难事。”他似自责一般,“说到底,是我欠她的。”
殇河与云诗蕴两人到了大街上,远远望着那间奢华的豪宅。曾因为夜家而受到人生最大耻辱的殇河明白,要混入夜家可是一点也不容易。经过当年设局剿杀弦月组织之后,那一条通往夜家大堂的通道怕是也被封了吧。
就在他迟疑之间,一大群护城兵已向他们围去。殇河心中一惊,直说“不可能。”当时他正处于发育阶段,虽然长相变化不是很大,可多多少少也有一点变化,再加上他长高不少(当年他与云诗蕴一般高,现在已高出半个头了)怎么也不应该消息一传出就要被捉住。
云诗蕴拉住他,往后一退,融入被隔开的那群百姓中去,那时他才发现,那群士兵的目标是他们旁边的两个中年人。只是一个刹那十分,那两个中年人的四周空了出来,那群士兵也已经将他们围了起来。
那刘海生得老长,直挡住一半眼睛的中年人将身上的披风一拨,挡在那书生模样的中年人跟前。那书生脸上仍挂着微笑,不紧不慢问道:“各位军爷,请问发生什么事?”说着就是一揖。
那群士兵中走出一个中年军官,他说道:“有什么事牢房再说,上!”他一点也不给那书生有辩解的机会,大手一挥,四周的士兵立即缩小包围圈,手中的兵器尽往那书生身上招呼。
那书生惊呼一声,人已低下身子。那怪模样的中年人左手一拨,将攻上前的一支支银枪拨开,将其一收,夹在自己腋下。右手引掌,向那为首军官拍去。
只是同一时间,又有士兵涌到那书生跟前,那人只能作罢,左臂一开,左腋之下的银枪往下坠,那人右脚就势一踢,将一支支银枪踢飞。那银枪少说也有七八支,可那人可以在一瞬间将其往不同方向踢飞,那腿上的功夫自是厉害无比。
那一根根银枪带着极大的劲力,将围上书生的士兵压倒,而同一时间,那人也旋身回到书生跟前。刘海被风吹拨开来,露出那一双如狼一般孤傲的眼睛,睥睨天下。这等豪气,绝非普通高手所能散发。他是一名高手,高手中的高手,足以登上武道之颠。
那书生不知真的以为礼多人不怪还是什么原因,对那军官一抱拳,说道:“这位队长,如果不说名原因,我们主仆可就不奉陪了。”
那军官喝了一声,“慰殇河,你休得猖狂。”说着便领着士兵再往前围去。
那书生轻笑一声,“本人姓宴名鸿,绝非队长所说的慰殇河,你认错人了。”
可那军官似是铁了心了,“是与不是,等见着夜上将再作分辨。”说着扑得更凶。
那怪人冷哼一声,“好生无礼的奴才。”引开右掌,一团白气竟凝在他的右手之中,那白气越凝越阴郁,终成白雾。那怪人有手一撒,在他右手一送,所有水汽尽作凝冰。待他右手一送,所有冰粒尽作冰弹,打在年扑上前的军官身上。
那军官中了冰弹,人往后倒飞,一口血竟从口中喷出,他一帮手下都承他一份血水,一时呆住,忘记自己是要围上前,只怕也没人敢上前,只是聚在一起,死死地盯着那怪人与那书生,脸上的恐惧之色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那书生依然笑语盈盈,“这位队长,我真的不是那位慰殇河,您真的认错人了。我们还要出城,少陪了!”
那军官伤势不轻,一口气一时转不过来,待见那书生要离去,却笑道:“夜上将已封了城门,姓慰的,你想出城却是千难万难。”说话间,眉宇自透着一股得意之色。
那书生一皱眉,却又舒开,“这个您不必替我操心,告辞了。”说着一转身,大摇大摆地离去,一点也不担心其他护城军找上。而那一队人马却是惊恐过度,无人得以动弹。这护城军始终比夜家精兵要弱上几个档次。用张子矜的话“太安逸了”。
云诗蕴微笑地看着殇河,轻声道:“他可作了你的替死鬼。”
殇河也是一笑,“那军官的眼色也太差了,我哪有那样老成。分不清青年与中年,那算是自作孽了。”
云诗蕴轻笑一声,“总有你说的。”
两人隐在人群中,也随之散去。
第七章 平静
更新时间2010…3…13 0:55:17 字数:3319
殇河与云诗蕴正要退去,却听一声,“少主。”说话间一个白衣青年已到殇河跟前,右手便要去抓殇河的肩膀。
殇河下意识肩膀往后一缩,只是饮朝曲的手似可以自由伸缩一般已然追上了他,搭在殇河的左肩膀上。只是那一瞬间,饮朝曲的表情凝固了,有一只宽大的手掌正抓着他抓住殇河那只手的手腕。
饮朝曲脸一侧,只见一位二十出头的青年站在他身旁。那青年微微发福,脸圆嘟嘟让人有种想捏一把的冲动。好在他够高大,不然可要更见臃肿。
殇河瞥了那人一眼,急忙拉着云诗蕴往后退开。饮朝曲怎肯放过此次机会,右手一挣扎,从那青年的手中挣脱,也不打理那青年,径自解住殇河的去路。
那青年身子一个横移,如影随形便贴在饮朝曲的左侧,右手成爪反扯住饮朝曲的左肩,口中微笑道:“在瀛洲逞凶,真当我夜家不存在么!”
饮朝曲只得缓下身子,对着殇河那一方喊了一句,“妹妹,快截住少主。我摆脱这胖子之后便与你会合。”说话间又有一条影子从饮朝曲身旁闪过向殇河追去。
那青年一皱眉,老大不愿意接口道:“我不是胖,是健硕。”手也没停下,右手一曲,以肘部向饮朝曲脸颊击去。饮朝曲侧过头,脚下一滑与那青年拉开距离,同一时间缠在右手上的布条已束成布剑向那青年劈去。
那青年脸色沉重,也不理会饮朝曲这泰山压顶的一劈,迎着布剑而上。而那布剑却似遭什么牵引一般竟不自觉地滑到一旁。就那一个空挡,青年的右手已穿破饮朝曲的所有防御,朝着的胸骨尾端击去。
饮朝曲自是故技重施,他的外衣(新换的)又爆成一条条布条,卷成一柄柄小布剑(他打一次架得换多少衣服啊!)迎着那青年的右拳突去。可那青年依然视而不见,拳劲一加,猛地击中饮朝曲胸口。那些小剑被拳劲侧开,根本挡之不住。饮朝曲让那一拳打飞,一口血喷得上衣是斑斑点点。
那青年似是意犹未尽,可挂心着那追上去的女子,口中呢喃着,“他怎么跑瀛洲来了,老爹他们还四处找他呢!回来岂不是送死。”他知城门一关自是有大事发生,当下也明白殇河是脱不了关系的。
那青年还在碎碎念,“千万别被老爹或是堂兄他们瞧见。伯爷也到了瀛洲,他也是放不得殇河的。”他一面念着,一面拔步直追。
殇河不会武功,又带着一个女子,照理说是跑不远的,他应该追得上啊,只是他奔了半柱香时分却一根毛也没见着,煞是奇怪。
此时一个女子在青年身后出现,“君少,出了什么事了,吉时快到了,暮晴姐姐着我来找你。”
君少摇头急道:“现在别理这些了,殇河在瀛洲,现在城门大关怕是我爹已发现他的行踪了,而且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正在追他。如果不快些找到他,我怕他会出事!”
那女子也是眉头一皱,“刚才我才听见你堂兄在与你父亲禀报,似是在云霄酒家门前曾出现两个身份不明的中年人。其中一人武功很高,一队护城军与他交手了,完全不是对手。”她停了一下,又道:“而且城里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在活动,似乎不是萧骑的人。”
君少叹了口气,“瀛洲还真是多生事端,当下还是先找到殇河再说。小亭,你与大嫂说一声,让她帮我向爹挡挡,不过可别提起殇河。”
小亭脸色如常,“君少,我们不能再与他扯上关系了,如今瀛洲看似平静,可暗涌无数,我看你还是回夜家再作打算。”
夜君少脸上带着微笑,“他是我兄弟,我做大哥的不能不理他。”说着他脚下一点,那样重量级的身子竟如风吹柳絮一般往前奔去。
小亭在原地稍稍停留,也追了上去。在轻功方面,小亭更胜君少一筹,不多时便赶到君少身旁,她淡淡道:“我追上来只是想帮你,而非对他有什么想法,这一点你可得记明。”
君少轻笑一声,心下嘀咕,“口是心非”。
两人再奔数步,可依然不见殇河的踪影,君少脸色一变,“往回走,殇河最喜欢玩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把戏,刚才怕是躲在一旁,不然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追了这么久也见不到人的。”
小亭看了君少一眼,“你还很了解他。”
君少笑得有些苦,“被骗得多了,也会明白一些道理的。他脑子很活,总爱逆向思维做事情,所以有些事总让人无法接受。”
不多时,两人折回原地,可那个他们所熟悉的身影却依然没有出现。君少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脑勺,“看来还是没猜中他的心思。只是那一位追着他的女子上哪去了,不可能也不见了。”
小亭淡淡道:“反正城门大关,慰殇河没有武功是出不去了,当下还是回去,若误了时辰,可有得你受了。”
眼下也别无他法,君少只能点了点头,与小亭往夜家跑,不多时两人便到了那座大屋跟前。那座大屋,不,那已经不能用大屋来形容了,都能算一个小型村落了。门永远地保持着醒目的红色,带有少许久远味道的牌匾上那“夜府”两个金漆大字显得耀眼夺目。
守在门口的两个门房一见君少与小亭忙迎了上来,“少爷,您可回来了,老爷在等着您呢,都派了好几批人去找了。天幸天幸。”
君少越听脸色越难看,夜刑纵的举动越夸张,祭完祖后他所受的惩罚只怕也就越重。
小亭见他一脸发青,带着三分嘲笑道:“现在怕了吧!再站下去,我看又有一批下人要去找你了,赶快进去吧。”说着便拉着君少的手急匆匆入了夜府。
那座府邸大得像一座迷宫,可小亭也在原先那夜府住了些时日,后来虽然遭设杀弦月一事炸坏不少,可总的格局不变,小亭也能走出个道来。只见两人不停从大道窜入小道,由小道涌入大道,绕过正堂,才到了正堂左侧园子的那一座祠堂。
夜家一干将领均在,那时时辰尚未到,众人也是在祠堂内散开而坐。
夜刑纵瞥得幼子归来,那脸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若非碍于夜公儒等父辈叔伯在此,他只怕便要发作,教训教训这个不肖子。
夜秀心拉住夜刑纵的手,脸上总带着笑意,“老爷,孩子都回来了,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