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几声,便把马志朋陈超几人打得东倒西歪,这一下虽然出其不意,但是也显出了一身高超的功力,赤红的血瞳环视一圈竟然无人再敢发声。
马志朋底子扎实,但被红发汉子两手扫中,便感觉被千斤巨石砸中一般,踉跄后退十几步终是站不住脚摔在地上,脸色一阵青白。
孙克敌虽然恼怒马志朋,但毕竟是自家的师兄弟,这时见他们被红发汉子一招打得七零八落,血往上顶猛的站起身来,右手自然而然的就去拔刀。
蓦地一只冰冷的手搭到了他拔刀的手腕上,孙克敌就觉得整只右手好似灌了铅似地抬不起来,抬眼去看却是身旁那面色焦黄的女子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勃然变色怒道:“阴大姐,孙某好心留两位吃酒,你们这却是什么意思?”
“二爷先坐下再说。”那阴大姐手上用力,孙克敌身子一沉只得坐下。就听他口中那阴大姐笑道:“我这兄弟性子最直,瞧不得别人欺负自己的朋友,这才忍不住自作主张替孙二爷教训了几个不听话的奴才,怎么都是一番好意想来孙二爷定不至于怪罪。”
孙克敌这时也冷静下来,心想道这病歪歪的阴大姐武艺便似远胜与他,那个红发尸二哥恐怕更不好惹,又听她扣在了这几个得罪自己这件事上,想到这马志朋一向只听从他大哥孙克己的吩咐从不把他孙克敌放在眼中,不由得越想越气,索性便闷头喝酒不朝摔倒的那些人瞧去。
马志朋方才在那红发汉子手下吃了大亏,心知不是这两个怪人的对手,听那面色焦黄的恶婆娘称他们这些师兄弟为孙家的奴才,而那孙克敌竟然也不做声便好像默认了般,心中更是恼怒站起身来,带着身旁的几位师弟头也不回的出了醉仙楼。
马志朋这些人一走,酒肆正中就只剩下了两个怪人孙克敌,还有赵闽钱等几名拥护孙克敌亲信的游龙门弟子。
孙克敌又饮了几杯,和两个怪人小声说了几句,然后便似没了酒兴,一行人离了醉仙楼往东去了,酒店里的伙计等他们走了,才手忙脚乱的收拾破损的桌椅板凳,重新打点张罗生意,不一会儿醉仙楼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热闹。
肖遥见那孙克敌和两个怪人行事诡秘显然有所图谋,当下心里虽然好奇,但是一来那两个怪人武功似乎十分了得,而来现下天色未暗更不便偷偷跟随。
于是出了醉仙楼,又在街上转了转,这才转回了城东客栈,先去客栈后院马厩里瞧了瞧自己的那匹银鬃马,又赏了马夫几钱银子着他悉心照料。
回到客栈大堂时就瞧见,先前在路上碰到的两名少林寺僧人竟然找到了客栈里来,这时正朝那掌柜打听这两天有没有僧人住店投宿。
那掌柜十分势利,瞧见两人身上破旧的僧袍便十分瞧不起,只不过碍于少林寺的名头,怕他们二人会些功夫,这才爱答不理的回上一两句。
肖遥这时想起方才出客栈前撞见的那个须发皆张的凶恶汉子,这人虽未穿僧袍但是却故意用头巾裹住了光头,说不定就是这两个僧人要找的人。
只是这三人他都不知道底细缘由,是非明了前没得理由沾染上身,那掌柜咬定了这两天没见到僧人投宿,两个僧人道了声“善哉”,谢过了掌柜又往别处找寻去了。
第三十回 紫金八卦(三)
肖遥上楼前,嘱咐店小二随后送些酒菜上来。
回到房间后,便胡乱的吃了些又喝了几角酒暖身,随后便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打坐,修习灵隐阁内功洗尘谱以及剑宗爷爷传下的功法,却说这种内家的功夫不比外家的技法可以取巧,分毫掺不得水分虚假,除了各人所修功法本身的高低优劣运行经脉不同外,便拼的是水磨的功夫,稍有懈怠长此以往便会落后于人。
功行几个周天过去,肖遥只觉得通体舒畅,知道这几日功力又有了些微的进步不由的喜上眉梢,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他从小跟随灵隐子和剑宗两人修身养气,自从在忘忧真人那里得到了提真蓄力之法,更是一日千里功力每日都有长进,但恩师忘忧真人和师兄齐谷明两人常常挂在嘴上,叮嘱他当心的武学障却从来没有遇到过。
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肖遥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但见朗月当空风淡云轻,竟然已是到了深夜时分万籁俱寂,只是他打坐之后神清气爽,精神更加振奋丝毫也没有睡意,正准备关上窗子,突然瞥见一个黑影从客房这边窜出往后院马厩方向去了。
肖遥心中一动,待那黑影闪过后,急忙从窗子处飘身而下,他练的轻功‘踏雪’最长于辗转变化,这时从二楼纵身跃下竟然连一丝声响都没发出。
肖遥方方落地,就听到马厩里传来了一声惊怒的嘶鸣,认得是自己的那匹银鬃马的叫声,暗骂道:“好个毛贼,竟然偷到他肖遥的头上了。”
当下提气纵身,往那马厩的方向追去,刚走了几步就听见‘吱呀’一声木门开启的声音,心中叫了声‘糟糕’,生怕那贼人手快抢了马去夺路而逃,自己需追他不上,脚下的步伐迈的更急了。
等到赶到马厩里时,正好瞧见一个骑马汉子离去的背影慢慢融入夜色之中不由得更急,这时马厩里又是一声欢快的嘶鸣,肖遥一惊扭头去看时,自家的那匹银鬃马正好好的呆在马厩里冲他嘶鸣,但是绑马的缰绳已经被人扯断丢在地上。
想是那偷马贼溜进了马房,看得他的银鬃马神骏于是拽断了缰绳,只是没想到良驹认主不肯让他骑上放声嘶鸣,这才慌忙之下胡乱偷了匹驽马翻身骑上跑了。
虽然自己的银鬃马没事,但肖遥也没想着就这么饶了那偷马贼,生怕骑马追去惊动了对方走脱了去,想那驽马脚力一般自己未必就追不上,便运起轻功顺着地上的马蹄印迹,往那马蹄声响起的方向追去,他这时的轻功融汇了良门和灵隐阁两家所长,身轻如燕发力之下,一段时间内甚至快逾奔马,也不怕追不上那小贼。
那偷马的贼人包着头巾,身材壮硕须发皆张倒也不是别人,正是白日里乔装投店的大和尚,这和尚法号德净。
德净和尚本是嵩山少林寺的达摩堂武僧,师父法号素空乃是少林达摩堂首座,是素字辈武僧中自少林方丈慧藏禅师之下的第一高手。
德净师从素空学得了一身好本领,在寺中担任守护藏经阁的重任,只是前几天却不知为何发了狂性,突然在夜里重手打伤了另外几位看守藏经阁的同门武僧,从藏经阁中盗取了两本少林绝学连夜遁出少林寺,往南方一路逃去。
这般门中弟子盗经叛寺的恶事,少林寺屹立中原数百年间也未有发生过。
座下弟子盗经叛寺,素空自知监管不力难辞其咎,去戒律院自领了三十僧棍刑罚后,仍然耿耿于怀顾不得股间的伤势,向方丈师兄素藏请命领了师侄德怀,跟着德净留下的蛛丝马迹往南一路追去一心要将恶徒捉拿擒回少林寺追缴逆徒盗走的少林武经。
肖遥白日里碰到的那个身披袈裟的虬髯和尚便是素空。
素空身后跟着的年轻和尚便是他的师侄德怀。
德怀和尚本名陆传宗,今年三十又六生得眉清目秀,他本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贡生家境殷实,只是十几年前大婚之日遭逢奇祸被歹人掳掠,幸而被路过的少林神僧贞智大师救下,逃的了一条性命。
几日后等陆传宗赶回家中时,竟见自己一家数十口都遭了歹人的毒害无一生还,又遍寻新婚妻子柳依依不着,想到妻子貌美年少定是被奸人掳掠走了淫辱。
陆传宗这时心若死灰看破世事,自感无颜苟活一心求死,眼见上吊气绝之时,也是他的佛缘,竟又被路过的贞智大师救下带回寺内照料,区区数日之间,陆传宗便被贞智大师接连救下两次,突然福至心灵看破红尘,叩求贞智大师收录,贞智大师亦感陆传宗与佛有缘,只是十几年未再收过新徒,便权且把陆传宗记在了自己弟子素光禅师的名下,赐他法号德怀。
只是未过多久,德怀名义上的师父素光便被奸人所害,贞智可怜德怀身世孤苦便亲自传其降魔棍法教授武功,此后德怀寄情武学之中以武为乐,他本悟性极高佛缘又深,法号虽然是德字辈,但得贞智大师亲授武艺佛法,论辈分其实便说是少林方丈素藏的师弟也不为过。
那德净和尚深得师父素空的真传,武艺十分了得,在德字辈的武僧中也就德怀能够稳稳胜过他一头,由同辈的德怀擒下德净,更显佛门广大无量威严。
那德净下了嵩山奔波逃亡日久,今日终于逃到这湖广八卦山下左近,便想在山下的紫金镇中寻个地方躲藏,他虽然蛮恶但骨子里却怕极了自家师父素空的神威,只是自河南嵩山一路没命的逃来,却不知为何始终甩不掉跟在后面拿他的师父。
直到昨日德净和尚才想明了其中的关窍,进资金镇之前躲在路边抢了个单身赶路的汉子,把自己身上破旧的少林僧袍胡乱卷了扔到草丛里,换上了那汉子的衣衫又取了块头巾包住秃头,这才来镇上的城东客栈投宿躲藏。
哪成想自己的师父素空和师弟德怀两人一路寻到了这紫金镇里,竟然还摸到了城东客栈询问他的踪迹,德净在自己房中听到师父的声音心中顿时慌了神,这才想着趁着夜晚逃走继续往南,只是两条腿终究快不过自己的师父去,便寻思着去马厩里顺手牵马再行逃走。
好容易挨到夜半无人之时,悄无声息的翻身出了自己客房,蛇形鼠步地摸到了马厩中,肖遥的那匹银鬃马又高又壮一身银鬃如洗,在茫茫的夜色中很是扎眼,那德净虽然不会相马还是一眼便看中了它上前拽断了缰绳拉扯马匹,只是没料到那银鬃马性烈通灵并不屈服与他反而放声嘶鸣,德净心知师父和师弟就在左近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被人发现,这时见牵不动银鬃马便不执拗,随手另牵了匹驽马翻身起了奔出。
第三十一回 阴尸毒浪(一)
肖遥身如魅影,遥遥的缀在德净的马后,眼见那德净本在大路上跨马奔驰,却突然间用手在马股上用力抽打了一下,座下马匹吃痛狂奔,德净反而双手一撑从马背上跃下,舍了马匹慌慌张张地往镇外路边的一处密林中钻入。
肖遥见状急忙俯身蹲下,刚藏好身形就听一声悲鸣传来,探头去看只见夜色朦胧中,那匹被德净盗来的驽马,已经被一个从路边飞出的黑影打倒在地。
肖遥见那黑影跃出的姿势十分僵硬偏偏却快如急电,猛的想起白日里在醉仙楼看到的那个红发汉子用的便是这种身法,仔细去看果然透过夜色仍能瞧见那一头红发。
那红发汉子从路边抢出双臂一轮便把驽马掀倒,再去看马上时却没见到德净和尚,这时又有两人从路边藏身处走了出来,和那红发汉子低声说了几句,便一道往那德净钻入的密林中找去。
肖遥伏在远处瞧见除了那红发汉子,另外两个黑影中的一个身形倒像是白日里和红发汉子一道的面色焦黄的女子,最后一个却身形臃肿显然不是那游龙门的二公子孙克敌。想了一想,终究忍不住好奇,便准备摸入密林瞧瞧,好在今夜浓云密布十分晦暗,刚想起身朝三人追去,突然耳根一动听到一丝轻微的响动,赶忙止住了探出的脚步。
片刻之后,果然又有一抹如梦的粉色,从马匹倒地那处飘了出来,就好似春朝桃花峡中纷飞的桃花般艳丽,这时刚好清冷的月光透过浓云间的缝隙洒下一片银光,肖遥借着月光瞧得真切,那抹粉色竟是个颦颦婷婷的女子,一双小巧雪白的绣鞋轻轻踏在地上,便似月光在她的映衬下都暗淡了几分。
肖遥此时藏在下风处离那女子走出的地方颇有段距离,那女子款款走出后片刻晚风便带来了一股说不出的甜腻女子香气朝着肖遥涌来,肖遥不由自主的用力嗅了嗅,想起那女子莲步轻移间粉色霓裳下露出的一截羊脂般的雪肤,突然感觉心中一荡一股热流从小腹涌起直往上冲,便有种立马冲出追上那女子的躁动,这时灵海深处传来一丝清凉及时把躁动压了下来。
肖遥用力的晃了晃脑袋,只觉得面庞一阵燥热,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悄悄往密林中追去,林中无风,这时空气中留下的甜香更浓,肖遥倒不怕错了方向,只是每每想起那女子朦胧的身影,即便夜色中没瞧清面容却仍是心潮澎湃起伏不定。
再来说说德净和尚先前骑马出了镇子,驾马沿着官道往南狂奔,突然头顶树上掉下一截黑色带子正落到马颈上,澄净和尚只觉腥臭异常顺手抓起一看,竟然是条残缺的毒蛇尸体,七寸处被人撕咬的地方还有黑紫的血液流出,这一下骇的魂飞天外顾不得勒马,用力抽了马股一下,翻身跃下往路旁的树林中逃去。
要说为何德净和尚一见这被人啃食过的毒蛇尸体便这般惊慌,故事却还得从半年前说起。
话说南北少林同气连枝,往往每隔数年便要互派门下僧人往来印证佛法交流武艺,半年前又到了交流武艺的时候,德净和尚虽然佛法修为平平,但是师从达摩堂首座素空大师学得了一身的好本领,于是少林方丈素藏便派遣德净作为嵩山少林德字辈的代表前往福建莆田少林交流。
然而这德净和尚虽然武艺过人却性子火爆,往日守护藏经阁之时有众位师叔和师父压着还不显现,这次自己一人离了少林寺却渐渐的收不住了性子,每每遇到事情便想管上一管,渐渐的肆意作为,受人吹捧下便连酒戒也一道破了。
那天也是恰好行到这八卦山下的紫金镇中,德净出手搭救了几个落难汉子,这几个人也不知怎的打听到德净和尚投宿在这城东客栈之中,带了十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来,说是答谢德净的救命之恩,德净瞧这几个汉子武艺平平也不甚在意,又被女儿红的酒香勾起了馋虫便没有推辞,这几个汉子于是吆五喝六的在客栈中叫了一桌的酒席,席间几人拍足了德净和尚的马屁,烈酒灌了一坛又一坛,德净同他们喝到深夜,最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几个汉子瞧见德净和尚喝的醉了,用力推了推不见他醒,便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回了客栈房中,德净躺在床上只睡了一会儿,便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小腹处似有一团烈火左突右冲的出不来,迷迷糊糊的爬将起来想着找壶冷水来润润嗓子,摸到桌子上的杯子不见有水,又去摸茶壶亦是空空如也,刚想大声喝骂,叫店中小二来续水,就听见隔壁房中隐隐传出呼救的声音。
德净此时昏昏沉沉,心中燥热难耐正是烦躁狂怒,听见有人呼救想都不想便闯出房来,去推隔壁的房门,那房门却是从里面被锁住了,听见里面呼救之声愈急,德净和尚手上发力,一下子把那门闩震断了闯了进去。
屋内床前站着的一个红发汉子,抬眼瞧见德净和尚闯了进来也是大吃一惊,扭身便推开了一旁的窗户跳将了出去,德净大怒赶前几步正要从窗子跳出去追。
突然一阵异香扑面,紧接着一个柔若无骨的身子把他紧紧抱住,德净身体燥热在自己房中熟睡时就只穿一条长裤,这时只觉得赤裸的上身被一团火热柔腻的温软,心中的邪火更胜。
低头去看只见红烛摇曳见,一个娇颜如花的女子双目晶莹的把他牢牢抱住,粉肩瑟瑟,一股甜腻的女子欲香让人发狂。
那女子本是紧紧抱着德净,这时见他看来羞得粉面升霞,不由的放开了双手退后一步,只是身上原本的衣裳被先前的红发汉子撕得粉碎,这时站起身来便如纷飞的红叶般飘落,周身只剩一件歪歪披着的火红薄纱,雪白的肌肤柔嫩丰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