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了此中的原委,齐谷明心中顿时倍感不安,但是眼下肖遥未醒,他自己去星河谷寻鬼师叔解释定然难以让其信服,依着鬼师叔的脾气说不定更加的责备自己。只得暗自焦心,便准备肖遥一醒就带着他去星河谷与鬼师叔道歉赔礼讲明原委。
肖遥年富力强气血甚足,只昏睡了两个时辰便转醒了过来,甚至没用上齐谷明推宫过血便可以行走自如。
齐谷明当即将肖遥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简要的说与他知晓,肖遥知道了三山镖局和黑风寨的朋友得了岐黄门的援手方子玉父子平安这才松了口气。
知道自己后被齐谷明带回谷内医治当下已并无大碍后,连忙谢过了齐谷明出手相助的恩情,他仍是放心不下方子玉等人又不远在此叨扰便欲起身告辞。
齐谷明几次三番想要让肖遥稍作停留与他一道去星河谷先见过了鬼三姑鬼师叔说明原委,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正犹豫的当口却是忘忧真人玄真子得门下童子报知肖遥已经转醒特意前来看望。
齐谷明连忙向恩师行礼,肖遥一见此人便是齐谷明的师父,又见玄真子仙风道骨其势非凡早生仰慕之心连忙躬身行礼。
玄真子道:“谷明,我有几句话与肖遥小友说,你先退下吧。”
齐谷明应了一声便行礼退下。
等屋内只剩下肖遥和玄真子二人后,肖遥先开口:“不知前辈留下晚辈有何赐教。”
玄真子见肖遥眉宇间似有焦急之色,只他挂心朋友先在心里赞了一声,又见他虽然焦急却依然言辞有礼恭敬不禁更加暗自点头,笑道:“肖遥小友不必拘谨,你那些镖师朋友们此前已有岐黄门的门人前去接应,想来此时那几车镖物都已经交付完毕,正在回程的路上想来不会再有什么凶险。”
肖遥先前曾听三山镖局总镖头神拳方长启说起过,这次接镖的客人乃是武林豪阀岐黄门,一听到此处便知道面前的玄真子所言非虚,他与这玄真子只是初识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听他这么一说便真放下心来不再心焦三山镖局那边的情况。
玄真子见肖遥眉间的急色掩去不禁暗自点头道:“肖遥小友,实不相瞒老朽此次前来却是有个不情之问,若是小友能如实的回答,老夫玄真子感激不尽。”
肖遥忙道不敢开口道“前辈客气了,晚辈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玄真子笑道:“老朽冒昧,敢问肖遥小友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是从何处得来的。”
肖遥举起左手伸出无名指将指上带着的一枚乌黑指环摘了下来放在手心道:“前辈说的可是这枚指环?”
这指环乃是肖遥一年前从灵虚子爷爷身上找到的遗物,整个指环暗含麟纹通体乌黑似金非金似铁非铁偏偏坚硬非常,灵虚子生前出世而居身无长物并没有留下什么琐物,肖遥便将这指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上留作对爷爷的纪念,却没想到昏迷时恰好被忘忧真人玄真子看到了。
忘忧真人玄真子这时也伸出了左手,无名指上竟然也同样带有一枚乌黑的指环,他将自己的这枚指环取下同样放在手心,两枚乌黑指环竟然如出一辙。
玄真子叹了口气又问道:“肖遥你再仔细看看,你那指环内部是否刻有一个字?”
肖遥赶忙去看,竟然发现这指环内竟然真如玄真子所说刻有一个‘灵’字,忙道:“是有一个字刻在环内。”
玄真子忙问道:“什么字?”
肖遥道:“是个‘灵’字。”
玄真子惊道:“什么?肖遥你可看清楚了。”
肖遥见玄真子前辈突然神色时常知道事关重大连忙将指环递给他,玄真子接过指环去看见那乌黑的指环内部果然刻有一个‘灵’字。
第十八回 乌麟指环(二)
这时玄真子再顾不上什么武林前辈的风姿仪态抢前几步一双手抓住肖遥的双肩问道:“肖遥小友,快告诉我你这指环究竟是哪里得来的。”
肖遥只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道巨钳扳住丝毫动弹不得只得开口道:“这是我爷爷的遗物。”
玄真子道:“你爷爷的遗物,你爷爷姓甚名谁如何的形貌。”
肖遥便将自己爷爷灵虚子的形貌特征说与了忘忧真人玄真子知晓,玄真子听完了肖遥的描述只觉得一阵剧痛钻心,双目泛红喊了一句“师父”后便几近晕厥,多亏一旁的肖遥上前扶住。
过了半晌忘忧真人玄真子的气息才略微平缓颤声道:“遥儿,你灵爷爷退隐前道号灵虚子,他便是这灵隐阁的第二任阁主更是老朽的授业恩师,他老人家和我虽然名为师徒然而却情同父子,你告诉我他老人家是怎么走的。”
肖遥这才知道了自己爷爷和面前这忘忧真人的渊源,连忙将自己十六岁那年当天的情况说与了玄真子知晓。
玄真子得知了自己恩师是在八十九岁高龄寿尽圆寂未受什么痛苦后这才略微心安,又问了些恩师这十几年间的隐居生活。
肖遥也便将自己和两位爷爷在桃花峡里的日子大略的描述了一番,待玄真子听到肖遥提起剑宗爷爷的时候忍不住惊道:“骨冢剑宗前辈二十年前叱咤风云,然而正值盛年之际却突然退隐江湖,想不到竟然是和恩师一道在这桃花峡结庐隐居。”
其实玄真子本人也是淡泊宁静的性子,若不是受着门派之累,便也真想如同恩师一般结庐而居不问江湖是非恩怨。
肖遥又问起那乌黑指环的来历,玄真子将自己手中的指环递给了肖遥道:“遥儿,你看看这枚指环中的刻的是什么字。”
肖遥接过指环,果然发现这枚指环内部也刻有一字,然而却不同于爷爷那枚的‘灵’字,而是一个‘玄’字。
只听玄真子道:“这指环乃是当年灵隐阁立派之时,开派祖师隐道人机缘巧合之下寻到的一块千年乌麟木雕琢而成,这乌麟木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极为难得,当时祖师共制了八枚指环分别刻的是隐、灵、玄、虚、静、空、定、阐八个字传为掌门指环,你爷爷是第二任阁主道号灵虚子故而他戴着的是这枚刻有‘灵’字的指环,而我是第三任阁主道号玄真子所以持有的是这枚‘玄’字指环。”
玄真子沉湎于恩师逝世的打击之中,这时才稍稍振奋了些精神,开口道:“遥儿,你既然是恩师抚养长大也就算不得外人,听谷明说你有些功夫在身,本来你的武功是恩师所授当记为‘玄’子辈,然而你年纪尚轻又和恩师以爷孙相称便记你作‘虚’字辈你可愿意。”
肖遥忙道:“前辈恐怕误会了,灵爷爷虽然抚养我长大却并未传授肖遥武艺,肖遥身上的功夫却是从一些朋友那里学来的。”
玄真子奇道:“噢?不知肖遥你都学了哪些武艺,可愿意施展一番老朽也许能帮你看看。”
肖遥先前被玄真子两手拿住丝毫动弹不得知道面前这位前辈武艺极为惊人,也不含糊就将自己近年来学得杂学尽数使了出来。
肖遥使出从三山镖局镖师那里学来的粗浅拳脚以及鬼手凌寒传授的铁胆手法时,玄真子看的眉头紧锁,待到使出莫八爷传的六合枪时也不见丝毫意动,直到施展了莫七爷代金大爷传授的轻功踏雪无痕时,玄真子才稍稍点了点头。
只是肖遥一番功夫练下来却是气定神闲丝毫不见疲态,反倒让玄真子大为意动,当前也不急着点播肖遥先前使得功夫,反倒让肖遥上到前来。
玄真子用手抵住肖遥后背,一丝精深的内力在肖遥体内游走一圈便将肖遥的内息掌握了七七八八,惊觉这孩子体内的功力已经颇有根底似乎并不逊色于自己的爱徒齐谷明多少,只是这内功却非全是灵隐阁的功法,似乎其中还夹杂着别派的精髓,但是融合起来非但不会干扰反而相护裨益。
玄真子心念一动便想明了定是骨冢剑宗前辈和恩师灵虚子共同为肖遥筑基才能有这般奇效,不过也能从中看出肖遥的资质如何的出众。
只是这股内劲却是软绵绵的散布着肖遥的身体各处,现今只是被动的滋养着肖遥的骨骼筋络强身健体之效。
玄真子心知定是恩师灵虚子恪守门规故而只是教给了肖遥养气之法却不曾将提真之术一并教给他,至于外功拳脚更是毫无传授。否则先前肖遥展示的那一番拳脚招法也不至于如此散乱当真便是未入流的下等功夫难以入目。又问了肖遥几句,确认了肖遥当真不懂本门外功提真之法,这才开口道:“肖遥,你方才所施展的轻功别出机杼长于辗转灵活但于长途奔驰却有些欠缺,然而却非是功法谬误出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也。那套枪法却流于表面华而不实非是上乘武功,至于其他的招式老朽认为不必太下功夫。”
玄真子这番话已经相当委婉,肖遥其实自己亦知晓自己一身杂学难登大雅之堂,但是此时听到这番言论却仍不禁失落万分。
玄真子见肖遥情绪低落知他所想,抚须哈哈笑道:“肖遥你根基扎实天资聪颖又根骨上佳乃是练武的上好材料,若得名师调教日后的成就不可估量。”
肖遥眼见忘忧真人玄真子看着自己笑容满面神态中颇多赞赏期许,突然福至心灵跪倒在地,“肖遥恳请前辈收录门下传授武艺。”
玄真子笑道:“我灵隐阁收徒向来最重品性机缘,你这孩子是灵虚子恩师抚养长大与我门中有缘,更难得的是为人正气根骨品貌俱是上佳……”说到此处玄真子突然停了下来。
肖遥拜伏在地心中七上八下,突然玄真子大袖一挥一股柔力将肖遥托了起来,只听玄真子笑道:“傻孩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与为师倒茶。”
第十九回 入门灵隐
肖遥闻言大喜赶忙站起来正了正周身衣冠,上前倒了一杯新茶,这才重新跪倒在地,双手捧着茶碗举过头顶奉到忘忧真人玄真子面前,恭恭敬敬道:“恩师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玄真子面露微笑端坐着受了肖遥这一拜,这才接过精致的茶碗抿了一口其中的香茗,笑道:“好徒儿,快起来吧。”
肖遥这才站起身来。
只听那玄真子道:“本门素来犹重门下品性,故而每每择徒甚严,在肖遥你之前为师也只收了一个徒弟,便是先前背你来着灵雾谷的那位师兄名叫齐谷明,今日天色已晚肖遥你先自去找你谷明师兄,让他给在谷内你收拾一处干净的住处出来,待明日为师带着你拜过了本门列位祖师将你的名字入了名册,你才算得上真入了我灵隐一脉。”
肖遥连忙点头应下,又向忘忧真人玄真子行了一礼,便即躬身告退,出门去寻自己的大师兄齐谷明。
却说齐谷明先前被忘忧真人玄真子差出了那间客房,怕一会儿恩师寻他却也并未走远,此时便正在屋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槐树下打坐练功,肖遥刚走出客房便看到了齐谷明。
眼见自己这位师兄如此勤于练功毫不懈怠,肖遥嘴上不说心里亦不禁暗生敬佩。
齐谷明这时听到屋门开启的声音,抬头去看正瞧见肖遥从屋里退了出来,连忙收了功法起身迎了上去,还没等他开口相询,便听肖遥笑着拱手道:“小弟肖遥,见过谷明师兄。”
齐谷明闻言一愣,旋即明白了过来,不禁喜形于色。他本是一名孤儿,自幼父母双双死于乱军贼寇手下,幼时多蒙恩师玄真子开恩收留才保得了一条性命,更学了这一身的武艺,但是灵隐阁素来人丁稀少,纵然有恩师玄真子以及星河谷的几位师叔相伴,齐谷明仍不免时常有孤单寂寥之感。
每每在外游历之时,齐谷明也时常艳羡那些其他门派人丁兴旺门徒众多的繁荣景象,面前的肖遥灵秀天成剑眉星目生得十分俊朗不凡,岁数虽然比齐谷明小上一些却也还是同龄人这让他如何不喜。
深山寂寞,少年人的许多事情毕竟还是不方便和长辈们说的,如今有这么个师弟相伴左右,相护切磋技艺却是一大快事。只见他挤眉笑道:“师弟倒是好福气,恩师他老人家眼光可是出了名的高,多少青年才俊跪着求他老人家,他都不肯正眼去瞧呢,这才和你见了一面便把你看中了哈哈。”
肖遥见自己这个大师兄毫无架子的对他挤眉弄眼也是高兴,知他是说笑自己,伸手摸了摸鼻子笑着反击道:“师兄你这么说当真不是夸赞自己吗?”
齐谷明愕然这才发现自己话中的语病,他说恩师眼光高的离谱岂不就有大大的自夸之嫌。
两人相视一眼均觉得对方十分的对自己脾气,不禁齐声笑了起来。
这灵雾谷内部颇为宽敞期间植被繁密绿树掩映,灵隐阁在此出世而居虽然人丁稀少,倒是也未曾短了房舍住处,现今除却有人居住和各种用途的屋子外,仍有许多的木屋闲置在旁。
齐谷明奔前走后特地在他自己那栋木屋的左近为肖遥选了一间坚固的木屋,师兄弟两人手脚麻利也就用了一盏茶的功夫即便把木屋收拾干净停当。
肖遥本来此行押送镖车往黄龙山一路上带了不少的换洗衣物等诸般杂物,偏偏在哪迷魂岭着了那黑脸判官的暗算,当时身中剧毒情形危急,齐谷明义字当头不敢耽搁一路快马加鞭把他带来星河谷,故而轻装简行那些诸般杂物和换洗的衣物全还留在三山镖局的镖车队中,好在肖遥虽然年方十七但是身形已经十分英挺和齐谷明颇为接近,齐谷明见状便豪爽的拿出许多自己的新衣物和生活用具送给了肖遥,并许诺待得肖遥在谷中安顿停当便陪他一道去开封将行礼取来。
齐谷明这番话听得肖遥心中阵阵温暖,他自闯荡江湖一来虽然认识了不少人,但是同龄好友还真没几个,方子玉生在大富之家虽然只比肖遥小了一岁但为人处世却像个小孩子似地,相较之下师兄齐谷明久经历练却是更像个值得依靠的大哥。
第二日一早,齐谷明便来寻了肖遥师兄弟两人一道去拜见师父忘忧真人玄真子。
玄真子带先着两人去祭拜了本门列代祖师的灵位,又用朱笔将肖遥的名字录入本门名册,肖遥跪在堂下行了三叩九拜之礼,便算是正式入了灵隐阁的门墙。
礼毕,齐谷明作为灵隐阁第四代首徒大师兄,告知了肖遥本门的诸般戒律门规,肖遥低头静听将齐谷明所说的一一记在心里。待听到本门弟子‘戒保镖’一条时不禁好奇问道。
“押运镖车又非为非作歹,为何门规中却要戒除。”
忘忧真人玄真子抚须笑道:“谷明,你将其中的关键说与肖遥师弟听吧。”
齐谷明上前一步道:“我辈习武一者为强身健体修身养性,二者为除暴安良行侠仗义。肖遥师弟,师兄问你,你既入镖行若是有人央你护镖你允是不允。”
肖遥奇道:“为何不允。”
齐谷明又道:“若是那委托人是十恶不赦的凶徒,所托的镖物乃是祸及百姓之物,奸淫掳掠之徒你又当如何。”
这下倒把肖遥问住了,他虽非三山镖局的人,但是在开封厮混日久押过的镖车非在少数,自然明白做这行的规矩,即便是大奸大恶之辈的镖物做镖师的亦不能过问。此时听自己师兄这么说不禁开始反思。
玄真子看肖遥低头沉思知道他听进去了齐谷明的话,不禁暗自点头。教了肖遥一套灵隐阁入门的拳法便飘然离去。
虽然只是一套入门的拳法,但是却已经比肖遥之前从鬼手凌寒等人那里学来的杂学高明了不知多少倍。肖遥他本就天资聪颖很快就练上了手,一些不明之处齐谷明也在旁尽心帮他解答与他拆招。
不过几日的功夫,肖遥便将灵隐阁一套入门的拳法和一套入门的腿法练得精熟,和师兄齐谷明切磋之时只论招式已经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