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身走进帐篷中,捡起那袋创口贴,拉过我的胳膊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告诉我:“我们夫妇俩是来这边度假顺便出来看日出的。我叫程曼,我丈夫叫谷扬。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听见她的名字之时,心中又是一慌。
程曼……我妈妈的名字就是叫程曼!而且眼前的女人无论是从年龄还是相貌,都与我妈并无二致。
“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罄啊!”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她回过头尴尬地和叫谷扬的男人对视了一眼,转过头又岔开话题问我:“小罄,你这身上的伤怎么来的?背上既有烧伤,手掌还有磨破的痕迹,脚底还生了水泡。”
她说得认真,而后见我没有答话,笑道:“你别紧张。我是学医的,目前在医院工作。只是你伤得不轻,我们车上的药品不齐,只能简单处理。”
程曼说她是学医的,可我的妈妈生前却是一名普通的家庭妇女。
我心中糊涂,脑子里更是凌乱,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程曼给我的外伤处贴了创口贴,然后递给我一盒牛奶,温柔道:“小罄,吃点东西吧。等你休息会儿,我们开车送你去医院。”
她说完就要走出帐篷,我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手,稀里糊涂地问道:“我……我的妈妈也叫程曼,她和您长得一模一样,您真的不是我的妈妈吗?”
帐篷外的男人声音也很温和,轻声道:“小妹妹,我们夫妇俩没生过孩子,她又怎么可能是你的妈妈呢?或许是你记错了,等去了医院我们再帮你联系家人吧。”
我再怎么记错,也不可能记错自己妈妈的模样啊?
我闻言一晃神,拉住她胳膊的手一松,程曼随即就走出了帐篷。
我半躺在帐篷中,一时间想要翻出手机里保存的妈妈的照片来对比。可是偏偏手机进了水无法开机,我急躁得一下子将它给摔在了地上。
程曼不承认是我妈。而且她的反应不像在撒谎,我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无可奈何。
“喵呜。”布莱克从一旁的背包里探出头来,眼神关切地看了我一眼。
我抹了一把眼泪,对他淡淡道:“我没事……”
半个小时之后。他们夫妇开车将我送去了A市的一家医院。医生很快便帮我安排了病床,又让烧伤科的护士替我的后背做了治疗。
我忍受着剧痛,抓住程曼的手对她说:“您可以暂时不走吗?我还有好多的事想问您……”
她拍了拍我的手,柔声安慰道:“好。你先接受治疗,我在外面等你。”
我这才半信半疑地放开她,哪晓得等到一个小时后,我走出病房再去找她时,她早已不见了踪影。我问过之前给我办入院手续的护士,可是程曼并没有留下电话号码。
我有些失望,不顾医生的反对坚持出了医院,带着布莱克坐车返回了C市。
抵达C市的时候是晚上八点,莫小雪接到通知借了辆车来接我。回家的路上,她一直不停地埋怨着布莱克,又见我一身伤痕累累,问我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我还沉寂在程曼和我妈的谜团里,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莫小雪就知趣地闭了嘴。
我将头扭向窗边,看见街道的两旁张灯结彩,大红的灯笼挂在树枝上,光影串成了一条红色的锦带。车内的广播电台响起主持人轻柔的嗓音:“再过一周。就是除夕之夜了。在这个温馨的日子里,你是否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家人的身边……”
原来那么快,就又到了新的一年了。
三年前和妈妈度过的最后一个除夕之夜,我们坐在一起包着猪肉白菜馅的水饺。我捏不好饺子皮上的褶。妈妈手把手教我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只是新年过后没多久,她就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
我再次见到妈妈的时候,她脸色苍白地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医生说她身体机能衰竭,下了病危通知书。那张通知书仿佛地狱的催命符,不过一周之后,我妈就被他们宣告死亡。
我是哭着被小姨给抱出医院的,她交给我一封妈妈的信,那上面写着妈妈对我最后的嘱咐。
那封信我看过不下百遍。至今还能背出上面的内容:“小罄,妈妈对不起你,请你原谅妈妈不能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你一定要快快乐乐地活下去。”
当天夜里,我流着泪躺在床上失眠了一整晚。
两天之后,我收拾了一下心情,看着左邻右舍门上喜气洋洋的福字,也打算出去置办些年货。
我想。不管我妈是否还在世,她都不希望看见我垂头丧气的一面。
我叹了口气,又想起还在冥府中闭关的方北宸。
老方头早前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是方北宸的命魂已经控制住了。现在只需静养一段时日即可康复,不过这段时间他都不能与外界联系。
我拿出那片随身带着的金叶子,念动了相思咒。
虽然知道方北宸暂时收不到我的消息,我还是坚持每天自言自语道:“今天楼上好像在烧番茄牛腩汤。真香,我也要出去觅食了!”
“哎呀,隔壁大叔说他家福字买成五块,可我却买成十块,真是亏死了!”
“今年的春晚肯定又是吐槽大会,你们冥府春节会举办什么活动吗?”
街道上很热闹,商店里挤满了乐呵呵的顾客。
趁着除夕前的这几天,我买好了门联和福字。又去超市买了一些生鲜蔬菜,打算等到除夕夜做一大桌子的菜守岁。
时间过得很快,四天之后就到了除夕。
此时我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餐,本以为我爹或许会赶回来,没想到他还是不见踪影。
我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还不错。
晚上八点,电视中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始,穿着礼服的主持人激情澎湃地说着喜庆词。
放在茶几上的金叶子瞬间变成了银色。我心里一激动,放下筷子就跑过去拿起来听。
方北宸的声音清澈道:“夫人,新年快乐。”
我将嘴凑到金叶子前面,笑嘻嘻道:“新年快乐,你已经出关了吗?”
可方北宸说完这一句话,就没有再回了。
一分钟之后,我看见窗外有人在放烟花,一团彩色的光芒极速上升着,最后啪的一声在半空中炸裂开。我在看见那烟花的图案时,已是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无数的七彩小光点勾勒出一个女人的笑脸,她的样貌与那紫色花海中的人相如出一撤,不是我自己还能有谁?!
与此同时。手中的金叶子又变成了银色,方北宸好听的声音随即传来:“夫人,喜欢吗?”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举起金叶子正准备回他。
腰上突然一紧。一双大手从身后抱住了我。我的眼眶一红,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总爱掉眼泪。
方北宸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处,声音温柔得能化出水来:“夫人怎么哭了。可是太想念为夫呢?”
我转过身将头蹭在他的怀中,眼泪使劲在他衣服上擦了擦,闷声道:“是的,很想你。”
第一百二十五章 睡睡平安
窗外噼里啪啦的烟花声响个不停。
方北宸的大手一直拍着我的后背,轻声唤我:“夫人,别哭了。你哭得我心疼。”
我吸了吸鼻子,心说是啊,大年三十的好日子,我究竟为什么哭呢?
我抬起头,他的拇指抹过我的眼角,擦干了上面残留的泪珠。
我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丹凤眼中的眼波流转,好似明镜一般倒映出我傻傻的表情来。他高挺的鼻梁下,薄唇漾出赏心悦目的笑容,忽然就开口对我说:“这段时日以来,我也很想念夫人。”
一阵暖流涌上心头,我真怕自己又会矫情地哭出来,故作傲娇地问他:“老方头说过,你闭关期间得全神贯注,哪里还有时间想我?”
“确实没太多时间。”方北宸突然叹了口气,“所以我每天只在23点59分时想夫人一分钟。”
我闻言一愣,稀里糊涂地重复道:“23点59分?”
他点点头,在我的眉心处印上一吻,温柔道:“因为超过一分钟的思念,都能让我不顾一切地来到你身边。只有等到了零点,一天的思念才会清零,我才能安心的继续闭关。”
他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想着这家伙还真是甜言蜜语信手拈来,可是一颗心却好像无比相信他。
相信他所说的,相信他所做的,并且至死不渝。
我的脸一红,拉着方北宸就往餐桌边走,开开心心道:“你今天来得真是时候,我做了好大一桌子的菜呢。”
他很配合我,坐下后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嘴中,吃得有滋有味。
我刚想问他味道如何?猛地又想起他是鬼,根本就没有对食物的味觉。他装出这样的模样,也只是为了让我高兴而已。
电视里的节目到了魔术环节,魔术师凭空变出了一个酒杯,举杯与广大的观众同贺新春。
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问方北宸:“你们冥府有酒喝吗?”
他放下筷子朝着我笑:“乌判官的府邸中就藏有不少好酒,我时而会去与他小酌两杯。夫人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看来鬼魂虽然不用吃东西,却还是可以喝酒。
我眯起眼睛也冲他一笑,起身跑到书柜里拿出了一瓶红酒:“这是之前考上大学的时候,我买来庆祝的。后来没人和我一起喝,就一直放着了。”我说完目光炯炯地逗他,“方将军今天可愿意和小女子共饮两杯?”
方北宸爽声一笑,轻声道:“恭敬不如从命。”
我去厨房拿来了两个酒杯,一杯杯和方北宸喝得尽兴。
耳边听见方北宸温柔道:“这第一杯酒,敬给八岁与我初识的那个小妹妹。”
我端起酒杯笑得不能自已:“未成年不能喝酒,还是我代她喝吧!”
“第二杯酒。敬给十九岁与我重逢的小罄。”
“好,干杯。”我与他撞了一下杯子。
他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又新添了一杯,认认真真道:“第三杯酒。敬给未来将和我长相厮守的夫人。”
13度的红酒明明酒精含量那么低,可我还是喝得有些迷糊了。
脑袋晕乎乎的。我晃晃悠悠地起身,走到方北宸的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酒窝诧异道:“咦?你的笑容好像比酒还醉人……”
他抓过我的手。柔声道:“夫人醉了。”
我摇摇头,打了个嗝:“没……没醉,我还能再喝呢!”
我说着就去拿酒瓶,却看见那瓶红酒已经喝了个底朝天,不禁有些失望:“啊,怎么没了?”
手上一滑,瓶子掉在了地上发出“砰”的轻响,下一秒就摔成了几块玻璃渣。
我被这动静惊得酒醒了几分,心想这大年三十摔碎东西可不吉利,就脱口而出道:“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我说完刚想去拿扫帚清理碎渣,身后的人就揽住了我的腰。将我一把拉进了怀中。
方北宸好似也有一分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迷离地看着我。他白皙的脸颊有些红润,唇上还散发着红酒的香气。此时他低下头,漆黑的发丝零散地垂下几缕,性感中带着一种深情的宠溺。
他挑起好看的眉毛,笑容暧昧地问我:“夫人刚刚说,睡睡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酒劲又上来了几分,我的双耳有些发烫,睁大眼睛看着他慌忙解释:“是岁,不是睡。”
他故意逗我:“没错,睡睡平安,原来人类还有这种说法啊?看来为夫只好入乡随俗了。”
我还想和他辩解,就看见他的俊脸越靠越近。
我惊讶地瞪着眼睛,方北宸的睫毛近在咫尺。我的唇瓣与他湿润的薄唇相触,红酒的香气缠绕在唇齿之间。下一秒,他的舌头就撬开了我的牙齿。睫毛微微动了动,好似将要睁开。
我在与他目光快要对上的同时,猛地闭上了眼睛,全身软绵绵的热得惊人。
方北宸发出一声轻笑,突然就抱着我起身进了卧室。
自始至终,他的唇都没有离开过我的身体,由上往下亲吻着我的每寸肌肤。
赤裸着的胸膛和他相抵,方北宸抱着我翻了个身,紧接着一股力量就撞入身体之内。我情不自禁地喘了口气,他的呼吸在我的耳根处徘徊,富有磁性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小罄,我爱你。”
这个除夕我没有坐在电视机前守岁,倒是躺在床上被方北宸折腾过了十二点。
最后他拥着快累趴下的我,如同安抚婴儿一般将我给哄睡着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我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直至冬天的暖阳冉冉升起时。才被窗帘外刺目的阳光叫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方北宸。
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坎坷,我真害怕一个不留神他又从我身边消失掉了。
我转过头,就看见方北宸用手撑着脑袋半靠在床上。正温柔地看着我。我见他还在屋内,一颗心就落回了原处,轻声问他:“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他反问我:“大年初一,人类的传统规矩是不出门吗?”
我愣愣地点点头:“好像是有这种说法,正好今天也可以呆在家里休息一天。”
话音刚落,方北宸就又钻回了被窝中,倏地伸手抱住了我:“既然如此,我们继续睡觉吧。”
我还天真的以为兴许是他昨夜没休息好。下一秒,就感觉这家伙的手摸进了我的睡衣中。我一个哆嗦,他的手就在我的胸口处游离,轻而易举地解开了我睡衣的扣子。
我脸一红,他还嫌昨夜没有折腾够吗?!
与此同时,我突然感觉身下一热,当即就抓住了方北宸往下的手,声若蚊蝇道:“我好像……好像亲戚来了。”
“恩?”他停住手上的动作,不明所以地看着我。
我想他一个男人或许听不懂,就涨红了脸解释道:“就是我的生理期到了。”
我说完赶紧重新穿好睡衣,下床冲进了洗手间中,一看还果真是亲戚来了。
我洗了个澡。片刻之后又发现了一件要命的事……家里的卫生巾竟然用完了!
天啊,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大年初一,附近的便利店都关门放假了,最近的大型超市也要坐三站的公交车。现在这种时候亲戚光临,真是让我一个头堪比两个大。
花洒的水哗啦啦流个不停,我在卫生间正想着怎么办,方北宸就敲门关心我:“夫人,你怎么进去了这么久?是肚子不舒服吗?”
我只好关掉水。穿好衣服走了出去,表情窘迫道:“我有些东西用完了,现在出去买……”
方北宸这下子也是一愣,不过他随即就明白了过来。将我抱到沙发上坐好,温柔道:“你好好在家休息,还是我去帮你买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贴心关怀
方北宸坚持要去超市帮我买,我虽然很尴尬,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我怕他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买哪种,就打开电脑找了张外包装的图片,告诉他千万别买错了。他倒是记得很认真,专注的模样迷得我移不开眼睛。
我忍不住在他脸上偷亲了一口。笑嘻嘻道:“谢谢夫君。”
方北宸回过头用深邃的眸子望着我,倏地伸手轻勾起我的下巴,调戏道:“夫人这个时候还要惹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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