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见他的声音就来气,妈妈去世后,我的学费和生活费都靠远在国外的小姨救助。但这也仅仅能维持基本开销,所以我在外人眼里才是一副守财奴的形象,才会为了钱接下替人哭坟的兼职。
“你干脆把我卖了吧。”我没好气道,起身准备去关卧室的门。
就在此时,我爹眼疾手快将身子卡在了门框上,笑嘻嘻地朝我摊出手:“你小姨应该才给你打了生活费吧。分一百块给我好不好,就一百!”
“滚……”我一个字还没吐出口,忽然就看见他的身后似乎还有人影。我悄悄探出头去一瞧,就看见在我爹的背上,竟然还背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子!
第十一章 背上衰鬼
我将我爹强行推了出去,重重地关上了门。
彼时,我的后背贴在门上,一颗心砰砰跳到了嗓子眼。
如果那个老头子是个活人,那么我爹怎么会看不见?
昨晚忙碌,我到现在还没来得及洗把脸,昨夜擦在眼皮上的牛眼泪一定还在起作用,所以我才能看见他。
再加上,床上的灵玉已经变成了幽绿色。
重重迹象都表明,我爹背上的那个老头子是只鬼!
我不知道这只鬼为什么会缠着我爹,但是我这几天的经历让我知道了鬼这种生物不好惹,一旦发现还是想办法除掉比较好。可我目前手上除了一块可以试探鬼魂的灵玉,再也没有别的驱鬼法器。
莫小雪身在东里镇,远水解不了近火。
我突然想到了方北宸,要是这家伙现在在我身边就好了,他一定会有办法。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我就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低声骂道:“叶罄,你他妈的怎么这么没出息。你还有没有点自尊?居然还想着那个欺负你的色鬼!”
我正把玩着手里的灵玉,门外传来一阵我的电话铃声。
我收起思绪,忽然就意识到不妙。刚才回来的时候筋疲力尽,我顺手将手机放在了鞋柜上。
我猛地打开门,果然就看见我爹一把抓起了手机冲出大门,冲我喊道:“闺女,手机先借我一用。等我翻了本,给你换部更好的。”
妈的,他这是想要卖掉我的手机当赌资。
别人都是坑爹,我爹这是实力坑女儿啊!
我又急又气,手机虽说值不到多少钱,但是上面有许多重要的电话和个人信息。我追到门边,连拖鞋都来不及换,一边迅速地跑下楼梯,一边大喊着:“叶建国,你这个王八蛋,你不配当我爹,你给我站住!”
他跑得很快,我一路追到一个十字路口时,右脚上的人字拖鞋突然断开了。我一个站立不稳,脚踝处一疼,倒霉的被扭伤了。等到站稳了再一看,我爹早就没了踪影。
我想哭,可是这些年来也习惯了他这尿性,当下心里只剩下绝望和愤恨。
“我艹!”我忍不住骂了句脏话,正准备往回走,白色长裤的裤兜里突然放出丝丝绿光。
我这才想起刚才情急之下把灵玉放在了裤兜里,赶紧掏出来一看,就见那绿光越来越幽深了。奇怪四下并没有鬼,我环视了周围一圈。突然就看见在不远处的一间电话亭里,隐隐约约藏着一个人。
我定睛一看,那衣服不就跟我爹回家时穿的一模一样吗?!
要不是他身上背着鬼魂,我还发现不了他藏在那儿呢!
我灵机一动,想着要是现在冲过去也不一定捉得到他,毕竟我现在右脚受了伤。不过我倒是可以悄悄跟着他,看看那只鬼究竟想要做什么。
主意一打定,我就假装气馁地往回走,实则躲在一个拐角处。
我眼睁睁看着我爹一脸轻松地走出了电话亭,那背上的老头子也露出了一种诡异的微笑。
我索性扔掉右脚的人字拖,一瘸一拐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背后。为了防止被那只鬼发现,我还故意和他们拉长了距离。
最后跟了有个十来分钟,来到了一条背巷里。我瞧见他进入了一道暗门,犹豫了五分钟后也走了进去。
一进门我就被里面熙熙攘攘的闹腾声给震住了。
这是一间由几百平米的旧厂房改建而成的地下赌坊,密闭的空间里充斥着呛鼻的烟酒臭味。厂房分为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摆放着一张大桌子。一大群男女围在桌子前,双眼放光地盯着庄家手里的扑克或骰子。
当然,光是这样也不足以吓住我。
我之所以浑身一颤,是因为随着我脚步的深入,掌心中灵玉放出的绿光已经快要掩盖不住了。下一秒,我发现在那一群赌徒的背上,几乎都驮着一个脏兮兮的老头子,加起来差不多有近百个!
灵玉的光芒在昏暗的赌坊中尤其惹人注目。
我还没来得及隐藏,上百双鬼魂的眼睛就齐刷刷地朝我看了过来。
我吓得冷汗直冒,那群肮脏的老头子一个个从赌徒的背上跳了下来,张大了嘴巴朝我靠近。
“你能看见我们?”
“小妹妹,要不要赌一把?”
“输了我就跟着你,赢了就献上你的灵魂。”
“来吧,赌一把,赌一把!”
各种嘈杂的笑声混合在一起,我大叫了一声:“别过来!”
喊声一出,周围的赌徒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麻木地转过了头去继续赌博。那些老头子越靠越近,我只好不停地往后退。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老头子离我最近,他干瘪的胳膊犹如枯树的枝干,缓缓朝着我抓来。
“滚开!”我伸出手胡乱拍打着。
紧接着,我的双眼就被一双大手遮了一下,再度睁开眼时,四周的老头子已经不见了。
“走。”
身旁一个冰冷的男性声音响起,那人的手似乎比方北宸的还要冰凉。他抓住我的手腕时让我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我转过头就看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他足足比我高出一个头,留着利落的银灰色短发,五官俊朗得犹如娱乐圈的男演员。彼时他俊眉微蹙,皎洁的眸子宛如夜空中的星星。只是他的一张脸表情过于冰冷,让我不禁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不是有些……面瘫?
我一愣,他将我拉得更近了些,语气不容置疑:“立刻跟我走。”
我想起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那些老头子指不准什么时候还会在我眼前出现。来人虽说身份不明,但是目前看来对我没有恶意。
我点了点头,打算和他先出去再说。
我们刚走出没几步,迎面就来了个彪悍大汉堵在了门前,恶狠狠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从来没见过,是不是警察派来的探子?”
“大哥,我们就是顺道过来玩玩,怎么会是警察?”
我不愿再起冲突,友善地解释道。
那彪形大汉闻言一乐,对我勾了勾手指:“妹子,你既然是来玩的,那就让哥好好陪你玩玩?”
我看见他笑得双下巴浮现,那上面的赘肉都像是要滴出油来了,胃里一阵恶心。
彪形大汉估计看我没说话,就想着过来搂我的腰。
我侧身一躲,他扑了个空,面上凶态毕露:“臭娘们,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滚开。”银发男人在此时挡在了我的身前。
“臭小子,你敢顶撞老子?”彪形大汉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大叫了一声,“啊!”
我几乎没看清楚银发男人是什么时候出的手。只见他身影一闪,彪形大汉的脸上就中了一拳,整个右眼眶变成了熊猫眼,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男人的身手好利落啊!
我正感叹,他冰冷的手又是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腕,拖着我三两步跑出了赌坊。
我们跑到了那个十字路口,庆幸身后没有人追出来。
我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脚踝处钻心的疼痛感就开始加剧。刚才的一番逃命,我已经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现在脚伤加重,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银发男人似乎注意到我的伤势,俯下身子来检查我的脚。
我下意识地一躲,警惕道:“你是谁?”
“景泽。”
他见我不配合,只好抓住我的脚,缓缓替我卷起了裤腿。我有些别扭,但是他的手掌力道十足,我根本挣脱不开。
“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人身手敏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与他素不相识,他为什么出手相救?更为奇怪的是,那些老头子的鬼魂也是在他出现后消失的。
“你的问题太多了。”他并不打算回答我的话,仰头看了我一眼,“我送你回去。”
“多谢你刚才救了我。你要是不方便回答我的问题,那你现在就请离开吧,我自己能回去。”我并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会稀里糊涂地就让一个陌生男人跟我回家。
我说完冲他礼貌地一笑。
景泽微微挑起了好看的眉毛。
“叶罄。”
他居然还知道我的名字!我一晃神,只听见景泽没好气道:“我是你们班新来的辅导员。”
第十二章 新辅导员
这句话就跟反转剧的结局一样让我措手不及。
景泽居然是我们班新来的辅导员。卧槽!要不是借他的手机打去学校核实了一通,我还真有些不敢置信,一向严肃刻板的校长会聘请一个银发潮男当老师?
据他告诉我,他这次来是家访,没想到在楼下看见一瘸一拐的我。他心里疑惑,就一路跟着我也去了地下赌坊。
“景老师,你的身手可不像是普通的老师啊……”我听完纳闷道。
景泽面不改色:“我曾经学过武术。”
我在极度的震惊下,由他搀扶着回到了家。
走到家门口我才想起一件很要命的事……我翻遍了全身居然没找到钥匙。
我这次追出门时连随身的钱包和身份证也没带,即使是想叫人来开锁,只怕也不行。此时已经是夜晚,学校和我家又不在一个城区,回寝室似乎也不靠谱。
我想了想,打算就在门口凑合着住一晚,说不定半夜我爹就会回来开门了。
景泽似乎看出我的窘迫,声音冷漠道:“我的房子就在隔壁街区。”
“啊?”
我不明所以,他什么意思?
“叶罄,你今晚住在我那儿。”景泽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向我下命令。
我吓了一跳,心说你虽然是我的新辅导员,但是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景老师,真的不用了……”
我刚要推辞,景泽忽然一把拽住了我的手。我脚下一疼,忍不住咬牙滋了一声。他脚步一顿,走到我跟前,用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
下一秒,他居然背对着我半蹲了下去,吩咐道:“上来,我背你。”
他的声音像是有一种难以抵抗的魔力。我鬼使神差地用手搂住了他纤长白皙的颈子,攀上了他宽阔的后背。他的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让人安神的芳香。
恍惚中,我又看见了方北宸似笑非笑的脸。
“方北宸,你这个混蛋怎么不见了?”
我打了个哈欠,感觉景泽的身体一怔。我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处,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一间现代风格的公寓里。我躺在一张大床上,听见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流水声。不一会儿水声停止,披着一张白浴巾的景泽从里面走了出来。
银色头发上残留的水滴滑落在他肌肉分明的胸膛处。
我脸一红,赶紧移开了眼睛,轻声道:“景老师,谢谢你收留我。只是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现在才凌晨四点。”
他用浴巾擦了擦头发上的水滴。
啊……现在居然才凌晨?我诧异道:“景老师,你难道不睡觉吗?”
问完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环顾房间里就这一张床,我怎么就嘴贱问出这种暧昧的问题?
我话音刚落,景泽居然径直躺在了我的身边,冷冰冰道:“那就一起睡吧。”
我刚要炸起,但是紧接着房间的灯被啪地一声关掉了,一阵困意席卷而来。我想必也是这段时间欠了太多的瞌睡债,躲进被窝中稀里糊涂的就又睡了过去。
被车水马龙声叫醒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
景泽就躺在我的身边,也不知道睁着眼睛看了我多久,突然皱眉道:“叶罄,你终于睡醒了?”
我一个激灵,睡意早就吓得不见了踪影,翻身就从床上跳了起来。
我昨晚都干了些什么?怎么会来到景泽的家里,还和他睡在了一张床上?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好衣冠整齐,看样子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我总感觉,这个景泽有些怪怪的。我悄悄看了看片刻不离身的灵玉,只见它通透洁白,并未感应到半分阴气。
兴许是我想多了,景泽怎么会是鬼呢。
“景老师,我走了,再见啊!”我转身就想逃。
“你现在还不能回去。”他忽然开口对我说。
我有些奇怪,脱口问道:“为什么?”
景泽毫不犹豫地回道:“因为你父亲的背上,还驮着那只衰鬼。”
我的脚步一顿,昨天发生在地下赌坊的事浮现在我的脑海中。那近百个肮脏的老头子伸手来抓我的画面令我心有余悸。
没错,我爹以及那儿的所有人都被那些鬼给缠住了。
“景老师,昨天你也看见了那些鬼?!你刚才说什么……衰鬼?”
景泽点点头,解释道:“能吸食人气运的鬼魂,通常是旧时在赌坊因欠钱被打死的人所化。因为长期心情抑郁,所以外表多是老态龙钟。被衰鬼缠上的人,一生好运退散,逢赌必输。”
原来如此,难怪我爹输了个倾家荡产!
只是,有一点让我惊讶万分。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我狐疑道。
景泽说起这些事头头是道,这可不像是个单纯的大学辅导员啊。
“你能看见鬼是因为擦了牛眼泪,而我是天生就有阴阳眼。鬼见得多了,自然就学了些驱鬼的皮毛。”他顿了顿,继而认真道,“如今你父亲的气运已被吸食了十之八九,救他与否就看你的决定了?”
景泽的这句话倒是说进了我的心里。
叶建国再混蛋他也是我的亲生父亲,更何况妈妈临终前百般嘱托我,让我一定要照顾好他。
当下我的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期望。我爹不是被衰鬼缠上了吗?说不定驱除了那只衰鬼,他就能洗心革面彻底戒赌了。
一想到这些,我也没心情再去怀疑景泽的身份来历。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景老师,那究竟怎么样才能驱除那只衰鬼?”
景泽沉默了片刻,打量了我一番道:“我好久没吃过饭了,你会做饭吗?”
好久没吃过饭了……景老师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有求于人,给人做饭……
我忍!
我见厨房里有大米和鸡蛋,于是给景泽做了一道小学生都会做的蛋炒饭。他吃得很香,不一会儿就吃光了整盘。
景泽放下盘子,这才握笔给我写下了一列清单。
半个小时之后,我去了当地一家文具店,按照景泽给我的单子,买了一张黄纸、一盒朱砂以及一只毛笔。
我提着一袋子东西回到公寓,景泽教我用朱砂在黄纸上画了一道符。
最后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回到了租住的房子,却发现我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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