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阵凄苦,不知道自己离开星海后,还会不会在网络里和她继续保持来往。未来不可测,明天会怎样,只有天知道。
我心里明白,即使我还不时会想起冬儿,即使现实里的秋桐对我依旧是那样冷若冰霜,即使我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机会靠近她,但无法否认,我已经迷恋上了现实里的秋桐和虚幻里的浮生若梦。
既如此,我在网络里和浮生若梦如此地接近,是不是对她的一种亵渎和伤害呢?
我的心矛盾纠结着,反复斗争着,觉得自己已经不可救药,正在向着一个无底的深渊滑落下去……
而不可救药的,似乎并不仅仅是我。
离发工资的时间越来越近,离我离开星海的日子也越来越近,我就要离开这个漂泊暂留地了,就要离开秋桐和云朵了。我明白,这一走,恐怕就是永别,再也不会有相见之日。
这天晚上,张小天突然请我吃饭,饭桌上,酒过三巡,张小天摸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到我面前。
我一愣:“张兄,这是干嘛?”
张小天带着微微的酒意看着我:“老弟,这里面是5万块,其中一万五是还云朵爸爸治病借你的钱,其他的是我张小天个人的心意,表达我对老弟你真挚的谢意和敬意。”
我顿时明白,张小天一定是从云朵口中知道了我出钱给她爸爸做手术的事,张小天现在是以云朵家人的身份来还人情了。
我说:“云朵让你这么做的?”
“不,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怎么能让她知道,我作为她的男朋友,这是必须尽的义务,再说,云朵每个月那点工资,哪里来这么多钱。”
我听了这话觉得心里有些欣慰,不管怎么说,张小天是为云朵好。
我想了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张小天,意味深长地说:“张兄,这就是你今晚请我喝酒的目的?就是为了还钱和表示敬意谢意?没有别的意思了?”
张小天不自然地笑了下:“老弟是个爽快人,我也不妨直说了吧,云朵现在升迁到公司了,你呢,还是在站上做发行员,我看着你现在的处境心里觉得难受,上次想让你到我这里来你不干,虽然你不领我这个情,但是我和云朵始终把你作为最好的朋友看待,我们都不忍心看着你这么一直做下去。
“所以,我倒是有个想法,如果老弟拿上这笔钱,离开发行公司,或者,干脆离开星海,到外地去另谋发展,说不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
我明白了张小天今晚请我喝酒的用意,一来作为云朵的自己人,替云朵偿还人情,二来赠予我这笔资金,让我拿钱走人,走地越远越好。
这说明,张小天对我还是不放心,对自己也缺乏信心。看来,为了爱情,张小天不惜血本煞费苦心,难能可贵,壮哉!
我不由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将信封推还给张小天,说:“张兄,这钱我不能要。
“一来,给云朵爸爸治病的钱,我压根就没打算让云朵还,我在站上工作这么久,云朵对我一直很照顾,这也算是我对云朵的报答……
“二来,你赠予的这巨额资金,我更不能要,无功不受禄,我虽然穷,但是,不是我的钱,我一分都不能要……
“还有,张兄有一点大可放心,即使你不提后面的建议,我也很快就要离开星海了,我本来就没有打算在星海长期呆下去。大家认识一场,朋友一场,我深深祝福你……”
说完,我起身离去,剩下张小天呆呆地坐在那里。
走出酒馆,外面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点在深秋的瑟瑟中扑打到我的脸上,我不由裹紧了防寒服,沿着不停飘落树叶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突然,我看见前面路灯下摇摇摆摆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秋桐。她走路的姿势似乎是喝醉了。
这个时间一个孤单女子走在马路上,我有些不放心,却又不敢靠近她,只能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穿过两个路口,秋桐走到了发行公司的门口,直接拐了进去,一会儿,她办公室的灯亮了。
这么晚了,秋桐还要加班?我突然来了好奇心,跑到对过广告公司的二楼楼道窗口,正好能看见秋桐坐在办公室里。此刻,她正怔怔看着窗外发呆。
我离秋桐的直线距离不到10米,甚至能清楚地看到秋桐此刻脸上正挂着泪痕。我在暗处,不用担心秋桐会看见自己。
看着秋桐默默流泪的样子,我的心突然就很疼,我不知道秋桐有过多少这样孤独悲伤的夜晚。
第0033章 秋雨夜殇
一会儿,秋桐突然拿起一支笔,写起什么来,边写边偶然会停下来,迷惘地往窗外看一会儿。
写了一会儿,秋桐不写了,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桌面,接着拿着一张纸站起来,走到窗口,打开窗户,边将纸揉成一团,边仰脸看着窗外的黑夜,任秋风秋雨击打着她的脸颊。那俊美的脸上一时分不出雨水还是泪水。
我屏住呼吸看着灯光下窗口处的秋桐,不作声。
终于,秋桐长叹一声,将纸团扔出了窗外,然后关窗,熄灯,接着看见她下楼开车走了。
我跑下楼,在窗户下面捡起了被雨水打湿的纸团,揣进口袋,一溜烟回到了宿舍,迫不及待打开,我想知道秋桐刚才都写了些什么。
展开这张信纸,上面是秋桐隽秀的字体,字迹被雨水浸润地有些模糊,但还算清晰,能看出来。
我凝神看秋桐刚才写的东西:
“今夜,我又喝醉……此刻,在秋雨潇潇的深夜,我独坐,我独享,我独想,已经记不得,这么多年来,有过多少这样落寞的时刻,我的人在现实里苟且偷生,我的心在黑夜里孤独前行……今夜的秋雨带起我依稀的记忆,那让我心悸的每一个秋季……
“滚滚红尘,现实无奈,只能让过往点滴变成回忆,用回忆和酒精麻痹了自己,让生活和命运左右了自己,任凭人生风雨摆动。而我,却连抵抗的愿望都没有,不是不想有,而是不能有,我没有资格有……
“唯一能做的,只有在自己的残夜里对着残月为自己的世界唱一首歌。眼泪始终止不住地滑落,为了什么?幸福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不是其中一个?我的恩人,既然你们给了我成长和抚育,为什么不能给我选择自己命运的机会?
“既然你们安排了我的命运结局,那我不能再去勉强什么了,只有服从……漠然回首,暗夜当头,秋风秋雨不识愁,无语寄哀愁,一切随风飘流。”
我的心看地有些沉重起来。
“雨啊!你悲伤了秋,湿了我的眼,转换了季节,掉转了心情。秋雨十月,依然缠缠绵绵,怎么才能干干脆脆的走入冬天?秋啊!你凄凉了雨,凋零了叶,辗转反侧为秋怜,深秋以尽萧瑟处,怎堪无奈对秋眠?
“雨会走,留下凉凉的夜。秋来了,带来了夜的殇,我那异国他乡的亲爹亲娘,你们此刻可安在,鸭绿江畔的你们是否还会记起那29年前被你们抛弃的亲骨血,此刻,我多想偎在你们的怀抱,听爹娘吟唱那低低的夜曲。”
看到这里,我潸然泪下。
那一夜,我注定难眠。
很快到了11月1日,发工资和提成了,我操作的四个订报点效果不错,订了1000多份,物业那边的好处费我已经从报款里提前支付了,现在我领的都是自己的。粗略算一下,能得2万多。
去领钱的前一天,我就向新站长递交了辞职报告,新站长也找好了接替我的人。
我去公司财务科的时候,已经接近下班时间,赵大健正站在财务科门口抽烟,看见我,破天荒露出了一丝笑容:“易克,干得不错嘛,听财务科的人说你这两个月收入都不低啊,祝贺你!”
我说:“谢谢赵总,碰巧了赶上好机会而已。”
赵大健咧咧嘴阴笑一下,看着我走进财务科,然后走到旁边,边摸起出了手机……
领完钱,将厚厚的两沓揣进口袋,我上楼去云朵的办公室,我想好了,今晚请她吃最后的晚餐,向她做最后的道别,明天,自己就背起行囊离开星海了。
我甚至开始琢磨是走水路还是走旱路。
云朵的办公室锁着门,问了一下隔壁,原来云朵跟随秋桐到外地考察,走了2天了,不知何时归。
我不由有些失落,转身下楼出了发行公司,在夜幕下的人行道上怅怅而走,边琢磨着是否给云朵留下一封信来个不辞而别。
其实想想这样也好,免得云朵听说自己要走再给还钱,还会哭哭啼啼地伤心一阵子,我最受不了的就是离别的纠葛缠绵,伤离别啊。
我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阵眷恋,不知是为了云朵还是秋桐……
不知不觉我拐进了一条车辆和行人稀少没有路灯的狭窄街道,我打算抄近路回宿舍。
正在这时,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似乎正冲我而来。还没来得及回头,突然后脑勺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重重一击,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醒过来,脑袋后面阵阵剧痛,夜色已经全黑了。我习惯性地一摸上衣口袋,坏了,刚发的那2万块钱不见了!
马尔戈壁,老子被打劫了!连劫匪长什么样都没看到!
我跌跌撞撞爬起来,扶着墙站住,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摩托党劫匪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摸摸后脑勺,没出血,看来这劫匪是没打算要我的命,棒下留情了。
操——打劫专拣老子这样的旧毡帽朋友,怎么不去打劫那些开奔驰宝马的啊!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一个月的心血,是准备用来赶路生活的全部资本。我心里诅咒着,勉强支撑着往回走,同时又觉得奇怪,这狗日的摩托党怎么知道我身上正好有巨款的,难道能掐会算?
我立刻去了就近的派出所报案,值班民警做了详细笔录,又去看了下现场,然后就让我回去,说有消息会通知我。
好不容易回到宿舍,我一下子趴到床上,后脑勺依然疼痛难忍,突然又想,别把自己打成脑震荡了,于是伸出两个指头数了数,是二,稍微放心了。
关于此次被打劫之事,当时我并没有多想,只是认为自己倒霉运气不好。
我在床上昏昏沉沉悲凉地躺了一夜,第二天才感觉好一点。
脑子清醒了,我坐在床上开始思考下一步的出路,钱没了,没钱寸步难行,走不动了!必须要再找活干快速赚钱。
发行站已经辞职,不能再回去了,那里可不是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那么,该去哪里?
依照我一直的性格,此时,我是不会吃回头草的。
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我反复考虑了许久,最终做出一个出乎自己意料的决定:去云朵那里干!
我给自己的理由是:一来熟悉这方面的业务,能抓紧利用自身优势赚钱;二来正好也扶持云朵,扶上马送一程,稳固云朵的地位;三来……我没有敢往下想,怕惊扰了自己那颗骚动的心。
三天后,我休息恢复地差不多了,云朵也回来了。我出现在云朵办公室。
云朵听说我要来她这里工作,高兴地蹦起来,拉着我的手开心地笑个不停:“大哥,好大哥,亲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不管的,你会来这里帮我的……我们俩在一起工作,太棒了……我还一个兵没招呢,你来了,我谁也不用找了。”
我脱开云朵的手,心里一阵苦笑,要是她知道我干一个月就走,就不会这么兴奋了。
正在这时,赵大健笑眯眯地进来了,看见我,一怔:“咦——易克,你不是不干了吗,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云朵抢过话头:“报告赵总,易克刚从发行站调到我这里来了,到大客户部来工作了。”
我冲赵大健点了点头。
“哦……”赵大健点点头,继续保持着笑容:“好,好……好好干……大客户部也是我分管,你们工作干好了,也是给我出彩哦,呵呵……”
说完,赵大健依旧笑眯眯地出去了。
几天不见,赵大健似乎变了一个人,没有了以前的盛气凌人和阴冷奸诈,变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了。
就这样,我又没有走成,继续在云朵的领导下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开始了新的工作。我和云朵对桌办公,一个领导一个兵,还都配备了电脑,能上网。
我现在离秋桐很近了,在同一层楼上班,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她。
我心里不由有些兴奋,还有些莫名的骚动。
秋桐很快就发现了我在这里出没,没有多说什么,她尊重云朵的选择。但我从秋桐看我的眼光里感觉得出,她对我依然带有强烈的敌意和厌恶。
我和云朵面临的第一项工作就是抓紧落实和移动公司的合作事宜以及成立小记者团的事情。我是一个兵,当然要冲锋在前打头阵。
云朵之前提交的方案算是个纲,现在需要详细具体的目。
我和云朵经过2天的商讨运作,制定出了这两个活动的具体实施方案,细致到和移动公司合作的具体时间价格数量,以及公司方使用移动电话的具体人数预交话费的具体数额,以及给对方回报新闻宣传的稿子篇目甚至版面。
关于小记者团的实施,更加详细,甚至包括了小记者培训的时间和日程以及内容,还有活动的具体项目。
经过我们的反复斟酌,最后将成型的方案递交给了秋桐,秋桐很快就批准了,安排人以公司的名义打印成报告,上报集团领导审批。
这是集团对经营活动管理的正规程序,而报告的递交程序是先交给经营管理办公室审核,然后由经管办统一负责上报。
第0034章 密谋
云朵拿着活动方案请示报告,正准备去经管办时,秋桐突然又叫云朵和她一起去集团开会,于是云朵就把报告给了我,让我送到经管办给曹主任。
我直接去了经管办,曹丽正坐在办公桌前拿着一个小镜子在修眉,见我来了,放下手里的东西,用夸张的口气说:“吆——这不是小白脸易克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我把报告递给曹丽,说:“曹主任,这是公司的两个活动方案,呈报给你……”
曹丽接过来,随意翻了翻,眼皮跳了几下,接着淡淡地说:“好,放在我这里吧。”
我刚想提醒曹丽不要耽搁,曹丽却看着我先发话了:“小白脸,你不是做发行员吗,怎么干这活了?秋大经理提拔你到公司办公室做副主任了?”
我说:“不是,我现在在大客户开发部做事情。”
曹丽的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用讽刺的口吻说:“大客户开发部就是云朵那边吧,看来,你这个云朵领导对你很器重啊,走到哪就把你带到哪,秋大经理真是慧眼识英才呶。”
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曹丽一定是想起了云朵和曹腾的事情,在她看来,云朵的位置应该是曹腾的。曹丽似乎并不忌讳在我面前表现出对秋桐和云朵的嘲讽和不满。
这时,曹丽用暧昧的目光看着我:“小白脸,你过来!”
我走近曹丽,站在她跟前,曹丽突然站起来,伸手就摸了一把我的脸,吓了我一跳,忙后退两步。
“嘻嘻……脸蛋还挺光滑哦……摸起来感觉很爽……一个大男人,害什么羞啊……”曹丽有些放肆地调笑着。
这时,有人进来,我忙趁机离去,身后传来他们的对话:“曹主任,最近发行公司人事变动不小啊,刚才这个是新人吧。”
“哼,狗屁,一帮乌合之众在那里蠢蠢欲动而已。”曹丽不屑的声音。
我知道曹丽这话是有所指,目标直指向秋桐。
报告递上去一周过去,经管办一直没有反馈回来。我和云朵都急了,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正在谈论这事,秋桐进来了。
云朵和秋桐说:“秋总,我去经管办找曹主任问下吧,报告拖得太久了……经管办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
秋桐说:“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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