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家的婚约呢?据我所知,你与宫家可不只是口头上的婚约,”鬼医冷冷一语。
百里煜华却洒然一笑,“在难解,我相信这世上没有解不开的婚约,上刀山下火海,走一遭便是,阿久,你可愿意?”
“我愿意。”
慕容久久飞快的点头,她忽然发现,煜华在长辈面前为她起誓的时候,那温柔笃定的侧脸,好帅。
“臭丫头,你个没出息的。”
鬼医气的大骂,把手里的扫把一丢,霍然转身,“进来吃饭吧。”
“是,”慕容久久一吐舌头,身后众晚辈不禁皆是莞尔,秦毓质更是毫不遮掩她的戏谑,大刺刺的鄙视她的没出息。
“今天很有出息嘛。”
却听百里煜华闷笑着在他耳边幽幽的道,明显刚才她那句花痴的我愿意,已经取悦了他,这厮得意的眉毛仿佛都要翘上天了。
“慕容久久,我心甚悦。”
我亦甚悦。
吃过饭后,苏羽澈找到机会,追上来问:“阿久,这几日你跟百里煜华那厮到底怎么回事呀?那日你跟稀玉见过面吧,他回来后很反常,在屋子里关了一日一夜,第二日皇上就下旨让他世袭了楚王之位,而且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苏羽澈纠结的回忆着,原本他二人是很好的一对朋友,可那日自他穿上楚王爷的朝服,一瞬间,他便感觉稀玉变了,变的冷漠疏离。
也变的很有威严。
但他总感觉,那已不在是他认识的楚稀玉了。
慕容久久闻言一怔,想起那日他抛开心腹说出的那些话,一切恍然如梦,却又真实发生,随即不觉苦笑。
“他本就是一把深藏多年的宝刃,如今冬月风云已起,自是他出鞘的时候。”
苏羽澈听的似懂非懂。
“暗棋可听过。”
这时百里煜华的声音幽幽响起。
苏羽澈一怔,但瞬间却是恍然大悟,显然他这个小魔王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没想到,那个儿时与他策马掏鸟,下河摸鱼的好友。
竟就是那枚传说中的暗棋,藏的好深,他竟险些也。
送走苏羽澈,百里煜华凉凉的瞪了慕容久久一眼,冷声道:“我当初说什么来着,楚稀玉之流不要来往,你偏生不听,如今还做出这么一副惆怅的样子给谁看,给我看吗?我可懒得看你,我只喜你笑的样子,来,笑一个。”
“别闹。”
慕容久久此刻无心与他纠缠。
但百里煜华却怒了,摆过她的脸,便是霸道的深吻,迅速便占满了她的腔子,欣赏着她一瞬间的失措。
他笑了,“他既已穿上楚王的朝服,以后是敌非友,不准在想那种无关紧要的人,只准想我,想我们在一起滚的时候……”
“你不要脸。”
慕容久久羞怒的大骂,但脸确是不争气的红了。
百里煜华嘿嘿一笑,“也不知是谁与我干了不要脸的事,昨日你的一双腿可是缠在我的腰上,甚紧。”
慕容久久咬牙切齿的大囧,但百里煜华确实乐此不疲的欣赏调笑着。
第214:皇后太子
“你该回去了,我也要去午睡了,”慕容久久狠狠跺了跺脚,就对这不要脸的男人,下了逐客令。
百里煜华却不依了,“自此之后,有你慕容久久的地方便是我的府邸,你让我去哪里?你要睡觉,那一起睡。”
不由分说。
百里煜华直接将慕容久久抱起,朝她的闺房走去,而事实证明,与狼同睡,根本就是活该被折腾。
原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安逸的睡下去,不想下午,宫里传来懿旨,皇后娘娘召见常乐郡主。
对此,百里煜华伏在她的颈窝内邪魅一笑,“可去可不去,阿久,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你可任意嚣张。”
慕容久久一笑,“还是去吧。”
不去,稍后说不定又要被吃干抹净了。
在说,她心中也是极想会会那位不理世事的皇后娘娘,什么样的女人,能生出似君昔那种古怪的性格。
“走了。”
整顿好衣衫,慕容久久便乘车进宫了。
凤仪殿内。
皇后娘娘一席简便的宫装,未带头冠,珠粉未施,正伏在一台绣架上,绣着一朵艳丽的牡丹,这于往日,在宫廷饮宴中见到的那个皇后娘娘,有着绝对的分别。
仿佛,此刻坐在那里的,只是一位极普通的妇人,在等着丈夫的归来。
但宫中众所周知,成坤帝与皇后一直都是相敬如宾,对于成坤帝这些年宠爱的妃嫔,她几乎视而不见。
仿佛是这宫里的透明人。
但他却有一个震惊朝野的儿子。
慕容久久发现,她对这位皇后娘娘,是着实看不透的,索性眼观鼻,鼻观嘴,嘴观心的站在那不动。
却惹来皇后的失笑,“常乐郡主无需拘泥,本宫今日招你进宫,并非训诫,只是仔细看看你,看究竟是何等样的女子,能说出一双一世一双人的话,还要杀尽丈夫所有的妾室,呵呵,有趣,此刻细一打量,果真是位难得的,若世间女子都有你这么一副傲骨,似乎也不错。”
原来皇后,只是出于八卦吗?
慕容久久一笑,“娘娘谬赞。”
皇后自绣架前抬起头,微微看了她一眼,笑道:“你果然还是拘束了,罢了,人本宫如今也看了,常乐若觉的这凤仪殿不合呆,就离开吧。”
这皇后娘娘褪下凤袍,倒是个有趣的。
慕容久久也不扭捏,矮身一礼,就退出了凤仪殿,而在她离开后不久,伏在绣架前绣花的皇后娘娘,终于微微顿住了手中的动作。
口中淡淡道:“人你也见了,感觉如何?”
空荡的凤仪殿内,自丝帘之后,走出了一名黑衣男子,只见他身姿修长,虽已中年,面容却依旧俊美,透着淡淡的儒雅。
尤其一双目光,在看向绣架前的皇后时,立刻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温柔。
他走过去道:“此女命格被一片云雾所笼罩,我看不透彻,但绝对不凡,以相府的底蕴,似乎还生不出这般命术的女儿。”
“哦?”
皇后眸中异色一闪,问:“那她可会成为我儿的绊脚石?”
一个百里煜华,一个慕容久久,皆是不定性因素,若他日会与君昔为敌,那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皇后温柔的眸中,一抹厉色闪过。
黑衣男子不禁失笑,亲密的将手搭在皇后的肩上,道:“你就是瞎操心,太子的命格同样不凡,又怎会轻易陨落。”
皇后摇头叹息,“到底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如何叫我不忧心,冬月将乱,而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冬月了,我只是想为他在做些事情。”
黑衣男子则同样怅然一叹,“其实比起太子,我更担心的是明音,上次纵火让她遁走,本意是让她离开冬月,但那孩子执念太深,一直不肯离开,如今,我也不知究竟藏身何处……”
他有时候时常会后悔,明音虽是天生的玉魂族人,但她的心性却。
但玉魂一族的香火,终是不可断。
“哧……”
一声冷笑传来。
就见凤仪殿门前,太子君昔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鬼魅绝美的容颜,满面的冷气森森,淡淡道:“大白天就要这样你侬我侬吗?母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与这野男人苟且?”
“昔儿,不得无礼。”
皇后脸色一变。
君昔却是冷然一笑,“无礼?呵,我觉的我对这个野男人不需要有礼,没有将你们戳穿,公之于众,已经是我慈悲了。”
皇后紧抿着唇畔,一丝难堪自她秀美的面上划过,但是她又能反驳什么,终究,是她对不住他。
“昔儿,你当知道,我与你父皇早已在无半分情分……”
“那你跟他就有情分吗?”君昔轻轻的眯起了眼,男生女相,格外妖媚的容色,令他透着一种诡异的妖邪。
他一字一顿,慢条斯理的道:“可据我所知,你在未进宫之前,已经与此人有了情分,那为何还要入宫,看上了这金碧辉煌的凤仪殿了?还是受不住父皇身侧那把后位的诱惑?便舍了旧爱,又结新欢,但到头来发现,你除了这凤仪殿与那把冰冷的后位,拼尽一切几乎一无所得,便又转头旧爱的怀抱对吗?”
“见异思迁,爱慕虚荣,不守妇道……”
君昔冷冷的瞥视着皇后,逐渐苍白欲坠的面容,半点不掩饰他身为儿子,对母亲的各种厌恶与唾弃。
“太子,你错了,当年你母妃也有你母妃的无奈……”黑衣男子满面不悦的就要反驳。
却被君昔再一次先一步反驳。
“她最大的无奈就是不该把我生出来,然后又背弃了我。”
“不,昔儿,母妃从未背弃过你,母妃是爱你的,虽然对你有所亏欠,但母妃会补偿你的,现在你告诉母妃,你要什么,哪怕是要这冬月的江山,母妃也会想尽办法,送到你面前。”
皇后忽然有些激动的道。
她真的不想看到君昔这样恨她了。
“江山?”
君昔却笑了,笑的颠倒众生,邪肆魔魅。
“我要这江山来作何?或许倒退三年我会动这个心思,但现在,我对这江山一点兴趣都没有。”
“可你父皇要废了你。”
皇后淡淡一语,自古被废黜的储君,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更何况君昔的名声本就不好,只怕会更惨。
那是她绝对不希望看到的。
第215:孤家寡人
而君昔与成坤帝这对末路父子,也终将有血溅华堂的一天,而她希望她的儿子可以赢,平安的坐拥这片江山。
也算报了,成坤帝一再对相负的恶气。
“废我?”
君昔忽然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张狂邪意,但却隐着一股淡淡的悲伤,“若非这些年我为他东奔西走,镇压叛乱,恐怕他多年前就想过要废了我吧,只是可惜,他多年前未曾废我,如今……”
他君昔早已不是东宫那个羸弱的少年。
成坤帝既然养了一头猛虎,那就要明白养虎的后果。
皇后心中微疼的看着君昔残忍嗜血的微笑,她竟也是后悔的,后悔当年就不该剩下这孩子,若他是个公主也便罢了。
偏偏他是皇子,一出生就被封做了太子,但冬月皇后出自楚王府,暗棋亦出自楚王府,皇室是不会准许楚王府独大的。
所以君昔当一出生,被冠以太子之位的时候,他就已经注定是一枚棋子了。
而这一点,想必君昔自己也是明白的。
这些年他挣扎的有多苦,皇后也是看在眼里的,她想要弥补这个孩子,但君昔却已冰冷漠然的转过了身。
淡淡的问。
“这些年你一直留在冬月,为何突然要离开?”
成坤帝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存在,他们要厮守,没有人拦着他们,为什么突然在这个节骨眼要离开?
皇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犹豫的道:“因为,我怀中已经有了他的骨肉。”
君昔正欲转身的动作,猛然一僵,连带着他周身的气息,也仿佛瞬间冷凝了几分,然后一寸寸的龟裂。
是啊,这些年他们偷偷的厮守,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为什么突然现在就有了呢?
君昔无声的笑的,笑的却是苍凉异常。
他头也不回,冷冷的道。
“滚……再也不要回来。”
脑中,也随之浮现出六年前的一日,母妃如现在一样,有了身孕,但不是父皇的,所以她没有伸张,准备与这个男人偷偷的离开。
丢下他离开。
那日他在凤仪殿的角落蹲守了一夜,冻的身子都僵麻了,终于等到机会在母妃的饭食里下了极重的堕胎药。
当他看到母妃半身淌血,倒在地上无力嘶喊的时候,他躲在角落无声的笑了,笑的格外的开心。
他成功阻止了母妃离开,固执的不想被抛弃,但今日,他已经不想在阻止了,都走吧,就留他一个人。
真可笑。
这么些年,他究竟还在期待什么?这个不守妇道的母亲,还是那个愚昧无知,冷清绝性的父亲?
“哈哈……”
他便走便笑,任凭阳光洒在他的倾城瑰丽的脸上,却照不到他的心里,只会让他的心,开始越发的糜烂发臭。
而原本,在这座皇城,还有一个与他差不多遭遇的可怜虫,一想到那个人,他便觉得自己也不算太过悲剧,但这几日,那个人似乎过的非常春风得意。
君昔有些嫉妒的想着。
目光,远远的就看到凤仪殿外的长廊上,慕容久久主仆的身影,君昔魔魅的眸光,微微的一眯。
天空忽然下起了缠绵的细雨。
淅淅沥沥的,将这片污浊的宫阙,重新的刷洗。
慕容久久主仆正好就被困在了长廊上,宁儿仰头望天,气苦道:“这老天爷的脾气还真是摸不透,这雨怎说下就下了。”
慕容久久看了眼,笑道:“放心,这种秋雨一会儿就停,我们等等便是。”
是啊,转眼已经秋季了。
宁儿摩擦了一下自己的小臂,苦着脸道:“小姐你冷吗?都是奴婢不好,下车的时候忘给您带件斗篷。”
“你素来毛躁,我习惯了。”
慕容久久莞尔,若比做事机灵利索,两个宁儿捆一块也抵不过一个阿秀,但宁儿却始终与她心贴心的。
这才是她最看重的。
“咦,那不是楚世子,楚世子……”
宁儿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一见长廊的另一头出现的楚稀玉,赶忙如往常一般,笑弯了唇。
慕容久久则肩膀一僵,回眸望去。
果然见淅淅沥沥的长廊尽头,楚稀玉一席暗沉的绛紫色的朝服,正缓步走来,只是他俊美的容颜,在没了昔日的温润。
独有漠然。
与自骨子里透发出的疏离与威严,怪不得苏羽澈说他变的,当真是变的让她不敢相认,想起那日种种。
一丝愧意浮上心来。
“楚……稀玉。”
“常乐郡主。”
楚稀玉淡淡开口,目光直视前方的道:“你似乎该向我见礼。”
宁儿在一旁听的不明所以,却见自家小姐在微微一愣后,已缓步躬身行了半礼,“常乐见过楚王。”
“免礼。”
楚稀玉平缓一语。
这时他身后的护卫小厮,提着伞匆匆赶到:“王爷,您的伞,披风……”
楚稀玉点头一应,然后在没看过慕容久久一眼,旁若无人的披上了自己的斗篷,撑开雨伞,步入了雨中,只是才刚踏出一步。
他缓缓的停了下来,嗓音,冰冷浅淡的道:“慕容久久,我的心,果然是用来被你狠狠践踏的,那日,我是真的想抛下一次疯一次,奈何你从没给过我机会,自此以后,我们便在无干系吧……常乐郡主。”
言罢,他抬步离开。
如兰似竹的身影,在这湿漉漉的天地,仿佛一副决绝优美的水墨画,点染起一圈圈的粼粼浮光。
而慕容久久的心头,已为这淡淡的决裂,染上了几分怅然。
“小姐,雨停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宁儿提醒了一句,慕容久久方才回过神来,但在抬眸,前方已在没了楚稀玉的身影。
好似从未出现过。
“走吧。”
她淡淡一语。
但今天似乎是个特别的日子,当她走到宫门外的时候,竟意外碰上了正要进宫的宫雪漫,她二人如今当真是冤家路窄。
“慕容久久。”
宫雪漫依旧还是那个宫雪漫,但如今的宫雪漫,却似乎再不负初入京城时的假仙,和各种底气从容。
尤其在望向慕容久久的时候,那种嫉妒发狂的阴郁,根本遮掩不住,每每想起,慕容久久这贱人与百里煜华如此高调的和好回京。
她便觉的无数的巴掌,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