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他刚才可是亲眼看着她进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吗?”
“无事。”
楚稀玉阴沉着脸,霍然转身离开。
……
慕容久久很苦恼,感觉自己明明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了,但为什么御药房的大门,不远不近的依旧还在那里,周围还是静悄悄的。
“奇怪?”
她懊恼的皱起了秀眉,决定不走了,不如等楚稀玉处理完门外的事,跟她进来一起想办法。
但是,就在她脑子里,准备不走的瞬间,横在她眼前的御药房大门,恍然如烟雾般,轻轻的散去。
仿佛大梦初醒,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物,哪里是什么御药房,竟是一片不知荒废了多久的殿宇,清清冷冷,还有一股子……火油的味道。
火油?
慕容久久愕然惊醒,就听身后呼的一声,一团明亮的火苗应声而起,并沿着遍地的火油,顷刻间就成了燎原之势,化作火海。
这到底怎么回事?
慕容久久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周身感觉着火焰灼烫的热度,她猛然醒悟,这时真的,是有人设局要活活烧死她。
她快步就往门口跑,果然,门早已从外面被锁死了。
滚滚的烈焰,与刺鼻的浓烟,在火油的作用下,几乎转眼间这座荒废的殿宇,彻底吞没,恐怖的火舌,铺天盖地。
慕容久久发现自己根本无能为力,被这浓烟熏的,甚至连呼吸都变的困难,身上宽大的拖地宫袍,在高浓度的火焰下,瞬间自燃。
她堪堪的脱掉外袍,丢出去,转瞬就被遍地的烈焰,烧成一团飞灰。
“噼啪……”
头顶木结构的架子,终于在火焰的吞噬下,不堪重负,轰隆一声就坠了下来。
慕容久久满目绝望的抬眸,只觉头顶一片残垣断木,点点火光,朝她当头砸来,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竟是要葬身此地。
“阿久!”
就在她绝望的放弃挣扎的时候,一声断喝,恍如天罚一般在她的耳畔徒然响起。
“轰……”
几乎被烧成一片火墙的门窗,忽然被一股巨力砸成了粉碎,无数残火飞扬间,一道身影已经横冲而入。
直接用他自己的背梁,将漫天火海中呆立的女人,紧紧护住。
“楚稀玉!”
慕容久久惊愣一语。
登时,破碎的木架,一块块被烧成焦炭的火点,噼里啪啦的就砸在了身前楚稀玉的背上,好在他有内力护体,火苗落在他的身上,立刻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可就算如此,他原本雪白的背梁,也被砸的不像样子,更重要的是,他胸前还插着半截弩箭。
锋利的剑锋,就露在他皮肉的外面。
这个人,今晚已经是第二次舍命救她。
慕容久久的心头,忽然涌上了一股难明的情绪。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耳边急声一语,将她重新拉回了现实,楚稀玉虽此刻重伤,但多带一个慕容久久还是没问题的,当即二人就冲出了火海。
“走水了……”
“冷宫走水了……”
不远处,隐隐传来宫人敲锣打鼓的声音。
感受着外面冰凉的空气,慕容久久总算松了口气,再去看一直拉着她的楚稀玉,原本芝兰玉树的容颜,此刻满目烟灰。
他亦在望着她,只是眼底此刻满是疲惫与庆幸之色。
然后直直的吐出了一口血,就晕厥了过去。
“楚稀玉!”
第167:玉魂一族
不远处。
一处观望的高台上,一席暗色宫装的明音公主,微白的小脸,有些不敢置信的呆呆望着,从火海中脱困而出的慕容久久。
还有昏厥在她怀中的楚稀玉。
一瞬间,她原本单纯甜美的面容,骤然开始变的扭曲难看,还参杂着许多恼恨与嫉妒,呀要切齿的道:“这个讨厌的女人,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稀玉哥哥为她犯险,该死,该死……”
“明音。”
突然,一个暗哑的男音,自她的耳测响起。
明音公主扭曲的面上,霍然一僵。
“师父。”
她失声低喃,仿佛惧怕着什么一样,转身就跪在了地上,就见,她的跟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大男子。
徐徐的夜风,自男子的头顶的兜帽划过,隐隐露出了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玉魂一族,不可随意用邪术害人,否则必遭天谴,你为何不听?”
“明音……知错了。”
原以为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却不想根本没逃过师父的耳目,明音公主有些失魂落魄的仰起头。
黑袍男子,凝望着伏在脚下的少女,良久,幽幽的叹了口气,“为师并没有怪责于你,只是想让你明白,以邪术害人,终有一日还是要降责在你自己身上的,今日你看别人葬身火窟,来时说不定便是你自己葬身火窟,天理循环,我们逃不过的。”
“那为何师父还要传徒儿术法?”
明音公主忽然有些可笑的问。
似乎这便是黑袍男人,始终纠结的地方,他长声一叹,“凡人以血脉传承,我玉魂族以魂魄传承,你虽与我非亲非故,但却是天生的玉魂族人,传承不可断。”
否则愧对先祖。
这便是他明知这术法不正,却依旧还是要寻找传人的原因。
明音抬眸,望着黑袍男子,淡淡质问:“那师父呢,明知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为何还要在父皇的身上种邪?”
“这是为师自己的事,你且管好自己的因果,你还年轻,”黑袍男子的声音,无波无澜,言罢,他转身欲走。
但没走出几步,又停了下来,继续道:“明音,听为师一句忠告,楚稀玉,绝非你表面上看到的样子,休要在执迷了,否则泥足深陷。”
“什么?”
“……那是他楚王府,世代都必须背负的宿命。”
目送着黑袍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明音公主微微有些不甘的咬紧了唇畔。
……
含元殿。
安排鬼医花千叶今晚下榻的宫殿,此刻已然是灯火通明,当受伤昏迷的楚稀玉被抬进来,并且得知,这才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
慕容久久竟就接连遭了两次袭杀,鬼医当即便瞪起了眼,甚至就连刚才安歇的成坤帝,也被搅闹的起来。
“到底发生了何事?”
慕容久久今晚虽连受了两次惊吓,但身上却并没有受大伤,当即她就将今晚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就都说了出来。
这时,里屋,鬼医已经将楚稀玉胸口中的断箭取出,被宫人用托盘,呈出来给成坤帝过目,就见锋利的箭尖上,满布刁钻的倒刺,令人见之惊心,可想而知这扎在肉里的滋味。
不过这箭头最醒目的,还要莫过于,上面豪刻的一个‘昔’字。
“陛下,不好了,刚才在御花园北侧的泥泞里,发现香嫔娘娘的尸首……”这时一名宫人匆匆来报。
结合了刚才慕容久久的说辞,傻子都能想到谁是凶手。
饶是成坤帝是个中庸自持的皇帝,可袖中的拳掌也握的咯咯直响,面上更是有青经窜起,“这个逆子!”
此言,不可谓是咬牙切齿。
慕容久久偷偷看了眼成坤帝的表情,心中便知道,太子的嗜血嚣张,不可能不引起成坤帝的忌惮和愤怒。
毕竟天底下可没几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儿子,不停的玩弄杀害自己的小妾。
那个香嫔不是第一个,怕也不是最后一个。
只是她不懂,太子如此嚣张残忍,他就真的没想过后果吗?君昔看上去可不傻,还是说……
“下去吧。”
她的思绪很快被成坤帝恢复平静后的声音打断。
然后,猝不及防之下,慕容久久猛然迎上了成坤帝,略显犀利的目光,直直的就射向了她的眼底。
这还是第一次,领教这个帝王严厉的一面。
但慕容久久只是低了低头,并没有如寻常人那样的诚惶诚恐,淡淡道:“陛下放心,今夜之事,臣女必然守口如瓶。”
“阿久丫头……”
这时鬼医终于从内室内走出,有些关切的问:“你们刚从火窟里出来,你可受伤?”
慕容久久苦笑撩开小臂上的灼伤,道:“徒儿这点小伤,跟楚稀玉的比,简直跟挠痒痒的似得。”
想起刚才在漫天火海中,自己几乎绝望的时候,楚稀玉冲进来用他的后背,帮她挡火的瞬间,说不感激是假的,正要问询楚稀玉的情况。
就见鬼医一脸心疼的拉过了她的手臂,怪叫道:“挠痒痒也是伤啊,旁人不心疼,为师可心疼着呢,不过话说回来,今夜那楚稀玉对你可舍命相救,他不会是喜欢你吧,不然哪有这么玩命的。”
慕容久久闻言一怔。
成坤帝在一听此言后,威严的眸中,忽的闪过了一抹深幽。
“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他有难徒儿也会舍命救他的,”慕容久久刚忙解释,生怕被鬼医误会了。
但鬼医笑眯眯的老脸上,却是一副我明白的样子。
“对了,阿久师妹,你是被什么人掳劫到冷宫,又差点放火烧死你的,”花千叶不知何时也走了进来,问。
慕容久久闻言想了想。
忽然面色古怪的道:“没有人掳我,是我自己走到冷宫的。”
“什么?”
花千叶英俊的面上,直接瞪眼。
却见慕容久久神思恍惚的继续摇头,“也不对,不是我自己走过去的……我被鬼打墙了,对,是鬼打墙……”
慕容久久想起前世,一些在乡下经常发生的怪事。
“鬼打墙?你确定不是弄邪之术?”
忽听耳边,鬼医意味难明的幽幽一语。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是面色一变,弄邪之术,多半是弄邪之术,不然皇宫御药房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出现鬼打墙。
第168:皇室疑云
成坤帝一瞬间的神色,更是连变了数下,他自己就被人种了邪,知道这肯定是一条查出凶手的线索。
当即便问:“你是被何人弄邪的?”
慕容久久苦思着摇了摇头,“臣女也不知道,只记得,当时我看到了一只猫,一只黑猫,而且绝非野猫,应该是人精心豢养的,宫中可有人养黑猫的?”
黑猫?
后宫的女子闲来无事的,多有养猫,但养黑猫的却不多,因为黑猫一直被视作一种不祥。
“陛下,老奴……”
这时成坤帝身后的老太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讲。”
成坤帝威严一语。
那老太监赶忙答道:“回陛下的话,老奴记得,明音公主养过一只黑猫,通体黝黑,没有一丝杂毛。”
“明音?”
成坤帝的深幽的眸光,悠的一眯,略显消瘦,中庸的脸孔上,放入一片山呼海啸划过,却硬生生的被强行压住。
良久,成坤帝方才低沉的开口道:“先将明音的猫捉来。”
“是。”
看来这个皇帝并没有被一时的愤怒,冲昏了头脑,慕容久久如是想着,但脑中却不禁浮现出明音公主,那张单纯美丽的面容,还有那种没来由的浮躁与不喜。
隐隐,总觉的此事与她多少是有关系的。
“师父,楚稀玉的伤如何了?”慕容久久赶忙追问了一句。
鬼医摆手,“无事,箭锋没伤到要害,主要是连续强运内力,导致气血不畅,伤了内腹,养几日便好了。”
“这就好。”
慕容久久安下心来。
“郡主……”
这时宁儿搀着阿秀,正左摇右摆的进入含元殿。
之前一系列发生的事,都太过突然,搅的慕容久久脑子里一团乱,此刻方才想起两个婢女,见她们安然无恙的回来。
心中又是宽慰又是紧张,若她二人因此事丧命,她跟太子君昔便算结下了死仇。
“郡主,奴婢无能。”
阿秀跟宁儿见慕容久久没事,也是满面的激动,立时便跪在了地上请罪。
“傻丫头,说什么呢?”慕容久久赶忙将二人拉起,并给受伤的阿秀把了把脉,之前她虽被太子的护卫,一掌打的吐血。
却都是明面上的内伤,服用几贴专治内伤的药,养几日也就痊愈了。
安抚打发下她们,慕容久久这才转过身,看了眼正坐在一旁,面上明显阴晴不定的成坤帝,道。
“陛下,臣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成坤帝面无表情的道。
慕容久久这才道:“之前楚世子与太子的人交手之时,动静颇大,臣女一直有一疑惑,负责御花园巡逻的内功侍卫,何在?”
此言,她便是告诉成坤帝,太子在宫中的势力,已经是只手遮天了,今日要杀的是她跟楚稀玉,来日若要弑君,是否也不过如此。
甚至,将今晚的事在扩大化来说,太子,就是在成坤帝身上中邪的人,至少与此有关。
成坤帝不是傻子,又如何看不透这些关联。
或许他早就看清了,只是没有轻举妄动而已,或许正如百里煜华所说,太子君昔如此嚣张,自有他嚣张的道理,和嚣张的本钱。
这个本钱大到,居然连成坤帝都不得不忌惮三分。
“陛下。”
这时那被派出取猫的宫人,在次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含元殿,跪地便道:“陛下,大事不好,明音公主的寝殿,刚才也无故走水,明音公主……已经葬身火窟。”
“啪……”
成坤帝原本端在手中的茶杯,猛然抖手打翻,滚烫的茶水,顺着茶几便流成了一条水线,不过这位帝王惊的不是忽然而来的丧女之痛。
而是沉怒,滔天的沉怒。
明音公主死的太过凑巧,凑巧的好似不打自招。
而成坤帝自己恐怕也发梦不曾想到,他千算万算,居然从未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女儿,居然会这种邪术!
霎时间,含元殿内,彷如刮起了一片寒冰碎雪,静的落针可闻。
自古帝王一怒,浮尸千里,成坤帝今晚被如此挑衅,焉有山不敢休的道理。
慕容久久抬眸望了眼外面的夜色,她目光这漆黑的夜色,仿佛也看到了日后,这冬月即将诡谲莫变的局势。
楚稀玉的情况很快稳定了下来,被鬼医用了药,暂时的昏睡了过去。
成坤帝走后。
花千叶神色古怪的幽幽望了眼慕容久久,忽然问:“阿久师妹,楚稀玉此人,你觉的如何?”
如何?
从开始的惊心动魄,在到眼下的劫后平静,慕容久久的脑子也一直没闲着,她当然不会忘记,今晚,太子君昔当着她的面,跟楚稀玉说的话。
让她隐隐知道,楚稀玉,似乎与冬月皇室,与成坤帝,都有着某种隐晦的联系,但至于什么联系,外人不得而知。
“师兄想说什么?”
花千叶这张天生风流的面容上,真是难得出现看了几分郑重和认真,“此人身份绝不是表面看到的简单,你若不想过分牵扯进冬月皇室的这摊浑水,最要不要与他深交。”
说来有趣。
楚稀玉曾警告她,不得与明音公主深交,结果事实证明,明音公主便是那背后玩弄邪术的人。
现在花千叶又警告她,不要与楚稀玉深交,那楚稀玉又是什么?
“好,我知道了。”
“此刻夜已深了,你与韩佳若明日的比试要不要押后?”花千叶若有所思的问。
慕容久久却断然摇头,“不用,给我两个时辰的时间就可以,想必御药房藏药颇丰,费不了什么事。”
转眼天明。
慕容久久感觉不过躺在榻上假寐的功夫,外面的阳光已经刺入了她的眼眸,这时一名御药房的宫女进来,禀报道。
“郡主,陛下宅人来问,郡主的比试可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