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张天师的真面目后,太子君昔的眸中,阴沉之色一闪而过。
而慕容子妍,则已经是满面绝望了,她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才一息之变,自己竟就这样一败涂地了——可怎么会这样。
“大胆张天寿,还不快说实话?”
惊完,若说最怒的,就要数成坤帝了,此刻他一双幽冷幽冷的眸子,死死的就锁定在了张天师的身上。
难道,自己多年来竟被这么个跳梁小丑给戏弄了?不可原谅。
“陛下,陛下饶命……小人,小人也是受他人蛊惑……我说我说,是……哧……”
但是他的话根本就没说完,嗓子就像卡了壳似得顿住了,这时众人才发现,张天师的喉咙上,已经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血窟窿,眼见是活不成了。
百里煜华挑眉似笑非笑的看了太子君昔一眼。
太子君昔已经长身而起,魔魅般的阴郁目光,淡淡扫过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的慕容子妍后,开口道。
“如此宵小,死有余辜,不过倒着实演了一场好戏,常乐郡主更是个难得的唱将……”
太子君昔似笑非笑又望了眼慕容久久,言罢,他修长贵气的身姿,转身而去。
慕容子妍原本呆呆的跪在地上,一见太子君昔离开,她凄凉的心,一时惊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身为太子的妾,还不快跟上。”
也不知是谁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想起太子君昔的狠辣手段,慕容子妍心胆皆寒,不敢有半分拂逆,跌跌撞撞,犹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而去。
“这个……”
成坤帝望着太子君昔肆无忌惮,渐行渐远的背影,和他刚才不经他同意,就当场杀人的张狂,眸中就闪过一片浓浓的沉怒。
蠕动着唇角似乎想说什么,可到底是没说。
而就坐在帝王身侧的皇后,自是将他的每一个神色,都收入了眼底,只是这位永远都这么雍容尊贵的皇后娘娘,似乎并不曾为她的儿子感到担心。
反倒幽幽的眸光中,闪过了几分古怪的嘲讽。
“如今好戏演完了,的确是在没什么趣味了呢,那臣与常乐也告退了,”这时又听百里煜华颇有愉悦的幽幽一语。
还不待众人反应他话中的意思,就见百里煜华那潋滟贵气的紫色袖摆,已经微微的抬起,那如玉骨般的手掌,微微的朝一个女子张开。
然后,另一只纤纤素手,已悠然与那玉手相握,衣袖相叠。
尊华的紫,霞贵的杉,仿佛是这时间最般配的两个颜色……这二人,这是公开宣布他们的关系吗?
这时众人似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慕容久久早得了百里煜华的心,而太子君昔似乎有意夺之,所以才有了今日的戏码,但结果很显然。
太子君昔败了。
一个是京中的魔魅太子,一个是深不可可测的笑面阎罗,这二人对上?不少人皆暗自玩味的笑了一笑。
但成坤帝在望着那交握的手掌时,目光却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好,或者说更差,因为他忽然发现,慕容久久此女,似乎并不那么好控制。
明秀公主望着那交握的手掌,几乎气的红了眼,生生扯断了腕上的玉手串,登时一颗颗玉珠子噼里啪啦的就撒了开来。
一直将自己埋在人堆里的睿王君莫,望着那相携而去的风华身影,直觉的一种连他自己都理解不了的苦涩,开始在悄声蔓延。
宁妃看着自己唯有的一子一女,都为此神伤的模样,心中也是无限的无奈,不过她眼下虽动不了慕容久久那贱人。
动另一个到是有可能的。
当即,宁妃眸中狠色一闪,就招来了自己的掌事女官,秘密耳语了一下,那女官立刻领命而去。
“要你见机行事,满口胡言的本事倒是长了。”
走出接风宴,百里煜华颇为好笑的看了眼身侧的女子。
慕容久久闻言俏皮一笑,“我若不满口胡言,用钦天监的记录诈那张天师一诈,又岂会令他们暂时的乱了阵脚,如何等来你的人证?其实说到底还是他们自己心虚……对了,那个张天师的胡子,是怎么回事?”
慕容久久一直很疑惑,就算那张天寿是招摇撞骗之徒,一把胡子倒是不至于作假吧。
百里煜华闻言闷笑,“自是本郡王命人给他剃的,那张天寿自诩天师,对那胡子爱惜的很,在圣前绝不敢失仪,所以情急之下,才临时找了一把假胡子……”
“所以才落入了你的圈套!”
之前她不过凭着慕容子妍身上的一缕焚香味,百里煜华就顺藤摸瓜查到了钦天监,之后接风宴上,二人一欺一诈,一唱一和,便将那张天师与慕容子妍玩弄于鼓掌之间。
“只是慕容子妍怕是永远也不用明白了。”
仿佛依稀可以预料到什么,慕容久久忽然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
第140:丧家之犬
与此同时。
行到宫门口的太子君昔,霍然转过身来,面目阴郁的盯住了身后不远处,仓皇如鬼的慕容子妍。
“太子殿下……”
慕容子妍那里承受的住如此威压,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她此刻已然是惊惧之极,没了半分主见,但她心里也知道,只有太子放过她,她才能真的活命。
“想活命?”
君昔冰冷一笑。
慕容子妍呆呆的点了点头。
但君昔的笑却是越发的不屑与轻蔑,“可是本太子实在不知你这种废物,还有什么可活下去的必要……”
他语言一顿。
魔魅的目光,轻轻的朝宫门的方向扫了一眼,仿佛任何肮脏污秽的东西,都难逃他的目光一般。
令他本就阴骜的神色,恍然间平添了几许戏谑。
“好啊,慕容子妍,你若想活命,从此刻开始,给本太子徒步走着回太子府,天亮之前你能活着回去,本太子便不与你计较今晚之事。”
言罢,太子君昔转身上了自己才车驾,在众多护卫的拥簇下,转眼消失在了空荡的宫门前。
夜色如墨。
四周城楼上灯火点点,隐有巡逻的侍卫出没。
慕容子妍身着单薄的宫装,孤零零站在凄冷的夜色下,竟是半天才反映过君昔的话,只要她活着走回太子府,就饶她性命!
这么简单?
太子府与皇宫相距并不远,只有两条街而已,难道太子殿下并无心要她性命?慕容子妍完全乱了方寸,更猜不透上位者的用心。
她只能抱着双臂,撒腿就往太子府跑。
却殊不知,此时此刻的她,已然成为砧板上的肉,被一双双算计似得的目光,紧紧盯住,而太子君昔,在发现那些目光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个蠢女人可以活着回到太子府。
“嘿嘿,小美人,这是去哪啊?”
“真是个水灵灵的美人,不如今晚跟哥哥走吧?”
几声充满淫邪调戏的声音突然响起,正在路上快步疾行的慕容子妍,猝不及防的就被几个猥琐的流氓围了起来。
她本就失措的面容,刷的一下在次白了,退身就想逃,但后路立刻就又被堵上了。
“你,你们,是……什么人?”
慕容子妍此刻真的害怕了,她柔弱的腰肢,瑟瑟的就发起了抖,她要逃,她绝不能被这些人欺负了。
“嘿嘿,小美人……自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让哥儿几个陪你玩玩的……”其中一个为首的痞子,竟毫不遮掩的把他们的目的说了出来。
一想到这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不仅给钱,还给玩这么水嫩的娘们,这可比怡红院那些下贱的小娼妇,美多了。
“哈哈哈……”
在这群痞子的哄堂大笑中,慕容子妍面无人色的挣扎着就要逃走,却被前后五六个痞子,毫无怜惜的就扯住了她的四肢。
一只只脏兮兮的手掌,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她美丽的身体上游走了起来。
“不……放开我……”
慕容子妍惊恐的尖叫,那种一种灭顶般的绝望,谁来救救她,父亲,母亲……大姐,我错了。
“哈哈……”
痞子们淫邪的大笑着,就将无助的慕容子妍强拉入了一条没人的巷子,各种肮脏猥琐的声音,和女人不似人声的尖叫,开始在那黑漆漆的后巷起此彼伏,恍如地狱。
外面偶有一些不明所以的百姓路过,不过对于这些横行霸道,痞子的恶性,很多人都表示撇了撇嘴。
事不关己,谁敢出头。
唯有一直隐在暗处的一名女子,看情势差不多了,撇嘴一声冷笑,就朝着皇宫的方向,回去复命了。
夜色下,刚巧看清,此女正是宁妃身侧的女官。
……
传话的护卫,在车厢外直接以内力逼线成音,将消息传入的百里煜华的耳中,他闻声一笑,望了眼怀中假寐的慕容久久,道。
“有两个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慕容久久睁开清丽的明眸,好笑道:“不会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吧,如果这样,我喜欢先听坏消息,这样好消息才会显的更顺耳些。”
“区区两个消息,也有这么多说道。”
百里煜华含笑的琉璃凤眸中,闪过了一丝宠溺,“其实都不算坏消息,就在刚才,太子弃了你二妹,此刻,想必已自食其果,沦入地狱了吧。”
慕容久久在他横卧的膝上,懒懒的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仿佛只是听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那下一个呢?”
百里煜华却似乎很喜欢她这种,时而狡黠时而薄凉的样子,继续道:“慕容瑞逸回京了,明显狼心不死,他得罪过你,是生是死,此刻全在你一句话。”
慕容久久闻言,在他膝头上嫣然一笑,“不能伤他性命,我可是在老头子面前发过誓的,就取他一双腿可好?不过在取他双腿之前,他得配合着我演场戏……”
说着,慕容久久忽然两眼放光,起身就附在百里煜华的耳测,细语看几句。
百里煜华表情一愣,随即恨恨的捏住了女人巧笑的下颚,道:“果真是最毒妇人心,这话原不大信,此刻方知果真如此。”
“这算恶毒吗?”慕容久久却笑的不以为然。
“每个人生下来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慕容瑞逸在射箭杀别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一日,也会有人射杀他,慕容子妍在设局害人的时候,也该想到,终有一日,她也会陷入旁人的局中,万劫不复,也如我,这样坏心眼的去害人,终有一日怕是……”
百里煜华却恼了,修长的臂膀,直接揽过了她柔软的腰肢,气恼道:“胡说些什么呢,有本郡王在,旁人伤不了你。”
慕容久久一笑。
“咚……”
“咚……”
车外传来一阵阵的轰鸣声。
慕容久久顺势的抬起头来,问:“什么声音?”
“今晚南城有灯会,许是那边在放烟花。”
素手撩起侧面的车帘,果然见城南那边影影错错,花影漫天,远远的,似乎还能看到湖上一盏盏的河灯,正随波而流。
“想去看看吗?”
百里煜华从侧面拥住了慕容久久,自是看出了她的心思。
慕容久久嘻嘻一笑,“反正回去也没什么可做的,再说,之前跟你说的好戏,不还得布置一番嘛。”
“也是,阿轩,去南城。”
第141:城南灯会
“是。”
马车很快在街上饶了一圈,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而越往南走,街上的人流就越多,起初人流还可以让一让马车。
但行到最后,满大街都成了花灯跟人,马车根本没法前进。
“主子,要不要驱散一下人群?”阿轩有些为难的问。
百里煜华正要下令,却听慕容久久却先一步回答道:“不必,阿轩,你绕着后面的巷子走,我无意于看灯,只想到河岸旁放一盏河灯,看一看隔岸烟花就可以了。”
赶车的阿轩,显然还是第一个,被除了主子以外的人差遣,而且还是主子此刻最喜爱的女人,而主子居然也没有反驳。
他忽然有种荒谬之感,有时候他的真的不能理解,这女人究竟有什么好,如此冷静自持的主子,居然会一次次的帮她。
莫不是真应了袁琪那句话,主子魔障了。
思量间。
马车很快绕着后面的巷子,行到了一条城中河前,河面上,已经飘满了随水流转的河灯。
这时百里煜华已经命人买来了河灯,夜色下,他一声紫衣潋滟,容貌俊美倾城,修长尊华的身影,范若天生的贵族,手拿如此廉价的东西,忽然有种格格不入之感,却又出奇的违和。
慕容久久蹲在河岸的台阶上,看着他笑。
盈盈的眼眸,白皙美丽,如暖玉般的脸庞,墨发如云,精致的点翠,映着遍地的河灯,亦是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好似月下的河灯仙子。
“你看着我作甚?”
百里煜华被她看的有些懊恼。
慕容久久傲娇的一扬下巴,“你好看我便看你,难不成你希望我盯着别家的男人看不够?不过就算有那么一日,也是弃我的那一日。”
“在胡说,本郡王可就不与你放河灯了?”
百里煜华当即板起脸。
慕容久久俏皮的一吐舌头,河岸边上,凉风习习,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伸出手道:“拿和灯来,听说上面要写上自己的愿望,河神才会看到,才会灵验。”
百里煜华蹲身将河灯递给了慕容久久,但却是不以为然,“你竟信这个?”
在他的眼里,慕容久久从来就不是一个笃信迷信的人,相反,她是个非常理智,理智到可以冷眼看待自己的得失。
这种女人居然会信,河滩小贩编出来的谎言?
“我也不信这个?”却听慕容久久含笑摇了摇头,“不过既然来都来了,不过贪个新鲜,我可是这辈子第一次放河灯呢,煜华你呢?”
“我也是第一次。”
百里煜华忽有点哭笑不得之感,这时,她见慕容久久已经拿起纸笔,要写愿望了,她的愿望会是什么?
百里煜华不禁凑近了一下,想看看。
而慕容久久也并没有避讳他的靠近,在雪白的字条上,一笔一划,工整的写下了一行字: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何意?”
百里煜华看了她一眼。
慕容久久已经将字条小心的放入了河灯,然后点燃,绚烂的莲花河灯,瞬间随水而去,与众多的河灯,在河中聚首,越飘越远。
这时慕容久久才抬眸,巧笑嫣然的道:“不知煜华可听过一个故事?”
“什么样的故事?”
百里煜华饶有兴趣的歪了歪头。
慕容久久幽幽的道:“相传,世间男女,生下来的时候,其实只是一半,他们须得在有生之年,在茫茫人海中寻找那个与自己心之所契的另一半,找到了,自是成就一段不世之好,若错了,那便要承受蚀骨剜心之痛。”
“哦!”
百里煜华一愣,似乎一时并非听出这故事中的真意,“蚀骨剜心之痛?”
“贱人,打死你,打死你……”
“啊……别打了,夫君求你别打了……妾身在也不敢……”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聒噪的叫骂跟惨呼,打断了二人难得宁静的气氛,百里煜华当即变冷下了脸。
“怎么回事?”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一名凶悍的男子,正手持鞭子,狠狠的抽打着地上的女人,直打的那女人遍体鳞伤。
与此同时,那男子的身后,还护着一名眉宇妖娆,更为年轻漂亮的女子,那女子望着挨打的女人,目光颇为幸灾乐祸。
“造孽哦,不过新婚四年,当年人家兰花可是不顾名声的嫁给你,这几年若不是兰花搭理照外,你以为你有今日,如今还领回了好几个狐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