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最近脑子变聪明了嘛?果然跟着哥哥我最有长进。”
秦远似笑非笑的赞许了一句。
秦霜面色一恼,抬腿就踢了满面嘚瑟的秦远一脚,道:“都说我是老大,谁准你当哥了。”
“那你们就自己想去。”
秦远懒懒一笑,也不搭理他们,转身就走,不过当他转身的瞬间,表情却凝重了下来,他们也算与郡主一同长大。
太了解她了,郡主不可能做没有理由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
……
另一面,慕容久久主仆三人被安排入休息的地方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休息,而是一个人悄悄离开了营帐。
在营帐后寻找到了一颗柳树,如今正是冬日,这颗大柳树早已进入休眠状态,黑漆漆的,但枝干的内在,依旧有生机活动。
慕容久久一个人站在树下,闭上双眸,缓缓的感受着空气中的生机力量,予以补充。
不过待她重新睁开眼眸的时候,眼前这棵本就黑漆漆的柳树,已经彻底的枯死,再无半分生机,而慕容久久体内的生之力量,则微微多了几分。
冬季,果然是一个万物枯荣的季节。
但慕容久久并没有因为体内多出的这点生之力量,而感到高兴,相反,她似乎领悟了一个道理,为何月灵族救死扶伤,却依旧遭到了天谴。
恐怕便是因为,生之力量可救人,却也可害人,她此刻吸收了柳树的生机,便是夺了柳树的造化,柳树虽不能言,却也是一条生命。
万物有盈必有缺。
一念至此。
慕容久久又将体内的一小部分生之力量,重新传送给了柳树,枯死的柳树,终于微微又有了几分生机,大约来年还会发芽吧。
虽然慕容久久平日也可以吸收空气中的生机,但明显,冬天是生之力量的克星,吸收来的生之力量非常稀薄。
第二日。
昏迷的秦毓质终于醒来了,秦远第一时间亲自过来通知,不过当慕容久久赶到秦毓质的主帅营帐时,却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秦毓质已经升帐议事了。
“她疯了不成?”
没有人比慕容久久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了,她恐怕站立起来正常行走,都是非常艰难的,居然这么快就要做事!
秦远明显也沉了沉脸,但他自己也知道,郡主一连昏迷了五日,加之最近连吃败仗,军心本就有些涣散,她身为主将,有必须第一时间聚拢一下人心。
“走,到她议事的营帐。”
作为医者,最令他们感到愤怒的,便就是遇到不爱惜自己的病患了,那自己还拼死拼活的救她做什么?凭着一股怒火。
慕容久久一路闯到了议事的大帐。
大帐内,文武将士早已齐聚,此刻都正围拢在主帅的桌案前,汇报着最近的情况,和聆听主帅的下一步计划。
也就在这时,外面隐隐传来守卫杂乱的声音。
“这位夫人,请先让我们通报一声……”
“走开,我要见秦毓质。”
说话间,慕容久久已经抬步走近了大帐,因为她身后有秦远跟随,所以守卫士兵也不敢有分毫不敬,只得满面为难的看着帐内。
就见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女子,缓缓的抬了抬手,方才恭敬的退了下去。
拖慕容久久的福,前一刻还在议事的众文武将士,纷纷回头望来,他们又许多没有见过这位玉顶山贵客,但却是大名如雷贯耳。
慕容久久在休息的时候,早已洗去了身上的风尘,重新换回了妇人装束的女装。
就见她枚红色的长裙及地,轻软舒柔的料子,令她浮动的群衫,如华贵的牡丹般徐徐而动,广袖翩翩,长发早已不同于昔日少女时的漆黑披散。
而是高高的挽起,令她整个人都显得极为修长利落,零星的几点珠翠,缓缓垂落她光洁的额头,就算没有粉饰,慕容久久的面色,也如暖语般精致白皙。
优雅艳丽。
而反观秦毓质,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般,坐在宽大的主帅椅子上,背靠软软的兽皮,面容苍白而憔悴,仿佛连抬一抬眼皮,都显得极为疲惫。
而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主导着整个秦王府的命运。
这二人,可以说,是现如今天下,最出色的两个女子。
一个巾帼不让须眉,以女子之身,纵横沙场。
一个地位尊崇,医术高超,艳惊天下。
就这样的两个人,此刻一坐一站,阔别多日,静静凝视。
秦远暗暗朝帐中的众将士打了个眼色,众人纷纷行礼告退,不多时,大帐内就独剩下了这二人。
慕容久久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秦毓质,你整整昏迷了五日之久,险些就从鬼门关绕了一圈,一醒来,就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第389:互相打趣
秦毓质看了看慕容久久,没有说话,面上也没有丝毫不自爱的愧疚,只是那么静静的笑着,不掺杂任何名利兴衰,虚弱而苍白,却也透着铮铮铁骨般的倔强。
她相貌本就精细,这样笑来,如一朵不沾尘埃的莲花。
笑的慕容久久直接没了脾气。
遥想当日,二人在冬月的慕容府,时常坐在同一架秋千上,摇摆着,天南海北胡乱的聊着天,那时她张扬的如一只绿孔雀。
她却虚弱的裹的里三层外三层。
不想如今竟是换了位置。
慕容久久不觉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头微微的漫上了几分痛意,喃喃道:“我家墙头上那只绚烂的绿孔雀呢?怎么不在了?”
秦毓质闻言,继续笑的虚弱。
“世间本无绿孔雀,只是留给世人的表象而已,其实我一直是一只独行的鹰,”秦毓质亦喃喃,脑中大概也想到了,冬月,她们相处的日子,恍如昨日,却已不复,但任然令人怀念。
“阿久。”
秦毓质淡淡垂下眼帘,苦笑道:“很抱歉,你大婚,我都没能去恭贺一下,却要你千里迢迢为我而来,险些,还见不到我了。”
慕容久久与百里煜华大婚的时候,恐怕正是冬月战事最艰难的时候,秦毓质不能来,慕容久久没有半分怨怪。
“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慕容久久也多少了解秦毓质一些,不遇到什么万不得已的事情,怕是不会轻易向人求助,而她这次就这么做了。
秦毓质却甩了甩头,“先不说这些,好饿,你吃饭了吗?我们一块吃吧。”
慕容久久点了点头,二人在主帅大帐一起用的餐,但是才刚吃过饭,二人根本没来得及细聊什么,就听外面传来战鼓声。
“禀报主帅,敌方前来叫阵,派的是先锋官阮青云。”
慕容久久一愣,顿住了筷头。
但反观秦毓质,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闻言,吃饭的动作依旧有条不理,不急不缓,将大家女子的礼仪,做的十分到位。
明明已经虚弱成这样了,但一举一动,依旧有种不动如山的感觉,怪不得这么多秦家子弟信服于她,也不是没有道理。
“先吃饭,我稍后去去就回,昏迷的这几日,怕是敌方已经猜到我出事了,今日必须要露一露面,稳固一下军心了。”
秦毓质淡淡道。
慕容久久点头,“我与你一同去。”
秦毓质挑眉:“你知道你若与我一同在冬月大军面前露面,会是什么反响吗?”
慕容久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爱什么反响什么反响,我做我的,干旁人什么事,”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秦毓质则优雅的扬了扬眉,难得打趣道:“果然是跟什么人学什么人?你是不是心里在想,天塌下来,也有你的好夫君,百里煜华撑着,你直管随心所欲?”
不提还好,一提到那个名字,慕容久久面上一红,但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思念。
加上救治秦毓质的这一晚,他们已经整整分别七日了,也不知他救灾如何了,有没有兑现五日即回的诺言。
“也难为你新婚燕尔。”
秦毓质看出了她的心思,眸中总算出现了几分愧疚,然后伸手从自己的桌案上,拿出了一册折子,道:“最新的消息,看看吧。”
慕容久久翻开那折子,扫了一眼,面上的表情,立时变的惊诧,两日前,百里煜华果真兑现了承诺,五日即回。
但是他回去不是因为救灾,而是逼宫还差不多。
逼死了明璃皇,射死了南宫爵,弄死了南宫硕,最终竟扶了一个名不经传,仅是六岁稚童的五皇子南宫晔为皇。
而百里煜华则为摄政王。
这几日,明璃国一面救灾,一面则忙着先帝大丧,丧礼之后,则是新帝登基。
尽管折子上描写的仅只是一些表面的讯息,但其中的腥风血雨,慕容久久却是可以想见,百里煜华虽然对明璃皇室,不喜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但这样斩草除根的行为,也未免太过迅速,或者说,一定是明璃皇先惹了他。
不过不管谁惹了谁,重要的事,她的男人赢了。
“恭喜你,百里世子妃的位置没坐几日,就成了明璃国的摄政王妃了,”秦毓质又笑了笑打趣了她一句。
慕容久久撇了撇嘴,“你觉的我会在意这些吗?”
“你只在乎你的男人,”秦毓质眸中一片了然,然后满脸八卦的渍渍摇头:“真是个好命的女人,瞧这养的油光水滑的,记得在冬月的时候,你跟百里煜华闹的凶,把自己也折腾的病歪歪的,一阵风就能吹散的养子。”
二人好似又回到了当初冬月时的相处模式,互相打趣挖苦,却又彼此心知肚明。
慕容久久喃喃一笑:“你也可以做个好命的女人,我师兄至今对你念念不忘,只要你愿意,花家夫人的位置……”
“别说了。”
秦毓质却不疼不痒的打断了她的话头,懒懒笑道:“你是天生的金丝雀,不管出生如何,都注定一世荣华,我没你那个命,何必害人害己。”
“你觉的害人害己,却又怎知,那人是否甘之若饴。”
“主帅……”
帐外的禀报声,又想了起来。
秦毓质本就有心结束这个话题,当然就坡下驴,放下早就空了的碗筷,起身道:“喜欢的话就跟我一起来吧,只是战场刀剑无眼,我虽命人尽量护着你,你却也要小心。”
说实话,慕容久久还是第一次上阵,自然想去瞧瞧。
言罢,二人已经一前一后的出了大帐,秦毓质虽面色苍白,身体还很虚弱,但她步步走来,脚步却也难得的稳健。
或者说,除了不可抗拒的情况,这个女人从来不准许自己懦弱。
这样的秦毓质,让人心疼。
很快,二人登上了一座城楼位置,这是一座十分古旧的小城,恐怕若非起了战事,这城楼被暂时征用,怕是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双峰岭还有这样的一座城楼。
而这样不起眼的城楼,举目望去,竟是将前方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
第390:沙场叫阵
“郡主……”
“郡主……”
无数将士看到秦毓质平安无恙的出现,并且登上城楼指挥战事,纷纷发出一片惊喜的呐喊,犹如山呼海啸,层层而来,士气高涨。
秦毓质依旧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但与她站在一起的慕容久久,却是为这份强烈的精神鼓舞,震动的身心皆动,可见秦毓质于秦王府,于秦军,意味着什么。
片刻,秦毓质终于微抬了抬手,那山呼海啸般的呐喊,瞬间平息。
也拖这呐喊的福,敌方主将亦将城楼上的秦毓质,看的一清二楚,许多不利于她的传言,也终于不攻自破。
而说起来,慕容久久与此刻冬月敌方的主将,也算半个故人。
对方正是远东侯,楚惜玉的姑父,她在冬月相府的时候,还承蒙远东侯夫人照拂,与她有段一段相交,还为其治疗过不孕的病症。
不想再见,竟是两军对垒。
远远望去,就见远东侯一身威武的铠甲,端坐在高头大马上。
而前来叫阵的,似乎是他同宗的兄弟,较为年轻,刚才通过名,似乎叫阮青云,虽也身披铠甲,但乍一看,与上次蓝塔寺,暗中提醒相助过她的阮明月,有五分的相似。
此刻阮青云也看到了安然无恙的秦毓质,对她身旁的慕容久久,并没有在意,嘴上依旧叫阵道:“……叛贼秦氏,你一区区女子,竟敢领兵作乱,还不快快下来束手就擒,兴许我皇仁慈,不与你计较,赐你一门婚事嫁人去也说不定……”
“嫁人去……”
“嫁人去……”
阮青云身后的将士,立刻跟着大声附和,并还参杂着阵阵哄然大笑。
叫阵嘛,本就各种污言秽语,怎么气人怎么来,这阮青云的较真还算文雅的,估计只是试探秦毓质是否还活着。
而对此,秦毓质没有分毫动色,听到就当没听到。
冷笑道:“君不成君,自然无从效忠,冬月皇失德,尔等不过助纣为孽之徒,该是你们快点看清形势,束手就擒才是。”
“贼子敢尔。”
立刻有人搭弓拉箭,直直的就朝秦毓质射了一箭。
依旧还是试探的意思,秦毓质大病初愈,能安然站在这里就不错了,哪里还能轻松挡下这一箭,旁上秦烈等人正欲跃跃欲试。
就见站在秦毓质身旁的慕容久久,忽然抬手,一道浑厚的内力,横空劈出,立时将那射来的羽箭,震的粉碎。
“好……”
秦军之中立刻发出了阵阵喝彩,如此,便算给了敌方一个彻彻底底的下马威。
“哼,原来你们也不过如此……”
“就是,牟了那么足的劲,原来也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就这本事还赶来打仗,赶紧回家抱孩子还差不多……”
秦烈秦霜等人,立刻也在城楼上大声呼喝羞辱,同时心里也暗暗震惊,这百里夫人不禁医术高超,怎内力还如此的厉害!
阿星与阿秀二人,就一左一右的跟着,知道这些人都在赞许主母,也一并跟着微微一笑。
而其中最震惊,就要数秦毓质本人了,她讶异的看了慕容久久一眼,笑道:“看来你果真非同凡响,这内力可不是一朝一夕来的。”
慕容久久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运气好而已。”
难道她要说,除了这浑厚的内力,与人对战,她基本也是外强中干吗?
“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
“你是何人!”
阮青云冷冷一问。
刚才慕容久久的这一手,明显把地方也震了一震,方才他们并没有在意城楼上,这一袭玫红衣裙的女人,此刻看来,那清一色将领的城楼上。
似乎那一身玫红,尤为的惊艳。
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慕容久久淡然一笑,望着城楼下,身披铠甲,满是英姿的阮青云,却是答非所问的道:“阮明月是你何人?”
阮青云一愣,没想到对方居然问了这么一句,脑子一转,下意识的答道:“是我堂妹,你认识她?”
慕容久久继续笑着,寒风吹拂起她玫红的衣裙,荡开一片别样的优雅从容,缓声道:“何止认识,说起来,本夫人与远东侯府也算半个故人,远东侯,不知令夫人身子如何了,可有孕?”
她这一问,旁人或许茫然不知。
但大军前的远东侯本人,却是一下想了起来,也认了出来,不由惊诧道:“是你……”话落,似乎又有些不敢认。
的确,当初那只是个莽莽撞撞的小丫头,如今的慕容久久,变化实在是太大了,又是一身妇人的装束,玫红如霞,从容优雅的立在城楼上。
如万军之中的一点精粹。
当初她出手一致远东侯夫人,改善了她的身体,令她得以受孕,古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所以从某种方面,慕容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