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滋道:“你就馋我吧!”
颜十七嘻嘻笑,“说说吧!今日约我去锦祥坊做什么?真是帮你挑首饰?”
这个理由搪塞一下老夫人可以,却是说服不了她的。
要知道,杨滋是可是锦祥坊首饰的幕后设计者呢!
她挑首饰的眼光,还用着的别人帮她长眼了。
杨滋道:“想约你在那里见面的,另有其人。”
“嗯?”颜十七蹙眉,心里就生出警惕来。
杨滋笑笑,“赵大人也知道的!”
颜十七舒了口气,既是赵翀知晓的,那就是事先安排好的,她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马车在锦祥坊门前停住,颜十七在杨滋的搀扶下下了车。
再到锦祥坊,竟然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以前来的时候,锦祥坊前面的街道上,总是会停满了马车,并且来的晚的,甚至要把马车停的很远。
今日再来,整个街道上却是冷冷清清。
锦祥坊门前,也只是停了他们两府的马车而已。
这是提前进行了清场?
颜十七探询的看向杨滋,杨滋微笑着点了点头。
杨滋在前,颜十七在后,进了锦祥坊的大门。
屋里的冷风扑面而来,颜十七就在大夏天里感到了一阵寒意。
今日,牛大庆并没有出来招呼。
杨滋扭身过来,搀扶着颜十七一起上楼梯。
倘大的锦祥坊里,上下两层,一个客人都没有。
跑堂的店小二也是不见一个。
脚步踩在台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颜十七空闲的那只手,就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上到二楼,颜十七首先看到的就是马千里。
颜十七一下子就猜到今日想见她的人是谁了。
虞浥尘不会武功,马千里总是不离他左右的。
进去的那个雅间,正是杨滋认主的那间。
下人都留在了房间外面。
杨滋推门,先将颜十七让了进去。
虞浥尘站在窗前,透过开着窗子的缝隙往外看。
一身白衣,挺拔的身姿如同修竹。
听见门响,缓缓的转过身来,露出了那张绝世的容颜。
一个男人,美的让女人生妒,也算是他的本事了。
“你总算来了!”虞浥尘扯动唇角,绽放了一个如花的笑颜。
颜十七暗骂一声妖孽,“表弟想见我,大可以去卫国公府拜访啊!何必这样子故弄玄虚呢?”
虞浥尘唇角抽了抽,“卫国公府人多眼杂的,哪里方便说话?”
颜十七走到八仙桌边,径直坐了,执起茶壶,自行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抬头问杨滋,“杨姐姐要不要喝?”
虞浥尘在她对面坐了,“你也不怕茶水中有毒!”
颜十七耸耸肩,“你毒死我,这辈子就别想娶媳妇了。”
虞浥尘脸上的愉悦一扫而光,“你还真会打蛇打七寸!”
颜十七挑眉,“那是当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肯定是要致命的啊!不打在七寸上,蛇反咬一口怎么办?你在这里等我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蛇的吧?”
虞浥尘美目流转,道:“咱们可以先来说说蛇。”
颜十七倒了杯茶,放到刚刚落座的杨滋身边,“不!还是先来说说锦祥坊吧!”
虞浥尘瞬间泄气。
杨滋就拿帕子掩嘴笑。
颜十七打趣道:“浥尘公子真是不善于经营啊!好好的一座银楼,本来车水马龙,愣是被你经营成了门可罗雀了。”
虞浥尘撇嘴,“怨我吗?别忘了,这其中也有你家赵大人的份额呢!关键还是得问杨大小姐,你这先前用的都是什么人啊?”
杨滋笑道:“我先前可是一直用的好好的,谁知到了公子手里,就成了这样了。公子的确该反省呢!”
虞浥尘抚额,“算了!好男不更女斗!咱入正题吧!赵翀让我把锦祥坊控制起来,等着你来,原因却不说。我也是好奇的心痒痒呢!”
颜十七收起嬉皮笑脸,一脸的小严肃,“那就把人带进来吧!”
虞浥尘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举起双手,拍了拍。
须臾,门开,两个人被一前一后推搡了进来。
一个是牛大庆,另一个就是蜀葵了。
两人都是被反绑着。
马千里站在门口,“需要属下看管吗?”
虞浥尘道:“不说是他俩不会武功?”
马千里点点头,“他俩是不会!”但看了看不会武功的主子,以及两个女子,还是满眼的担忧。
颜十七道:“无妨的!有杨大小姐在!”
马千里就退了出去,掩门。
虞浥尘挑了挑英眉,“怎么?接下来的事情,不能让外人听到?这么隐秘?”
“这里,倒的确有一个人藏的很深呢!”颜十七轻轻扯动唇角笑了,眼里却是一片冰冷。
蜀葵愕然的抬头,直直的迎了过来。
四目相对,蜀葵却是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喃喃的喊了一声,“十七小姐!”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不!应该是赵夫人了!”
“那么,你又是谁呢?”颜十七缓缓的起身,走到了她面前。
☆、第六百九四十五章 忠仆的面目
第六百九四十五章 忠仆的面目
杨滋也跟着起身,扯了扯颜十七的衣袖,站到了她的侧前方。
防备保护的姿势一目了然。
蜀葵笑笑,“一个本该死了的人!瑟主离世后,我就该跟着去的。这一年来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颜十七冷冷的笑了,转向虞浥尘,“浥尘公子可以使人去查锦祥坊的帐了,然后问问牛掌柜,少了的银子都去哪儿了。”
“冤枉啊!”牛大庆大喊,满脸的诚惶诚恐,“属下对东家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
颜十七一个冷目扫了过去,“哪个是你的东家?”
牛大庆道:“从前是杨大小姐,现在是世子爷啊!”
眼睛在杨滋和虞浥尘之间打了个来回。
虞浥尘看了看颜十七,冲着门口喊了一声,“千里,将牛掌柜带下去,使人查锦祥坊的账目。”
牛大庆连声喊冤。
颜十七冷笑,“真若清白,会怕查账?”
一句话,牛大庆就立马哑口无言了。
马千里进来,将人带了下去。
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到了蜀葵的身上。
蜀葵笔直的站着,上牙咬下唇。
颜十七道:“你说过,锦瑟是在出事前将你配人的。”
“是!”蜀葵道,“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瑟主就是已经在安排后事了。偏偏我没有感知!我有罪啊!”
虞浥尘道:“看着倒像个忠心的!”
颜十七翘了唇角,“你也是看出来了,只是像,而不是是。”
虞浥尘道:“难道是披着羊皮的狼?”
“怎么会?”杨滋满脸惊愕,“她在瑟主身边,一直都是忠心耿耿的。瑟主死后,她更是几欲寻死。没死成,却也是日夜寝食难安,以至于只剩下半条命挂着。”
“那她为什么就没死成?”颜十七冷笑着道。
杨滋一愕。
蜀葵的脸却是唰的白了,“赵夫人------我究竟怎么惹到您了?您为何要这般对我?从前,您不是这样的!”
“从前,我是哪样?”颜十七轻声问。
蜀葵抿唇,“从前的十七小姐是亲自看过我是什么模样的,当时还劝我要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新生活。”
颜十七翘了唇角,“那么你听了吗?”
蜀葵瞪大了眼睛,探寻的看着她。
眼前人脸上的表情还真是瞬息万变啊!
一会儿冷的彻骨,一会儿又风淡云轻的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人,是很难抓住她的心理的。
“我服侍瑟主十几二十年,那份情意,怎能说忘就忘说断就断?”
“哦?是吗?”颜十七围着她转了一圈,“锦瑟未来京城之前,你就已经是她的贴身丫鬟了吧!你同茴香一起,跟在锦瑟身边,可不得有二十年左右嘛!”
“是!”蜀葵皱了脸,满满的都是苦痛之色,“最终,茴香跟着主子去了,我却苟活着。”
“苟活着?”颜十七的声音猛的尖锐,“既然都是锦瑟贴身服侍的人,为何放走了你,没有放走茴香呢?”
蜀葵低了头,“主子本就想放走我们两个,只是茴香不愿意嫁人。而我这边,大庆又求娶的急。”
颜十七就站在她的身后,虽然什么也没做,她还是觉得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呵!”颜十七冷笑一声,“你怎么不说茴香是个傻的,只懂得忠于锦瑟,其他的什么都不懂?”
蜀葵叹气,“看来赵夫人已经对瑟主的事情做了一番调查。不错,茴香的脑子的确是不怎么灵光。但是对瑟主忠心这一点儿,毋庸置疑。”
“好!好得很!”颜十七拍手,绕回到她身前,“既然茴香是个再忠心不过的,那么,在锦瑟活着的最后半年里,对她下毒的那个人,毋庸置疑,就是你了。”
颜十七说着,猛的靠近了两步。
“啊!”蜀葵大叫一声,似是受了惊吓般,猛的后退了两步。“赵夫人这话从何说起?”
虽努力保持着镇静,声音里却还是有了颤抖。
“什么?”杨滋一下子跳到了二人中间,“瑟主最后的半年中毒了?”
颜十七还是冷冷的瞪着蜀葵,“是啊!慢性中毒!能有这个本事,天长地久的给锦瑟下毒的,除了她近身伺候的,还能有谁?”
杨滋身子摇晃了一下,“怎么会这样?我竟是全然不知道呢!难怪最后见瑟主的时候,一次比一次消瘦了。竟然是中毒了吗?”
颜十七道:“是啊!她之所以选择那么惨烈的死法,那是因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是她下的毒?”杨滋手指向蜀葵。
“不是我!”蜀葵大摇其头,“我对主子忠心耿耿,日月可鉴。你凭什么诬赖于我?如果主子真的中毒,那肯定是太子妃的人干的!或者是太子的人!我知道,肯定是他们!”
“你不就是他们的人?”颜十七轻飘飘的抛出了一句话。
蜀葵石化,只有额头上的汗珠,越聚越多,然后吧唧落下。
虞浥尘走过来,“让我理一理啊!这个曾是太子妃庶妹杜锦瑟的婢女,是吧?”
颜十七扭头看他,“你在用人之前就不做调查吗?”
虞浥尘耸耸肩,“这家铺子本来就经营的好好的,我何须多管闲事的打破它旧有的格局?何况,你跟杨大小姐交好,就证明她是可信之人。那么,她用的人,自然也就可信了。”
“这是什么逻辑?”颜十七抚额。
虞浥尘道:“先别去管那些个,再说说说这个蜀葵。她跟了杜锦瑟二十年,被杜锦瑟信任了二十年,到头来却给杜锦瑟吃了半年的毒药,是这样的吧?”
☆、第六百九十六章 活着就是证据
第六百九十六章 活着就是证据
颜十七点点头,“浥尘公子果然旁观者清。”
虞浥尘眉毛抖了抖,“你今日前来,就是代杜锦瑟兴师问罪的?”
颜十七摇摇头,“杜锦瑟在梦里教导我技艺,在梦里告诉我她的遭遇,就是为了让我给她讨回公道呢!蜀葵,你当真不认吗?”
蜀葵摇摇头,突然激动了起来,若非手被绑着,定是要挥舞起来了。“我没有做过,为何要认?赵夫人,你这样子诬赖于我,究竟是何居心?”
颜十七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这一掌是代杜锦瑟打的!”然后,抬手又是一掌,“这一掌是你欠我的!”
打完了,才觉得手火辣辣的疼,赶忙放到嘴边吹气。
蜀葵的唇角就有红色溢出,脸上也现出了灰败的神色。
杨滋一脸的不赞同,“要打人,何须你亲自动手?”
虞浥尘道:“你没看出来吗?她家赵大人让她亲自过来,就是为了出气的。不亲自动手,她心里的那口浊气出不来。”
颜十七冲着虞浥尘咧嘴笑笑,“你果然跟我家夫君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虞浥尘哭笑不得,“谁跟他穿过一条裤子?”
“赵夫人,这是要仗赵大人的势欺人吗?”蜀葵尖锐的声音响起。
颜十七勾唇一笑,“你太看得起我们家赵大人了!我这哪里是仗的他的势,要依仗自然是靠着皇上最保险。你指望着靠太子,太子这不也眼看着倒了吗?”
“你凭什么断定我背叛了主子?你凭什么断定我跟太子是一伙的?”脸上挨了两巴掌,蜀葵整个人反而镇静了下来。
“就凭锦瑟把她的最后的记忆给了我!”颜十七掷地有声的道,“她之所以把你嫁出去,不是因为要把你摘出去,只是认为,你已经不可信了。但你毕竟服侍了她二十年,不管你是什么理由,她反正是要死了,姑且放你一马吧!所以,真正顾念主仆之情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你背叛了的那个主子。”
蜀葵刚刚恢复的镇静就又崩解,整个人摇摇欲坠。
颜十七走到窗前,却是径直推开了虚掩的窗子,深深的吸了口气。“就算没有锦瑟的记忆,你认为你所做的一切就真的天衣无缝了吗?”
“我做了什么?”蜀葵喃喃的问。
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再问自己。
颜十七道:“你背叛锦瑟最直接的证据,就是你现在还好好的活着!太子连锦瑟都不放过,而你作为锦瑟身边贴身服侍的,一个知道了太多秘密的丫鬟,太子却留下了你,为的什么?”
“对!”杨滋附和,“只有因为她是太子的人,这一切才好解释。她活着,就是最好的证明!”
颜十七扭头,斜眼看着蜀葵眼中的惶恐。
到了现在,她才终于怕了。
只是,却还没放弃挣扎,“不是这样的!照你这样说,朱算子也活着,他也背叛了主子吗?”
颜十七道:“他活着,是因为他还有用。他财神的身份,太子还不想放过。那么,你活着呢?对太子还有什么用处呢?”抬头看看屋顶,“恐怕也就是这锦祥坊了!”
杨滋道:“原来太子,一直都没有放弃对锦祥坊的占有啊!”
“想明白了?”颜十七冲着杨滋挑了挑眉毛。
杨滋叹气,“是啊!这锦祥坊本来是瑟主的私产,按理说,太子是不知情的。但是,太子府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来锦祥坊找茬,原来是暗中已经盯上了啊!盯上的原因,只能是因为出了内贼了。”
颜十七道:“有这么一个给太子府通风报信的,曾经发生的一切都好解释了吧!”
杨滋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上次在这里跟太子妃狭路相逢,如今看来,也是事先安排好了的了?”
颜十七道:“很对!正因为那一次,更加肯定了我心中的想法。”
得益于锦瑟留在她身上的明的或者暗的记忆,她对人完全可以凭着感觉评判。
就像对待赵翀,从最初相见就是莫名的信任。
就像对这个蜀葵,从最初相见心里就是不喜。
杨滋道:“那她每次见你,都那么热切。我还真当她是从你身上寻找瑟主的影子了。她可真能演啊!”
颜十七眼神犀利的看向那个瑟缩的身影。
蜀葵就在她的这种注视中,软软的瘫在了地上。
“的确是在演!”颜十七道,“她演的还特别逼真!但她从我身上寻找锦瑟的影子,却是真的。她想到我身边来伺候,也是真的。因为锦瑟还有东西,是太子没有得到的。”
蜀葵瞪大眼睛看向颜十七。
颜十七轻蔑的笑笑,“锦瑟有五十万两的私房银子嘛!这个就是你蜀葵得以存活的价值吧?”
蜀葵这次是真的面如死灰了。
颜十七继续道:“不是太子不想杀你灭口,而是你跟他供出了锦瑟私房银子的事情。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