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十七抬头看看天,“今儿天气不好,若是落雪路上就不好走了。烦请师父跟惠通大师说一声,我这就回去了。日后再来拜见吧!”
“阿弥陀佛!十七小姐的防备心理果然是提升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报晓护着颜十七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身青衣道袍的五味。
颜十七舒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嘛!你怎么会来?”
五味道:“假话是,来瞧师傅的!真话是,大人让我来的!”
颜十七失笑,这个五味有点儿意思。
五味挥挥手,那名僧人便离去了。
“主子请!”五味换了一副恭敬的表情。
颜十七抬脚,惊喜道:“可是他来了?”
五味道:“的确是师傅想见主子。”
颜十七脚步一顿,神色一暗,“据我所知,惠通大师的确是懂医术的,但绝对算不上精通。”
☆、第四百九十七章 可识陆公子
第四百九十七章 可识陆公子
五味道:“属下是在婴儿时被师傅所救,教养到七岁,才遇到了后来的师傅。”
颜十七也就不多问,跟着他继续往前走。
脑子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丑伯跟这个五味是什么关系?
他是如何知晓五味的存在的?
“五味可识得陆公子?”颜十七冷不丁的问。
“什么陆公子?”五味满脸的疑惑。
这样的反应,倒也不似作假。
颜十七道:“只是听说,十几二十年前,好像有个谪仙般的公子姓陆,据说其风采较之现在的浥尘公子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五味摇摇头,“属下闻所未闻!需要属下打探一下吗?”
颜十七摇摇头,“不用了!我也只是听阚女官提了一句,随口问一下。”
五味道:“属下以后会留意!”
颜十七却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四周的松树在风中呜咽。
枯黄的杂草亦在随风摇摆。
这条路,上次遇袭的时候走过,只是那时候是在逃命,完全没有现在的闲庭信步。
面前的小院,赫然就是上次赵翀和虞浥尘下棋的院子。
不过是院外种了几层竹子,居然就称竹苑了。
想起上次在这里,对赵翀的相逢对面不相识,颜十七不觉就翘了唇角。
五味将人领到门口,却没有进的意思了。
颜十七也不多问,径直踏了进去。
五味是丑伯推荐的,却也是被赵翀认同的,那么这个人就是可信的。
毕竟,锦瑟的那一世,丑伯和赵翀应该是她最信任的人了。
那两个人对她,只有维护,没有伤害。
直觉上,五味也不是奸人。
进了院子,颜十七往四下里打量。
上次事情紧急,来去匆匆,竟是对这小院完全没有上心。
院子的四周也是种了竹子的。
竹叶没有凋零,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靠西边有一藤架,没有抽翠,看不出是什么物什,想来是葡萄的可能性大一些。
石桌和石凳还在。
只是空空如也,上次坐在那里对弈的两人是不在了的。
“阿弥陀佛!”有小和尚从屋内出来,“施主请!”
颜十七点点头,抬脚就往屋里走。
报晓扯了颜十七一把。
颜十七冲着她笑笑,“不妨事!里面的人的确是大师!”
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了惠通大师的声音,“阿弥陀佛!老衲这悲悯寺已经不可信了吗?”
“大师严重了!十七若是那惊弓之鸟,也就不会三番五次的造访了!”颜十七说着,抬脚迈进了屋内。
屋子分三间,当堂是敞厅。
正中摆着观音菩萨的莲花像,座下有香炉供奉。
屋子当中有个八仙桌,四个方向摆放了四把竹椅。
靠南是一火炕,惠通大师正在上面打坐。见颜十七进屋,才从炕上下来。
两人见了礼,就在方桌边坐了。
惠通大师坐北朝南,颜十七则是背门而坐。
许是有火炕的缘故,屋子里倒是暖和的很。
“十七为求平安符而来!”颜十七很直白的说。
惠通大师红光满面的脸上流泻出笑意来,“平安符自是有的!”
颜十七笑笑,“大师是深藏不露之人!”
惠通大师哈哈大笑,“施主看错了,老衲只是方外之人。”
颜十七道:“大师是真的置身俗世之外吗?”
惠通大师道:“你是说五味吧?他只是老衲的俗家弟子,严格意义上说,只是在他幼年教导过他。”
颜十七道:“那个后来教导他的人,也毕竟是大师所信赖的吧?”
“是!”惠通大师也不否认,“是老衲的一个好友!”
颜十七瞪大眼睛,“大师的这个好友可是前朝沂王的后人?”
惠通大师摸向桌上茶壶的手就顿住,“不认识!”
颜十七咬唇,“陆公子呢?”
惠通大师便直直的看过来,“施主应该知道,任何一个新的朝代,对于前朝的人或者事,都是或多或少排斥的。”
颜十七翘了唇角,“我以为在大师心中,众生是平等的!”
惠通大师叹气,“这悲悯寺不是在仙境里,而是在大顺的疆域内。老衲也不是神仙,不过是一个吃五谷杂粮的凡人。”
颜十七垂首,“是十七唐突了!与其在大师这里旁敲侧击,倒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
惠通大师古铜色的脸上再次绽放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施主是通透之人。既然施主能想开,老衲也不妨给施主提个醒,帝师大人是真正的聪慧之人。”
颜十七倒吸了口凉气,瞪大两个眼睛一瞬不瞬的看向对面。
惠通大师却已经提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到了颜十七面前。“喝吧!热乎的!”
颜十七咬唇,“大师的意思,我外祖父认识陆公子?”
惠通大师却是但笑不语。
颜十七的心中却已经翻江倒海。
陆公子最早是出现在了阚雪净的嘴中的。
原想着等着得了空问问丑伯的,但一个元宵宴却是忙前忙后,耽搁了太多的时间。
陆公子的事情,便也就渐渐的忘到脑后了。
今日会想起来,是因为看到了五味。
五味正是丑伯推荐的。
但对于那个陆公子,她虽然好奇,却也没当做什么重要人物,不过是随口问问。
阚雪净纠缠的是锦瑟那一世,她认为对她颜十七来说,应该不会造成什么大影响。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情深缱绻
第四百九十八章 情深缱绻
颜十七万没想到,一个陆公子竟是会牵连上外祖父。
依稀记得,当初在莒州的时候,高氏提及阚雪净,似乎也是讳莫如深的。
莫非,从前还是有故事的?
“阿弥陀佛!”惠通大师道,“五味的授意恩师,乃是赵大人的师叔。”
“啊!”颜十七回神,“竟是这样子啊!”
那算起来,赵翀和五味也算是师兄弟了。
也就难怪,赵翀信任那五味了。
只是,这一切,丑伯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她有时候真恨自己关于锦瑟的记忆是片段的,不然,也就不会这般的被动了。
惠通大师起身,“老衲去取平安符!”
颜十七起身,双手合十还礼,“大师请便!”
她以为惠通大师去的会是里间,没想到却是开门走了出去。
颜十七重新落座,端起茶杯喝茶。
茶水的确是温的,茶水也带着山泉的甘甜,只是咽下后,却有茶叶的苦味留在口中,久久不去。
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
颜十七打了个激灵,“报晓,回府后,记得提醒我找丑伯谈谈。”
“谈什么?”声音低沉喑哑。
颜十七猛的抬头,最先入眼的便是那招人的酒窝。
“你来了!”几乎是弹跳着起身。
赵翀杏仁般的眼眸里便浮起笑意,小丫头盼着他呢!“我来了!让你久等了!”
颜十七最初的激动过后,强自镇静,“这悲悯寺是你家开的吗?怎么那惠通大师都给你行方便之门?”
赵翀低低的笑,“那倒没有!只是,我救过惠通大师的命。救命之恩,是给永生难忘的。”
颜十七大眼睛眨啊眨,“你该不是在提醒我,你也是救过我的命吧?”
赵翀的手便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都说巴掌大的小脸,可不就是嘛!
这样的触感,竟像是手中摩挲着煮熟的蛋清。
“痒啊!”颜十七缩着脖子想要躲闪。
带着薄茧的手掌明明是抚摸在脸上,痒的却是心里。
被那般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突然就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了。
“阿七!”声音沙哑中带着微颤。
食指更是爬上了她纤细的秀眉,滑到眉心,顺势而下,越过挺俏的鼻尖,落在了她嫣红的口唇之上。
“你做什么呢?”声音软糯,像是在抱怨,又似是在撒娇。
“想到好久要见不得这眉这眼这鼻这唇,心里就堵得慌呢!”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她的心里,竟是被羽毛拂过,痒的有些难耐。
颜十七的小脸,便悄悄的红了起来。
他舍不得她呢!
“那你早些回来啊!”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他圈在了怀里,唇也随之落了下来。
蜻蜓点水般的,循着的正是他的手指刚才走过的痕迹。
最后,落到唇上,流连不去。
不过是玩个亲亲,竟像是翻阅了三座大山般,气喘如牛。
倒也不是累,却就是觉得气息困难。
赵翀却是爱煞了每次亲完后,她这副迷迷蒙蒙的样子。
大大眼眸里,澄澈而水润。
两颊更像是被盛开的桃花染过,娇艳的让人想咬一口。
红艳的口唇更是藏不住他亲自留下的痕迹。
原来,白天的光线下,被他亲过的人儿是这样一副样子。
忍不住,再次低头轻啄。
“赵翀!”颜十七有气无力的推拒,“你别这样啊!”
只是她那点儿小力道哪能推得动那如山般的身躯?
“阿七,我会尽快回来跟你完婚的!”他在她的耳边哈气。
“嗯!”含含混混的应声。
“阿七,我走后,你尽量少出门,在家里绣嫁衣就好。”
“嗯!”
“阿七,我走后,你要记得想我,白天想,晚上也要想。”
“嗯!”
“阿七------”
“你好啰嗦啊!”
抱怨的结果就是唇又被狠狠的蹂躏了一番。
颜十七把脸埋在他怀里,是不肯抬头了。
赵翀低低的笑,整个胸腔都在激荡,“阿七,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你不说,我可要走了啊!”
颜十七倏然抬头,怔怔的看着他。
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这眉这眼这鼻这唇,要好久看不到了,伤感便铺天盖地而来。
眼角和唇角俱都耷拉了下去。
“怎么了?”赵翀看的心肝颤,“可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颜十七点点头,眼中有水雾弥漫。
赵翀心慌不已,“你说给我听!我来解决!”
颜十七带着鼻音道:“这事儿还真就你能解决!”
“嗯!”赵翀因她这句话,心里就被鼓胀的满满的。
只有他能解决,这不仅仅是对他能力的肯定,更是对他全心的依赖。
颜十七道:“我不想你去江南!你别去,好不好?”
“就为这?”赵翀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如水洗般的眸子,闪着亮光,正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他的心软了又软,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好”字。
颜十七点点头,“明知道此去凶险,却还要去。你不怕,可是我怕啊!”
“担心我回不来?”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沉重,相反却透着愉悦。
因为在乎,所以才担心!小丫头心里有他呢!
颜十七幽幽的吐气,“从前,我以为自己是大女人的!哪怕就算天塌下来,都认为有高个儿顶着,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再加上有锦瑟的记忆,便觉得天不怕地不怕了。可是,听说你三天后要去江南了,我的心就突然慌了。”
☆、第四百九十九章 软肋
第四百九十九章 软肋
“傻丫头!我会没事的!”他去拉她的手。却发现她的小手攥拳,指甲在掌心里留下一排月牙。“阿七,你信我!”
低头亲吻她的掌心。
颜十七咬唇,“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害怕!”
赵翀紧紧的抱住她,“我还没娶到你,怎么会让自己有事?”
“你的意思,娶了我,就可以让自己有事了?”颜十七的声音带着怒气高亢了起来。
赵翀自知失言,赶忙软语哄她,“怎么会?我还没看着你变成老太婆的样子呢,怎么会让自己出事。”
“你才变成老太婆呢!”颜十七握起粉拳捶他。
赵翀任她发泄。
颜十七捶了几下,就跳了开去,抖着自己的双手,“你欺负我!坏人!”
赵翀哭笑不得,他都不加反抗的任她为所欲为了,竟还是不满意吗?
颜十七撅了小嘴,“手疼啊!帮我吹吹!”
赵翀眉眼含笑,看着她如葱白般的手指,就恨不得咬上一口了。
从善如流的抓了到嘴边,没有咬,却是轻轻哈气。
颜十七咬着唇,泪水在眼里打转,尽量克制,却还是没能阻止串串珍珠顺着脸颊滑落。
“我知道阻止不了你,所以,我也不会扯你的后腿。我就在家绣嫁衣等着你回来!我哪里都不去!”
赵翀的心里一阵抽痛,抬手,轻轻为其擦拭眼泪,手指却抑制不住的阵阵颤抖。“好!”
“我足不出户,就不会有危险。所以,你把金鼠,金狗,金兔,全都带走吧!”
“这个我不答应!”赵翀蹙眉。
她心心念念的为他打算,为他担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但他也有自己的担忧和打算。
颜十七打掉他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这事你别固执!你得听我的!”
赵翀摇头,“不!这事你得听我的!”
颜十七跳脚,“我是姐姐!”
情急之下,竟是不惜拿锦瑟的身份压他。
赵翀强行拉过她的手,“你听我说!你要想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就把我安排给你的人,老老实实的带在身边。否则,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也是不会安心的。我若分心了,那是什么可能都会发生的。”
颜十七白了小脸,“我能够保护好自己的!”
赵翀抓住她的双肩,“阿七!你那么聪明,还不明白吗?你就是我的软肋啊!我这般心心念念的想娶你,谁都能看出来你在我心中的分量。所以,你现在就是我最大的弱点。”
“啊!”颜十七圆张了嘴巴。
小脑袋飞速的旋转,衡量着他话语的真实性。
赵翀道:“如果有人想阻止我,最好的方法就是拿你要挟。你想想,是你比较危险,还是我比较危险?”
颜十七咬唇,歪着头看他,“是这样的吗?”
赵翀用力点头,“所以,你在京城好好的,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颜十七道:“你是说,我在京城,也可以帮你牵制一下那帮人?”
赵翀趁机拥她入怀,“是啊!你想啊,万一你有个什么,我肯定会痛不欲生啊!哪还有心思再为皇上办事?所以,你想要我这趟差事办的顺利,就必须让自己好好的!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颜十七往他怀里蹭了蹭,没有说话。
心思流转,不得不承认,他的担忧是对的。
所以,这个时候她不能慌。
她必须为他坐镇京城。
毕竟,无论是江南官场的贪腐还是铜钱的去处,究其根源,还是出在京城。
这十多年来,江南一直都是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