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宿敌成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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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宿敌成亲了-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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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难免多想。但你以后……以后涉及我俩的大事,你一定要先告知我再做决定,听见了么?”
  马车不知道走到哪里了,隐约可以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热闹非凡,应是官差在挨个给乡试上榜的新举人们报喜,姜颜听了反倒空落落的,不觉得有多开心。
  见姜颜不笑也不说话了,苻离心中一紧,耐不住沉默似的悄悄拉住姜颜搁在身侧的手,摩挲了一番,才示好般说,“只要你点点头,多久我都等你。”
  姜颜这才斜过眼来看他,不点头也不摇头,手肘撑在车窗上坚定道:“那块玉,是你家长辈留下的,你爹要我便还他。从今往后,我会靠自己的努力和你走在一起,除非是你先放手。”
  话刚说完,苻离将她拉入怀中紧紧拥住,字字清晰道:“我说过,除非是我死,否则你一辈子也别想放手。”
  姜颜听着他略微急促的心跳,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半晌才从他怀里挣开,“好热,你放开!我怎么觉得,什么便宜都让你占尽了呢。”
  怀中一空,苻离垂下眼盖住失落,伸手拿出藏在衣襟中的半块残玉,“既是如此,我这玉也不要了,下次我再送你更好的信物。”说罢,他拢指用力,将那半块玉拽下来放置座位一旁。
  姜颜哼道:“不必啦,你送我的玉簪我一直收着呢,权当做新的定情信物罢。”
  “那你送我的护腕,我也要日日戴着。”苻离立即表态。
  如同拨云见日,姜颜歪歪扭扭的坐着,笑道:“你说你这人,平日端庄稳重又运筹帷幄,怎么今天就这般耐不住气,还特地跑来找我兴师问罪……要知道,今日可是我中举的吉日呢。”
  苻离道:“也只有遇见你的事,我才会乱了分寸。”
  “狡辩。”姜颜眯着灵动的双眸,像一只慵懒的猫儿,“我们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睡也睡过了,你还是不信任我。”
  苻离避重就轻,“未曾睡过。”
  “都同榻而眠了还未曾睡过?”姜颜故意道,“中秋那夜,也不知是谁在房中守了我一夜。”
  伶牙俐齿!苻离恨不得现在就办了她,让她领教领教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睡过’。
  可一见到她眼底掩饰颇深的疲色,又不太忍心。
  “你多久不曾好好睡过了?”苻离问。
  “就昨晚看书看得晚了些。”姜颜不在意地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想到什么,她又道,“其实我还玉,也是存了一点私心的。”
  苻离疑惑看她。
  “众人皆以为苻、姜二家划分了界限,这样才不至于影响你的前程,若万一哪天我真失败了,好歹还有你在。我们俩至少要有一人在朝堂上站稳脚,才有底气谈未来。”说到此,姜颜‘哎呀’叹了声,递给苻离一个哀怨的眼神,“你看,我心里一直有你的,事事为你着想。”
  苻离被她逗乐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方才的气势汹汹全成了泡影,心中只留下如羽毛划过般的轻痒。他抚过姜颜松散的发髻,倾身要去亲吻她,却被姜颜伸手制止。
  她说:“你今日对我生气了,剥夺亲吻权一日,以示惩戒。”
  苻离不为所动,亲在了她横挡的指尖上。一场兴师问罪的风波,就这样悄然平息在指尖的亲吻里。
  回到国子监,监中正热闹,门前栓着两匹系着红绸缎的大马,还有一应唢呐、锣鼓乐人,其中官差模样的一个中年男子正作揖同司业们说着什么,见姜颜回来,看热闹的学生们便争相道:“回来了回来了!新贵人来了!”
  那官差愣了愣神,眨眨眼,又眨眨眼,似乎并未料到自己负责报喜的竟是一个女子。半晌,他狐疑道:“您就是应天府乡试第二名的新贵人……呃,姜颜?”
  “正是。”姜颜略一拱手回礼。
  官差回神,忙递过中举的报帖道:“恭喜恭喜!恭喜老爷……呃不,姑娘?”官差换了好几个称谓都不合适,只好讪笑道,“小人嘴拙,国子监中举二十三人,还是头一回见着女举人。”
  说罢,他一扬手,示意身后的乐队:“锣鼓敲起来!恭贺国子学府二十三贵人高升!”
  于是又是咚咚锵锵一阵喜乐奏响。姜颜何曾见过这般阵仗,尤其是被人当稀罕物一般观看,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便接了报帖,央求邬眠雪垫了几钱银子并铜钱散发给报喜的官差和乐师们,这才有机会从人群中转回房中,寻得片刻清净。
  刚回房中喝了杯茶,又见嬷嬷匆匆来报:“姜姑娘,冯祭酒在博士厅等您。”
  祭酒?
  姜颜放下茶盏,道:“我这就去。”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喝了一杯茶,解了腹中饥渴,才往博士厅赶去。
  冯祭酒穿着绯红色的官袍,乌纱官帽,胸襟上绣的云雁盘桓在云霄,栩栩如生。他示意姜颜免礼,这才负手而立,叹息着说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消息:“圣上知道了皇后和太子让女子参与科考的消息,大发雷霆。太子禁足,皇后脱簪请罪,怕是要闹一场风波了。”
  噩耗来得突然,姜颜嘴角的笑意渐渐淡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皇上不是许久不曾理政了么?朝堂之事一直都是交给太子打理,皇后娘娘垂帘听政的,怎么今日突然……”
  “不管现今朝政大权在谁的手里,天子依旧是天子,老虎病得再重,也是百兽之王啊!”冯祭酒徐徐道,“这事儿既然圣上插手了,则必有内情,你……万事小心。”
  朝中微妙,姜颜并不是十分通透,便拱手躬身道:“请祭酒大人提点。”
  “再有半个月便是‘鹿鸣宴’,由礼部主持宴请应天府中百名中举之人,以示皇恩浩荡。若本官没有猜错,圣上多半会移驾赴宴。以圣上现今的身体状况,一旦赴宴,十有**是为试探你而来。”
  说到此,冯祭酒又是舒了口气,缓缓说道,“自古以来皆是男主外女主内,女子科考于圣上看来就是祸乱朝纲,只是有两位司业和太子为你作保,这才没有迁怒至你的身上。鹿鸣宴上,你一定要低调行事,切勿冒失激进,否则必将惹来杀身之祸。若你能平安度过鹿鸣宴,这为官之路也就成功一半了。”
  姜颜忙道:“学生谨记。”再抬起头时,好兴致彻底没了,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沉重。
  鹿鸣宴设于奉天殿,由尚宝司负责摆设百余张案几,另有教坊司乐师舞姬无数,宴席之上歌舞不断。
  皇宫之内,殿宇巍峨,如高山叠嶂,金碧辉煌。姜颜束起长发,头戴大帽,身穿圆领大袖青袍,袍子上绣祥云暗纹,俨然就是一个容貌精致的少年郎。
  这身衣裳是礼部嘱尚宝司统一发放给举人们的,姜颜是女子,不比男子的尺寸,故而临时定制,昨天才拿到手,今日一穿,倒也十分合身。
  入了宫,随着小太监的指引进奉天殿,仙哥乐舞越发清晰,极目望去,殿里殿外来来往往的都是清丽宫娥,以及同穿圆领青袍、头戴大帽的举人们,有青春正盛的弱冠少年,也有须发花白的耄耋老者,唯独没有像姜颜这样的女子。
  可惜邬眠雪落榜了,否则宴上还能找个伴。
  说起作伴,魏惊鸿、程温和季悬也都中举了,方才还是一路同行而来,谁知入了宫那几人却不见了踪迹。想到此,姜颜穿梭在琼林御宴之中,一边同那些好奇的、探究的、审视的各类人拱手回礼,一边寻找魏惊鸿和程温的身影。
  寻了许久未曾找到,过了殿前的藕池画桥,清丽的宫娥捧着瓜果来来往往,路过姜颜身边时,她们朝她身后之人略一屈膝:“百户大人。”
  姜颜下意识回头,便见苻离领着一队锦衣卫巡视而来。说来也巧,在宴上都还能碰见他……
  秋阳高照,桂子飘香,姜颜略一微笑,朝苻离拱手,苻离亦抱拳回礼。直起身时,苻离吩咐身后的下属:“把守四门,我稍后便来。”
  锦衣卫们领命,按着刀朝左右二门行去。苻离这才板着一张脸,示意姜颜跟上来,声音却倒比面色要暖许多,问道:“迷路了?”
  “不是,我在找魏惊鸿和程温。”姜颜隔着两步远的距离跟在苻离身后,悄声问,“你怎么会在此?”
  “今天陛下会来赴宴,怕是冲着你来的。”接着,苻离朝文楼那边一抬下颌,道,“魏惊鸿和程温被太子诏去文楼,无暇顾及你,你自己多加小心。”
  姜颜笑了声,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些,问道:“你是担心我,特意请缨来此巡视的?”
  苻离不置可否,只领着她穿过人群,在一张案几前站定。周围人来人往,觥筹交错,他不好声张,压低嗓音道:“你坐在这,切莫乱说乱动。我会在奉天殿外守着,不要怕。”
  姜颜笑着点头,心中浮云散尽,天光乍现,暖洋洋的一片。
  苻离略一颔首,深深望了姜颜一眼,转身离去。自始至终他面色清冷,就像是随手帮助了一个迷路的少年举人一般,不曾露出丝毫的亲昵和破绽。
  鹿鸣宴以鹿肉为主食,取‘高官厚禄’之意,以示天子惜才、前程似锦。姜颜身边坐的是个略显老态的黑瘦举人,约莫寒门出身,举止不太风雅,席间一直在不停地喝酒吃肉,塞得两颊鼓鼓,就差舔盘子了,吃喝完毕又同身侧的举人闲扯,张口闭口都是‘子曰’。同座之人不太理他,他便转过头来望向姜颜,试图同她搭话,可一见她细皮嫩肉像个姑娘家,这黑瘦举人又生出几分鄙夷来,冷哼一声就转过头去。
  姜颜暗觉好笑,她都没嫌弃对方粗鲁,对方倒反嫌弃起她来了。
  正想着,一名端着拂尘的老太监迈着碎步匆匆进门,拉长音调高声道:“圣上有旨——宣国子监举人,兖州姜颜偏殿觐见!”
  心中一沉,该来的迟早会来。
  姜颜放下手中的葡萄,一番深呼吸后起身出列,跪拜道:“学生领旨。”
  歌舞声停,席间安静了片刻,接着如清水滴入油锅,窃窃私语道:“怎么像个女人?”
  “我记得他,榜单第二!当时看他的名字就觉得是个姑娘!”
  姜颜已无暇顾及他们议论了些什么,拢着袖子随同老太监而去。出门时,殿外候着的苻离抬眸望来,视线和姜颜有了短暂的相接。
  姜颜不着痕迹地朝他点点头,继而转身,朝偏殿走去,每一步都仿佛有刀尖立于头顶,悬而不落。
  老太监先行进门通报:“陛下,姜颜已候于偏殿外。”
  一个沙哑浑浊的嗓音有气无力传来:“宣。”
  姜颜拢袖进门,只见内侍肃然,宫娥娴静,珠宝和烛火将昏暗的厅堂照得十分敞亮。
  抬眼望去,一身龙袍的老皇帝斜斜倚在龙椅上,眼角耷拉,面色枯黄瘦削,而皇后跪坐榻下,正拿了帕子给皇帝擦满额的虚汗。太子朱文礼、苻首辅及国子监祭酒冯九卿皆穿朝服立侍左右,苻恪和冯九卿都是老臣,面色颇为镇定,倒是朱文礼浓黑的眉眼中盛着些许担忧。
  和奉天殿的热闹截然不同,偏殿冷清寂静,别说是大声说话了,连呼吸声都是放轻到了极致。姜颜双手交叠举于额前,行大礼跪拜道:“学生姜颜,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
  她以额触地,龙椅上的皇上却久久没有回应,直到姜颜的膝盖跪得酸麻,脸颊也一阵又一阵地充血,那个虚弱苍老的声音方再一次传来:“抬起头来。”
  姜颜直起身,缓缓抬头,目光望向龙椅之上,却见一旁的皇后不住给自己使眼色。姜颜会意,庶人不能直视天子,便垂下眼以不变应万变。
  “这张脸倒是个讨喜的,穿上这身青袍也有几分洒脱。”皇帝耷拉着眼皮,花白的短须微微抖动,干枯的嘴唇是常年服用丹药造成的紫红色,看上去颇为阴鸷。他似是身体不适,捶了捶膝盖道,“朕求仙问药的这些年,不理凡尘俗世,政务一向交给太子和内阁处理,皇后行教导之职,谁成想国体还未繁盛,倒动了老祖宗的规矩,给朕弄了一个女举人出来了。”
  苻首辅悠悠拱手,沉声道:“是臣辜负了陛下厚望。但皇后选拔贵女入国子监修习,也是为稳住大明国脉着想。”
  老皇帝摆摆手,如破旧的老水车般呼哧呼哧说道:“大明的国脉,什么时候需要女人来稳了?皇后想培养女子赐予重臣结亲,也未尝不可,只是这厅中女子竟然穿上青袍中了举人,这,又作何解释?”
  “陛下。”冯祭酒出列,拱手道,“姜颜的才学不在男子之下,当初也只有苻首辅家的大公子能与她一较高下,陛下一向主张不论出身、唯才是举,是臣等惜才,破格让姜颜参加科举。”
  “当初李易安、鱼玄机亦是名噪一时的大才女,也不见得科举入仕哪。”
  皇帝嗤笑了一声,“朕听闻,此女是太子和国子监司业们一同保荐参与乡试的,故而将其单独诏见来此,就是为了给诸位卿家和太子留个颜面。女子么,就应该安居后宅,朝堂之上男女同列,未免有悖人伦,致使阴阳失调。若有了一个女官,将来女子便无心相夫教子,整日想着效仿姜氏入主朝堂干政,朕的江山还能长久吗?”
  见皇上一锤定音,科举之路眼看就要被堵死,姜颜心中一紧,定了定神道:“陛下……”
  “皇上,臣妾有两句话要说。”皇后猝不及防的将姜颜的话压下去,跪拜在椅榻前。
  皇上‘唔’了一声,道:“说。”
  皇后悄悄递给姜颜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擅自言论,这才以额触地跪拜,柔声道:“允王定了襄城伯家的姻亲,可太子却还迟迟未曾婚配。本宫见姜颜聪慧机敏,参加科举未必是件坏事,将来入朝辅佐太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皇后的意思,有意将此女许给太子?”
  “以她的才学,并不会输于长孙皇后。”
  闻言,姜颜猛地抬起头来,心中警铃大作,咬了咬牙,正要起身反驳,身旁的太子倒是有了动作,抢先出列道:“父皇,母后,儿臣与姜颜乃是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并无将其娶入东宫的心思!姜颜才华出众,一向是国子监魁首,若我为了一己之私折其羽翼、断其前程,未免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啊!”
  太子一改往常的温和,话语铿锵有力,又回身看了姜颜一眼。
  那一眼十分复杂,有不舍,有怜惜,还有几分看不透的情绪翻涌,最终又湮于一片沉默。他咽了咽嗓子,跪拜道,“何况,儿臣心中已有心仪之人,非是姜颜……”
  “太子!”皇后语气带着明显的警告。
  皇上叹了声,胸腔中迸出些许杂音,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疲乏道:“吵得朕头疼。既然你们都将此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不如让朕见识一番。”说罢,他一挥手,立即有老太监取了托盘,上放一个密封的锦囊,递给下头跪着的姜颜。
  皇上像是累极了似的,眼皮一眨一眨,哑声道:“锦囊中有朕亲自题写的经义一句,一炷香的时间,命你做策论一篇。若是写不出来亦或是笔力不足,朕便摘了你举人的头衔,贬为奴籍。”
  一炷香的时辰,只是平时考课策论的一半,皇上分明是在刁难她,让她知难而退……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姜颜双手接过,竭力让声音平稳道:“是。”
  纸团上写的是《孟子》中言:“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太监给她搬了书案和团蒲,姜颜便撩起下摆跪坐团蒲上,铺纸研墨。一炷香被点燃,每散发出来的一缕烟雾都像是催命符,姜颜提笔润墨,悬腕的时候才发现手指抖得厉害,众目睽睽,千钧一发,若说不紧张那必定是假的。
  她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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