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阳也不挣扎,只是伸手合上身后的铁门,低头看着她,轻笑一声道:“幽草说得对,陈从郁果然是你的命门,只要动了他你轻而易举的就崩溃了,你有没有想过奸|夫真的是你那大哥?”
“你胡说!从郁没有私通九王妃。”她像是肯定的在说,又像是在确认,“林瑞阳,从郁没有私通九王妃,是不是?秋娘是你的人,你可以随便指使她撒个谎。”
“你想知道吗?”林瑞阳伏在她耳侧低低的道:“你知道我要什么,你只要点点头我就可以让真相大白。”
从善心中怒火一寸寸烧着,她抬手一巴掌打在林瑞阳脸上。
林瑞阳侧了侧头没有动,片刻后揉着脸又笑了,“我不着急,我可以等着你慢慢崩溃再来求我。”他看着从善,满怀恶意的道:“这条线索是你查出来的,奸|夫是你那个完美的从郁大哥,你一定很吃惊对不对?我还可以告诉你,后面你还有更吃惊的。”他拨开从善的手,“我们来看看你可以撑到什么时候向我求饶。”他拉开铁门,转身出去。
从善站在那里一步都没有动,她慌的厉害,像是有人告诉她头顶悬着一把刀,但她不知道那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每一刻都胆战心惊。
她猛地抬头对门口的守卫道:“我要见封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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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崖匆匆而来时她正坐在椅子里发呆,封崖走过去,她惊的一颤,抬头看见了封崖。
“你放心,我已经将你不在场的证据禀报给了圣上,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脱身了。”封崖道。
从善伸手抓住了他,低低道:“封崖,去审秋娘,她是被林瑞阳指使的,你抓了秀姐,秋娘就一定会说实话的。”
封崖蹙了眉头道:“秀姐已经被带回了长公主是府中。”
从善的心就沉到了底,“那去找幽草!她一定也是知情的,一定能逼问出真相。”
“若是那样你的身份就要暴露了。”封崖道:“当年的幽草知情,她如今顶了你的名字是陈从善,她若是被逼你了,泄露你的身份……况且她如今还在相国府中。”
她坐在那里抓着把手不讲话,无路可走,没有生路,她若是惊动温江雪让幽草身份暴露,她自己……也就保不住了,温江雪那么恨她,恨之入骨,若是知道她欺瞒了他,一定不会放过她。
封崖抓了抓她的肩膀,她肩膀紧绷的厉害,“你放心,明日先救你出来我们再解决这些。”
从善不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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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时从善听到刑房外一阵阵的脚步声,和长公主的声音,长公主情绪激动,不知在说些什么,隔太远她听不清。
她站在铁门前等着,等着那把刀落下。
没过多久,封崖过来放她出来,却是神色凝重。
从善问他如何了。
他只说,让从善先回暗部休息,这个案子圣上已经不让她再插手了。
封崖让丁丁送她回暗部。
这是要将她隔离吗?
她站在那里刚想追问封崖,就见薛雪从那审讯司里走了出来,看见两人脸色沉了一下,过来对封崖道:“我有话对你说,你过来一下。”
从善一把抓住了薛雪,问道:“什么话?与案子有关?我不能听的?”
薛雪看了一眼封崖不讲话。
“封崖,你知道此案对我很重要。”她盯着封崖,“不要隐瞒我。”
封崖不知该如何答她。
审讯司里一个小丫鬟就扶着憔悴的长公主出了来。
长公主看到了她,扶着丫鬟一步步走过来,盯着她,故意与薛雪道:“薛大人,林大人提出的滴骨验亲之法还请你尽快实施,好还林家清白。”
从善身子一僵,猛地看薛雪,“滴骨验亲?什么滴骨验亲?滴谁的骨验什么亲?”
薛雪欲言又止。
长公主先道:“滴陈从郁的骨,好验证忍冬究竟是不是他与碧珂的女儿。既然你要坏我儿子清誉,执意要证明忍冬不是我儿子的亲生女儿,又找来秋娘,找出私通的奸夫,那我就如你所愿。”
那一句话像是闷雷滚滚劈过她的脑子,她呼吸都乱了,“陈从郁已死多年……”
“那就将他的尸骨请出来。”长公主道:“我们已经禀明圣上,陈家唯一当家的大小姐陈从善也已经同意了,这样证实一下对我林家和你们陈府都有好处,缓各自的清白。”
这就是林瑞阳说的惊喜……开坟掘墓,要将从郁挖出来。
“我不同意!”她呼吸都乱了。
“你?一个私生子,轮得到你同意吗?”长公主冷笑一声对薛雪道:“还请薛大人不要再耽误时间。”扶着丫鬟离开。
从善站在那里四肢发僵,她猛地将薛雪推在墙上,抓着他的衣襟道:“我不同意滴骨验亲,你若是敢动从郁的身子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薛雪看着她,叹了一口气,“我也不同意,封崖也不同意,可是圣上同意了,陈家同意了,如今林大人和林瑞阳已经带人去陈从郁的坟前了……”
她脑子轰的一响,封崖怕她干出什么傻事,上前一把拉住她,道:“林律是带了圣旨,请了陈家人一同去开坟,你阻止不了,我们都阻止不了。”
“是。”薛雪忙道:“人死如灯灭,陈少爷早就轮回转世,那不过是一具白骨,若是能证明他的清白……”
“薛雪。”封崖让他闭了嘴。
从善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她低下头愣了半天,再抬起头时竟是对封崖笑了笑,“薛大人说的对。”她拨开封崖的手,“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干,我累了,我想回暗部休息。”
封崖不放心她,亲自将她送回暗部,看她在房中躺下,闭眼睡着,他才离开。
他轻轻关上门,嘱咐长安不要吵醒他就离开了。
那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听不见,从善睁开眼,眼泪落在锦被里,落的无声无息。
她推门出去,长安叫了她一声,她像是没听见,在马棚里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疾奔而去。
那街道吵闹,她奔过长街时路过一辆马车,那马车慌慌勒马让路,她一刻也未停扬鞭策马,奔过马车,奔出城门。
马车里的人挑帘怒喝:“不要回府,直接去暗部!你在愣什么!”
那车夫挠了挠头,“相爷,刚刚过去那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去暗部!快!”温江雪在车内一刻也等不了的喝道。
车夫不敢迟疑,挥鞭赶往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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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坟立在郊外陈家的田地前,从郁未成年,早夭不能入祖坟,只能在地头立坟。
从善赶到时林律和林瑞阳刚祭奠完,幽草跪在坟前捂着脸低低哭着。
林律扶起她,道:“时辰已到,陈大小姐,我们开坟吧。”
幽草点了点头。
林律便下令,“开坟!”官兵上前挖坟。
“等一下!”从善打马过去,几乎是撞开官兵,在坟前急急跳下马,没有站稳踉跄着摔在地上。
马惊的窜逃开去。
一众人吓了一跳,按住那马就看到脸色苍白的从善。
“陈楚玉?”林律惊讶。
从善摔在墓前,她伸手扶住墓碑,那碑上刻着从郁的名字,一字一字,墓碑顶上已生了青苔,她手指颤的厉害。
她曾害死了从郁,如今她不能再害的他被开坟掘墓,挖骨验亲,这是在侮辱他。
林瑞阳挑了挑眉,拦下要上前拉开从善的官兵,问道:“陈寺丞突然而来,难道是为了祭奠一下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这天阴了下来,沉沉的阴云压在头顶。
从善站起来,走过去,跪在林瑞阳的脚下,颤声道:“我认罪,是我杀的忍冬,是我故意找来秋娘作伪证陷害九王爷,诬陷九王妃与人私通,都是我,我认罪,我求饶。”
“是吗?”林瑞阳低头看着她。
她抬起头来,一张口眼泪就落了下来,“九王爷……”她声音实在颤的太厉害,她跪着上前一步,掏出怀里的一串青玉小珠子,珠子只有米粒大小,是那串林瑞阳给她的信物,“你不是说过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我求求你放过他……他已经死了,他已经……”她哽的说不出话。
都是她的错,她害死了从郁,她还害的从郁死不安生,被污蔑,被冤枉,全是她的错,她就不该被原谅,被饶恕,她是个祸星,她十恶不赦。
“林瑞阳……”她颤巍巍的抓住林瑞阳的手,“我求饶了,我真的求饶了,我求求你放过他,不要再糟蹋他了,我听你的,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要杀要剐,我决不再反抗。”
林律要说话,林瑞阳摆手让他退下。
林瑞阳伸手捏起从善的脸,轻声道:“再说一次,你要怎样?”
从善瑟瑟发抖道:“我求饶,我都听你的。”
“乖,你早该如此。”他伸手摸了摸从善的脸,转头对林律道:“陈楚玉已认罪,这案子就结了吧。”
林律蹙着眉道:“可圣上那里……”
“圣上也不过是想让陈楚玉死,你就说已验证他和秋娘诬陷于我,找个人顶替她死了就行。”林瑞阳道:“还需要我教你?”
林律低头应了一句是。
幽草忙上前道:“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林瑞阳看她一眼道:“你放心,我会让林律娶了你的。”
幽草顿时一喜,看了一眼林律,林律只低着头不讲话。
阴云之中闷雷轰隆隆响起,从善跪在墓前再没有掉眼泪。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太难写了……七夕写这么一章更难写……对不起今天看来是发不了糖了,但是这一章之后全是糖!
祝大家节日快乐~
ps:感谢相嗔的地雷!
☆、第70章 七十
这天夜里忽然下了雨。
从善被带回,签字画押,认罪,秋娘也翻了供,说是从善逼她陷害的陈从郁少爷。
之后林律就上报圣上,不过是半个时辰的时间她就被定了罪,关进了大牢中。
闻人寻压根没想知道真相,他只是想尽快的除掉她,在阿鸾发现阻止之前除掉她,所以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从善就变成了死囚犯,关进地牢中,没有圣上的口谕不准任何人探视。
行刑时间定在午夜时分。
这夜里忽然就下了雨。
大牢里又暗又潮湿,从善靠在角落里看着那天窗外的一线天光,时不时露进来的雨。
她想起温江雪来,这样的天气里她总是不可抑制的想起他,虽然不想承认,但她不得不承认她从十一岁之后感受到最大的善意是在温江雪身上。
她靠在潮湿的墙上笑了笑,多可笑,她居然在仇人身上感受到善意,她的亲人厌恶她,她的仇人善待她。
真可笑。
她闭上眼等死,忽然听到牢门被打开的闷响声,她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快步走了进来,站在她的牢笼前,一头银发,脸色凝重。
“封大人。”她有些惊喜的笑了,“你如何进来的?”她起身走过来道:“你能来送我最后一程也好也好。”
封崖一双眼睛牢牢的盯着她,不讲话。
从善想他是为了自己偷跑的事情在生气,便笑道:“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封大人就别跟我生气了。”
封崖忽然抬手将一件冰冰凉的事物塞在了她手中。
她低头一看,是一把钥匙。
“走。”封崖低声道:“现在逃出去,我会引开那些官兵,你逃出去丁丁和薛雪会接应你,送你出京。”
从善看着那钥匙眨了眨眼,封崖能不顾个人安危和九公主的安危做出这样的事,她真的……非常感动。
“多谢,封崖谢谢你。”她握了握封崖的手指,将那把钥匙又塞回了他手掌中,“可是我不能走。”
封崖在昏暗的光线下抓紧了她的手指,眉头紧蹙,“他已经死了,死了那么多年,你为了一把白骨搭上你的命……”
“值得。”从善打断他道:“这条命本就是他给的,就像封大人守护九公主,他曾经保护我,如今换我来保护他,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这是我想做的,应该做的。”她看着封崖那样的神情叹出一口气,“我并不怕死,其实静心庵里那几年我有很多次想一了百了,可是……我这条命是从郁用自己的命换来的,我活着就是为了赎罪。”
她的声音又轻又淡,在那雨声下闷闷的。
封崖看着她,看着她,慢慢将钥匙攥紧,却不松手,“我希望你活着。”
从善看着他笑了,是没想过他这样的闷人能说出这样的话,她贴近了一步低声道:“我不会死。”
封崖一愣,听她拉着他的手极低极低道:“别问为什么,我想求封大人帮我个忙,明日的这个时候去长公主的府中找我,给我带一样东西。”她的手指在封崖的掌心,飞快的写了三个字。
封崖的眉头一点一点蹙紧,刚想开口问什么,守在外面的丁丁探头急道:“有人来了封大哥,快点!”
从善松开手道:“封大人走吧。”
封崖在那昏暗里看她,她笑着对他说:“祸害遗千年,我死不了。”
封崖攥紧手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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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律带人进来时看到从善还在墙角坐着,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什么人已经溜进来过了,这个节骨眼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他挥手让守卫出去,只带了一个守卫和一个犯人上前来,开了牢门带着那名犯人进去。
从善蹙了蹙眉,还以为他要关另一个犯人进来,一抬头林律将一个包裹丢给她。
“换上它。”林律道。
包裹里是一套女人的衣服。
从善拿着衣服笑了笑,“我以前一直奇怪林大人得罪相爷那么久,居然还在官场上稳坐不动摇到底有什么样的秘诀,如今是明白了,不是靠秉公执法,刚正不阿,而是靠你的姓氏。”这官场果然没有一个干净的,大家的伪装神乎其神。
林律紧蹙的眉没有说话,只是吩咐身后的那个犯人道:“你换上她的衣服,之后到行刑前都不要开口说话,明白吗?”
“是。”身后那个犯人应了一声,是个粗哑的男声。
从善望过去,在那幽暗的光线下看清了那名犯人的脸,绕是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那个人……和她‘长’的一模一样,只是脸色白的像死人。
怎么会有人和她生的一模一样……
“快些。”林律催促她,“九王爷在外面等你,你换了衣服跟我出去。”
从善将外衣脱下,换上了那套女人的衣服,林律又让她将头发扎成了女人的发髻,这才放心的带她出去,吩咐她,若是遇到有人盘问,就说她是来探监的犯人家属。
她出牢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替她顶罪的犯人,换上她衣服坐在她刚刚坐过的角落里,一言不发的样子和她……不差分毫。
林律带着她出了地牢,刚到门口就撞上一群前来的羽林卫。
从善忙低头躲在林律身后,就听那些羽林卫道:“圣上有令提前处刑陈楚玉,圣上亲自监刑,命我们来提陈楚玉。”亮了令牌。
闻人寻还真是急着要她的命……
林律应是,请羽林卫进了牢房,对他的手下低声吩咐,“带这位家属出去,交给该交给的人。”转身跟着羽林卫去押送‘陈楚玉’。
是等羽林卫和林律押着‘陈楚玉’离开,林律的手下才敢带着她往地牢外去。
大雨的夜里,一辆马车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