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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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生存法则-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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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邵阳君与诸位大驾,若有冲撞之处还请诸位多多见谅。”
    李英知玉立在前,褒衣博带,淡去些许屹立朝堂上的凛冽,反添了几分文士的儒雅飘然,唇角含着一丝笑:“沈五公子多礼,是我等贸然上山扰了两位雅兴……”他似才注意到周围华美装饰,“今日可是沈家在此招待贵客?”
    对于李英知,沈五早有耳闻,先帝在位时的宠臣,先帝去世后拱手将皇位让给当今圣人,此一举虽让他贬谪东都但在朝野内外皆交口称赞他的贤明大度,民间百姓更称呼他为贤王。
    在这个人面前不能掉以轻心,沈五暗自小心,才斟酌着如何回答,便听沈仪光皮笑肉不笑道:“邵阳君料事如神,今日在此约见我的婚约人,可不是贵客吗?”
    “哦?”李英知笑得愈发和煦,“那不就是沈家未来的女主人?”
    沈五被他这一笑笑出了一身冷汗,拦都拦不及,只听沈仪光干脆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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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安在车中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珊瑚大惊小怪地翻出姜糖来往她嘴里塞了好几片:“就说小姐别再穿夏袍了,天气转凉,早晚生出病灶来。”
    “新官服没有发下来,总不能穿襦裙去官署当差吧。”谢安满不在乎地揉揉鼻尖,手没放下又打了个喷嚏,她嘀咕,“怎么好似有人在背后说我?”
    山中林苑,李英知一行人与沈家二兄弟把酒推盏,相谈甚欢,又沈五从中周旋,气氛倒还算融洽。都是年轻人,一来二去,几杯清酒下了肚,话匣子打开来,各个熟络了起来。
    沈仪光虽瞧不惯这些世族子弟,但人家不摆谱自己也不能冷面相对,日后指不定要仰仗着其中某一位。
    聊着聊着,不知怎的就聊到了现下京中的风云人物——谢家女郎。
    沈仪光的脸一黑,沈五拼命朝他使眼色,才勉强按捺不动。
    几个世族公子都在朝中挂着一官半职,其中户部司丞柳子元与谢安碰巧照过面,啧声道:“这个谢安啊我曾见过,姿容确实配得上风流女官人的名号。”
    他一开头,其他几位年轻人忙纷纷插嘴:“我倒是更对那位助她高升的情郎更感兴趣一些。”
    “哎?说得对啊!”几人互相凑趣着打量,“不知是不是在座我们其中几位啊?快快老实交代!”
    沉默不语的沈仪光在心中已将尚未见面的谢安踩了千百八十遍了……
    盘坐上首的李英知神色从容地捏着酒碟,浅笑不语。
    沈五假作奉酒给柳子元,耳语道:“柳兄你这样诋毁谢安的名声,怕是不好吧……”
    “不是看在同门份上,我还不帮她咧。”柳子元一派知心大哥的风范,“想来她也不看好这门亲事。”
    “……”
    姗姗来迟的谢安入了林苑,便是见着几人酒酣耳然,醉意熏然的场景。还未来得及有所表情,一眼瞟见上首怡然端坐,神台清明的李英知。两人眼神一对,谢安了悟,原来在这等着算计她呢。
    沈五为了看顾场面,算是喝得少的,头一抬见了谢安披着银缎斗篷站在竹门下默默看着他们,拉扯着沈仪光一个激灵站了起来,咳了声责备道:“谢家女郎来了,为何没人通报。”
    小厮委屈,都站了门口说了好几遍了,可这几个喝得正高兴的公子哥谁听得见啊。
    沈仪光头一次见谢安,愣了一下,他以为传出那样艳闻来的谢家女必是妖容冶魅,怎么着也对得起风流这二字,没想到……
    “泛泛而已嘛。”沈仪光脱口而出,沈五狠狠掐了他一把胳膊,他咳了一声,“谢姑娘。”
    谢安佯作没听见,平平回了他一礼:“沈公子。”
    一直静然上坐的李英知忽而在此刻不愠不火道:“谢家女郎果然系出名门,礼数周全。”
    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笑闹着的几个年轻人顿时屏气凝神不敢做多言语,一时气氛沉默。
    装不熟是吧,谢安徐徐上前给他行了个官礼:“礼部祠司参事谢安见过邵阳君。”
    李英知淡淡受了她这一礼:“既然来了,坐罢。”
    淙淙一条流水席,左右两侧皆已为人做占,再添一张小案倒也可以,只不过谢安为女客,让她坐在下首显然不合适。若要让她挤在几个男子中间更是不妥,沈五暗暗捅了一下沈仪光。对谢安颇有成见的沈仪光动也未动,明摆着要给她难堪,让她知难而退。
    谢安两眼一扫,瞅着块空地,径自上前泰然坐下,俨然主家模样。
    诸人瞠目,那地方,正是无人敢接近的李英知身旁。

  ☆、第三十三章

李英知没有发话,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多评论谢安这不合规矩的举动。
    多了一个女客,尤其是片刻之前还是诸人议论的绯闻主角,在座几人要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一个谢安没什么好顾忌,但她背后的谢家非一般人惹不起,为防醉后胡言乱语,几个年轻人自觉地谨言慎行起来。
    唯一面色如常的便是略坐在谢安上首的李英知了,两人坐得很近,却偏偏装作是陌生人一般:“谢姑娘来得可早。”
    这一提,面色不善的沈仪光很应景地轻哼了一声,不满之意溢于言表。沈五在旁直摇头,郎无心妾无意,叔父的如意算盘这回恐怕真得落空了,
    解下披风的谢安恍若没听到沈仪光鼻腔出的那声气,眼睛不眨地撒了个谎:“说来惭愧,途中遇到了些意外,叫诸位久等了。”
    “哦?什么事?”李英知饶有兴趣问道。
    既然找麻烦,肯定会有后手,谢安半分没有惊慌,淡淡道:“来路上遇到了只不识相的恶狗,惊了马,这才耽误了时辰。”
    谢安路上当然没有遇着什么恶狗,统共只遇到个李英知。
    两人眼眸交汇一瞬,露出个彼此都懂的笑容,继而不动声色地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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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不知内情,一个养于深闺、才入官场的谢家贵女,一个失势落寞的邵阳侯君,只当两人从没有过交集,并没察觉到两人交谈间口气的怪异。仅有的知情人沈五眸光从谢安掠到李英知,他原以为谢安是迫不得已跟从李英知,可看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却又非她描述的剑拔弩张。
    谢安堪堪落座,即撩袖为自己斟了一盏酒,敬向众人:“谢安来迟,罚酒三杯。诸位随意,我先干为敬。”
    话毕,仰头一饮而尽,接而连饮三盏没有一丝停顿。
    在路上遇到李英知时她就做好了他来搅局的准备,但没料到他会带着这么多人反客为主地来看她笑话,谢安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了。
    谢安的爽快,令其他人刮目相看。她一举盏,柳子元哪好意思比她一个姑娘还忸怩,一个个跟着继续将方才中断的酒宴进行下去,觥筹交错间好不热闹。
    李英知带来的几个年轻人皆是在西京朝中为官,虽然官位不高,但皆是各部中的后起之秀。同朝为官,又同是年轻人,很轻松找到共同话题聊到一处。几大世族间又互有联姻,这不一开头,几人中最年轻的一个已经一口一个“表姐”叫得欢快。
    这么容易就收了个小弟,谢安终于觉得这次来的不亏了,顿时笑得更是热情洋溢。
    有人热闹,自然就有人冷清。高坐在上的李英知静静看着很快与众人打成一片的谢安抿抿嘴角,风轻云淡地呷了口酒,看不出任何不悦。
    沈五边陪着酒边打量上首两人,却见除了开始两人的对视以外再无其他交流,又觉得自己想多了,目光略一移动却落到了沈仪光身上。
    只见沈仪光脸上抹了碳一样黑,咬牙切齿地看着言笑晏晏与他人把盏的谢安:“好一个名门之秀,好一个风流女官人!”
    哦,对了!沈五醍醐灌顶,今日是他这个堂弟的相亲宴啊!自己的相亲对象和别的男子相谈甚欢,换做自己脸上也过不去。得想个法子将话题给圆回来,劳心劳力的沈五沉吟了一下,适时接过一个话题从中插入:“说起古琴,我这位表弟倒也好上一口,收藏了不少古谱,谢姑娘若有兴趣,可择日移步来寒舍共同品鉴。”
    谢安打小跟着童映光苦读谋策,哪会对古琴有什么兴趣,无非是附和附和这群世族子弟,装装风雅,彰显彰显一下自己并不存在的丰富“内涵”。反正都是吹牛,独吹吹不如众吹吹嘛~
    她也明白沈五这一说必不是真邀请她去品鉴古谱,而是给她那位相亲对象刷刷存在感。谢安自认是个十分善解人意的人,顺水推舟地看向沈仪光,眼光钦佩:“哦?沈公子有此雅好,自是极善琴艺了。。”
    已经自行否决这门亲事的沈仪光兀自散发冷气,不欲理她。沈五二话没说,随手掐个草根戳在他痛穴上,他一个哆嗦,青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微末之技,不值一提。”
    谢安怎看不出他的敷衍,一面打着哈哈,一面心中不免对让自己名声狼藉的某人心生怨怼。这叫什么,这叫杀敌八千,自损三千!如此想着,不觉恨恨白了一眼左侧之人,正巧落进李英知眼中。
    李英知看她面色酡红,显然已喝了不少,席间听她偶尔咳了两声想是肺腑入了寒气,酒气虽能驱寒,但喝过了头为免烧胃:“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他一发话,便意味着这场秋宴的结束。几人喝得倒也算尽兴,遂起身寒暄过后纷纷告辞。
    “女郎且留步。”沈五拖着沈仪光挽高声唤道。
    已走出竹门的李英知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径直向前。
    沈五留住谢安无非是想给沈仪光与她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奈何一个煞气腾腾,一个心不在此,相顾之下苦笑道:“近日我要考浊官,此后可能会长留西京,有空多走动走动。”
    叔父啊叔父我只能帮你和沈家帮到这了。
    谢安看了一眼看也不看她的沈仪光,扯扯嘴角:“好说好说。”
    言罢再无他话,谢安披上斗篷离去。
    沈五看着谢安渐行隐入绿林中的身影,想说些什么,看到顿时轻松下来的沈仪光又默默地将话咽了回去。
    也罢,从堂兄的身份出发,于沈仪光而言,谢安此人,绝非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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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林苑,谢安慢慢顺着山道行走,风过竹叶萧萧声不绝于耳,人声水声渐行渐远,走至山腰处她停住步伐,观望了一番见四下无人,展开手心里的小纸条一看,举步往山上而去。
    向上走了一截,谢安左右看了看无人影,她便又往山上走,行到一处角亭,她的背后已生了薄薄的一层汗,可周围仍是毫无人影。
    耍她吗!谢安怒,抽出纸条反复看了一遍揉成一团要走人,肩膀忽然被人一拍:“怎么这么慢?!”
    这人属鬼的?走路都没个声响!谢安低着脸转过身,嗫喏着道:“下官走得慢,让大人您久等了。”
    就知道在他面前装可怜,李英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目光在那不胜一握的纤纤腰身上流连一撇:“嗯,瘦成这样是走不快。你如今入朝为官,不能总想着自己是个姑娘家,为了漂亮节俭伙食。没有个好身体,如何为朝廷效力,为国家操劳?”
    谢安心里嘀咕,责怪她瘦的是他,几日前嫌弃她重的也是他,左右在他眼里她就落不着个好字!
    她不情不愿道:“下官知道了。”
    她这么一说,李英知又皱起了眉:“今日又不当值,什么下官不下官的。才半年光景,莫非就忘了昔日情分?”
    谢安咬牙,忍字头上一把刀她忍了!谁让她仅仅是个五品参事,得罪不起这个王公子弟呢!什么情分,还不是提醒自己是他门下幕僚,手中棋子。
    李英知自觉已将话说得十分直白,一看谢安那张怨气隐隐的面庞就知道这丫头一丝半点都没领悟到自己的意思!!这得木讷的心肠啊!
    谢安完全没有瞅见李英知阴晴不定的脸庞,等了一会不见他发话,便主动问道:“公子来叫我有何吩咐?”
    迎着秋风吹了一会,李英知静下许多,淡淡道:“在礼部待得可习惯?”
    “尚可。”礼部与鸿胪寺在许多方面的工作大同小异,谢安作为一个新人,又是在主掌祭祀的祠司平时倒也清闲。
    “礼部是个清贵衙门,做得好升的也快,你既然找机会进去了就要好好把握。礼部尚书郑羽是朝中少见的清流,在他眼下少些腌臜伎俩。”
    “是。”
    两人一问一答,谢安性格虽与半年前没多大变化,但对政事的见解认知颇为毒辣,完全不似一个初入官场的菜鸟。
    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她确实是一个很适合官场的人,或者进一步说她很适合生存在这个权利场中,骨子里到底流着谢家的血脉,天生的政客。
    李英知一面为自己挑人的眼光而欣慰,一面又隐约有种怅然若失之感。他深知谢安成熟与成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如她这样的十六岁姑娘,本该在爹娘身边承欢膝下,待嫁闺中。而现在她却步入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的政治中心,以一介女儿身,从底层一步步向上爬。她前方的道路必然是坎坷而泥泞,甚至是肮脏不堪,而这些全要她一人承受……
    “谢安,如果当日没有那道选你入宫的圣旨你还会听从我的安排入朝为官吗?”李英知很想知道。
    这人是良心发现了吗?谢安诧异地抬起头,不假思索地回答:“会呀。”
    李英知突然发觉,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的了解仍是太少了。从鸿胪寺到礼部,这一步看似简单却流露出谢安对权势的野心与渴望,她真的只是如其他为官的女子一样只是想证明自己巾帼不逊须眉吗?
    山风徜徉,林木间鸟声啾啾,静静站在李英知身后的谢安踯躅着,终究将盘桓心底已久的疑问问出了口:“公子,半年前太子让位你为何不仅没有接受,还自请贬官去了东都呢?”
    到现在才问出口,她还真是有耐心,李英知淡笑着问道:“你真想知道?”
    他询问的语气很正常,但谢安却察觉到里面包裹着的一丝危险,危险中又有让人难以抗拒的诱惑,迟疑一下,她点了点头。
    李英知一笑:“谢安,你别太小看当今的天子。那时他有王崇一干人的支持,并非全无筹码,但他却以退为进将皇位让于我,让天下人都知道了他的贤名。而我呢,退一步说,如果我真接受了这个皇位,无论当世之人还是后世史书都会记载,我这个皇位是别人让来的,贻笑千年。”
    谢安看着他含笑的狭长眼眸,不由想起现在龙椅之上那个温和怯懦的身影,她曾经奇怪,这两人明明是兄弟,却半分不相像。可今日李英知的侃侃道来,证明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她理应知道的,对于一个生于皇家的男人来说,没有谁能抗拒宣政殿中那把龙椅的诱惑。半年前的大秦朝局,表面上看李英知占尽了优势,可实则他所依靠的不过是一个后起之秀李家,而他的对手则是坚定不移的王谢以及其他世族,更别说虎视眈眈在侧的各地藩镇了。
    如果那时他接受了太子的让位,恐怕过不了多久,远在边疆的恒氏兵马就会大意“失守”边关,突厥入侵藩镇自然有了理由勤王,到时候武力也好,随便找个理由也好,李英知为了不背负亡国之君的罪名只能求助世家,代价是什么?自然是退位让贤了。
    李英知看着她渐渐凝重起来的神情,知晓她应猜出其中详细便不多做解释,沉吟片刻,他忽然朝她跨进一步,将两人间本就不宽的距离拉得近乎不存在,附着她耳朵:“这些都不重要,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让我放弃这个皇位。”
    谢安下意识地点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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